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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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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将领哄堂大笑道:“元帅办得极是!就差拜堂洞房了!”

杨幺气得发抖,叫道:“倪——”突听得一声炮响,人人色变,倪文俊等人冲出房门,便是张报辰也只说了声:“躲着,别出去。”便狂奔而出!

杨幺抹了抹眼泪,爬下床匆匆穿上厚锦棉衣,取了枪奔到门口,只见得前方十余艘楼船气势汹汹疾扑而来,船上盏口炮齐发,立时让天完军一阵大乱!

杨幺大惊,再看天完军车船上并没有配置盏口炮,弓箭虽是极远,威力却远不及火炮。杨幺大呼道:“快上楼船,快上楼船!开炮,开炮!”

天完军中立时有人反应过来,就听得有人大喊:“开炮,开炮。”

哪料得天完军中知晓使用盏口炮的人不多,一时之间不过五六艘的楼船应声开炮,准头又极差,一时间挡不住元军,竟让他们冲进了船队里来,双方短兵相接。

杨幺大惊,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自己身体虚弱,为免成为累赘,只得退回舱中,那料到方一关门,就听得一声巨响,船体乱摇,竟是中了一炮!

杨幺脚下不稳,顿时跌倒在船板上,又听得炮声连响,热浪滚滚,车船竟是着火!杨幺深知此处危险,挣扎着要爬起,没料到舱顶突然塌陷,大块大块破裂的木板呼啦啦地砸下来,不少正熊熊燃烧,响起“滋滋”地慑人声响。

杨幺在船板上一滚,勉强躲开两块着火的船顶碎片,却被另一块厚重的碎片砸中后脑,一声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即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杨家姐姐!”这是长净罢,杨幺模糊地想着,可不能让这孩子知道,她当初万念俱灰,拿着他还来的匕首自尽。

   “幺妹!”好像是报辰,杨幺心里一安,他总是会护着她的,她可以再休息一下。

   “杨幺!”杨幺大怒,倪文俊这人总是连名带姓地乱叫,她也不希罕理这人,若不是为张杨两家着想,倪文俊最好是被招安了,转头灭了天完和白莲南教,让邹普胜吐血气死!

   “幺儿!”、“妹子!”杨幺心里一喜,仍是赌了口气,若不是他们要把她嫁给张报宁,她会有家归不得,只能依靠邹普胜么?

   “幺妹!”这不是张报宁么,他也来汉川了?算了,张报宁也是个汉子,一心为家族打算,好好和杨天淑过日子吧。

   “幺姨!”杨幺愣了一下,下德、下礼怎么也来了,战火连天的,她们也不知道躲一下,难不成是来找国意和国诚的?

   “四妹妹!”杨幺全身发抖,紧紧缩了起来,眼睛闭上,耳朵关上,深深沉入黑暗之中。

杨幺任由她地灵觉向黑暗中沉去,只是模糊地想着,杨岳呢,杨岳不再管她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杨幺终于听到了等待已久地声音,“幺妹,是我的错,你快醒醒。。。。。。。”

   “杨岳!杨岳!是杨岳!”杨幺欢天喜地,挣扎着摆脱黑暗的纠缠,使尽全身地力气向光响处奔去,嘴里叫道:“杨岳,杨岳,你回来了,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别抛下我。”

杨幺睁开了眼,清晨的阳光从床边的窗户照了起来,洒满了整个挂满红绸的屋子,让满屋子地油菜花串愈发地娇美动人。

杨幺忍着乍见阳光后眼睛的刺痛,恋恋不舍地盯着眼前的人,杨岳一脸的哀伤顿时变成狂喜,狠狠揉了揉眼睛,一把捧起杨幺的脸,叫道:“幺妹!你醒啦?”

   “杨。。。。。。杨岳。。。。。。。。”杨幺想伸出双臂拥抱杨岳,却一身无力。喉咙里只能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杨岳眼中闪着泪光,低头便要去吻杨幺的唇瓣,差着一分的距离突地又生生顿住,捧着杨幺脸庞的双手一紧,僵了片刻,慢慢将杨幺地头放回枕上,勉强笑道:“幺妹,你歇歇,我去请平泊叔来给你看看,你都睡了两个月了。”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杨幺一时没有注意那么多,勉力用手指勾住了杨岳的衣角,不叫他走。杨岳一愣,回头一笑,复回坐下握着杨幺的手道:“幺妹,你放心,我再不走地。”转头叫道:“聂青,去请平泊二叔来,就说幺妹醒了,请他来看看。”顿了顿,又道:“把报辰也叫回来罢。”

窗外顿时响起聂青惊喜交集地应喏声,立时听到院门开启,脚步声匆匆远去。

杨幺贪婪地看着杨岳的脸,慢慢喝下杨岳喂来的水,继继续续道:“杨岳,你。。。。。。。。你不生我的气啦?”

杨岳紧紧握住杨幺的手,轻声道:“你难道不知,我对你岂止是因着那一点情欲?便是你没做那些,我心里也早有了你,我不该生你的气,把你一个人抛在战场上,才会。。。。。。。”杨岳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将额头压在杨幺的手上,默默不言。

杨幺心中狂喜,只觉全身上下通通透透,舒畅无比,结结巴巴道:“杨岳,我真的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杨岳全身一抖,却没有抬起头来,仍是埋着头道:“我也是,无论如何,这辈子我总是陪着你的。”

杨幺隐隐觉得手上传来重重地湿意,大惊道:“杨。。。。。杨岳,你怎么啦?”勉力要起身。

杨岳觉得她动弹起来,慌忙抬头按住她,脸上的隐隐泪痕却是无法藏住,杨幺正要问,杨岳却笑道:“我以前总恨着我们是兄妹,如今却庆幸我是你哥哥,方能如此亲近于你。”

杨幺大惑不解,方要开口,突听得院门猛然被推开,一个人冲了屋里,几步奔到杨幺床边,欢喜道:“幺妹,你醒啦?可担心死我了!”

杨幺一眼看到张报辰的空荡荡的右袖上,顿时大惊道:“报辰,你的右臂——”

杨岳突地松开杨幺的手,从床边站开,笑着对张报辰道:“报辰,如今幺妹醒了,你便问问她,她是甘愿还是不甘愿?”

张报辰挨到床边坐下,伸出左臂将杨幺抱在怀中,看着杨幺结巴道:“幺妹,我没想的,我受伤也是晕着,家里面为了给我们两个冲喜,就让我们成了亲。我如今是个残废了,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去和家里说。。。。。。。。”

杨幺心中似是被人重重扎了一刀,茫然不知所措看向杨岳,杨岳怔怔地与她对望,嘴里说道:“当时你受了伤,船又起火,是长净和报辰救了你,为了救你,报辰的胳膊受了伤——断了。”顿了顿,似是清醒过来,笑道:“天康也是个莽撞的,见着你们俩个都受了伤,急急送回了洞庭成了亲,也没让我赶上喝一杯喜酒。”声音艰涩,面上虽是笑着,表情却似是在哭。

杨幺全身一个哆嗦,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杨岳,手指却不知不觉抚上了张报辰地空袖,颤抖着道:“我。。。。。。。。我怎么会不愿意,你是为了我。。。。。。。。”一句话未说完,已是失去了意识。

  第六卷 恩重花残 第七章 外松内紧

 

七月的巴陵城,太阳热辣辣地晒着,从洞庭湖里吹来的凉风却驱散了南城的燥热,南门外的湖边处处是酒家水榭,借着这股凉意,吸引了上至权贵,下至平民的巴陵人,高头大马,雕漆马车停满了各处水榭前的空地,人群则挤满了小酒家。

   “倪丞相,邹太师,这边请,这是渔侣居里风景最好的雅间,便是八百里洞庭沿岸所有的水榭酒居也比不上此处!”冯富贵恭敬地在前头引路,将天完的两位重臣引入了华容间。

倪文俊如今脱去了甲胄,穿着黑绸常服,面上一股萧杀之气,眼光冷冽,微微哼了一声,道:“你们东家呢?”说话间,面色不自觉地松了松。

   “夫人正在汉川间。”冯富贵扯动玉索,临湖的竹帘自动卷了上去,烟波浩渺的洞庭湖随着竹帘的卷起,慢慢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眼望去,奇景尽在一帘之中。

邹普胜仍是头束黄木道冠,身着青袍道衣,丰神玉容,飘然如仙。他凝望着这一片美景,淡淡道:“她一个人?”

冯富贵自然知道这两人一人是东家的密友,一人是东家的表哥,便是平日不给好脸看,也是与别人不同,仍是恭敬答道:“夫人正陪着将军,似是在弹琴。”

倪文俊方坐下,立时站了起来,怒道:“怎么不早说,我说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少,原来是她在这里弹琴,这不是要我的命么!”说着,便要出门。

冯富贵手指卷帘前的一支琴几,笑道:“丞相,这处华容间地布置不同他处,只要把门一关,除了湖面上的声音,任外头多大的声响都听不见,也传不出去。平日里夫人都是独个儿在此处练琴,我们的生意还是照做的。”见得倪文俊停了脚步,又笑道:“今日是因为将军来了,夫人嫌人多吵闹,便歇了生意,若不是。。。。。。。。”陪笑几声,没有再说。

倪文俊哼了一声,回身坐好,喝了一口冯富贵殷勤奉上的君山银针,不满道:“她如今倒是夫唱妇随,我难得来一回巴陵,不过借了她的地来说个事,也要张报辰说情才进的来,钱还要加倍给,我还是她和张报辰的大媒呢!真是过河拆桥!”冯富贵陪笑几声,慢慢关门退了出去。

邹普胜慢慢走到卷帘前,轻轻抚了一下琴几,倚坐在卷帘下的水栏长椅上,似是在出神。

倪文俊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别怪她不理你,当初你为了救我把她送了人,我虽是承了你的情,心里却也过不去,要不然能被她这么欺压么?”

邹普胜面无表情,道:“我自是没有怪她,原是我对不起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回桌边道:“刘福通拥立韩林儿称帝,建了宋国,如今派人来与我们通好,你怎么打算的?”

倪文俊沉吟道:“到底是同为白莲教一脉,这几年若是没有北教牵制河南江北的兵力,我们也难以卷土重来,攻占武昌、汉阳、湖南道、江西行省等地。”

邹普胜冷冷一笑,便也不出声。倪文俊道:“反正这天下称王称帝的人多了,张士诚称了周王,方国珍也称了宋王,便是多了一个小明王,又能如何?天完自有自家的地盘,慢慢看着罢。”说罢,起身踱了几步,道:“徐寿辉下令在罗曰故里多云山中建田元殿,筑紫云台,还在大山之最高处立一“无敌碑”,这事你知道么?”

邹普胜伸手从桌子取了茶,慢慢喝了一口,没有出声。

倪文俊冷笑道:“我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他缩在黄梅山里躲着,如今他倒变成“无敌”了!”

邹普胜悠悠地道:“你不是送了几十个美女入宫么?他如今在汉阳宫里被美人捧着,也难怪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了。”

倪文俊慢慢坐了 下来,面色阴沉,面向洞庭沉默了良久,突地道:“你怎的还不还俗?这道袍穿上瘾了么?太一教有你的师侄替你管着,便是你不挂掌门这个名头,还不是看你的眼色?”

邹普胜凝望手中地茶杯,根根银针原是静静竖立在碧绿的水波中,突地震颤了一下,荡起几圈涟漪,过了一会又平静了下来。

邹普胜笑道:“当太一教的掌门可比当天完太师自在快活,我不过是挂个太师的名头,倒是偏劳你、明玉珍、赵普胜和陈友谅了,天完的事你们看着办就好,也不需问我,我也懒得去管。”

倪文俊面上泛出一丝笑容,转头道:“你也实在逍遥得好,躲在巴陵都两三个月了,也不回汉阳。陈友谅的那个小女儿,时时问起你,那可是个绝色。”打量了邹普胜一眼,笑道:“倒和你极像,怕只比你差上一两分。”

邹普胜睨了倪文俊一眼,晒道:“别当我不知道,她不是也上了你的床?前几月我还在汉阳时,刚看到四川那边送了两车金丝蜀锦上贡,转头她身上就有了新衣,还不是你给的,他爹可没这本事。”

倪文俊哈哈一笑,若无其事道:“她勾搭的也不只我们俩,不过就是图个乐子。我这里正闷得慌,过几天,她也要来巴陵,咱们倒都可以享享福,她那小曲儿可唱得妙。我就纳闷,陈友谅那老实巴交的人,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女儿。”突地打量了华容间一圈,道:“我倒也忘了,她和她三哥也是天上地下两个性子,看这要钱的狠劲,就这破竹楼子,一个时辰就是半两金子!我听到这价钱时,真想一手掐死她了账!居然还敢问我要双倍!”

邹普胜哼了一声,道:“你有本事到她面前去说这话,我也佩服你了。”说罢,站了起来,“行了,你要是没事,我也就去梨香园了,那边戏子们地嗓音真是好,比我当年都好。”说罢,哈哈一笑,打开了房门。

方一开门,一阵让人牙酸脑痛的琴声便传了进来,倪文俊“嗳”地一声,跳起来怒道:“她明知自家弹地琴能要人命!怎么还敢天天弹!来来去去就是一首《流水》。她也不腻味!”说罢,怒气冲冲地向琴声来处走去。

   “原来你也知道这曲子的名字,我倒是小看你了。”邹普胜慢慢跟在他身后,向汉川间走去。倪文俊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几步走到汉川间门前,琴声恰好悠悠停歇,倪文俊不免也顿住了脚步。

汉川间与华容间全然不同,没有门,只是垂着一重紫纹湘妃斑竹帘,透过帘子,隐隐可以看到一男一女正并排坐在琴几前,极是亲昵。

琴声方落,就听得张报辰笑道:“幺妹,你弹得真好听。”倪文俊顿时打了个哆嗦。

杨幺随手挑了一下琴弦,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说我的琴声好听,一个是你,一个是杨岳,多亏我也有知音,不叫我大哥,还有倪文俊那色胚嘲笑我!”说罢,终是忍俊不住,得意大笑了起来。

倪文俊大怒,一把揭开帘子,道:“杨幺!我也就逛了回妓院,如今你叫我开口闭口总要带两个字,你以为张报辰不逛妓院么!”

张报辰笑着站了起来,单手行礼道:“丞相。”

杨幺转了个身,仍是懒洋洋地坐在琴几前,眼睛都不瞅倪文俊一眼,道:“丞相大人如今哪里会去逛妓院,你府里地美人们哪里又是妓院的庸脂俗粉比得上的?再说了——”

张报辰柔声道:“幺妹,还不站起来给丞相见礼?”杨幺慢慢站了起来,做了个姿势,便是权当行了礼,曼声道:“冯叔,倪丞相办完事了,收钱送客吧。”

倪文俊气得无法,忍了又忍,终是摔帘子走人。

竹帘摇荡,张报辰看了看帘外的黄冠青袍地人影,又扭头看了一眼杨幺,却见她早已走到了卷帘下伸向湖面地水栏边,轻声笑道:“报辰,你快来看,上回我拴在这里的小乌龟居然还没有逃走!”

张报辰苦笑了一下,向帘外的人行了个礼,转身走到杨幺身边,扶着她的腰笑道:“你小心着,别把身子太探出去了。”

倪文俊气哼哼地站在渔侣居外,见得邹普胜慢慢走了出来,立时翻身上马,却见得远远一骑骏马向渔侣居驰来,却是杨岳。

倪文俊待得杨岳行礼一毕,哼道:“杨岳,杨元帅,我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养的杨幺,世上要是没有张报辰这样的男人,哪里还有人愿意娶她!”说罢,也不待杨岳答话,甩鞭去了。

杨岳已不是第一回听得这样的抱怨,看着倪文俊的背影微微一笑,转头向邹普胜行礼,道:“太师。”

   “还是叫我表哥吧,我原也只是个闲人,没那么些规矩。”邹普胜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突地道:“叫你妹子这阵子别让张报辰出去逛,好好守在家里过几天日子。”说罢,便也去了。

杨岳一愣,想了半天没个结果,便走进渔侣居,径直进了汉川间。

   “小岳哥,你从公安回来了?”张报辰一眼看到杨岳,欢喜地牵过杨幺,“幺妹还一直问呢。”

杨岳笑着接过杨幺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笑道:“她哪里是问我,她想的只怕又是公安县的匠户!”

杨幺“卟哧”一笑,嗔道:“我不是为了我们大伙儿的生意么?你和报辰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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