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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缘不论-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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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将精力都让给了小婴儿，一直在母亲身边撒娇个不停，父亲喝着羊奶，望着火堆边的一家人，和乐融融。
不对，不对！
才不是那人说得那样！他才不需要什么家人！
他早就有了最好最好的家人，他忘了，只是将那份美好给封存住了，不想时时记起来让他的心刺痛了！
这只是他为了自我保护，无意间所做出的防御。
他不需要什么替代品，那些人在他的生命里曾经那么鲜活的活过，谁有本事替代他们？
忽然，意识的世界里，又袭来漫天飞雪！
眼前的小火堆没了，唯一的温暖没了，有的，只是说不清的，看不到尽头的寒冷。
少年跋山涉水的远离那严寒之地。
猛兽，妖物，饥饿，寒冷，一次次的将少年击垮，可少年又一次次的爬了起来。
他就是这般命硬。
那般凛冽的北境，他都熬过来了，却最终，栽在了南方。
当那只南境的百年妖兽朝他冲过来时，幼小的他几乎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生死关头，他也不得不拼了命的反抗。
那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求生意志，他僵硬的去逃跑，去格挡，去战斗。
尖牙咬上□□与骨头的咔嚓声，鲜血飞溅声，妖兽粗重的喘息声。
而后，他好似看到了比北境的冰雪还要严寒的东西，那应当是，死神。
忽而，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那一抹雪白，应当是北境的雪，是希望的光，还是绝望的惨白。
一缕幽然香气飘进了死生线上的秦玖的鼻尖。
那是，属于北境的，寒梅的清香。
那时初见，那人还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为了救他一命，那人白衣染血。
春日，处处樱红的好时光里，那个人站在他的身前，如同掉在他面前的落英。
那般单薄，脆弱。
却又，那般绚烂。
南境的好气候是当真养人，也养妖，那只妖也不过百年道行而已，便打得那人没有一点还手的机会！
妖兽纵身朝那人奔来！
快逃！快逃啊！
他想说，但那时的他已经没了喊出来的力气。
那人没逃，而是直直迎上了那妖兽！
那般瘦小的身躯，在那妖兽面前，犹如蚍蜉撼树！
几番争斗后，那人被那妖兽咬住了胳膊！他几乎就能听到，那人的骨头被那妖兽生生咬断的声音！
那人没逃，甚至置之死地而后生，趁机一剑插到了那妖兽身上！
妖兽中招后更加愤怒，更深的去咬他，甚至将他按到在地上，作势就要去咬那人的脖子！
那人踢着，踹着，阻止那妖兽靠近他。
但，这样的反抗几乎就是徒劳！
为什么不逃？明明可以逃的啊，你打从一开始逃走就好了啊……
你……会死的啊！
面对着那般强悍的妖兽，那人没逃，也没放弃。
明明那般弱小，却不像他一般，仿佛早已丢了灵魂一般，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来自灵魂的求生意志。
那人被那妖兽一次次的击垮，又一次次的站起来，寒梅香被鲜血的味道覆盖，刺进秦玖的鼻尖。
那般弱小的人，那般努力又拼命，他灿烂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纵使，现实又是那般残忍，那人被那妖兽伤得几乎体无完肤。
在最后时刻，秦玖看到的，是那个凭借单薄身躯击败了那妖兽后，担忧的搂起他的脸。
“阿玖，阿玖，你快醒醒，你被魇住了——”
记忆与现实于此刻重合，虽说容颜已改，但，那份相似的担忧，却从未变过。
不对，不对的，我从来就不缺家人，我的家人，他们无可代替。
不对，不对的，若只是亲人，我不该对你有那样的情。欲。
不对的，你说的都不对的，我被你骗了，我被自己的感情骗了。
我只是，跟你相处得时间太长了，那份最初的爱渐渐生出了一丝亲情的意味，所以连我自己也搞懵了，但，任何爱人，到最后都会生出亲情来的，不是么？
可我终于记起来了，不会，再搞错了。
秦玖的眼眶里浮上雾气，最终，那雾气越来越浓，终于转化成了汹涌的泪水，冲破眼眶的枷锁。
“阿玖，你怎么……”
燕陆很少很少看到秦玖哭过，每一次，都是他的情绪憋到极致的时候。
这孩子向来冷情，感情很少外露，每一次的情绪崩溃都格外让人心疼。
明明说好了要跟他彻底割席的，却还是见不得他的眼泪。
秦玖紧紧的攥住燕陆的胳膊，嚎啕不已。
也许有时候，适当的示弱，比起一味的逞强要有用太多。
“师父，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非你不可，不是谁都可以代替的。”
“我是想有个家没错，但那个家一定是跟你，如果不是你，我宁可不要，是因为看到了你，我才想有个家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家，一个我们共同的家。”
“如果我真的将你逼得太紧了，我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会改的，你别赶我走啊——”
秦玖记起来了，那抹几乎要被他记到骨子里去的寒梅香，那抹本应来自北境的寒梅香，那一次，两人的初相逢，燕陆是从北境千里迢迢的赶来的，所以身上才会携了寒梅香。
他忘了，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回过北境了，所以会再也闻不到那样的气息，也会渐渐忘了，那最初的悸动，是来自哪里。
北境的苦寒，秦玖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打从一开始，他就被那抹寒梅香迷住了眼。
“我会改的，你别赶我走啊——”
那一瞬，燕陆的心不可自拔的动摇了。
他啊，本就是你只能仰望的，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如今，这般孩子气的抱着你，让你不要走，这样的他，你要如何去拒绝？
秦玖猛的抬起头，他选择了主动将燕陆按下去：“您不肯也好，不答应也好，不相信也好，我的感情是真的，我现在，以我们各自重生的，崭新的身体，再追求您，好不好？”
那般真挚的眼神，那张找不见一丝瑕疵的容颜，心在此刻跳得飞快。
谁能拒绝他？
心在跃动，身体却只能咬咬牙，继续后退。
秦玖没有拦，他说：“您可以退，但您要知道，这一次，就算是您死了，我也会再次将您找出来，就是您，就只有您。”
“我不再逼您，但我想说，我一直在，一直都是认真的。”
“您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说，您想要去哪个世界，我陪着您，我会努力，去您那边的世界的。”
“或者，我会创造出一个，我们二人能够携手的世界，就像从前那样。”
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能力啊……
你不知道，向来自私的你，却又那般凛冽，刚直，一直都是我同轻霜世界里的光。
第97章 第 97 章
“师父，我带你离开吧？我有个主意……”
才刚醒过来没多久，秦玖环视一周，就已经发现了花稚心关押他们的牢房的防守漏洞，他想，只要师父肯配合一下，他带师父离开这里应该不成问题，反正师父的毒已经解了，这一点上来讲，那个花稚心确实不赖，至少从头至尾就没真打算伤害师父，真就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洛轻霜跟他对上，未来可能还真的就悬了。
但，他话音未落，就被燕陆拒绝了：“我不离开。”
“为什么？师父，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燕陆摇头：“不，我只是有想要做的事，所以必须要留在这里。”
“什么事？我帮您啊，干什么非要留在这里不可？这儿多危险啊。”
“不，花稚心不会伤害我们的，我希望，能够帮上他的忙。”
“他跟您什么关系？您这么拼了命的帮他？”
“你误会了阿玖，我也才刚认识他没多久而已，只是，比起轻霜，我更加支持他。”
“嗯？”
“我希望能帮上花稚心的忙，让轻霜停战，轻霜现在在做的事真的是错误的，战争只会伤害人，他已经做了许多错事了，我不能再让他一错再错了。”
秦玖稍稍一想，能够让师父竟然愿意与他平日里最宠的洛轻霜为敌，这正是说明了，他这些年里因着战争的缘故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秦玖心疼的搂住了师父，道：“好，我都听您的。”
秦玖稍一思量，又谄媚道：“那小子也确实一直都欠敲打。”
燕陆揉了揉秦玖的脑袋，笑道：“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向来护短，天下人从来不在你的眼中，不用为了师父说这般违心的话，这是师父自己要做的事，你没必要也牵涉进来。”
秦玖一听，急了：“师父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还分什么你我。”
燕陆轻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秦玖看着师父红红的耳朵，心头雀跃，但，片刻后，他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您真的要去逼轻霜吗？”
燕陆怔了怔。
秦玖叹道：“虽说我也对世人有气，但既然您都不气了，我自然是听您的，只是，轻霜的气还没撒干净，您舍得跟他做对吗？”
您以前可是最宠轻霜的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燕陆低下头，面色凝重：“前几次，已经有无数人容忍他做了许多错事了，无数平民受着他做错事的代价，我不能眼看着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一次，就算要与他为敌也好，我不能再让他继续错下去了。”
秦玖点头：“好，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就是气么？那小时候对我的气可多了去了，憋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憋出什么事来，现在，为了你师兄的幸福，就委屈你再牺牲一下好了。
燕陆点点头：“其实，师父也什么都做不了，单是留在这里，做花稚心的人质，也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秦玖应和的笑着点头。
内心很想笑。
看来，虽说觉得轻霜做了许多错事，但师父还是舍不得伤害洛轻霜，不舍得撕裂二人之间的感情，就连跟他正面做对都不敢。
那小子，真的是不管在哪都被一群人给捧着。
既然师父不肯走，那就只有等着了呗。
反正，以他的本事，就算真的开战了，他也能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将师父给弄丢了。
绝对不会。
当花稚心来的时候，秦玖着实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因为，不该这么快的。
花稚心说，来放他们离开。
他说，洛子仪已经答应了停战。
当他跟师父被花稚心客客气气的请出去的时候，他还一直觉得很是不安，生怕这又是什么新的陷阱来着，因为，按理来说，洛轻霜若真想要停战，也不该这么快的赶过来的，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轻霜师父被绑架的事，而洛轻霜所有的消息来源都被那三个人给垄断了，那三个人为了洛轻霜考虑，应该不会将这件事捅给洛轻霜听的。
结果，他们还真就捅了。
在秦玖不知道的地方，这三个人足足商量了整整两天，两天没一个人合过眼，演算过各种可能的结果，一番头脑风暴后，才堪堪下的决定。
若真要做个比喻，在那三人看来，可能真的跟花稚心打下这场仗，都要比告诉洛子仪这个消息要简单。
难的不是这事怎么处理，难得是，这人的心情要如何顾虑。
谁也受不得他的情绪再出一点岔子了。
他们确实觉得，秦玖的抉择肯定是正确的，有些事，不要告诉这人，会更好，但，这事的问题在于：秦玖可能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低估了燕陆对他的畏惧。
也就是说，原本那个最优的选择，是架构在秦玖此行能成事的基础上的。
但，他们既然确定了秦玖无法成事，所以，必然要转换思路。
还好还好，这一次，他们赌对了。
子仪决意停战。
“我自然还是恨的，但若要我为了我这最后的一丝恨去祸害那两个人，我做不到。”
“该报的仇我都已经报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点时光，我希望能给他们铺个好路。”
子仪这样说。
至少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洛子仪是真的决意停战了。
毕竟，当初他做那么多恶，也全是因为他师父师兄的亡故，如今，这两人活过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为难世人了。
但，当双方签署停战协议时，那突发的剧变，却让所有人又不得不将矛头再次指向了洛子仪。
由花稚心的人带出地牢后，来迎接他们的人是玉随心同洛未缺二人。
而洛轻霜还在商南城内同花稚心商议停战事宜。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就是这点不好，一堆繁文缛节你不得不去履行，但还好，洛轻霜身边有琴闻律，这类事一直都是由他打理得妥妥贴贴的，洛轻霜根本用不着操心。
秦玖牵着燕陆的手朝着自由，朝着迎接他们的二人走去。
却在此时，他明显得感受到燕陆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师父？”
秦玖转头，看到燕陆正一脸惊愕的盯着前方的洛未缺。
而对面的洛未缺在看到燕陆后，则是摇了摇头，似乎有满腹的话，却又各自都不想吐出来。
秦玖唤了燕陆一声，燕陆却迟迟不肯开口，眼中似有泪花闪烁。
什么情况？这个架势，两人难道是……有，有一腿？
秦玖登时便慌了，在他睡着的这二十年里，到底是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啊？
就在秦玖心慌到极致，即将做出一些不合时宜又丢份的事的时候，燕陆忽的转头，搂住了秦玖的脖子。
“唔——”
一瞬的怔愣后，秦玖很快就回过神来来。
那是燕陆第一次主动吻秦玖。
眼泪顺着燕陆的嘴角滑落，秦玖感知到了，他伸手去接住了燕陆的泪水，随后，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更深的回应他这个吻。
虽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师父突然对他这般热情，秦玖还是十分开心的，美滋滋的享受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不是？
燕陆抱住秦玖的脑袋，一开始只是吻，后来是吸，吮，啃。
对不起，是我错了，一开始就认错了人，我没想到拥有至魔之身的你竟然不是墨执转世，我没想到末长风竟然没死，我没想到世界会做出这样的变动，在末长风失去至魔之身却并未死去后，又生出了一个崭新的至魔之身的你。
你说得对，你真的就是一个崭新的你。
害你我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我再也不会做那种推开你的傻事了，往后余生，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路走下去。
周围还有好多人正盯着他们，秦玖倒是脸皮厚，无所谓什么，但是师父头一次这般不管不顾的，倒着实让秦玖觉得刺激得不行。
燕陆放开秦玖的契机，是在于感受到了秦玖身体的悸动。
一瞬的呆愣后，燕陆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耳朵一红，又将脸埋进了秦玖怀里，秦玖配合的抱住他。
二人的身后，洛未缺一脸了然的摇晃着他的扇子。
第98章 第 98 章
“既然你都过来了，那是轻霜也来了？”一个吻结束后，秦玖扶住摇摇欲坠的燕陆，心满意足的问对面的洛未缺。
洛未缺点了点头：“子仪过来求和。”
秦玖挑了挑眉：“他没必要为我们这般牺牲的——”话说到一半，顾及到怀里的燕陆，秦玖又连忙调转了话头，“不过，他肯为我们放天下苍生一命，也算他有些良心。”
“不，这是子仪自己的决定。”
“哦？”
“子仪说，仗打到现在，已经很没意思了，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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