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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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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元显当是被他说中,点头道:“情况确是如此。”

  屠奉三道:“对方唯一可寻之迹,就是奉桓玄之命来刺杀刘兄,不到黄河不死心。所以我们才能凭任妖女说的几句话,推测到今晚淮月楼之会,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由于干归是主动出击,又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兼之不乏人手,所以他可以谋无遗请地计算每一个可能性,避免任何错失,更会想及可能被我们看破他的阴谋,而拟定好进退之策。我敢说一句,如没有非常手段,即使干归刺杀失败,仍可以安然脱身。”

  司马元显兴致盎然的道:“今晚的行动愈来愈刺激有趣了,我们究竟有什么非常手段?”

  屠奉三道:“干归是不会躲在船上不做任何事的。为了知敌,他会布下一个监察网,对与刘兄有关系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展开严密监视。例如公子、王弘和谢家。每一个新的情报,都会立即传给干归,再由他归纳分析,作出判断。”

  司马元显道:“我每次出门,都非常小心,尤其到这里来,更是做足工夫。”

  刘裕道:“如对方有精于追踪跟蹑的高手,是很难瞒过他们的,青溪小筑该已被识破,有个假设是他们只大约晓得在这一个区域,尚未能肯定确切的位置。”

  司马元显愕然道:“为何不早点提醒我呢?”

  屠奉三微笑道:“这正是诱敌之计的一个重要部分。”

  司马元显恍然道:“原来如此。”

  刘裕道:“干归只有一个刺杀我的机会,所以除非他认为是万无一失,否则绝不会行动。我们的诱敌之计,便是要干归误以为今晚的行动十拿九稳,毫无疑心的进行。”

  司马元显困惑的道:“如果对方确实有一个严密的监察网,我们的人手调动,如何瞒过他呢?”

  屠奉三道:“这方面待会再说,先谈诱敌方面。方法很简单,就是要令敌人感到‘一切如常’,例如宋悲风照常往谢家去探大小姐,公子则进宫办事诸如此类,当干归收到这些信息后,便可以作出判断,以为刘兄并没有察觉今晚的约会是个陷阱,那诱敌的计策便成功了。”

  司马元显道:“我只是假装入宫,对吗?”

  屠奉三知道他迷失了,再没法保持自信,变得更依赖他们。事实上他是对司马元显用了点手段,既令司马元显大致掌握整个行动,也使他感到无法驾驭如此复杂微妙的部署,免致他因急于表现而影响成败。今次临机制胜绝不容有失,错过了机会将不会再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信任一个人,就是自己。这并不表示他不信任刘裕的能力,但因刘裕要以身作饵,指挥的重责已落在他肩上。

  屠奉三笑道:“这个当然!今晚还要仰赖公子指挥全局,至于细节安排,待我们把全盘策略交代出来,请公子考虑,如公子认为可行,我们才依计而行。”

  司马元显大感受落,欣然道:“第一步的诱敌我已弄清楚哩,第二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诱敌是否成功,会有迹象可寻。当干归认为没有可疑,可以进行刺杀,就会倾巢而出,把所有人力物力投进行动去,到达预先拟定的攻击位置。这时他会撤去整个监视网。好集中全力以求一战功成。事实上监察网亦失去了作用,因为消息再不能像先前般传达。所以只要我们对他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我们便可以确切掌握干归有没有中计,更晓得于何时展开行动而不会打草惊蛇。”

  司马元显听得头都大起来,道:“前一部份我明白,但如何可以对敌人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呢?”

  刘裕道:“这方面由我们负责,屠兄这几天做了很多工夫,由随他来的一流反侦察好手负责,他们亦变成独立于我们行动部队外的奇兵,敌人该完全不晓得他们的存在。”

  屠奉三冷哼道:“表面看来是敌暗我明,实际上却恰好相反。干归该仍末晓得我来了,所以注定他要饮恨建康。”

  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这场在建康进行得如火如茶的暗斗,不单是与桓玄的一场角力,且是与桓玄正面交锋前的前哨战。干归于桓玄阵营里的功用位置,等于以前为桓玄办事的屠奉三,谁胜谁负,将证明究竟是新不如旧,抑或旧不胜新。

  屠奉三的话大添司马元显的信心,哪还会计较瞒着他去进行对敌人的反监视。大喜道:“原来表面看来如此简单的一个行动,内中竟有这么多学问,难怪你们说若没有非常手段,将没法杀死干归。”

  屠奉三道:“换了琅玡王在处理此事,他也懂得用这种种手段。”

  司马元显见他称赞老爹,更感受用,点头道:“对!我爹对付敌人的手段也非常高明。今次他肯放手让我去做,正是要我跟两位好好学习。兵书我读过很多,但如何活学活用,尚要从行动中去实习。”

  两人都生出异样的感觉,司马元显不时向他们透露类似的心声,表示他愈来愈对他们推心置腹,失去戒心,有点大家都是江湖义气兄弟的味道。

  司马元显搓手兴奋的道:“第一步终于弄通了,下一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集中心神,沉声道:“诱敌成功之后便是知敌,此为兵法中的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司马元显道:“是否当敌人进入攻击位置后,我们派出探子去掌握对方的情况呢?”

  屠奉三道:“在一般对战的情况下,这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但在这场暗战裹却派不上用场,动辄功亏一篑。当干归和他的人进入攻击的位置,他们的警觉性会提至最高,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均难瞒过他们的耳目。如果我们还派人到处搜寻他们的踪影,只等于明告敌人我们晓得他们的计划。”

  司马元显愈听愈感兴奋和刺激,虚心问道:“那如何可以知敌呢?”

  屠奉三手掌按往摆在三人之间的图卷去,从容道:“要做一个成功的刺客,不但要有本领、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还要清楚掌握行刺目标的行踪,拟定最佳的行事位置、把握最适当的时机。我们并不知道敌人会于何时何处下手,却清楚己方的情况。可以这么说,主动权是操在我们手上,敌人则是给我们牵着鼻子走。例如刘兄何时离开淮月楼,于戒严令实施的前或后,将会直接影响敌人的部署。”

  刘裕向司马元显笑道:“有没有听夫子教学的感觉,这一课叫刺杀课,这方面我也是外行,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司马元显欣然道:“哈!确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既要司马元显与他们衷诚合作,但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不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发出指令,所以须不时照拂他的情绪,令他觉得自己是主事者,而不是任人摆布。而事实上没有司马元显的支持,纵然他们有孔明之智、张良之计,亦没法付诸实行。

  屠奉三继续道:“敌人究竟会在淮月楼之会前下手,还是之后下手,是我们必须作出判断的,公子有什么意见呢?”

  司马元显似欲冲口而说“没有意见”,但显然不愿在两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窝囊,沉吟片刻后,道:“我真的从没有想过对方会在到淮月楼途上发动攻击,或许是因为你们说过对方会用毒,而这只能在淮月楼众会时施展。”

  屠奉三道:“公子一语中的。实情确是如此,首先是只有当刘兄在淮月楼现身,干归才可以确定刘兄的位置,否则如果刘兄并不是随王弘的船到淮月楼去,岂非误中副车吗?”

  司马元显见自己终于有点“表现”,眼睛都亮了起来,点头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他并不是愚笨之徒,可是比起屠奉三和刘裕,是有一段距离的。

  屠奉三道:“其次是用毒的问题。首先是有否这样的需要?因为万一一个不好被识破,不单会祸及聚会的内奸,还会败露整个阴谋。”

  两人同时盯着司马元显,待他发表意见。

  司马元显今次信心增加了,皱眉思忖片刻,道:“我认为用毒是必须的,首先是对方既有用毒的高手在,自然可以想出施毒的万全之策,其次是在夜晚的秦淮河上,不论对方用上那种手段,要杀像智勇兼备如刘裕者,机会仍是非常渺茫,否则刘兄早死了好几次了。哈!我说得对吗?”

  屠奉三和刘裕一齐动容,司马元显这番分析非常老到,尽显他美玉的本质。

  屠奉三道:“好!我们就这么断定敌人会用毒。现在轮到下一个知敌的问题,就是敌人会选在淮月楼下手,还是返回乌衣巷时在船上才动手呢?”

  司马元显奋然道:“聚会在淮月楼顶层临河的北厢举行,参加聚会者人人有家将高手随行、在厢房外把守,突袭是没有可能的,那更不是刺杀的理想环境,除非干归的人能化身入房伺候的婢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刘裕道:“又解决了一个问题,敌人将于我离开淮月楼时行动。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我不乘便船随王弘离开,而是独自一人走陆路回家,情况又如何呢?”

  司马元显一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计划,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诱他们踏进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去。”

  屠奉三道::晅正是最精彩的地方,如果任由干归袭船,我方死伤难免。而且在河水裹,要从众多敌人襄分辨谁是干归,会是一道难题,所以为何我们要舍易取难。更可虑的是我方大批人在刺杀区域调动,怎可能瞒过埋伏在那里的干归。所以唯一杀干归之法,是把他诱进陷阱里去。“

  司马元显疑惑的道:“刘兄从水路来,却从陆路离开,会否令敌人起疑?”

  屠奉三道:“关键是刘兄有没有着了道儿——中了毒。对方有种非常厉害的慢性剧毒,要行功至某一阶段才会毒发,不过这种毒须直接以毒针一类的工具,注进目标人物体内才会生效,当然难以在聚会那种情况下施展。但我们仍可以假设对方会用类似的慢性毒,只能在某一段时间内生效,便如一些下三滥爱用的蒙汗药。所以刘兄如果被对方成功施毒,换了是任何人都不肯错过这机会,干归也不会例外。这险他是不得不冒的。”

  司马元显深吸一口气道:“第三步是什么呢?”

  屠奉三淡然道:“第三步就是杀敌,我们刚才说过的话,在干归授首前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我最信任的人。”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三十 卷 第 十三 章  快乐离别





      第 三十 卷 第 十三 章  快乐离别

      

  燕飞看着虽只是竖立起主要支柱,但已具雏型的第一楼,双目闪闪生辉的道:“只要能与千千坐在你的平台上,品尝雪涧香的滋味,我燕飞便不会让慕容垂干扰你的重生。”

  站在一旁的高彦道:“庞义这家伙并不准备建平台,他怕你的锋头盖过了他的第一楼。”

  燕飞失声道:“什么?”

  庞义一把卡着高彦的后颈,大怒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故意来离间我们的情谊,怎可能有这回事?”

  卓狂生哈哈笑道::厄叫打完斋不要和尚,因为小白雁来了,再不需要老燕你,所以有机会便来耍你哩!“

  高彦举手道:“投降!请恕我年少无知,身世又凄惨,一岁……”

  庞义放开手,道:“藏酒窖已回复旧观,下次你回边荒集,该可拿两坛给你应急。”

  燕飞把红子春义赠给他的雪涧香单手提起,举在眼前,吻了一下,然后放到肩上去,洒然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便在这里分手,有人要我为他传话吗?”

  呼雷方、慕容战、拓跋仪、程苍古、高彦、红子春、姬别、费二撇、姚猛、方鸿生、阴奇一众人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江文清望去,后者立即霞飞玉颊,道:“望着我干什么?”

  一把扮作女声的嗓子,阴阳怪气地接下去道:“你们不知道人家的芳心很乱吗?一时间哪想得到要燕飞传什么话呢?而且那些话怎可以当众说出来?燕飞你真是混蛋。”

  江文清大嗔道:“高彦!”

  众人都苦忍着笑。

  卓狂生哑然笑道:“又是高彦你这小子,是否因小白雁来了,故患上亢奋症?”

  慕容战叹道:“高小子你这叫处处树敌,小心小白雁来后,没有人肯为你掩饰你以前的风流史。”

  红子春道:“刚才应叫他多翻几百个觔斗,看他是否仍有气力四处惹是生非。”

  燕飞含笑往江文清瞧去,笑道:“对付高彦这小子其实易如反掌,只要把他的老相好全唤来,集体当着小白雁向他算风流账,保证可以坏他的好事。”

  江文清故作考虑的神态,点头道:“这是个整治他的好办法,让我想想。”

  高彦投降道:“是我不对,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年幼无知,一岁……”

  江文清淡淡道:“闭嘴!”登时打断他的话。

  慕容战道:“燕飞你放心去吧!荒人团结起来的力量,会出乎慕容垂意料之外,我们会竭尽全力应付眼前的危机。”

  卓狂生道:“今次我们是抱着与边荒集共存亡的决心与敌周旋,战场将是整个边荒,我们会令慕容垂泥足深陷,进退两难。”

  拓跋仪笑道:“我们该多谢姚兴,他遣下来的箭楼土坑和大批防守器械,大幅增强了边荒集的防御力量,边荒集再不是那么易被攻破。”

  姬别接口道:“何况我们还多了刘先生和王猛的孙子。哈……”

  费二撇道:“是时候走哩!我们保持最紧密的联系。”

  江文清道:“告诉他们……嘿!你这小子,又在挤眉弄眼——”

  高彦故意苦着脸道:“我因患了亢奋症,所以没法控制睑上的肌肉。哈……”

  众人忍不住轰然大笑。

  卓狂生道:“这一段该怎么写呢?明明是令人伤感的离别,小飞且要去和孙恩三度决战,偏是人人患了开心症。”

  燕飞道:“因为我们对将来充满希望,且深信荒人是不会被击倒的。好哩!大小姐有什么话要我向‘他们’说呢?”

  说到“他们”两字,竟加重了语气。

  江文清的俏脸再次涨红,令她更是艳光四射,狼狈地狠盯燕飞一眼,会说话的眼睛似在骂燕飞和高彦是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人来的。

  姬别笑道:“大小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着你传达,只是希望他们万事小心,好好保重,最要紧是活着回来见她。”

  到最后一句话,终于露相,和众人连成一气。

  今次谁都想不到连姬别也忍不住加入调侃江文清的行列,哪忍得住笑,爱搞事的高彦和姚猛笑得泪水也流出来,非常辛苦。

  众人间弥漫着长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建立起来的真挚感情,冲淡了离愁别绪。

  江文清哪招架得来,又气又好笑道:“我不说了。”

  程苍古解围道:“文清想说的确是正事,烦小飞告诉刘爷,二十艘双头船正于凤凰湖的秘密基地全力建造中,可于半年内投入战场,而我们会从大江帮和振荆会中挑选二千人,分批潜入建康。最后则是请刘爷万事小心,好好保重,这样自然可以好好活着。哈……”

  江文清大发娇嗔道:“古叔你……”

  众人狂笑声中,燕飞扛着酒坛子,一声“记得哩”,欣然朝东门掠去,迅似轻烟,转眼消失在东门外。

  刘裕盘膝坐在榻子上,全力行气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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