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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保卫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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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说,你想与人为善,你不想争,不想抢,便可以天下太平。人人都想往上爬,但是顶端的后位只有一个,你不把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一脚踢下去,你皇后的位置就会被别人占领,而你,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养蜂夹道里,有一口井,所有宫里枉死,冤死,或者病死的冤魂都死无葬身之地,而是一把火焚烧成一抔灰,扬进那口枯井之中。那口井自古至今,不知道葬了多少的冤魂。
  你若是一旦丢了皇后的位子,多少人想落井下石,那日兰才人出事你是亲眼见到的。而你,因为站得最高,所以下场比她们还要惨。
  你想活着,活成别人羡慕的模样,就必须要心狠,手辣,果决,不择手段,把你自以为是的清高抛诸脑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取得皇帝的欢心。这座紫禁城,就是皇帝的心,只有皇上心里有你,这皇宫里才有你容身的一席之地。”
  月华低头默不作声,想象自己若是腆着脸皮到陌孤寒跟前献媚,将会遭受怎样的羞辱。
  “月华,哀家想你比谁都清楚,哀家费尽心机,究竟为什么要让你入宫,让你做长安的皇后?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便如弹指间的离弦之箭,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要抓紧。趁着哀家如今还能帮你一把,就赶紧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好,站稳了脚跟。哀家的苦心你可明白?”
  太皇太后软硬兼施,苦口婆心,月华点点头,低垂着眼睑,不敢抬头看她凌厉的眉眼。
  太皇太后冲着她挥挥手,直接下了逐客令:“秦嬷嬷会帮你,告诉你应该怎样做,自己好自为之。”
  月华从慈安宫里退出来,突然就觉得,自己这长安王朝最为尊贵的皇后,竟然要像一位青楼风尘女子那般卖弄风情,勾引恩客去了,好生讽刺。
  ………………………………


第六十二章 冒名借阅
  她回到清秋宫,便开门见山,极虚心地“请教”秦嬷嬷,自己应该如何做?她想,只要不是让自己果真搔首弄姿地去勾引陌孤寒,被他当做一个轻浮的女子,偶尔不露痕迹地“偶遇”几次,或者腆着脸皮主动一点,还是不超过自己的底线。
  被一再冷落,会招惹泠贵妃的冷嘲热讽,厚颜凑过去,会被陌孤寒讥讽嫌弃,左右也是半斤八两,一样难堪。而这些,相比起那日绣庄门口所受的羞辱与唾骂,不过小巫见大巫。她褚月华自烈火中锻造出来,又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秦嬷嬷却是笑着摇头:“娘娘乃是后宫之主,仪态万方,风华无限,您什么都不需要去刻意地做。只是,不要困在这方寸之地,多出去走动便好。”
  陌孤寒极少到后宫里来,几位妃子也垂头丧气,好似霜打的枝叶,少了些盛气凌人,斗嘴都恹恹地提不起兴趣。只有那君婕妤这些时日颇得了几次恩宠,被滋养得娇嫩水灵,所以在日常请安中,难免被雅嫔和泠贵妃二人借题发挥,挖苦过两次。
  君婕妤依旧温温柔柔的,并不与谁怎样走动亲近,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些清冷。
  月华晨起时去太后的寝宫里请安,见太后也是气血不好,天气转凉便手足畏冷,就亲手做了一副滚狐狸毛边暖袖作为自己的孝心。
  太后笑逐颜开,似乎颇为合意,破天荒第一次留了月华用早膳。月华离开的时候有些晚,已经散了早朝,终于再次见到了陌孤寒,但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个背影,匆匆地自跟前便过去了。她偷偷抬眼盯着他的背影瞧,竟然果真渐瞧出了兰才人口中所说的寂寞萧瑟来。
  下午时陌孤寒都会留在御书房里议事或批阅奏章,月华差人送过两次参茶,自己却识趣地没有往跟前凑,至于那茶是冷了泼掉了,还是被赏了奴才便不得而知了。
  魏嬷嬷笑着宽慰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男人的心就是一块石头,想要捂热了,总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只要坚持下来,让皇上感受到心意才好。
  月华放下了手中针线,又捧起书本,秦嬷嬷见了,便告诉她,宫中有文渊阁,藏书颇丰,月华若是喜欢,可以去看,只是那里的书籍不能借阅外传,必须要在阁中看。
  月华实在无聊,便果真去了一趟她所说的文渊阁,瞬间如获至宝。文渊阁分东西阁,西阁之中有翰林院士经常在此编撰,修检典籍图书,申时便散了出宫去了。东阁内皆是藏书,史记,诗词歌赋,兵法,工法,散文轶事,渊海飘渺,琳琅罗列,月华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几本关于刺绣针法与染色技巧方面的手记,简直爱不释手。
  这里鲜少有人进来,典雅幽静,只是可惜,文渊阁里的图书不能携带出阁,而东阁里,为了防止走水,并没有生炭炉,不是一般的清冷。月华去时会揣一个捧炉,翻捡了喜欢的书籍或话本,站在书架前,一边替换着手翻看,一边冷得跺脚。
  别的倒是都可以忍受,唯独她的腰疾刚刚养好,最怕着凉,天气阴冷的时候,站得时间久了就会隐隐作痛。
  今日晨起时,天边暗沉,如铅一般的云彩堆积起来,愈来愈厚。她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魏嬷嬷说,可能是要下雪了。
  下午时分,起了北风,天气愈加阴冷,果真飘起零星的小雪来,扑扑簌簌,犹如撒盐。月华惦记着昨日看了一半的一本话本,怎样都放不下,便撑了伞,依旧去了文渊阁,将香沉提前打发了,让她晚些时候再来接自己便是。
  今日天气不好,阁里不生火,小太监们缩在门里,偷着吃热烫的白酒取暖。见到月华冒着风雪进来,小太监们笑着打趣:“姐姐这般风雨无阻地用功,难不成是想考个女状元么?”
  他们并不知道月华的身份,月华借了香沉的名头,谎称自己是皇后跟前的风仪女官,得了皇后的懿旨,否则寻常宫人是进不得的,哪里会有人给行方便通融?
  月华收了伞,跺跺脚,将头上的斗篷摘下来,露出冻得通红的脸:“今日主子门都不敢出,最是得闲,便过来看看。”
  言罢将手里揣着的油纸包递给小太监:“喏,拿着,空着肚子喝酒要伤胃的。”
  小太监欣喜地接在手里,便是一股扑鼻的香气,打开来,竟然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外焦里嫩,甜香肆意。另外还有一块酱得酥烂的牛腱子和蹄筋,正是佐酒打牙祭的好吃食。
  “姐姐一看在皇后娘娘跟前便得意,皇后主子对你真好。”
  月华只笑笑:“老规矩,若是有西阁的人过来寻书,便咳嗽一声,我也好回避。”
  小太监一边嘻嘻呼呼地翘着舌头贪吃,一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姐姐便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今日落雪,西阁早早地落了锁,全都出宫去了。”
  月华迫不及待地攀着楼梯上了二楼,书墨香气汹涌着席卷过来。只是今日阴沉,屋子里光线不是太好,也只能凑到窗户跟前,那蝇头小字才看得清楚些。只是窗缝里灌进来的风,就像刀子似的,委实难熬。
  她靠在窗台上,耸着肩膀,将怀里的捧炉搂得死紧,很快便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吸引了进去,浑然不觉得寒冷。
  有人“噔噔噔”地攀上二楼,急呵呵地在书架上翻找什么书。因为个子不高,连蹦带跳。
  月华抬头扭身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小太监,也便不予理会,重新低下头来。
  那小太监扯着嗓门喊下面的人:“喂!记载西凉国情地貌方面的书籍在哪一格?”
  大概是楼上隔音,楼下的小太监听不清,并没有人答话。正好月华知道,便指给小太监看:“第三排第五格,基本都是,不过许多都是胡编乱造,风土人情多些,看个热闹还可以。”
  月华扭过头来,便是背光而站,小太监看不清月华的相貌,不以为意地径直走到那书架跟前,翻看书架上的书签,随口嘟哝道:“尽信口雌黄,这上面许多书都是专程遣人实地勘测之后方才记载编纂的,属于史册。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宫女知道什么?”
  年纪不大,竟然这般盛气凌人,看来在宫里肯定是个有头脸的。月华毫不争辩,只抬起头来,淡然说了一句:“即便是实,时过境迁,都是古籍了,还能作为考究么?”然后复又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看书。
  不过就是这扭身一抬头,她发髻间簪着的金钗便滑过一道流光,在小太监眼前晃了晃。小太监愣了楞神,偷眼再三打量,然后取了几部书静悄地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小太监将取来的书仔细掸去上面的灰尘,恭敬地呈在书案之上。
  “皇上,您要的书都在这里了。”
  陌孤寒随手翻拣两下:“全部?”
  小太监点点头:“按照邵大人所言,有关西凉国情地貌方面的书籍,已经全部在这里。”
  邵子卿正端坐于炭盆跟前,手里捧了今日送来的奏章仔细研读,闻言抬起脸来瞥了一眼:“错了,荣祥,我所说的那本书乃是竹简,装在锦袋里面的,名为《后汉书。匈奴列传》,你拿的这些书籍都是后人誊抄的,资料并不齐全。”
  那小太监正是荣祥,闻言便上前收拢了那些书籍:“奴才大字识不得许多,只是打听着都在这里,便抱了来。”
  邵子卿无奈地放下手里的奏章,站起身来,接过他怀里的书:“罢了,就不让你一趟趟跑冤枉路了,十次总有九次都是错的,我自己跑一趟便是。”
  荣祥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地赔笑:“是奴才没用,这次总不会再差了,怎么敢劳请邵大人亲自去呢?”
  邵子卿屈指敲在他前凸的奔儿头上:“也就嘴上乖巧,心里还不济是怎样埋怨我呢。”
  荣祥嘿嘿地笑,连声道“不敢”,却是听话地松开了手。邵子卿抱着那几本书便转身出了御书房。
  陌孤寒依旧低头批改奏章,荣祥站在他跟前踟蹰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
  陌孤寒头也不抬:“嗯?”
  “奴才,适才在文渊阁好像见到皇后娘娘了。”
  ………………………………


第六十三章 文渊阁重逢
  “啊?”陌孤寒略带惊愕地抬起头来:“她去文渊阁做什么?”
  荣祥挠挠头:“其实奴才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因为她正靠在窗前,就着光亮看书,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背着光。而且奴才原本也只是远远地瞻望过皇后娘娘凤仪,所以不太确定,只觉得那气度和身形是极像的。而且她头上簪了一支金钗,虽然看守文渊阁的小太监没个见识,不懂后宫规矩,奴才可知道,除非宫里主子,寻常宫人是不能簪金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下来,陌孤寒已经微微地蹙了眉头:“你是说她在文渊阁里看书?”
  荣祥点点头:“里面藏书太多,奴才寻书不着,便是她指点的,而且说如今时过境迁,这些典籍已经不能作为考究。听她谈吐不凡,奴才才留了神,出来的时候特意问过看守书阁的太监。他们说她每日申时,西阁散了之后,都会去文渊阁看一两个时辰书,直到掌灯才走。”
  “他们难不成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自称是皇后娘娘跟前的风仪女官,穿戴又素俭,所以下面人深信不疑,才行了方便,容她自由来去。”
  陌孤寒扭脸看了一眼门口:“今日这样冷的天气,文渊阁里又是不允许生炭火的,她便这样一直杵在那里冻着?”
  “可不是么,今日阁里光线昏暗,她还靠着窗户根,一边看一边跺脚,全神贯注的,浑然忘我,看那样子冻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喔。”
  陌孤寒不再问,低下头继续批改奏折。
  荣祥将他书案上冷了的茶端下去,重新烹了热烫的搁置在一旁,茶香袅袅,带着勾人的热气。
  陌孤寒提起朱笔,在奏章之上重重地落下去,却一时间觉得心浮气躁,莫名地就再也坐不住,“啪”的一声合拢了折子,站起身来,一撩锦袍,往外就走。
  “皇上,外间风寒。”
  荣祥忙不迭地提了狐裘鹤氅跟在身后一溜小跑。陌孤寒却越走越快,足下生风:“我去找子卿问句话。”
  这话并不像是跟荣祥解释什么,倒更像是他安抚自己这股躁动的借口。任是风寒雪急,犹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却浇不灭心里那股上窜的蒸腾热气。
  文渊阁里,月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见邵子卿。
  小太监识得大名鼎鼎的邵相,一路跟随着他上了二楼,自然也早就抢着接过了邵子卿手里的书,但是也忘记了通知正浑然忘我的月华。
  月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正巧邵子卿从一排排书架后面绕过来,四目相对,万籁皆寂。
  还是月华当先反应过来,冲着邵子卿缓缓一笑:“邵大人,久违。”
  邵子卿恍惚间疑心是在梦里,听月华说话,那样真实,猛然从震惊中惊醒过来,翻身拜倒在地:“微臣邵子卿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前未入宫时,邵子卿便说过,再见时,两人便有主臣之分,今日果真便是如此。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风华冠长安的白衣卿相拜倒自己跟前,两人便有了一高一低的距离。即便她强自压抑心中的悸动,平缓地说出那一句“平身”,两人也已经有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以前的种种,真的便如南柯一梦。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亦是一愣,方才明白过来,这位适才还给自己带烤红薯的宫女姐姐,竟然是后宫之主,一国之后。他们忙不迭地跪在地上,连呼“饶命”,惊慌失措,唯恐自己这些时日的怠慢与疏懒,招惹来责罚。
  “起来就是。”
  今日的书不能继续看了,明日再来,这些奴才诚惶诚恐,也不能这样清净地看书了,月华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书。
  “邵大人怎么还没有回府?”
  “微臣正在御书房内与皇上议事,想查阅一点资料,所以来文渊阁看看。”
  邵子卿低垂着头,月华可以看到他入鬓的英挺剑眉和高挺的鼻梁,他今日将墨发梳起,用一枚玉兰白玉簪挽起,就如他的人一样,如芝如兰,温润如玉。
  “这里藏书颇丰,汇集天下大成,的确是应有尽有,邵大人随意。”
  邵子卿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觉得十分不妥,拱手恭谨道:“谢娘娘。”
  后退三步,方才转身轻声问身后战战兢兢的小太监:“那卷《后汉书。匈奴列传》如今存放在哪里?”
  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地过去帮忙一起翻找。只是今日当值的小太监并不识得许多字,只是平日里负责晾晒,保管,清理,对于书籍的存放也不上心,遍寻不到。
  月华没有心思继续看书,支着耳朵听,听邵子卿说起这书名,就知道必然是朝政所用,按照往日印象指点了格局,终于攀著书梯在书架最顶端寻到了竹简。
  站在书梯上的邵子卿将竹简展开,如获至宝:“就是它了。”
  月华仰头看他,手里扶著书梯:“是要查阅关于西凉的什么资料吧?”
  邵子卿点点头,沿着扶梯而下:“感觉我们的军事地图上有一点疏漏之处,所以查阅资料矫正一下。”
  月华巧笑:“何需这样麻烦?而且这《史记》或者《汉书》一类典籍都隔了这么久远的岁月,有变迁也说不定。不若差人去市井之中,寻经常来往于西凉和长安的商旅,他们亲自用脚丈量过西凉的土地,对于西凉的地理风貌了如指掌。”
  邵子卿懊恼地捶打了一下头顶,自嘲道:“我怎么就这般愚笨,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看来果真是读死书读得傻了,越发酸腐。怪不得人们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月华忍不住便“噗嗤”一笑,红唇弯弯,露出编贝一般的细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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