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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错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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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到家后，云在野洗洗手便窜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厨房便飘出阵阵香味。
“爸，爸爸爸～”云在野一只手杵着锅铲，一只手推开厨房门，“洗个手过来端一下菜！”
“诶，好嘞。”刚刚从浴室出来还没坐一下的云岗先生，又被儿子使唤了。
等云夫人洗去一身的疲惫，重新焕发少女一般的光彩时，晚餐也完成的差不多了——酸菜鱼、番茄豆腐汤、芥兰炒肉片、蒸青茄，再配上一碗黑米饭。
“不错啊儿子，妈还能吃到你亲自做的饭呢？”云夫人打趣道，“哎呀，手艺还行，就是没你爸的好吃。”
……他就知道自家母亲要秀恩爱！！！
“好好好，是不如我爸，您将就着给个面子吃一点吧……”云在野努力配合着自家母亲，无奈的看看自己一脸宠溺的老父亲，“爸，都是你把我妈宠坏了，你看看多苛刻！”
云先生一边打着呵呵，一边给自己媳妇夹菜……
看着自家爸妈，云在野第一次开始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以后两个人的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吵架啊？那我该让着她……
彼时，戚风遥刚刚回到家。
他去了一趟郊外，一把火烧了家中所有与父母有关的东西。只有一个貔貅的挂坠，是小时候母亲从庙里给自己求来的，从前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如今被自己安安稳稳的挂在脖子上。
家里已经空荡荡的了，连一张相片也没有留下。
戚风遥径直走向父母住过的卧室，将门锁上。再从楼上走到楼下，认认真真的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落下任何与父母有关的东西后，才缓缓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板上。环视四周，这哪里像一个家——没有茶几、没有沙发、没有餐桌……连厨房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干净的好像不曾有人生活过一样。
半晌，戚风遥掏出手机，“你好，请问是XX中介吗？我这边有一间房子想要出售，你们可以派人过来看看吗……”
约好了时间后，戚风遥走上楼打开电脑，开始在南川大学附近找房。
晚上，戚风遥躺在床上，这是他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晚了，他十八年饱含幸与不幸的人生都在这里，是时候与这里说再见了。
第二天清早，戚风遥是被自己的手机吵醒的。
“喂？”嗓子哑的吓人。
“风……风遥？是你吗？”孟远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是我，怎么了？”
“就想问问你旅行回来了吗，想约你出去逛逛……”
“这段时间不行，我在准备搬家。”
“搬家？怎么好端端的要搬家呢？要搬去哪里啊？”
“去南川，好了先不说了，完了聊。”
孟远看着手中突然被挂断的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风遥虽然冷冷淡淡的，但绝不会这样的……
挂断电话，戚风遥坐在床上出了会神，然后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箱。拜初高中六年的学习生涯所赐，除了校服以外，他平时穿的衣服少的可怜，加上几双鞋，戚风遥十八年的人生，竟然用一个小行李箱便可以安置妥帖。
在昨天之前，戚风遥从来不知道父亲在南川还有一处房产。直到昨天律师找上门来，他才知道除去父亲在公司的股份和这些年的积蓄以及这栋房子外，在南川还有一间公寓。面积不大，只有九十多平米，但是地点就在离南川大学不远的一个小区内……最重要的是，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他和父母和解后决定去南川大学的第二天，这间公寓的购买协议才签好的，所有人的名字，签着“戚风遥”。
这是他第二次，坐上去南川的班车，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座位，还是孤身一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好像也什么都不同了。
拿出耳机，闭上眼睛……戚风遥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也不知道他不幸的人生，远不止如此。
到达南川时，已经是下午了。跳下班车，拖着行李，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小区的名字，然后戴上耳机，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一切动作轻车熟路、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过上千次、上万次一般的熟练。
“小伙子，到啦！”司机师傅招呼着。
“好的，谢谢了。”戚风遥付过钱后，从后备箱拖出行李，向小区里走去。环境还不错，周围有超市和商场，也很方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南川大学……原来父亲的一言不发，是因为所有的关爱都在一举一动中。
推开房门，换了密码，转身打开灯——房子里基本的家具和家电都买了，大概是因为刚买来不久，也没什么灰尘。
不知道父亲是以什么要求和原则挑下这间公寓的，但意外地是，戚风遥很喜欢这间公寓的结构。和以前自己家的房子比起来，虽说小了很多，但一个人生活也足够了——客厅不大，出去后的阳台倒是宽敞，两间卧室，一间睡觉一间可以用作书房，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
戚风遥将行李箱里面的衣物拿出来挂晒在阳台上，然后把几本书送去书房，拿着睡袍走进了浴室。刚好温度的水逐渐漫过少年的腰线，再漫过胸口，然后包裹住那有些瘦削的肩膀……戚风遥闭起眼睛靠在浴缸壁上，任由水漫出浴缸，打湿一大片地板。
感觉他的人生是上天在同他开玩笑一般，前十七年的风平浪静，好像都是对这一年大起大落的弥补一般……
从浴室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戚风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或许自己当初孤零零的来这世上，现在便也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别人惧怕的孤独，其实是最适合自己的吧。其实一直着迷于孤独二字，它就像一种攀附在灵魂之上的外壳，冰凉透彻。走在夜半无人的街角，塞着耳机小声哼歌，肆无忌惮的喝酒买醉，然后倒在房间里哭不出来……
不合时宜的，他在一个本该怀念逝去的父母的夜晚，想起的却是那个一直占据着离心脏最近位置的人——云在野。
他现在在哪里呢？在做什么呢？他身边都有谁？你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午后冒冒失失的自己？
云在野，为了你，我把人生的高度设得那么高。以至于人间所有乐事，对于我来说全是失落。我野蛮生长没能成为自己的月亮，能遇见你，是银河馈赠我的糖。
躺在沙发上，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希望明天开始，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毕竟过去这个东西啊，有时候就像个牢笼，把人困的死死的，像是扼住了喉咙，让人溃烂直至死亡……
第二天，还没有摆脱高中建立起来的生物钟的戚风遥，六点过一些就醒来了。大概是昨晚没有吃饭，胃部隐隐作痛，该出去买点东西回来了。划开手机，看到一个联系人发来的信息，点开来是孟远的信息：风遥，生日快乐！十八岁的人生欢迎你的到来 （*^▽^*）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吗？看看日期，7月27日，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成年了，但显然今年的生日礼物，不是很美好。
回复了一句“谢谢”后，戚风遥便关上手机走进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在想等会去超市的购物清单……
幸好附近就有大型超市，不然等会搬回家还是个大问题。戚风遥推着购物车，走去冰柜旁边，挑选着速冻事物。不经意间一抬头，在蔬菜区看到一个模糊却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云在野！
戚风遥放下手中的东西，向蔬菜区走去，是他吗？旁边那位是他的母亲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不过南川大学附近，也不是没有可能吧……突然，眼前那人转过身，直戳戳的对上了他的视线。躲闪不及，戚风遥便站在原地。云在野显然认出了他，跟自己的母亲讲了几句话，便向自己这边走来。
“我应该没有认错吧？你好，我是云在野。”他主动向自己伸出手。
“啊……你好你好，我叫戚风遥。”有些紧张，云在野的母亲好像还在冲这边看着。
“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图书馆，你怎么没有再来了？你家也住在在附近吗？”
“那天之后一直复习备考，就没太过去了……我昨天刚刚搬过来的。”
“那行，你先买东西吧，我就不打扰了。”云在野冲他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聊，再见啊。”
“好的，再见。”戚风遥打过招呼，向云在野的母亲笑了笑，立刻转身推着购物车走去旁边的货架后面。
在这里也可以遇到，大概是自己十八岁生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吧！
谢谢你，让我在准备开始新的人生的这一天，重新遇到你。你是生活送我的礼物，也是我不太明亮的人生中，点亮前路的点点星光。
☆、第19章
回到家后，戚风遥洗了洗买回来的菜，往锅里加了半包火锅底料，煮了一顿简易的小火锅，也算是给自己过了一个生日。
吃过后，将锅碗菜碟泡进水池中，戚风遥拿出刚刚从超市买来的香烟。
点上一根，走去阳台。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抽烟了，虽然在父母、老师包括同学面前，他都是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但其实他从高一就开始抽烟了。
算起来也有三年了，从便宜的白沙到昂贵的雪茄，他都抽过，最后却只抽一个牌子的香烟——Marlboro万宝路。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抽烟，是在高一的一个晚自习，那是一次月考之后用来改错的晚自习。在所有同学都在忙着做卷子、改错题的时候，只有他无所事事，因为接近满分的成绩和寥寥无几的失误。
周围的同学口中，除了对他的羡慕，更多的是对他的议论。听的烦了，他便走出教室向操场走去。路过小卖铺时，他顿了顿脚步，走了进去。
“叔叔，有烟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卖烟呢？”
这时，一个男生走过来，自然的揽过戚风遥的肩膀，对他说，“哥们，在学校可不是这样买烟的。”说完便冲他眨眨眼睛，走向柜台。
“叔，来两根白沙。”然后拿着两根廉价的香烟走向戚风遥，和他肩并肩坐在操场旁边，抽着烟坐了一整个晚自习。
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是谁，但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自那之后戚风遥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内容。那个男孩告诉戚风遥，自己是普通班的学生，也就是老师口中的差生，在高中混混日子，毕业了看看能不能去个大专；他告诉戚风遥，像他这样照片挂在荣誉榜的优等生，要好好努力，认真学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他还告诉戚风遥，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未知的，自己想怎么活，自己就要选什么样的路……再后来，他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那个男生，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却恍如昨日般清晰。
从那天之后，戚风遥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总会去小卖部买一根烟，然后去操场上晃荡很久。直到高二，他在某一次晚自习上又失踪了，他没有去操场，而是翻墙跑出了校外。渡河一中的围墙外面便是北渡河，他去路边的商店中随手买下一包烟，然后坐在河边抽掉了整整半包。当脚边落满了烟蒂时，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摊开手掌，还剩下半包万宝路。那天，他得知自己的物理竞赛的成绩输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生，叫作云在野。
自那之后，他就只抽这一个牌子的香烟，好像一个忠实的朋友一般，万宝路见证着他所有不尽人意、狼狈不堪的时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执着的追求他一个学期的女孩子，在放弃他时对他说，她知道他心里有另一个人，如今她也累了，想放弃了。
当得知自己被人放弃的时候，戚风遥自己竟都替那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肯定我心里有别人？”
“因为看到过不止一次，你抽着和我同一个牌子的香烟，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女孩说完后摆摆手，像是完成了一次正式的告别，从此退出了戚风遥的人生。
那天回到家后，戚风遥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万宝路”，才得知这样一个故事：“MARLBORO”其实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的缩写，意为“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除此之外，万宝路爱好者还为其含义编撰了一个故事——一位穷人家的孩子与富家女孩相爱，但是由于没有钱，只能断绝来往，在最后一次约会中男孩请求女孩陪他吸完最后一根烟，女孩同意了，很久以后男孩一直记得最后一支烟，于是开了烟厂取名万宝路。
再后来，到了高三，那是戚风遥最不愿去回忆的时光。但是在那段煎熬的日子中，从来没人看得出他的痛苦和恐慌——上课时永远一言不发，哪怕是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也只是站在那里一直沉默；下课后不会和同学们聊天打闹，孟远能听到他说一两句话都已经是奇迹；放学后要么是背着书包第一个离开，要么磨磨蹭蹭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老师和同学都说他清高、自傲、不合群……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上学的路上要给自己做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敢低着头快步从校门口走进教室；没有人知道在父母眼中勤奋刻苦刷题到凌晨的他，只是因为不愿睡去才找足了借口在书桌前赖着；更没有人知道他整晚整晚的坐在床边没由来的掉眼泪，第二天还要继续正常乐观的走去学校……他不敢一个人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敢和陌生人说话、不敢在公共场合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他……没由来的泪水和闭起眼睛就层出不断的噩梦……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那段他一次都不愿提起的回忆。
几滴雨珠打在了戚风遥的脸上，将他从刚刚的回忆中拉出来。只吸了一口的香烟已经快燃烧到烟嘴处了。戚风遥将剩下的烟头拧灭在护栏上，转身走回客厅。
下雨了……
洗完刚刚泡在水池里的餐具，戚风遥拿着一罐咖啡走进了书房。掏出电脑，熟练的打开查询界面，录取信息还未公布……没有人能想到，戚风遥填报的第一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一个得过全国物理大赛一等奖的理科生，选择了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文科专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南川大学是百年名校。因为是综合型大学，所以比起清北两所高校的侧重点不同来说，南川大学的文理科所占比重倒是不相上下。打出招牌的王牌专业便是理工类的土木工程和心理学，已经文史类的汉语言文学和政治学。
关上电脑后，戚风遥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人间词话》，一边翻看一边摘抄。在戚风遥心中，王国维占据着一方特别重要的位置。一代声名显赫的国学大师，北京大学著名的四大导师之一……太多的头衔，太多的成就，就连选择与这个世界告别时，都那么不同寻常，留给后人无数种猜想……
当时针与分针在十二点重合时，戚风遥合上了书和本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向卧室走去。玄关的灯开着，洗手间的灯开着，卧室床头的灯也开着，在这样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戚风遥终于安下心来，抱着被子沉沉的睡去。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第二天戚风遥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时分了。起来冲了澡，换上干净的T恤，准备出门觅食。走过了两条街，戚风遥走进一家鱼粉店。要了一份招牌鱼粉，吃饱喝足后又打包了一份凉皮，准备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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