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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娇娘-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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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推出来顶罪; 供词定是真真假假,多找破绽出来。另外此事不得大肆伸张; 你当明白。”
  孙钊当然明白,更庆幸是直使司去查这三家; 又与霍危楼一番合计; 方才告辞离府。
  薄若幽听着二人议事,反而觉得形式更为严峻,一来案子过去多年; 李绅主动犯案才被抓住,二来这几家皆是位高权重者,能推出一个李绅顶罪,便能想到更多的法子脱罪,要找出与案子有关的直接证据,何其之难。
  连着几日的阴天,积雪未化,寒气逼人,薄若幽推开窗户,唇边的雾气袅袅散开,一抬眼,便见灰白的天穹边际又有阴云堆积着。
  她正出神,一只手从身后伸出将窗户掩了上,“当心冻着了。”
  霍危楼关上窗棂,将人带入怀中,一握她的手,仍是一片冰凉,薄若幽转身靠着窗沿,心底仍是沉甸甸的,霍危楼何尝不知她在想什么,安抚道:“纵然难查,可如今有了方向,你稍安勿躁。”
  薄若幽点头,又问:“不知明公子的宅子布置好了没有?”
  霍危楼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忙安抚道:“若是布置好了,定会派人来说,如今我们有了新的线索,倘若能找到关键证据,便不必你受罪,这几日可还做噩梦了?”
  薄若幽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摇了摇头。
  回程宅的马车上,薄若幽掀帘望着外头铺满皓雪的长街兀自出神,李绅的供词她牢牢记在心底,为了防止露出破绽,李绅但凡有不确信之处,皆模糊言辞,而其余不暴露真凶之处,却说得十分详尽,如此与案发情状对上,很容易令人将他当成真凶。
  她是那案子的亲历者,纵然记不起那夜发生了何事,可李绅却未提起薄兰舟和她躲在柜子里过,是忘记了?还是凶手未曾告诉他这一点?
  “姐姐到底年纪大些,跑的也快,大抵被我吓着了,她也不怕黑,而更叫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丢下弟弟自己跑了……”
  李绅那日的话骤然在薄若幽脑海中响起,薄若幽指尖一颤,将帘络放了下来,从前当李绅为凶手,她还有种替弟弟报了仇的释然,可如今知道李绅只是替罪的,这句话便又似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盘桓。
  回到程宅,薄若幽的脸色便有些不好,去书房见程蕴之时,便见程蕴之又在写药方,这药方要么是为了她,要么便是为了长公主,薄若幽定下心神,问起了程蕴之对曹家和魏家的了解。
  程蕴之揉了揉眉心,“长宁侯吗?”
  “长宁侯曹家祖上也是立过战功的,侯爵之位也是世袭,他们府上出过三四位皇后,是真的荣宠不衰,如今的长宁侯乃是贵妃兄长,二殿下的亲舅舅,在朝中无实权,可名下产业极多,族里在朝中的人也不少,说是京城第一门阀也不为过。”
  “长宁侯此人我当年打过几次交代,极是自傲张狂之人,这两年或许为了二殿下争储,稍稍谨慎了些,我回京这大半年,还未听见曹家逞凶之行。”
  “至于魏家,祖上也是军功起家,老忠勤伯战死沙场,如今的忠勤伯人还在战场上,算是满门忠烈,我当年与他们府上走动不多,不过听闻这一代,也只有忠勤伯有些志向,底下两个弟弟养的十分娇气,又从出身开始便知道不能承爵,自然做了那富贵闲人。”
  程蕴之说完,狐疑的道:“怎么?他们与案子有关?”
  薄若幽将案子进展告诉程蕴之,他听完默然良久,“真凶能驱使王青甫等人,又能从宫中盗走佛宝,必定是位高权重者,他们两家,的确有可能,且当年,这些人家和薄氏都有些来往。”
  说到这里,薄若幽又想起了忠义伯,“义父前次与我讲过忠义伯,我只知道他娶了安阳郡主,不过我见过忠义伯两次,也与忠义伯府的二公子打过照面,倒是未曾见过这位郡主。”
  程蕴之语声微沉,“你见不到了。”
  薄若幽有些诧异,便听他继续道:“安阳郡主早在十多年前便过世了。”
  薄若幽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位郡主早逝了,这时程蕴之继续道:“你不仅没见过这位郡主,你也不曾见过薄府大公子。”
  薄若幽此刻反应过来,冯烨在冯家排行第二,他的确未听说过他上面的哥哥是何许人也。
  “因为十多年前,安阳郡主和伯府大公子几乎是同时过世的。”程蕴之有些唏嘘,“若我没记错,应当是建和十四年的事,当年安阳郡主刚生下冯烨,产生血崩,没坚持两日人便没了,人这伯府大公子染了当时在城外流传的时疫,也夭折了,死的时候才五岁。”
  骤然痛失妻子和长子,那该是何等悲痛欲绝,薄若幽万万没想到如今看着仙风道骨的冯钦,竟然有这样一段惨痛的过往。
  “建和十四年,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伯爷未曾续弦?”
  勋爵人家,府中少不了当家主母,程蕴之闻言语带欣慰道:“不曾续弦,忠义伯和安阳郡主乃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当年大婚的情形我还记得一二,我比忠义伯年轻几岁,当年还随父亲登门祝贺,听闻当年太后本不答应将安阳嫁给他,是他愿意舍弃朝堂仕途,才令太后松了口,当时也是一段佳话,婚后二人也算琴瑟和鸣,却不想后面有那般悲剧。”
  薄若幽有些感慨,所谓情深不寿,大抵如此。
  “义父可了解忠义伯为人?”
  程蕴之迟疑片刻,“不算了解,不过看他多年来无心仕途,一味修道,也算个心性洒脱之人,当年安阳郡主和他长子出事,只怕也令他心灰意冷了一阵,怎么?这案子与他有关?”
  薄若幽道:“他和飞云观有些关系,并且此番世子透露明家案子的时候,他也在场,如此自然也有了嫌疑,不过,当初是他指引我们去飞云观查证的,我想着,倘若他是凶手,推了李绅出来顶罪,应该不至于亲自出面让我们去飞云观查吧?”
  程蕴之摸了摸下巴,“我对此人所知不多,不做评断,判案讲求证据,该如何查便如何查吧,你也不必先入为主。”
  薄若幽应是,又将程蕴之所言几家情况咂摸了片刻才回了房。
  第二日午时薄若幽方才往侯府去,到了侯府,便知霍危楼果然刚从宫里回来,刚往府内没走几步,却见两个侍从搬着个箱子出门去,薄若幽有些狐疑,很快碰上了迎出来的福公公。
  “公公,这是要去送礼不成?”
  福公公失笑,“并非送礼,是早前世子在侯府留下的物件,幽幽你该记得,世子染黄金膏的毒,乃是因忠义伯府二公子,后来他登门致歉,送过许多好物,世子离开之时,只带走了那青雀和猫儿,还有樽菩萨像却留下了,今日整理客院被我瞧见,便叫人给世子送去。”
  菩萨像?薄若幽秀眉一簇,忙出声,“等等——”
  两个侍从已走远了,闻言不由驻足,薄若幽快步走过去,将那齐膝高的箱子打了开,箱子里垫着绒布,一尊乌黑油亮的菩萨像静静的躺在里面,菩萨像眉目庄严,透着淡淡沉香味,细看之下,便知道是供奉过许久的,除却经常擦拭生出的包浆,略莲花纹的底座纹路内还略沾了些灰垢,更有若有似无的香烛之味。
  薄若幽觉得有些莫名,盖上盖子问福公公,“忠义伯不是只信道吗?佛道二家多有不容,一般人家或许四处求神拜佛不忌讳,可忠义伯修道多年,莫非还信佛?”
  福公公也不知内情,“这便不知了,这菩萨像是忠义伯府二公子送来的,或许他们父子信的不同?”
  几分古怪萦绕在薄若幽心底,她若有所思的往书房去,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路柯和宁骁皆在房中与霍危楼说话,她一来,这二人赶忙行礼。
  薄若幽尚不习惯自己县主身份,忙令二人免礼,又看桌案之上多有信报,便知有消息了,霍危楼从书案后起身,“你过来——”
  薄若幽走到书案后,霍危楼往旁侧一让,令她坐在敞椅内,“你看看,这些都是今晨送来的,都是曹彦、魏桓和冯钦这些年来修道诸事,并且此三人都在城外洛河河畔有别庄,冯钦常年在城外小住,而魏桓和曹彦,却是每年的夏日和冬日在城外住的多,这二人之中,曹彦在城外别庄最多,几乎每隔两年,便要翻修一次。”
  “时隔多年,要问几宗案子案发之时他们人在何处并不好查探,还要以防底下人打草惊蛇,但是城南道场结束之后,到文瑾遇害之前,这三人都有出城小住过,李绅被推出来顶罪,幕后真凶势必要亲自将诸多案情告知于他,或许还要加以训练,免得他受不住衙门审问,而这期间,最掩人耳目的,便是在城外的别庄内与李绅私见。”
  “每隔两年便要翻修一次?”
  薄若幽敏锐的抓到了重点,待霍危楼点头,她顿时起了疑心,“凶手此等害人之法,现场必定会留下血迹和其他线索,李绅的宅子我去看过,那地方即便隔个一年半载,血迹都难以掩盖,可如果将祭坛拆除,将内外都翻修一遍,则会掩大部分踪迹。”
  桌上的信笺记录着几人修道的习惯,以及城南宅邸和每年在别庄小住的时段,虽不能精确到某一日,可已能勾勒出几人的习性。
  “忠义伯修道,几乎是习以为常的,且喜苦修,还好炼丹,并还入宫为太后说道,还……还向太后进献过丹药……为此喜好收集珍奇矿石和药材,魏桓则喜大肆投入金银在城外的佛寺和道观之中,亦喜好收集秘宝器物,这曹彦……似想求善名?”
  霍危楼应是,“相国寺的佛诞粥棚,他赠了不少米粮金银,每逢年节亦喜好在城外布施,至于修佛殿道观,塑菩萨真神的雕像,更是寻常,城外有人称他‘曹大善人’。”
  面上做曹大善人,私底下却贩黄金膏,想到霍危楼和程蕴之对此人描述,她只觉深以为然,“他求这善名,不仅为了曹家,也是为了二殿下吧?”
  霍危楼站在她身边,人靠着桌沿,闻言在她发顶一抚,“聪明。”
  不远处的路柯和宁骁对视一眼,齐齐拱手,“侯爷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们便告退了。”
  霍危楼这才想起还有两个人,摆了摆手作罢。
  待他们一溜烟离开,薄若幽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失礼,然而案子当前,她也顾不上别的,“只看这些,只觉他们或许都有私心,却看不出与邪教有关,只这曹家的宅子翻修的太快,令人生疑,而魏桓喜欢收集法器,也不知作何用处,至于忠义伯,他受得住这般苦修,反倒是最为诚心的,便是入宫说道,他如今身不在朝堂,也并非是为了笼络人心吧?”
  “只不过……”薄若幽抬眸望着霍危楼,“有时候看着最无可疑的,或许才是掩饰的最好的?”
  人心之复杂幽微,千变万化,而如今调查出的线索太少,唯有继续等,霍危楼道:“还要深查才可定论,直使司去查了王青甫的尸骨案之后,这几人也都出城过,不仅如此,如今曹彦和冯钦都在城外住着,这不太妙。”
  薄若幽神色亦是一沉,“或许已经开始毁灭证据。”
  霍危楼自然明白,可如今只有怀疑并无实证,除非很快能找到可指证他们的认证物证,“莫急,如今并无直接证据,亦不可能同时拘审三人,但凡有明确的线索,我会想法子。”
  霍危楼身处高位,又手握直使司,这便是破这案子最大的依仗,至少不畏三人皆是勋爵之家,这么想着,外面却传来福公公的声音。
  “侯爷,明公子来了——”
  薄若幽和霍危楼皆是神色一振,薄若幽眼眸晶亮道:“是不是城外布置好了?”
  霍危楼神色却复杂的多,先吩咐人请明归澜进来。
  不多时,福公公亲自推着明归澜进了屋子,明归澜身上披着厚厚的毛领斗篷,容色亦有些清减,福公公说过,他的腿疾到了冬日十分不好受。
  薄若幽几乎忍不住的起身问:“公子过来,可是城外准备好了?”
  明归澜温和的道:“我过来正是为了此事,我已照我的记忆,尽全力布置好了,县主若是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看。”
  薄若幽几乎没有犹豫,“今日太晚了,明日我便可以去。”
  霍危楼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第202章 十样花16
  霍危楼显然放不下心; 明归澜做为大夫,虽觉此行或许能帮薄若幽想起些旧事,可其中冒险意味分明; 他也令薄若幽务必谨慎。
  这日已是腊月十八,薄若幽看了看霍危楼; 最终决定不急着一时片刻; “再等等吧; 三日后,我给公子答复。”
  霍危楼闻言松了口气,明归澜不由问起案情来; 他也是当年受害者之一; 霍危楼对他并无隐瞒之意,待说到如今嫌疑落在冯、魏、曹三家身上时,明归澜也是一愣。
  “他们三家; 从前与我们府上皆有走动。”他沉思片刻,“可忠勤伯府后来渐渐与我们走动少了; 曹家呢; 自从二殿下年纪渐长后,在京中声势如日中天; 亦少了来往,忠义伯府上; 也连世交都算不上。”
  “不必交往太深,只要有些来往; 探问生辰八字便不难。”
  霍危楼说完又问:“你对这三家可有别的了解?”
  明归澜想了片刻; “曹家侯爷是知道的,忠义伯喜好修道,多年来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 非常人可比,忠勤伯家几位老爷,我了解的更少,不过据我所知,忠勤伯家的三爷,和忠义伯,皆是懂些药理的。”
  当年的凶手也懂药理,薄若幽和霍危楼对视一眼,霍危楼道:“这些我们会去细查。”说至此,他又叮嘱明归澜,“这些日子,你亦要小心。”
  明归澜不敢大意,知此案如今由直使司主审,自也安下心来不多探问。
  待他离府,霍危楼面上便覆上了阴霾,他望着薄若幽,“你说三日之后再给答复,可是想好了三日之后便去城外看看?”
  薄若幽一双眸子清凌凌的,闻言主动上前握住霍危楼的手,他掌心长满厚厚的茧子,相触时有些硌手,却令她安心,“侯爷要陪我同去,我害怕。”
  霍危楼墨瞳微颤,抬手将她揽入了怀中,他自是会相陪的,而听她说害怕,他便什么规劝阻拦的话都说不出了。
  连着两日,衙门重新走访几乎出事的人家,又明里暗里问了与曹魏冯三家可有来往,其中两家官门的确相识,可还有两户却是寻常的富绅人家,他们皆是累世商户,虽是富庶,却够不上这些勋爵人家,尤其曹家这样出了贵妃,声势中天的侯门。
  侯府正厅中,连林槐也被召来,只见孙钊愁眉苦脸的道:“除了小薄公子之外,刘大人家里,和建和二十九年遇害的徐家小少爷,家里都是几代的官户,虽与曹魏冯三家并非世交,可都在京中,上一辈便有些往来,可建和二十一年出事的李家,以及建和二十四年出事的常家,不过只是富商,他们做生意的虽然和官府有些往来,也认识些达官贵人,可与这三家却并无来往,且小少爷们的生辰,也只有父母和祖父祖母知晓,贴身的奶娘在出事之前,也都是自家用惯了的下人,绝不会坏事。”
  薄若幽听的蹙眉,很快她问:“奶娘不会乱说,那稳婆呢?当时给他们接生的稳婆,是自家人,还是请的外面的稳婆?”
  接生之事可大可小,富贵人家多会找有经验的老人来,可若家中无擅长此道的,便会请外面的稳婆,她这一问,孙钊忙道:“这一点问过了,这两家的确是找的稳婆接生的,不过事情过去多年,当时那个稳婆已经找不到了,我已让吴襄继续找,可能不能找到,还得看运气。”
  同样是大海捞针的活计,众人都明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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