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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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小船头，迎着傍晚的清风，凉爽扑面，心里却一朵麻，乱糟糟的难以理清。

索性不再理会，什么也不想，保护脑海一片空白，她顿觉心里舒服得多了，烦乱被赶走了。

诗剑她们几女见王语嫣玉脸时晴时阴，变化莫测，觉得奇怪，难不成因为受了惊，所以心神不宁。

想到这里，她们暗自决定，向夫人说一说，给小姐压一压惊。

王语嫣迎着晚风，白衣飘飘，明眸中闪过一丝怅然，忽然生出一股萧瑟之感，忍不住转头望去。

远远的，萧月生的身影已经模糊，被暮蔼遮住了，像是隐于淡淡的雾里，看不真切了。

她忽然觉得，萧观澜离自己很遥远，就像是海市蜃楼，又像是天上的白云，看着不远，实际却遥不可及。

这种怪异感觉猛地冲到心头，浓烈得无法抵御，她忽然鼻头一酸，泪水禁不住涌满眼眶，随时会溢出去。

诗剑她们一直盯着她瞧，见到她想流泪，不由发慌，想要劝解，却不知劝什么好。

……

“小姐，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诗剑轻声道，迟疑一下，低声道：“吉人自有天相，萧先生不会有事的。”

王语嫣玉脸顿时一红，猛烈的惆怅感一扫而空，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明眸扫诗剑一眼：“诗剑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想他呢！”

诗剑一身湖绿罗衫，英姿勃勃，抿嘴笑道：“是，是，这一次亏得萧先生，若是不然，咱们来不及帮小姐，可要坏事！”

王语嫣默然不语，转头又看一眼远处的湖面，萧月生的身影已经完全隐入了暮蔼中，完全看不到了。

她怅然若失，转过头，强抑着不表现出来。

待回到了山庄，吃过了晚膳，先前强烈的感情仿佛像做一场梦，如海水一样退了下去。

她长舒一口气，自己还是喜欢表哥的，只是他刚才救了自己，所以感激，才会觉得他很神秘，深邃迷人。

想清这些，她心中欢喜，像是放下了万斤重担，浑身轻松。

王语嫣吃过了晚饭，磨磨蹭蹭，心里矛盾，既想看看萧月生是不是醒了，又害怕见到他。

……

无量山，剑湖宫方雪晴在钟万仇的院子里，深深看了他半晌，又跟甘宝宝说话，想要弄清楚，公子到底哪里去了。

甘宝宝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说话好好的，忽然变了脸色，说有什么急事，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着实诡异。

方雪晴皱着黛眉，知道定是出了急事，是乔大哥那里出了事？还是王姑娘那里？

第279章　脱胎

甘宝宝见她忧愁满面，笑着道：“放心罢，观澜的本事那么大，当今世上谁能伤得了他？！”

方雪晴摇了摇头，公子武功虽高，但并非太上忘情，反而是多情种子，就怕关心则乱，若有人挟持了王姑娘，他纵使神通广大，也不济事的。

想到这里，她越想越觉公子是去了太湖居那里。

她负手于手，走来走去，忽然停下，转头扬声唤道：“来人呀！”

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梁思仁进来，双手抱拳：“雪晴姑娘，有何吩咐？”

方雪晴黛眉紧蹙，想了片刻，淡淡道：“你去春娘那里通禀一声，咱们出宫，扫荡一下四周！”

梁思仁一怔，忙问：“都是哪些人？！”

“我们十三个人，加上你与如月！”方雪晴挥挥手。

“是！”梁思仁应一声，转身出了小院，不忘关上院门。

……

钟万仇见方雪晴如此吩咐，忙问：“你们要去扫荡，我一起去罢，还能帮上忙！”

方雪晴看他一眼，摇摇头，淡淡微笑：“不必了！……钟谷主，你是公子的客人，岂敢有劳？！”

“哼，客人！”钟万仇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咧了咧嘴。

方雪晴一怔，忙问道：“钟谷主，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万仇！”甘宝宝柳眉皱着，娇哼一声。

钟万仇悻悻闭嘴，瞪了方雪晴一眼，不再多说，但看样子却是心中不满，犹自气闷。

方雪晴看了看他，但见甘宝宝巧笑嫣然，知道问不出来，这个钟万仇太爱老婆，像是老鼠见猫。

她笑了笑，温声道：“这些刺客藏头露尾，现在已经奈何咱们不得。钟谷主、甘夫人、秦夫人不必担心。”

“三位前辈，可在宫内自由行事，随意游览，只要不出去即可。”她抱拳一礼，转身走了。

钟万仇见她走了，不满地哼道：“我只想出去透透气，困在这里跟囚禁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万仇，这也是观澜的一片好意嘛。”甘宝宝笑着劝道。

钟万仇重重吐一口气：“哼，我看呐，他是见咱们不同意灵儿嫁给他，生气了，想方设法逼咱们就范呢！”

“你呀，就是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甘宝宝拈兰花指，重重点了他脑门一下。

这一下顿时让他整个身子都酥了，萧月生的坏话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双眼眯着，笑呵呵的。

……

春娘她们聚在大厅前，纷纷望向台阶上的方雪晴。

方雪晴一身白衣，洁如白雪，一尘不染，静静站在台阶上，夕阳斜射过高墙，落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胭脂色。

梁思仁与如月站在她身后，宛如一男一女的护法，眼睑微垂，宛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春娘诸女都来了。

春娘一身碧绿罗衫，显得生机盎然，她一捋鬓边发丝，柔声道：“雪晴，咱们真要出宫去？！”

“公子忽然不见了，定是有什么急事，都半天功夫还没回来！”方雪晴玉脸肃然，透着凝重。

“出了什么事？！”春娘忙问，诸女也七嘴八舌地问。

方雪晴摇头：“我也不知公子出了什么事，但想必没有性命危险，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外面的钉子扫一扫，成不成？”

她望向春娘四人，明眸如水，流露探询之意。

“万一咱们的功夫不成……？”春娘略显迟疑。

方雪晴摇头微笑：“咱们的本事都是公子所亲传，虽名侍女，无异于弟子，凭咱们的武功，对付小小的刺客，小菜一碟！”

“嗯，那倒也是！”春娘轻轻点头，笑道：“好罢，就听雪晴你的，咱们去扫荡一番！”

她乃是众女的首领，当年在红楼时如此，威望已深入人心，现在太湖居中，诸女仍听她的。

“咱们走！”方雪晴露出笑容。

赵宁清已经得到方雪晴的通禀，对于她们的行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没听到，任由她们折腾去。

她深知方雪晴她们的武功，个个绝顶，放到武林中算是绝顶高手，凑在一起，足以自保。

诸女出去了一圈，整个无理山扫荡，宛如犁庭扫穴，风卷残云，一层网拉出云，藏在无量山的西夏刺客无一逃脱。

她们十几个人间隔一百余米，像是一只渔网，更像是一张恢愀天网，虽然稀疏，却不遗漏。

……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已黑，方雪晴他们一行已经捉了十几个刺客，直接点上穴道，扔在原地。

方雪晴并没有将他们捉进剑湖宫，生怕这些人有什么秘法，可以冲开穴道，入夜时分刺杀。

无量剑的众弟子虽然训练了直觉，对于刺杀有了预感，但这些都是顶级的刺客，防不胜防，融入黑暗之中，能力大增，更是可怕。

因为此故，方雪晴直接点了穴道扔到树上，不带进剑湖宫，以免有引狼入室之患。

对于她的小心行事，春娘她们赞同。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已经黑下来，她们也返回了剑湖宫，萧月生还没有回来，方雪晴装作若无其事，但不自觉间，黛眉却紧蹙着。

……

此时的萧月生已经醒过来，自定境中苏醒，睁眼放去，自己坐在小船上，在湖面上轻轻飘荡。

身前不远处，一艘画舫停在那里，里面灯火通明，没有什么动静，他元神之球一直旋转着，知道是李秋水正在里面。

除了李秋水，还有一人，乃是王语嫣。

他摇头微笑，元神之球中感应到，王语嫣心不在焉地坐在船里，脚尖不停地动作，似乎想站起来，偏偏又压抑着。

李秋水则站在窗边，正看向这里，因为萧月生虽然醒过来，却没有动弹，所以没发觉这边的异样。

萧月生没着急站起来，而是元神之球旋转，扫过了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笑容，笑容越来越盛。

如今他的情形，算是破而后立，算是因祸得福了，好人有好报。

他身体在洗髓丹与先天之气两相作用下，已经坚固逾常，远非世人可比，但在跨越空间之障时，却几乎一下子灰飞烟灭。

亏得他先天之气充足，生机不绝，不停地滋补身体，令其没有崩溃，但再稍长一点儿时间，定承受不住。

他现在想想，觉得自己一下子贪功，跨越的空间太大，千里之遥一瞬而至，若是百里远，自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身体几乎被压碎，先天之气撑着，还没有性命之忧，一见到王语嫣，直接以内力制敌，施展不出别的武功来。

然后，他直接坐下，施展胎息诀，将穴道内的真气转化为先天之气，不停地滋润身体。

如此一来，身体像是被重新塑造一番，无异于传说中的渡天劫，不是天雷铸体，而是先天之气。

虽然没有天雷强横，但先天之气也足够强大，现在的他，算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伐毛洗髓，已经不同。

经脉粗大，骨骼坚硬，血肉强韧，虽达不到金刚不坏，但寻常刀剑却已经难伤。

身体每一处穴道都拓宽，像是由小湖变成了大湖，每一处穴道都与原本的丹田差不多大小，而如今的丹田也是从前的数倍。

他露出微笑，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气，似乎清晨的空气在身边缭绕，闻之泌人心脾。

他低头瞧一眼身体，周身是血，还有一层黏乎乎的黑油，已经干枯，似乎成了锅巴。

摇摇头，他一转身，直接翻进了湖水里，扎到湖水深处，周身毛孔顿时打开，仿佛化为一条鱼自由游弋。

……

“萧观澜！”王语嫣的声音响起，自画舫里冲出来，一跃上了小船，小船晃动，已经不见了萧月生的影子。

月光下，她绝美玉脸“刷”的一下变成苍白，血色全无，转头惊惶地望向李秋水。

李秋水飘身过来，低头打量一眼，没见有动手的痕迹，笑道：“不要紧的，观澜不会出事。”

“他……他……？”王语嫣身子有些发软，坐到了船上，低头望去。

第280章　虚空

湖底映着一轮明月，影影绰绰晃动，她伸手一捞，湖水从指缝间流走，湖中明月碎一下，又慢慢恢复。

她凝内力于双眼，朝下面望去，想看清湖底的形状，手按长剑，防备有人暗袭。

李秋水摇头微笑，她已经看出来，这是萧月生自己下去的，没什么人出招暗袭，语嫣是关心则乱。

……

“哗……”一道黑影猛地蹿出，突兀地冲出湖面，挟着水花轻飘飘落向小船。

“嗤！”剑光一闪，王语嫣分心便刺，剑光如电，编贝般的玉齿紧咬着，狠狠刺出。

“语嫣，是我。”萧月生清朗的声音传来。

王语嫣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收剑，但去势太快，想要收剑已经不及，一剑已刺中了萧月生胸口。

他不闪不避，任由剑尖临体。

“你……”王语嫣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撒手，急叫：“快躲呀！”

萧月生微微含笑，不闪不避，低头看着长剑，但见剑尖似乎刺到了石头上，剑尖不进去，剑身反而被压弯。

“语嫣，你的力气可不小！”萧月生笑着，轻轻一抄。

王语嫣正松开手，剑身绷直，往下坠落。萧月生手一抄，剑柄落到他掌中，身形闪了一下，仍站在原地。

王语嫣只觉一股淡淡清气拂面，低头一瞧，长剑已归腰间鞘中，抬头看去，萧月生笑吟吟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脸色一红，与他深邃的目光一对，只觉得格外局促，却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多……多谢你了。”

萧月生摆摆手，笑容满面。

他心情极外得好，好人有好报，没想到急着救人，竟因祸得福，脱胎换骨，这样一来，修炼的速度会涨不少。

只不过，他如今的先天之气消耗极大，好在有胎息诀，可以用真气转化为先天之气，有北冥神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件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只等机会来到，现在并不着急。

李秋水笑着道：“观澜，多谢你啦，若不是你，语嫣这一回可是悬得很，小命不保。”

萧月生摆摆手：“前辈客气了，语嫣她能撑到我过来，已经难能可贵。这二人剑法委实刁毒！”

李秋水一指另一艘小船，正飘荡在不远处：“他们两个已经绑起来了，如何处置？”

“杀了就是。”萧月生笑了笑，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那艘小船上，眼中清光闪过：“你们何人？为何刺杀语嫣？”

两人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晴灵动自如，只是目光冰冷，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萧月生眼中清光闪烁，乍看起来，只以为是湖水映着月光，再映到他的眼中。

摇了摇头，他轻轻叹息一声：“下一辈子，投个好胎罢！”

说罢，轻轻拍出，一人一掌，正印在丹田位置，庞大的内力顺势进入二人丹田气海，席卷而空。

两人深厚修为转进他身体中，为他做嫁衣裳，两人的功力各分入一处穴道，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他感觉一下，觉得两人的功力合在一起，也填不满一处穴道，自己这具身体如今的容量大增了。

如今，他施展北冥神功时，不再像先前一样，像一只巨大的漩涡，直接把内力吸纳进来。这样一来，身体像是不设防的城堡，太过危险了，万一对方内力深厚、坚凝，反而是利剑倒持。

他如今的施展之法门，却是改进了，以精微的内力操纵，精纯之极的真气入体，像是狂风卷雪花一般。

掌力一震，两人当即毙命，他摇了摇头，西夏的刺客真是不少，杀不胜杀，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杀也杀不净，西夏皇帝这一回算是疯了，非要杀自己不可。

看这个势头，若是杀不了自己，就杀自己的亲朋好友，可谓歹毒，想要孤立自己呀。

这一次的西夏之行，势在必成了，不能再等了。

他想到此，身形一动，回到画舫上，对李秋水与王语嫣道：“前辈，我要回去了。”

“这么急？……先吃过晚饭，歇一晚上再走！”李秋水一怔，忙笑着挽留，王语嫣也望过去。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不了，出来得急，再不回去，家里会乱起来，还是早早回去。”

“……好罢。”李秋水慢慢点头，抿嘴轻笑一下，忽然一飘，落到萧月生的小船上，笑道：“我先回去了，语嫣好好谢谢观澜！”

说罢，小船催动，转眼之间融入了夜色中。

……

王语嫣脸色羞红，瞪着李秋水，想要喊住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脸红得更厉害。

月光如水，铺洒在画舫上，周围静悄悄，无声无息，只有湖水轻拍画舫的声音，带着韵律。

萧月生转头望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催动了画舫，慢慢朝着曼陀山庄的方向而去。

王语嫣低着头，心怦怦跳得厉害，空气好像弥漫着奇异的力量，令她心跳加速，浑身异样。

她心下奇怪，不知萧观澜为何不说话，抬头一瞧，恰与他的目光撞到一起，登时心一跳，忙不迭转开。

她脸红得厉害，忽然又有几分后悔，觉得不应该移开眼睛的，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再次抬头，又撞上萧月生的目光，似笑非笑，柔和而深邃，像是温暖的泉水，一下子把她攫住，身体浸于温泉之中，心中既觉甜蜜，又觉宁静，仿佛天地都没有了声音，一切都宁静下来，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