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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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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又是东边竹林。
  薄若幽拢在袖中的粉拳紧攥了起来。
  霍危楼也凝眸片刻,又问他,“后来她病还未好,又掉进了荷塘之中,此事你可知晓?”
  这管事面露几分惊悸,语气亦一下子悠远起来,“说起此事,就更古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就在前方。


第22章 一寸金22
  “那荷塘其实早已干了,哦对,那时候也是刚过年,大小姐不知怎么就掉进去了,找到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就看着那荷塘哭着喊里面有鬼,当时侯爷很生气,因大小姐的癔症未好,话都说不清,侯爷当下便觉得是荷塘内有邪祟之物,大小姐的癔症便是就此而来的,所以立刻下令将荷塘填平了。”
  管事眼底生过一丝忌惮,“这宅子在多年前是前朝一位亲王行邸,府内楼台水榭满布,很是奢靡贵胄,宅子主人地位尊贵,侍奴必定成群,深宅大院的,府内荷塘枯井之地,多半是死过人的……”
  管事见霍危楼凝眸听着,便继续道,“大小姐生病之前,小小年纪便有大家闺秀风范,生病后却似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木讷阴沉了不少,且怕光怕火,但凡身边无人,便钻到床底下柜子里,要么便跑出屋子,找个漆黑的假山石洞藏着,因这个,她身边的奶娘嬷嬷,还有下人都换了几波,后来这个毛病改了,她自己对身边下人也有些挑剔,记得那两年,小人还帮大小姐采买过许多年纪小的侍奴,最后留下的没有几个。”
  霍危楼皱眉:“她那时怕火?可本侯听闻她当年还差点被火烧,可有此事?”
  管事不用回忆便道:“确有此事,大小姐得病之后,一开始是极怕火的,到了晚上,屋子里点灯她甚至都怕,可大概过了一个月,大小姐癔症好转了两分,却开始十分喜欢发光发亮的东西,那时快要过年,老夫人想让过年热闹些,便采买了许多烟花爆竹回来,大小姐见着放了两次,也不知从哪听来的,竟在自己屋子里将灯油打翻,而后用火折子点着了……”
  “那次将大小姐屋内的帷幔烧着,差点出大事,侯爷问大小姐为何如此,大小姐却问侯爷那火能不能烧死人,当时吓了侯爷一跳,还请了道长来做法……”
  管事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都不知大小姐当年走丢的那夜经历了何事,后来种种行径颇为古怪,当时大小姐才六岁,也实在有些可怜。”
  霍危楼越听越发觉得怪异,“她是多久之后病好的?”
  管事想了想,“着火这事生在腊月底,掉荷塘是过年之后……后来二月开春,大小姐就越来越正常了,只是还是不说话,说话是在快一年之后才如常的。”
  霍危楼凝眸未语,距离郑文宴死已过去一天两夜,起初只以为此案乃兄弟爵位之争,可如今,却牵扯出了陈年往事,他又问,“你在府里多年,可曾听说过侯爷纳妾,或者大夫人不止一个女儿的传言?”
  霍危楼这一问,管事面露讶然,“侯爷纳妾?这是没有过的,老夫人不喜几位爷纳妾,且大夫人出身名门,大小姐又自小和二殿下定亲,侯爷一直请名医为大夫人看病,并未生过纳妾之意,大夫人多年未曾再有喜,自是没有别的儿女的。”
  十五年前侯府下人清换过,此管事乃是后来在侯府做工最久之人,却仍然一无所知,足见替换下人真将旧事掩了住,霍危楼令其退下,又令其余做工十年往上之人入内查问。
  他亲自问,余下几位侯府老人倒豆子般的答话,生怕说的慢了惹这位武昭侯不快,然而回忆来去,也不过是补了第一位管事之语,薄若幽关于大夫人还有一女之推断却始终不见蛛丝马迹,而十年前郑云霓生病遭难亦是迷雾重重。
  待最后一位管事离去,仍无所获,薄若幽唇角微抿,犹豫道:“侯爷,郑大小姐出事是在十年之前,或许……和此番命案并无干系……”
  薄若幽只怕疑错方向令霍危楼耽误工夫,谁料霍危楼转而看她,“不必轻疑自己,此命案死者虽是侯府之人,却与你从前在青山县所见并无不同,命理瞻伤、察创视析、审断推算皆为你所长,既有疑窦,便该坚定不移。”
  如今线索不明,薄若幽想到霍危楼公差在身,到底不敢太过笃信,而她听霍危楼此言,只觉他字字铮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仅不容别人质疑,连他自己亦从不犹疑,薄若幽心生叹然,她之心性难及他万一。
  霍危楼见她神色沉凝,以为她仍将他那话记在心头时时畏怕,便道:“本侯的确不喜女子涉入公差,然你验尸尚可,即便于推案上生了差错,本侯也不会责难你。”
  薄若幽位卑言轻,从前帮贺成多可畅言,如今却是在武昭侯眼前办差,免不得起初想求个无功无过,只是霍危楼那日清晨救了她一命,她心怀感激,这才想竭尽全力顾不得那么许多。
  眼下犹疑,并非是怕担责。
  不过这些,不必说与霍危楼听,于是薄若幽恭顺道:“民女明白了。”
  霍危楼看她一瞬,只见她恭敬敛着眸子,脖颈露出一截秀美弧线,一缕墨发顺着她脸侧落下来,便衬得她脸侧和颈边的肌肤瓷一般莹白细腻,而今日未戴斗篷,本就纤柔的肩背,就更显单薄瘦弱。
  霍危楼收回视线,“你办差勤恳,验尸之术也算娴熟,此番案破之后,可有所求?”
  薄若幽有些莫名,“民女……无所求。”
  霍危楼又看过来,便是衙门登记在册的仵作,每月俸禄也不过尔尔,何况薄若幽并非衙门公差,凭贺成,车马钱虽少不了,却也不会富余,霍危楼想象不出,薄若幽屡次帮贺成是为了什么,再如何帮着破案,她也难得功名,总不至于当真全是为了替死者伸冤。
  “世人皆有所求,你是女子,行仵作一道更是艰难,又怎会无所求?”
  霍危楼一双眸子仿佛能看破世间人心,薄若幽垂眸,眼瞳却狠狠的颤了颤。
  见她抿唇不语,霍危楼又道:“贺成说你帮她破了不少悬案,也算为青州百姓尽了不少心力,只是女子不可入仕,你若有所求,本侯可允你一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昭侯,朝堂百官都不定能得他一允,她却有这般天赐良机,薄若幽默然一瞬,“侯爷救过民女,民女为报答侯爷也不敢轻慢。”
  霍危楼眉头一扬,似没想到她有此念,那日不过举手之劳,他根本已将此事忘记,何况对他这般身处高位者而言,她能报答他什么?
  霍危楼唇角牵了一下,便听他似笑非笑道:“报答本侯?”
  “好大的口气。”
  他语气轻渺,略带薄责,并不见狂妄,可此言却在说再重如泰山的恩德,在他眼底也不过轻若尘埃,不值他一提,更不值他图报,而他高高在上,可呼风唤雨,想报答他亦要有足够分量,而薄若幽与他云泥之别,报答二字是为笑谈。
  薄若幽背脊发僵,掌心不禁漫出了一层薄汗来,这时,霍危楼又问:“你可知,你此言若换了旁人,会如何?”
  雪肤花貌的美娇娘,身无长物,却言报答,还能如何?
  薄若幽眼瞳一缩,霍危楼还要说什么,福公公和贺成却在此时走了进来,福公公目光敏锐,见屋内气氛不对,眨了眨眼问,“这是怎么了?”
  薄若幽紧着背脊,头也不抬,可福公公看着霍危楼,却莫名觉得他此时心境有些愉悦……然而看向他二人时,神色又严正起来。
  他沉声问贺成,“那道长算的如何?”
  贺成面色有些凝重,“侯爷,道长算了建和十六年一整年的日子,可是,无一是阴年阴时之说,不过——”
  霍危楼凝眸,薄若幽也看了过来,便听贺成道:“不过道长又往前算了一年,这一算,建和十五年却有几个日子符合此一说。”
  建和十五年?
  霍危楼凤眸微狭,“郑云霓,便是建和十五年生人。”


第23章 一寸金23
  郑云霓与二殿下定了娃娃亲,刚出生,生辰八字便送入了京城,霍危楼命绣衣使前去查问,不过片刻,绣衣使归来道,“侯爷,郑大小姐生辰在建和十五年二月初七卯时初刻。”
  贺成手中拿着一张纸,其上写满了道长卜算出的阴年阴时之日,对比下来皱眉摇头,“没有二月初七这日啊,最近的……也是二月初五寅时过半。”
  “若安庆侯府报了假生辰呢?”霍危楼凝眸道。
  贺成面色微变,“这……这可是欺君之罪,且阴年阴时,乃是凶煞不吉,而大夫人当初被贵妃娘娘看重,愿意定下娃娃亲,却是因为大夫人为二殿下之吉星……”
  贺成越说越是胆战心惊,“难怪府上几位爷总是有所隐瞒,他们害怕牵扯出此事,所以才三缄其口,凶手亦是用那纸上四句便能令他们中计!”
  倘若只是爵位之争,倒也算寻常,可如今忽而将郑云霓与二殿下之婚事牵扯出来,贺成越发惶然无措,不由看着霍危楼,不知霍危楼会如何行事。
  福公公面色亦是有些难看,“安庆侯府想保住这门婚事,当年假报了生辰也是极有可能的,贵妃娘娘很是看重这些,侯爷,是否要送信回京城问问宫里的意思?三月便要大婚了,还是圣上亲旨赐婚……”
  圣上赐婚,还事关最为得宠的二皇子,便是谁,都要在此刻缓一缓,万一真将不该查的查了出来,安庆侯府丢了颜面事小,皇室遭人非议才为大祸。
  霍危楼磨砂着指上的黑玉扳指,“不必。”
  福公公欲言又止,霍危楼道:“此为命案,三条人命非同小可,如今虽猜测郑云霓生辰为假,却无实证,且她本人与凶案有无关系还未可知,此时知会京城作甚。”
  福公公瘪着嘴道:“圣上宠爱二殿下您是知道的,虽说二殿下如今敬着您,可此事提前知会一声是否稳妥些……”
  福公公几言意味深长,霍危楼淡哂一下,“凶手查出来,一并送折子入京,倘若安庆侯府当真瞒了许多见不得光之事,赵熙此婚,不成也罢。”
  赵熙乃二皇子之名讳,霍危楼随口叫来,毫不避讳,贺成听的胆颤,却开始无比感激霍危楼亲来督办此案,若无霍危楼,只凭他自己,莫说郑文宴等人掣肘于他,便是当真查到此处,他也不敢赌上乌纱继续往下查。
  “可皇上都赐婚了……”
  福公公又嘟囔了一句,似乎很为霍危楼发愁,然而见霍危楼不容置疑之神色,到底没往下说,贺成便道:“那侯爷,如今可要叫来郑大小姐和郑五爷问问此事?”
  霍危楼凤眸微狭,“你都说是欺君之罪了,若无铁证,他们怎会承认?”
  案发以来已死了三人,即便知道下一个有可能遇害的是自己,郑文安也不曾松口,连死都不怕,只寻常查问,如何问的出?
  “祠堂清理的如何了?”
  贺成忙道:“很慢,昼夜未停,也只清理了一半的杂物。”
  霍危楼眼底生出沉色来,“玉嬷嬷知道当年之事,后选择火烧祠堂,那祠堂内定然留有证据。”
  贺成叹了口气:“祠堂为宗族之重,留着什么证据是连祠堂都要烧掉的?那里面可是供奉着侯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贺成此问,亦是其他人心中之疑,霍危楼站起身来,“去祠堂看看。”
  霍危楼大步出门,薄若幽却没动,她眸色沉重,一脸沉思状。
  凶手以洒金笺纸条引的郑文宸和郑文宴上钩,其上写明“阴年阴时”四字,足见凶手知道当年之事,然而当年侯府下人全部清换过,凭侯府之意,多半不会让知晓内情者活在世上,难道说,当年有人因此事受牵,如今回来报仇了?
  那郑云霓五六岁出的意外呢?若凶手那时候便开始动手,为何中间这十年反而没了动静,可如果并非凶手所为,当年郑云霓失踪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夫人又到底有无夭折之女?
  疑问太多,薄若幽却无论如何琢磨不透,再抬眸,便见霍危楼已带着贺成离了院子,他一走,薄若幽人放松下来,随之轻轻的叹了口气。
  霍危楼果不屑施恩图报,可哪怕他不屑,她此心为真。薄若幽又叹了口气,出门朝外行来。
  春桃今晨陪她出来,此刻也在院外被衙差们盘问,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姑娘要去何处?”
  “去灵堂看看——”
  灵堂停放着尸体,她昨日未至,此刻思绪涩堵,便想验看尸体,或能想到被她忽略之处,春桃没想到她要去灵堂,面露一丝忌惮,却还是跟了上来。
  二人一路行来,只见暖阳当空,积了多日的厚雪也开化,屋檐之上滴滴答答落着雪水,刚走了没多远,薄若幽忽见几个侍婢匆忙往东边去,好似出了事。
  春桃见此道:“姑娘,她们是大夫人身边的侍婢。”
  薄若幽扬眉,带着春桃跟了上去,没一会儿,薄若幽便见几个侍婢拉着大夫人往回走,其中一人劝道:“夫人莫急,傻姑不在梅林,她正在院子里等您呢,咱们回去就能看到傻姑了……”
  大夫人痴痴笑着,却还是忍不住回望梅林的方向,这时,侍婢们看到了薄若幽,其中一人令其他人带着大夫人先走,她则上前来福了福身。
  薄若幽忙道:“大夫人怎么了?”
  这侍婢也知薄若幽是跟着武昭侯进出的,不敢轻慢,便道:“今日天气好,奴婢们带大夫人出来走动走动,大夫人吵着要见傻姑,等了片刻不来,便往梅林跑。”
  “要见傻姑,便往梅林去?”
  侍婢苦笑一下,“夫人爱梅,次次都让傻姑帮她折梅,许是如此,便以为傻姑住在梅林。”
  薄若幽心头生过一丝怪异之感,梅林,竹林,荷塘……
  见她不再问,侍婢便告了辞,而薄若幽看着梅林的方向,忍不住动了脚步。
  春桃见状问:“姑娘也要去折梅吗?”
  薄若幽摇头,“随意看看,昨夜遇见傻姑,傻姑便要去梅林折梅,那般晚了,她竟也不觉害怕。”
  春桃压低声音道:“姑娘不知,傻姑也很邪门的。”
  薄若幽回头看春桃,春桃靠近了一分,低声道:“经常大晚上的在府中乱跑,性子也时好时坏的,一时瞧着胆小如鼠,一时又会发狠,还有人说她故意装可怜得大夫人怜爱。”
  “她还有发狠之时?”
  春桃点头,面露几分叹息,“平日在人前,傻姑总是缩着脑袋,很怕人一般,可她也是有脾气的,府里有些年长的下人并不因她得大夫人的怜爱便优待她,不仅如此,还会因大夫人对她照顾私下更欺负她,有时候傻姑逆来顺受,有时候她却会大发脾气。有一次,还差点伤了人,奴婢虽没瞧见,可听闻那管事好几天未能下地……”
  薄若幽眉心一跳,“伤了人?”
  春桃颔首,“大抵是在一年前吧,她把一个管事推倒,还拿扫帚打那管事,也不知怎的,竟给那管事打出一身伤,管事叫了人来,却被她跑了,结果后来被找到时,却是一脸无辜模样装可怜,最终因为大夫人,也未如何责罚她。”
  薄若幽想到初见傻姑那日,虽是出了差错,又被管事呵斥,可她抬眸看她时,眼底并无畏怕,不仅如此,还颇为镇定的对她点了点头……
  薄若幽觉得很是奇怪,这时,春桃却拉了她一把,“姑娘,这小路走不了了,咱们走东边绕一绕。”
  往梅林去,最近是一条花圃间小道,可今日积雪化了大半,此刻路上颇为泥泞,薄若幽点点头,跟着春桃往东走,没多时,一处距离竹林不远的荷塘映入了眼帘。
  前夜绣衣使便说过,竹林东边是荷塘,西边是梅林……
  薄若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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