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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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郁泊风的外套套上的时候，看到了一旁阿姨慈爱的笑，他有些尴尬地问郁泊风，“是不是特逗啊？”衣服尺寸稍显大了点，但重点是他觉得自己撑不起这么贵的衣服，活像个偷大人衣服穿的小孩儿。
　　温卷虽然长相不是出众的那类，但始终带着股孩子气，是长辈最喜欢的乖巧长相。眼下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拉链一口气拉到下巴，透出两份可爱来。郁泊风也忍不住笑，“想多了，我送你回去。”
　　等坐上车，温卷还在跟他说麻烦他送自己回家，郁泊风说了句，“都要’结婚’了，剧本拿一个。”
　　一句话把温卷憋的脸都红了，他又把自己的脸埋进外套里，嘴唇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随后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暧昧的动作。
　　温卷僵着不敢动，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开车的人，趁人不注意把领口往下扯了扯，觉得自己有点做贼心虚。
　　“想什么时候搬过来？”前面一个60秒的红灯，郁泊风把车停了下来。
　　温卷刚才英勇无比的时候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不是说除了不领证其他都一样吗？”郁泊风又笑起来，眼前有车开过，车灯明了又暗。
　　“啊，对，”温卷坐直了身体，“那我下星期搬过来过来可以么？正好季末了，房租也都清了。”说到后面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有点不好意思。
　　“找你方便的时候就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叫人过去帮你。”
　　“嗯。”
　　虽然答应的痛快，等温卷真的拖着行李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开始有一种，原来这是真的，这样的恍惚感。
　　自己原来真的做了这么一件“荒谬”的事。
　　“温少爷，您来了。”开门的还是上次见面的阿姨，面容亲切，随手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您的东西就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帮您收拾。”
　　温卷从没被人这么招待过，更没被人这么称呼过，觉得不太自在，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
　　阿姨当他是不好意思，便很有分寸地没有再提，只是把他领到了次卧，之后就回厨房忙活去了。
　　这间房子真的很大。温卷没有看完所有的房间，就回次卧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坐在地板上，发现一点也不冷，用手摸了摸暖呼呼的。自己的东西不多，塞进衣柜只占了三分之一，闲的房间有些空旷。
　　温卷从行李箱夹层掏出几只瓷猫，放在了床头柜上。一些他以前买来装点的小东西在来之前悄悄扔掉了，那些东西便宜且累赘，带到人家里太占地方也不太好。
　　温卷收拾好之后下了楼，到厨房看到阿姨还在择菜，“阿姨，哥今天回来吃饭吗？”
　　“温少爷，少爷今天说过要回来的。”阿姨擦了擦手说，她对这个青年印象很好，举止温和礼貌，看着十分好相处。
　　温卷像只小狗似的嗅了嗅，“这炖的排骨吧？”
　　“对呀，温少爷鼻子好灵！”阿姨走过去揭开锅盖，温卷凑上去被热气扑了一脸。
　　“我来帮你吧阿姨，”温卷挽起袖子准备洗手，还没动作就被拦住了，“哎哟！那怎么行？”温卷这回没让她拒绝，嘿嘿一笑，“我上次也给哥做饭来着，我手艺还不错呢，反正我下午也没事做，没事儿！”
　　不过温卷没想到的是，郁泊风坐下之后吃了一口，就转头问他，“这是你做的吧？”
　　“哎是的是的，是温少爷做的。”这是第一次有人进厨房，还是给郁少爷做饭，她打心里觉得高兴。
　　“这手艺真的该收钱。”郁泊风又吃了一口，笑着跟他开玩笑。
　　“不难吃就好。”温卷惊讶他认出了味道，心里又泛出点高兴，他把这个归功于身为厨师的心情。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往郁泊风那里凑了凑。
　　郁泊风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放下手里的碗筷，往温卷的方向靠了靠。
　　“哥，能让阿姨别叫我温少爷吗……”温卷声音压得低，暖热的气息触到他的耳廓，似乎传达着这人的窘迫。“就叫小温不行吗？”
　　郁泊风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姿势，凑到温卷耳朵边，也学着他说话的样子，“我觉得是得换个叫法，现在这个剧本得叫夫人。”
　　郁泊风声音压得比他更低，有几个吐字已经变成气声，温卷像只猫似的蹭的一下躲远，然后用手捂着自己一边的耳朵，脸红的几米外的阿姨都看得清。
　　郁泊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却没忍住笑出来，想去安慰他说想叫什么叫什么，只见温卷捂着耳朵憋出一句，“对不起啊哥，是我疏忽了。”他就是个粗糙人，还是没法把自己代入现有的角色里去。
　　郁泊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哥逗你的。”他以前只觉得温卷整个人和他的姓一样，温吞吞软绵绵，这几天却觉得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可爱。自己也不是什么喜欢逗人乐子的人，但看着他这样总会忍不住逗两句。
　　“有件事哥还要问你的意见，在公司里想不想让大家知道？”
　　“这个哥决定就行。”
　　“那咱们还是先不说。”
　　“嗯，好。”
　　这个决定情理之中。温卷想，但自己要是更能上点儿台面就好了，可能风哥就不需要花这么多心思。
　　“说到这个，有件事不能忘了。”郁泊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你自己戴还是哥帮你戴？”
　　温卷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他知道戏都要做足，目测了一下戒圈，伸手拿了偏小的那个自己戴上了。
　　“不说，但也不用瞒着，至少状态得改。”
　　“状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郁泊风拉过他的手握住，扣进他的手指，用手机拍了一张。
　　于是，今天郁总的亲朋好友，生意场上的各大伙伴，怀着心思的男男女女们，刷新到了郁总一年发一次的朋友圈：
　　＇已婚。＇
　　郁总的不过郁总早就把那几个群免打扰了。
　　温卷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发现下面有了好友列表里几个上司的赞。他盯着这张图，心里竟然冒出一点小偷一样的隐秘窃喜来。
　　他默默地把图按了保存，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可别得意，”温卷把头埋进枕头里，“这又不是你的。”自己白住这么好的房子，有时候还能蹭郁泊风的车，阿姨做的饭也好吃，名义上好像是自己帮郁泊风挡了麻烦，但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
　　他觉得自己也得努力点儿，演好这个角色，多帮帮他风哥。


第7章　
　　这两天的温卷又重回了社畜的煎熬里。年才刚过，就已经要准备一季度汇报。温卷虽然总是逼着自己去做这些，但始终没法适应，每每这时都会变得焦虑。最近为了赶项目都没办法准时回去吃饭，有时候晚上回去还得加班到很晚。他平时作息十分规律，就不是能熬夜的人，这段时间因为睡得少整个人精神都差了些。
　　之前是只有郁泊风忙，现在连他也忙起来，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温卷今天又加班，他是真觉得有点受不了了，只希望季度末快点来，不管是好是坏都能轻松一点。他把文档点了保存，给自己点了份外卖，他觉得自己胃病快要饿出来了。
　　今天他又是办公室里加班最晚的一个。
　　温卷站起身，打算在外卖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活动活动，但刚起身手机就收到了微信提醒，是郁泊风的信息。
　　＇是不是在加班？我晚上回公司，正好带你回去。＇
　　温卷连忙回复了一个“好”过去。
　　他不知道郁泊风什么时候回来，又怕郁泊风等他，拿到外卖三两口把东西吃了就开始写，中途打了个电话给二十一楼，问了助理郁泊风回来没。
　　助理正好也没下班，跟他说人还没回，温卷赶紧开始改他的项目报告。
　　等他把手里的活差不多做完已经接近九点，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给助理打电话，打算自己上去看一眼。没想到电梯门开正好碰上助理准备下班。
　　“袁助下班啦，郁总回来了吗？”
　　“还没有，你就在这儿等等，我先走了啊。”
　　“好，拜拜！”
　　这层是专用楼层，除了郁泊风就只有几个高层办公室，现在这个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温卷打开休息室的灯，打算就在这里直接等。
　　他抬手又看了一下微信，没有新的信息，温卷担心郁泊风还在忙，之后都没有再问。就等着吧，反正今天回去也不用加班了。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后来是被手机震醒的。温卷几乎是一个惊起，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抬头一看时间，他这一迷糊竟然迷糊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十一点了。
　　来电的人是郁泊风，温卷赶紧接了起来。
　　“温卷，你在哪？”郁泊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电流声，“怎么还没回家？”
　　“啊，哥，”温卷从他的话里听出点了信息来，灵光一闪立刻返回微信看了眼，发现郁泊风在九点的时候就给他发信息，说因为临时有点状况，抱歉让他加完班先回家，不要等他。
　　“我去买了点东西，马上就回家了。”大概是下意识地不想让自己看着特别蠢，也不想在任何事情上给人添麻烦，温卷张口就撒了个小谎，“哥你别管我了，先休息吧。”
　　收线之后，温卷着实显得有些狼狈。保安估计是上来了一趟发现还有人，没有把灯都关了，但他到自己办公室想拿东西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锁了，只得空着手下到一楼。他之前因为太紧张没有发现，休息室的中央空调早就停了，他现在缓过神来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只想赶紧回去。
　　他跟值班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啊师傅，忘了时间了，二十一楼的灯我都关了，您不用再跑一趟了。”
　　出了门，温卷四下看了看，本来是能赶上末班地铁，但要花太长时间，下了地铁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他打算打车回去，打开打车软件却发现周围没什么车，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单。温卷心里着急起来，这回去可怎么解释啊？
　　今晚风有点大，他本来刚才就有点着凉，被风一吹感觉脑子都木了，立刻跑回大堂去，想着等等再打一次车试试。还没等他跑进门，就听到了喇叭声。
　　温卷回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他又确实看到了郁泊风的车。
　　他傻愣愣地看着郁泊风下车朝他走过来，心里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郁泊风叹了口气，温卷不太会撒谎。
　　他总觉得不放心就绕过来看一眼，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这人冷的在原地跺脚。他之前以为温卷只是太客气，放不开，后来发现这种思维已经印在了温卷的性格里，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人太懂事。
　　“哥，你怎么来了……”温卷有些心虚，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泊风的外套盖住了，带着体温的空气把他整个人连同头发也笼罩起来。
　　他听到郁泊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不来的话你是还打算在这儿吹冷风？”
　　回去的路上，温卷缩在外套里，又开始例行反省，“哥，不好意思啊，我自己给睡着了，我想就不用这个也麻烦你。”
　　“温卷，”郁泊风没有看他，但语气还是很轻松，“这样咱俩可不像结了婚啊。”
　　温卷抿着嘴唇，他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没有真的跟郁泊风结婚了。其实他跟郁泊风但的相处模式已经是他比较放得开的状态了，风哥一直很迁就他，但他自己的一举一动之却显得笨拙生硬，自己这种性格儿可太招人烦了。
　　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温卷除了有点沮丧又冒出点闷气来，只不过气的对象仍旧是他自己。
　　“怎么了？”郁泊风发现他情绪不太对，暗道不好，开了双闪把车停在路边，“抱歉，哥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在家的时候，父母也没什么文化，又忙于工作，不怎么留意他的心情变化，他也习惯了自己消化。等后来自己一个人住，他生气难过都会忍着回家。自己窝在被子里消化，不知道自己难过的脸时候藏不住心情，也不知道原来这种时候被人关心一句竟然还有点委屈。
　　郁泊风这句话好像在他鼓胀的心里戳了一针，起初只是轻轻的痛感，但沿着针孔旁却泛起酸来。
　　温卷觉得嗓子跟哽着似的，他使劲吞咽了几下才开口说话。
　　“哥，我以为自己能帮你很多，但好像没有。”温卷轻声说。
　　车厢里只有双闪跳动的声音。
　　郁泊风一手撑在他座椅靠背上，看了他很久。
　　“有。”他看见温卷眨了眨眼睛，睫毛扑簌簌的，让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你答应这件事就已经帮了我的忙，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说完郁泊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摸了摸下巴没说话。
　　“怎么了？”温卷觉得耳朵热身上冷，忍不住把外套裹紧了一些。
　　“我在想，”郁泊风作出衣服严肃的表情，“我考虑的不周全，一般来说我应该给你一份天价合约，现在你不仅没拿钱，还给我做饭，这不是还不如志愿者呢吗？”
　　温卷抬起头看他。郁泊风借着这昏暗的光线，看到他跟小动物似地瞪他，带着轻轻的吸气声，“你才志愿者呢！。”
　　语气带着点鼻音，又带着点抱怨，但却没有了刚才的低落。
　　“你能这么说你结婚对象吗？”
　　郁泊风看他情绪上来也稍稍放下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可刚一触上，他整个手掌就摸上温卷的额头，眉头皱起来，“温卷，你发烧了。”
　　温卷啊了一声，他平时体质一直很好，几乎不怎么生病，所以刚才那点不舒服也没往这方面想。可能是最近又累又缺觉，免疫力变差了，刚在休息室又冻着睡了一觉，马上在身体上反应了出来。
　　“先回家，吃东西了没？”郁泊风一边问他，一边掏出手机叫家庭医生先去等着。
　　“点了饺子吃的。”
　　“明天请个假。”
　　“哦。”温卷又把自己缩回外套里去，“可是我项目快截止了。”
　　“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温卷瞄了他一眼，心情都轻松了几分。他想原来脾气稍微“差”一点也没有那么难。
　　回了家医生已经在等，检查过后确实就是普通的发热。医生给他量了体温，因为刚上38度，便没有给他打退热针，只是开了一些药，告诉了一些物理降温的方法，还有饮食上的要求。郁泊风一一记下。
　　阿姨知道他发烧了着急得很，说要给他炖汤熬粥去，温卷一点没胃口但根本拦不住人，便跟拉着郁泊风求助，“哥，你让阿姨别忙了吧，都这么晚了。”
　　“她也是担心你，不忙她不安心。”郁泊风走到他身旁，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冷吗？”
　　温卷烧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泛水光，整个人看着又小了两岁，他摇摇头，“不冷，哥你早点去睡吧，好晚了。”
　　郁泊风过没接他的话，而是叫他赶紧睡，温卷精神确实差，点点头很快就睡着了。
　　温卷之后是被渴醒的。房间里很暗，不知道是因为时间还早，还是窗帘把外面的天光挡住了。他摸到床头的等，想爬起来倒水喝。
　　但他的手刚伸出来就被握住了。他还带着烧，手心有些烫，跟那人微凉的体温对比有些明显。
　　温卷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在照看他。他以为是阿姨，但马上反应过来这触感并不像。
　　“想要什么？”郁泊风的声音响起来，听着没什么困意，紧接着床头灯亮了起来，刺得他闭了闭眼睛。
　　过了几秒他睁开眼，看见郁泊风伸手来试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