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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白月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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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妍瞪大了眼睛看着罗佳瑟,深深的哈了一口气,想着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她一本正经地道:“这不是胖,我祖母说,这是肉,长大后就没有了。”她认真解释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罗佳瑟忍不住去牵她的手,然后指着屋檐下一个箩筐,道:“我知道,是柴火的柴。”
  旭妍:“。。。。。。”
  罗佳瑟从回忆里抽离,想着她长大后也一点没瘦,还是那样肉肉的,就连阿姐有时候都悄悄和她说,旭妍的身上太软和了,全是一水儿的软肉,抱着她可太舒服了。
  她也想抱着她。
  可她在罪悟殿拥抱她的时候,她的骨头都能硌着她,只短短三个月,她便消瘦得不成人形。那只被赵循强硬套上去的合欢镯已经可以轻易的取下来。
  彩珑想了想,还是道:“听说双喜姑娘病得很重,说是梦见皇后娘娘回来了。”
  “只告诉她,她家小姐让她好好活下去。”旭妍被废前就将双喜赶走了,而双喜早在入宫前旭妍便给她脱了奴籍。尽管她哭着闹着要去罪悟殿侍奉,最终都被旭妍一口回绝。
  主仆二人的情分不假,罗佳瑟也希望双喜能够放下,以后好好的活下去,嫁人生子,有个盼头,也不算枉费旭妍的一番苦心。
  最后罗佳瑟摇摇头,认真想了一番,“黄婧妍若是死了,这世上便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吧?”说着脸上竟浮现出一个笑容。
  。。。。。。
  旭妍的尸身葬在了南山的王公陵园。她是废后,自然不能入皇陵,但她有先皇赐下的县主封号,死后也是有资格葬入王公陵园。一开始,赵循甚至不想将她的焦尸下葬,她的丧事也只草草了事,只要不办丧事,仿佛这个人便还没死。
  赵循如是想着,但经不住旁人一再的提醒他,柴旭妍死了,她死了,就将她好好安葬吧。赵循心底抵触,他是她的丈夫,她的一切也该由他来做决定,安不安葬也是由他来。她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赵循病态的想,若不然将她火化好了,烧成骨灰盒,她不是想离开他么?她不是宁愿废后住进罪悟殿也要和他两断么?那就叫她死了也只能待在他的身边。骨灰盒就放在太极殿好了,让她日日瞧着他,日日都只能和他待着。
  最后,在贵妃与淑妃的合力劝说下,赵循理智回笼,终于松口,收起了那些病态又荒唐的想法,将她葬在了南山上。她的尸身被抬走的那一刻,赵循仿佛被抽去了三魂六魄,男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太极殿内的龙榻前,好似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他开始痛恨为什么答应黄贵妃去南巡,原本也可以不用提前去,若是没有提前走,会不会那日大火,他可以救回柴旭妍?她就不用走得这样痛苦?
  可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撤走了她身边的暗卫,若是有暗卫在,兴许她就不会死了。
  赵循心里好似有两股气在逆斗,终于,一口黑血吐出来的时候,他如释重负一般,男人阴森的低笑回荡在太极殿中。
  他不要再这般了,柴旭妍带给他的痛苦,是时候随着她的死而烟消云散。
  就像当初刚得知她死了时一样,死了也好,死了他就再也不用为她费心筹谋,死了他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做他的皇帝,他不会去南山看她,他不会再想她,他要将她从心里,脑子里摘掉,将她的一切都给抹去。他赵循,不会为一个死人左右!
  不久后,朝臣谏言另立新后的折子爬满了御案,这时,已经离废后也有小半年的日子。赵循的癔症自柴旭妍葬入南山时也好得差不离。他无视了那一摞摞的立新后的奏章,只觉得没必要,他赵循又不是非要皇后才能坐稳皇位。
  只架不住外人都在传黄贵妃的儿子。四年前从柳州带回来的时候,赵循为弥补黄贵妃,并未说孩子不是他的。
  而这就直接导致了如今的百姓都认为赵亭赵元是他的亲子。赵循没有孩子,朝臣比他还急,想着快些选一个皇后,也好早日诞下龙嗣。
  朝臣自然不知道黄贵妃不能生育,且这么多年,皇上身边,最后还是只有一个黄贵妃,端看这份情谊便实属难得。一个个想投其所好,大多的封后人选都是民心所向的黄贵妃。
  黄婧妍委实没想到温齐县主最后真的会给她让位。且她一个“死人”,应该就再也威胁不到她。可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是柴旭妍死了,皇上的眼中依旧没有旁人。
  那一日,她去御膳房送药膳,将从前伽蓝山的美好回忆又在他面前描绘了一同,如愿以偿的,皇上说晚一些来广乐宫坐坐,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果真来了后宫,却被污邪附身了一般,往长春宫走去。
  听宫人说,皇上在长春宫外停留了一炷香,而后才回了太极殿,一点都不记得白日里说要去广乐宫的事。
  黄婧妍立在广乐宫外,这一刻,她终于回过了味儿来,皇上,他大概永远不会来了。。。


第59章 我以心头血养之,灌溉,……
  南普陀寺山下一户农家小院中; 做农妇打扮的女子身形纤瘦,她细心打理着院子里的桫椤,面上虽无血色,神情却平和温煦。
  岭南的十月; 于邺都而言; 依旧温暖如春; 但她却穿得异于常人的厚实。
  日影西斜; 南普陀寺的梵钟被敲响,古朴深远的钟声直击耳畔。惊得林间的鸟雀扑簌着飞了出去。
  女子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不远处山岚深浓的山腰上,静穆肃立的庙宇庄严寂空。慈悲的警醒着尘世。
  良久,院中起了一阵风;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裳,回了屋子。
  躺在榻上的男人不过而立之年,虽然尚在病中,却依旧丰神俊朗,与皇宫里那位足足像了七分。
  旭妍叹了一口气,将一旁的药端给了他; 责备道:“不准不喝。”
  赵覃笑了笑,柔和的面上满是讪然; 他解释道:“我没有不喝,只是想放凉一会儿。”
  旭妍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支着下巴紧紧的盯着他喝药。
  赵覃心知逃不掉的; 牛饮一般将苦汁喝到一滴不剩,他将碗往下扣,一滴药汁也倒不出来,“你看; 我喝了。”
  旭妍点点头,在他手掌心放上一块山楂糖,嘻嘻笑道:“天道好轮回。”
  赵覃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小记仇鬼。”
  旭妍反驳道:“谁让你以前总骗着我喝药?”
  赵覃一顿,想到旭妍七岁的时候,大冬天跑出去,差点就掉进了结冰的池塘,幸好有母后身边的嬷嬷将人给救上来。
  回去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差点将脑子给烧糊涂了,说什么好像有一个哥哥救了她。
  她那时日日喝药,喝得整张小脸皱做一团,后来恃宠而骄,发脾气不喝药。外祖母心疼她哭闹不喝药,结果被外祖父好一顿打手板,偏生这小丫头片子见到他来了,就躲在他身后,愣是将外祖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道:“我在朝堂上不省心,回府里来还要伺候你这个小祖宗!”
  旭妍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但他哪里会让她不喝药,随即将人骗得喝了好几日,每一次都会给她一颗山楂糖。
  赵覃想到这儿,心里暖融融的,想到曾经的旭妍,他现在倒是想骗着她喝药,但她已经不需要骗了,每日喝的药比他还多,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妹妹到底受了多少苦,怎么身体坏成了这样。
  赵覃故作轻松地道:“今日还不去见他?”
  旭妍摇摇头,鼻子有些发酸,“我不敢去。。。”
  修亦原本要进宫为太皇太后宣讲佛法,她担心出什么意外,眼下那个节骨眼上,她的计划不能出分毫的差池,那么多个想见到修亦的日日夜夜,她一定要再等一等,即便她说过要放过他,却还是没法穿着宫装去见他,也没法带着别的男人加注在她身上的印记去见他。
  她想,等到她只是柴旭妍,不是温齐县主,也不是皇后的时候,她才能安心与他相见。
  所以在黄婧妍说完那几句话之时,她立马暗中让人将修亦请去岭南的南普陀寺。
  这里天高皇帝远,远离了京城那些繁杂痛苦的回忆,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的去见他,却发现,明明那样近的人,却触手难及。。。
  赵覃摸了摸旭妍的头,宽慰道:“妍妍,出来了,就不要再将自己困死。”
  “嗯。”旭妍抿着嘴,良久,才终于想通,“等我好了,再去见他吧。”哪怕修亦不记得她,但她如今这个样子,实在与记忆中的自己大相径庭。
  她一直没能瘦下来,即使那一年与修亦分离,她病上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将养着胖了回去。之后褪去了婴儿肥,祖母还说她一双小肉手,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被赵循扣上的那枚合欢镯,如他所想的一样,不瘦个二十斤,怕是取不下来,那个镯子紧紧的扣在她的腕子上,怎么也褪不下,倒不是个首饰,而是个镣铐。
  若是不想法子将这个镯子除了,那么她就算是假死,也会引起赵循的怀疑,幸而在罪悟殿的那三个月,赵循从未来见过她,便不知道她最后可以自如的将镯子取下来。
  那日退下镯子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瘦到病白的人,有一瞬间恍惚,这个女人是谁?她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修亦怎么可能会认出她来?
  赵覃让她去歇着,旭妍为他掩好了被角,她轻轻掩上门,在缝隙里看了一眼太子哥哥。生怕他会突然不见。
  旭妍到现在都还不太相信太子哥哥还活着,这太不真实了,消失了十年的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他与二十岁时的模样差不离,只不过现在而立之年,比之二十岁多了一份稳重泰然。虽然身上有疾,可依旧难掩他那身光风霁月的储君大气。
  旭妍想起死遁后见到太子哥哥时的场景,那是绝处逢生看到神光一般的恍惚,那一瞬间大脑空白,她根本来不及去辨别他的真假,脚打颤的奔到他的身边,一把拥住了他。
  死而复生的亲人,相隔十年站在了你的面前,他笑着叫你的乳名,旭妍想,哪怕是他现在要带她去阴曹地府,她恐怕也会跟着他走上一遭。
  太子哥哥同她说他的那些奇幻遭遇,他的铁马蹄出现问题,后来坠下了悬崖,幸得一位姓谢的闽南姑娘相救,那位谢姑娘家中从商,她年纪轻轻带着商队走南闯北。救下摔伤了脑袋的赵覃,让他留在自己的商队跑船。谢姑娘见赵覃生得不错,正好她也是家中的女嗣,便霸王硬上弓,将赵覃给娶回了家,赵覃那时没有记忆,偏生鬼迷心窍,觉得人姑娘救了自己,入赘也无妨。
  两人就这么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了好些年,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就这么过了好些年,赵覃突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他并未告知妻子,便暗中联系外祖父。一个人悄悄进了京。
  却没想到那时闽南商会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人眼红谢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竟然勾结地方官员,将谢家置于死地,而赵覃正在京中,等他得到消息回去之后,谢家已经被害得家破人亡。妻子死了,赵覃血洗了闽南商会那些害了谢家的罪魁祸首,也生生的折了一条腿。
  不过好在儿子并未遭受毒手。
  旭妍想到自己那个小侄儿,被母亲的死吓到失智,不免叹惋。也不知道太子哥哥如今是什么想法,他对皇位,是否心有不甘。若是不甘,她要帮他么?
  旭妍转身去了另一个屋子。
  她躺在榻上,忍不住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现在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佳遇了,作为好姐妹,她瞒了她太多,佳遇曾经说过,她们两个无论家族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不可以疏远,都不可以放弃对方。
  佳遇把她少女小心思全部告诉了她,无一隐瞒,而自己呢,爱上僧人,曾经私奔,现在假死,通通都瞒着她。只希望她听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时,别那么伤心,都是孩子的娘了,应该会看开些吧?
  还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祖母说过,那是个强势又心软的女人,年轻时也是个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的狠角色。当初若不是先帝将她赐婚给赵循,太皇太后恐怕不会让赵循在争储的路上一骑绝尘。虽然不是亲祖母,但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极好的,如今上了年岁,也不知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幸好佳瑟会代替她在太皇太后面前敬孝道,也算让她心安了一些。
  佳瑟。。。
  旭妍叹了一口气。
  她一直都不明白她,可在罪悟殿的那日,她才终于真正的明白了她的心意。
  那是有悖常理,不被世俗所接纳的感情,可她没法回应她。
  罗佳瑟央了赵循来瞧她,赵循不允,但这姑娘也是个胆大包天的,直接在夜里翻墙而来,那样高的宫墙,她一个淑妃娘娘,着实是放浪形骸了。
  她夜里浅眠,听到动静只以为是什么野猫,怎知门外的声音她熟悉无比,旭妍将她放了进来。罗佳瑟一身狼狈,发髻散了,衣裳也皱了。见到她当下就止不住的抱住了自己。
  那个拥抱,寂静无言,于寂寥的秋夜淹没在蝉鸣里。在旭妍怔神的片刻,罗佳瑟忍不住轻颤,两人在清冷的罪悟殿,终于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暖意。旭妍回过神来,并没有推开罗佳瑟,她轻轻拍了拍身前姑娘的背脊,轻轻道:“你怎么来了?”
  罗佳瑟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压在心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每一次只要表露出一丁点,她都会装聋作哑的逃避,今夜,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皇后,没有淑妃,只有旭妍与佳瑟。
  她一度哽咽,受了委屈一般看着她,喉间呢喃着:“我想见你。”
  罗佳瑟抱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一直流眼泪,旭妍有些手足无措,她第一次见这姑娘哭,佳遇曾经说过,罗佳瑟是个小怪物,除了从娘胎里出来哇哇叫了两声,便从未见过她流泪的时候。旭妍看着她好似要把从前从未流过的泪通通哭回来。
  她只是给了一个姐姐都会给的动作,旭妍摸了摸佳瑟的头,坚定道:“没有白疼你这个妹妹。”
  抱着她的人身体一僵,罗佳瑟知道自己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她这些日子清醒得可怕。
  随后,罗佳瑟只道:“找到了能代替你的人,你放心,不会杀害无辜,这个女人是个拐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罢了。”
  “好。”
  “黄婧妍已经说动了赵循,三日后他们便会南下,这几日赵循也许会来看你,你小心一些。”
  “嗯。”旭妍颔首。
  罗佳瑟撇了撇嘴,她没有多少时间能待在这里,她如今知道旭妍有喜欢的人,更不会接受她的心意了,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我们生活在仙岛,你会选择我吗?”
  那是《山海游记》里只有女人的仙岛。
  旭妍嘴唇翕动,这一次离别,也许今生也难相见,她很想说出那么一句安抚她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旭妍引申《山海游记》仙岛篇里的结语,颇有些心硬地道:“世俗好比一场海溢,仙岛最终沉埋于海底。。。”
  罗佳瑟那时的模样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她大步离去,旭妍才蹲下身,她也不是无法感同身受,她和修亦,何尝不是被世俗淹没海底?
  这次死遁,若不是有佳瑟的帮忙,她也许没那么快脱身。
  一直到了后半夜,旭妍才总算入眠。
  她睡前将那些喜欢的人通通都念了一遍,这也是祖母说的,睡不着的时候,数羊也没有用,得把自己喜欢的人都想一遍,这样就能开开心心的睡觉了。
  可为什么,她还会梦见赵循?
  梦里的她真的死了,赵循看着她的尸体,向来冷漠的男人面上的表情一寸寸的裂开。他不让别人碰她的身体,但焦尸实在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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