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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魔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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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山风没有拦他也没有叫他,迳自摇头说道:“姑娘,看见了么?为你,我得罪了朋友,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是不帮这个忙,实在是我帮不上这个忙!他要是好心肠,他怎么不去?”

那白衣少女董婉若还持再说!

侯山风已然又道:“姑娘,我没有太多的工夫,我那娇滴滴的小翠红还在船上等着去作一夕之欢呢,我很抱歉,也很不安,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说着,掉头不顾,迈步向外走去!

他走了,他竟这么走了,不顾一个娇贵女儿家那令人心酸泪下的悲声哀求,不顾那可怜姑娘的心碎断肠!更对那满棚赌客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

蓦地里,一声霹雳大喝震得草棚直晃:“姓侯的,你站住!”

侯山风一惊住步,转过身,望着莫子京道:“莫大总管你要干什么?”

“铁面煞神”威震宇内,宵小丧胆,尤其他是“金陵董家”的总管,“金陵城”里的人谁见了他不躬身哈腰,恭谨地叫一声莫老!这侯山风态度竟然如此傲慢,实在令人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再说,搬开这些不谈,就是打,侯山风他也禁不住这位“铁面煞神”一个手指头,真是有点不知死活!

莫子京须发暴张,厉声说道:“姓侯的,像那秦六他还有点仁心,讲个义气,你还算人么?莫子京倒要看看你的心肠……”

“怎么?”侯山风眉一扬,截口说道:“莫大总管你骂人!这才是笑话,‘金陵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咱们到哪儿讲理都行!别说我帮不上这个忙,就是我帮得上,我不愿意帮难道不行?”

“行!”莫子京巨目尽赤,厉笑说道:“可是董家的声威不能白损,我家姑娘的尊严也不能就这么扫了地,我莫子京要在董家未遭难之前先劈了你这个冷血的匹夫!”

话落,扬掌,便待劈出!

背后适时传来董婉若的娇喝:“莫总管,住手!”

莫子京一震沉腕收势,董婉若娇靥煞白,美目赤红,神色冰冷木然地又道:“他说得对,愿不愿帮忙那在他,任何人不能勉强,遭难那是董家的事,跟别人无关,让他走吧!”

莫子京身形颤抖,哑声说道:“老奴遵命!”抬头挥手,厉声叱道:“匹夫,滚!”

侯山风毫不在意地笑道:“滚就滚,只是,莫大总管,我奉劝你以后多学学你家姑娘,像你这个吃人的模样儿对人,便是我有回心转意的打算,我也要打消这个念头了!”

莫子京险些气炸了肺,若是换换平时,就有十个侯山风也被他活劈了,无奈如今主命难违,他只有听着!

侯山风话落,一笑转身,住外行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却又转了回来,皱着眉道:“我很奇怪,江湖上那么多有本领的大侠客你们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这个只知吃喝嫖赌的的混混,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上这个恶当的?”

莫子京厉声说道:“匹夫,无论是谁你都管不着!”

侯山风险色一沉,道:“莫大总管,我是在跟你的主人说话,身为奴才的最好少插嘴!”

莫子京勃然大怒,杀机倏起,颤声说道:“姑娘,老奴情愿领家法……”

董婉若娇躯闪动,跨前一步,拦在了莫子京身前,道:“阁下既不肯帮这个忙,多说无用,为彼此都好,阁下还是赶快离去吧。”这位姑娘委实是一付恕人好心肠!

侯山风扬了扬眉,道:“多谢姑娘,侯山风遵命!”

举手一揖,扬长而去!

莫子京颤声说道:“姑娘,像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冷匹夫,你……”

董婉若木然截口说道:“莫总警,大难临头,举家即将不保,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何必跟一个不相干的人呕气?”

莫子京神情一惨,哑声叫了一句:“姑娘……”喉间似被什么锁住,默默不语,垂下头去。

董婉若缓缓说道:“莫总管,我看开了,人生百年,谁无一死,不过迟早有别而已,再说,这也是因果循环报应,躲不掉的,咱们走吧!”说着,木木然向赌棚外走去,一张娇靥白得怕人,生似灵魂出了窍,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莫子京默默地跟在身后出了赌棚。

董婉若出了赌棚之后,直向夫子庙后行去,夫子庙后紧临秦淮河,是这一带最僻静的所在。

莫子京立觉有异,惊恐地跟前一步,道:“姑娘,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

董婉若听若无闻,像个幽灵一般迳自向前行去!

莫子京急忙又道:“姑婉,别让两位老人家伤心了,两位老人家犹健在,姑娘若先寻短见,那是不孝,姑娘深明大义,不是一般姑娘家可比,怎好……”

说话间,已然到了夫子庙后,面对那灯火万点的迷濛水月,董婉若停了步,突然开口说道:“莫总管,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叫莫子京如何敢,他忙道:“姑娘,容老奴再说一句,就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董婉若道:“谁告诉你我说我要寻死了?”

莫子京忙强笑说道:“是老奴该死,那么姑娘快请回去吧,免得两位……”

董婉若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要回去你先回去,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莫子京道:“老奴跟随姑娘出来了,就该在这几侍候姑娘!”

董婉若道:“那么你就不必劝我回去了!”

莫子京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应了一声“是!”

董婉若没有再说话,一直神情木然地望着汩汩河水出神!

莫子京极度不安地也一直站在她身边,来敢稍离寸步。

半晌,莫子京似忽有所忆,陡挑双眉,道:“姑娘,那化缘僧人的话……”

董婉若道:“出家人不打狂语,佛门弟子以慈悲为怀,我想那位大和尚不会骗我,是这个姓侯的不肯伸出援手……”

莫子京冷笑道:“以老奴看,那和尚分明为赚十两银子,那姓侯的匹夫不过是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一个下九流的混混,他如何能解得这场大难?要是要他帮忙赌一场牌还差不多!”

董婉若摇头说道:“莫总管,我不会看错人的,那位大和尚分明是位隐世奇人,便是这个姓侯的也不是等闲人物!”

莫子京道:“那和尚要是个隐世奇人,他就该化解这场灾难,为什么还指点姑娘跑到这地方来找那姓侯的匹夫?”

董婉若道:“那也许因为姓侯的比他要高!”

莫子京扬眉说道:“姑娘,咱们是武林世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一个武林高手逃过咱们的双眼?可是那和尚跟这匹夫一般地貌不惊人,毫无扎眼之处,而且老奴遍寻记忆,穷搜枯肠,也想不出武林中何时有过这么两个人?”

董婉若道:“莫总管,你跟家父同时成名,无论所见所闻,都该比我这个年轻晚辈多得多!以貌取人,最为不智,修为高深的人,他也能放敛自如,再说宇内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董家虽是武林世家,可是仍然无法知道这武林中隐有多少奇人异士!”

莫子京羞愧地道:“多谢姑娘指点,姑娘睿智,老奴自知不如,但既如此,姑娘刚才为什么不向那姓侯的提起那和尚?”

董婉若摇头说道:“他既然不肯伸出握手,便是提谁也没有用的!”

莫子京道:“老夫斗胆,那和尚既知姓侯的,必然跟他关系非浅,姑娘适才若提起那和尚,说不定可以……”

董婉若摇摇头,笑了,但那笑望之令人心碎肠断!

“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我现在明白了,董家若命该复灭,便是求谁也没有用,董家若不该复灭,那根本无须求人!再说,事关生死,便是求,求诸人也不如求诸己!”

莫子京默然不语,但他旋又说道:“既是如此,夜深露重,姑娘还是回去吧!”

董婉若道:“这秦淮河水给了我很大的启示,随流水东逝的六朝繁华,曾几何时又出现在这秦淮河上,可是谁又知道它什么时候又要随流水东逝呢?人生的一切,本是变幻不定的,我本来想碰死在这儿的,可是我如今又不想死了,因为那太懦弱,也轻如鸿毛,太不值得!”

其子京神情激动,面有喜色,忙道:“那么,姑娘,咱们走吧!”

董婉若默默地点了地头,转身向来路行去!

莫子京忙赶一步,紧紧地跟在身后!

转瞬间,这一主一仆两个身形消失在那嚣闹的夜色里!

适时,在那秦淮河中一艘熄了灯的画舫里,传出了一声娇滴滴,软绵绵,三分酸意的冷哼:“我当你是看什么呢,原来是看人家的大姑娘,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可是良家妇女,正经女儿家,不比我谁是有钱的大爷谁上船来!”

只听“哼!”地一声,一个清朗话声说道:“岂不闻秀色可餐!天鹅肉吃不着,瞧瞧总可以,你也捻得什么酸,吃得什么飞醋?”

那娇滴滴的话声发了娇嗔,不过那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捻酸吃醋?笑话,别说是你,就是换个腰缠万贯的俊汉子我也不在乎,熟李走了生张来!我还怕世人拜倒在我这石榴裙下!至于她呀,她也配,论姿色那比我小翠红差得多,要论本领嘛,她还得学上个十年!”

“那是!”那清朗话声笑道:“谁比得上你几十年风尘里打滚,靠这个吃饭的小翠红?不过,你想知道那姑娘是谁么?”

那娇滴滴的话声道:“老娘管她是谁?她就是皇太后又怎么样?你说她是谁?”

她到底还是想知道。

那清朗话声道:“金陵董家的董姑娘!”

那娇滴滴的话声一声惊呼,没再说话!

那清朗话声一笑又道:“别害怕,她听不见的,好好睡你的觉吧,我走了!”

那娇滴滴的话声急忙说道:“你怎么走?你不是说今夜要……”

那清朗话声笑道:“我这是天桥的把式只说不练,我生平不喜欢这个调调儿,再说我也不是有钱的大爷,你还是找别个吧!”

清朗话声随即寂然,那黯黑的画舫中随即传出了一声咬紧了牙关的咒骂:“死鬼,要你一辈子发不了足迹!” 在“夫子庙”左是吃的地方,那一片都是小吃摊儿!凡是吃的地方,都离不开酒,尤其是,夫子庙这地方!

在一个小摊儿上,长板凳上蹲着个人,那张小桌上,摆着一壶酒,五香豆腐干,鸭脚鸭翅膀等几样小菜!

蹲着的那儿是秦六,他一个人喝着闷酒,差不多有了三分醉意,一双眼红红的。

这时,他端起了面前杯,刚要就唇,“啪!”地一声,由背后伸来一只手掌,拍上了他的右肩,紧接着有人笑道:“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秦六哥好惬意啊!”

这一巴掌拍得秦六身形一晃前栽,差点没爬在桌上,那一杯酒却已洒出了大半杯。

秦六一脚落地,擎着酒杯回头一看,立刻瞪了眼:“姓侯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站着个潇洒青衫客,正是那“秦淮河”,“夫子庙”一带出了名的赌棍,自称侯山风的那位。

侯山风此际满脸堆着笑,忙道:“六哥,开开玩笑,何必这么大火气?”

“开玩笑?”秦六瞪着眼,愤愤说道:“我姓秦的没你这个朋友,你以后少跟我开玩笑!”

侯山风笑道:“怎么,六哥,我以为你说气话,怎么当了真?”

秦六愤然说道:“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算一句,没那么好心情跟你开玩笑!”

侯山风扬了扬眉,道:“六哥,还为刚才那回事儿?”

秦六道:“我那儿管得着,肯不肯帮人忙,那是你姓侯的事儿!”

侯山风笑道:“好了,六哥,我陪你喝两杯,好好谈谈消消气怎么样?”

泰六抬手一指,冷冷说道:“要喝酒那儿去,有的是桌子,我秦六不沾你的,你姓侯的最好也别沽我的,咱们两不相沾!”

侯山风道:“何必呢,六哥,一年多的朋友了,难不成真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就此翻脸拆伙不成?”

秦六砰然一声拍了桌子,震得壶摇杯倒碟子乱跳:“什么叫不相干?董大爷一生仁侠,又是‘金陵城’出了名的大善人,苦哈哈的朋友,哪一个没受过他的周济?现在好,他家里有了难,竟没人管,更何况人家董姑姑金枝玉叶抛头露面,不顾身份,忍羞含辱跪在地上求人?这叫什么世界,什么年头儿?”

侯山风摇摇头,笑道:“六哥,你只知道怪我,你说说看,除了吃喝嫖赌,我会什么?我帮得上帮不上这个忙!”

秦六冷哼说道:“我又会什么?除了吃这口软饭外,我也什么都不会,可是只要董姑娘找上我,我就拿这条命去拚!”

侯山风高挑姆指,道:“够仁义,够血性,够朋友,是条汉子,可是六哥,你拚了这条命之后,能不能解救董家的大难?”

秦六一怔,道:“这,这反正我是帮了忙了,有没有用我不管!”

侯山风“哼!”地一声,道:“六哥,你是个明白人,咱们拚命也好,不拚命也好,主要的是为解救董家这场大难,既然解救不了这场大难,那有什么用?又叫帮得什么忙?人死讲求个重如泰山,像六哥你这样的拚命法,只能说轻如鸿毛,太不值得!”

秦六道:“那总比你缩着头好,就是死得像根鸿毛,人家日后提起我秦六来,总不会摇头撇嘴吐唾沫!”

侯山风道:“那六哥你是为自己打算,并不在解救董家的大难!”

秦六怒声说道:“你有办法解救董家的大难?”

“有!”侯山风点头笑道:“只在六哥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秦六霍地自板凳上站了起来,道:“我秦六说过,能拚命……”

侯山风拍手把他按了下去,摇头说道:“六哥,不是我如今说你,刚才你那句话大有毛病,为什幺非等董姑娘找上你?你要真打算帮忙不必等她找!”

秦六呆了一呆,道:“对,你说了半天,只有这句话中听!”

一拍桌子,翻身便走!

侯山风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道:“六哥,你哪儿去?”

秦六道:“自然是去董家帮忙去!”

侯山风摇头笑道:“我看你不是帮忙去,是去送命去,现在已经快三更了,我敢说如今不但人家董家的人出不了大门一步,而且任何人也进不了董家的门儿,甚至进不了五十丈内便非躺下不可!”

秦六一怔,抬眼说道:“你怎么知道?”

侯山风道:“我这是根据常理推测,你想想,江湖人免不了树仇,尤其董家树的仇该更多,所谓大难临头,那一定是仇家找上门来,既是仇家找上门来,他能不监视董家的一举一动?”

泰六怔住了,半响始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侯山风一指板凳,笑道:“不怎么办!坐下来我陪你喝两杯,咱们好好谈!”

秦六闷声不响,猛然坐下,侯山风松开了他,微微一笑,也坐了下去,坐定,秦六始道:“你我都坐下了,怎么办,说吧!”

侯山风笑道:“别急呀,六哥,有道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能谈上正题呀!’来,咱们先喝两杯再说!”

说着,他为秦六满斟了一杯,又向那摆摊儿的要了一付杯箸为自己满斟一杯,然后举杯邀秦六:“来,来,来,有道是酒逢知己干杯少,当了裤子也要喝,李青莲说的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境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扬眉吟哦,狂态毕露,一个秦淮河,夫子庙一带只会吃喝嫖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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