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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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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地盯着男子的动作,瞧见他动了动手指,竟生生掐灭了那支蜡烛!
她眼睁睁地瞧着火心在他指间渐渐消失,仿佛听见了那极其细微的火苗声,它仿佛挣扎了片刻,最终却在男子无情的对待下,偃旗息鼓。
随后,眼前再无光亮,她置身于彻彻底底的黑暗之中,瞧不见前路在何处,更看不清周遭任何。
却隐隐能够察觉到,前方的男子转了身,抬脚离去。
他的脚步十分轻浅,淡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可她却十分清楚地感知到,他正一步步远去,再也不会回头。
心底顿生阵阵悲痛,那痛感愈发强烈,逼得她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自己紧紧环抱着。
忽而,有阵声响传出,刺穿了她的双耳,显得嘈杂且诡异。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她周身,“姐姐,您怎么了……姐姐……”
她努力地瞪大眼,向四周张望着,却什么也瞧不见,更不知晓是何人在与她说话。
突然,她只觉肩头一沉,有人正触碰着她。
猛然间,黎夕妤睁开眼,直直地坐起了身。
视线之中仍是一片昏暗,有微弱的星光照进屋内,她却浑身颤抖,双拳紧握。
“姐姐,您怎么了?”
耳畔又响起了那道声音,黎夕妤转眸望去,只见文彦正站立在床边,手足无措、神情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黎夕妤见状,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低声又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好黑。”
听她说罢,文彦立即顿悟,连忙转身到得桌案前,将桌案上的残烛点燃。
当烛火渐渐升起,屋中也有了光亮,黎夕妤却依旧颤抖着,额间有涔涔汗汽溢出,脸色煞白无比。
文彦回身时,显然被她的面色所慑,身子微微一颤,竟有些恐慌。
“姐姐,您该不会是伤势又发作了?”文彦紧张地发问,随后不待黎夕妤回应,抬脚便要向外跑,“您等着,我这便去替您煎药。”
“文彦!”黎夕妤立即出声唤道,“我没事,你不必紧张。”
文彦站定脚步,颇有些怀疑地盯着她,双眸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倒真是可爱得紧。
黎夕妤不由轻笑出声,面色稍有缓和,又道,“不过是做了噩梦,受了惊吓,没什么要紧的。”
见文彦仍有些放心不下,黎夕妤便扭了扭身子,柔声道,“你看,姐姐真的没事,不必为我担忧。”
此番,文彦终是半信半疑地收回脚步,转而踱步至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您近日来时常于夜半之际转醒,莫不是……有心事?”
文彦将“心事”二字提得很高,一双眼眸懵懂且水灵,令黎夕妤渐渐放松下来。
“你个遁入佛门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何谓‘心事’?夜里不好生睡觉,乱跑个什么?”黎夕妤轻笑着打趣,伸手捏了捏文彦的脸颊,身子终不再颤抖。
文彦却突然嘟起嘴,颇有些小孩子心性地回道,“是司空伯伯与我说起的,我放心不下,今夜便在姐姐屋外守着,只听姐姐一遍遍地唤着‘少爷’,语气十分急促,却不成想……您当真做了噩梦。”
听闻此言,黎夕妤先是一怔,随后缓缓垂眸。
若依照文彦的说辞,司空文仕每夜里都会察觉出她的异样,也便是说明:这个慈爱的父亲,也总会在夜半时分转醒。
黎夕妤不由又想起了某些过往之事,早在三个多月前,她与司空文仕身处瀚国易宁城,她夜夜焦虑难以入眠,更是在某个雪夜直直地站着,等待毓宜的回归。
彼时,司空文仕早已回屋歇下,直至她决然离开,也不曾再见他一眼。
黎夕妤曾以为他是真的睡熟了,可时至今夜,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半晌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转眸望向窗外。
视线越过窗子,望向对面的客房,那便是司空文仕的住处了。
自这个日渐苍老的父亲身上,她倒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何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曾为了司空堇宥的安危于雪夜中独守,更曾为了司空堇宥的处境而食不下咽。
但司空文仕,他极少将心底的情绪展露在外,他总是那般淡然,给予司空堇宥全部的信任。
黎夕妤便当真以为,他这般淡然处之的姿态,只是因着他对自己的孩子有着足够的信任。
可实际上,在每个漫长又沉痛的深夜,在她寝食难安之时,那个父亲,不会比她好过……
可他从来都只会将心中的情感默默藏着,独自一人受着,不与外人道……
“姐姐,您又因何失神?”
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文彦的声音,疑惑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黎夕妤将目光收回,转而笑望着文彦,问道,“文彦,能否替我取来笔墨纸砚?”
文彦眨了眨眼,惊讶极了,“姐姐要给人写信?”
黎夕妤却突然竖起食指凑至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文彦,答应姐姐,此事一定要保密,可以吗?”
文彦又转了转眸子,却并未迟疑太久,便重重点头。
而黎夕妤似是又想起什么,便又补充道,“无论是何人,纵是伯父与厉公子,甚至是住持大师,也不可提及,好吗?”
文彦听后,却骤然面露难色,似是有些担忧。
黎夕妤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便笑道,“放心,这是件好事,佛祖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对于黎夕妤的话语,文彦总是十分听信。
故而,他不再迟疑,一口便应下,“姐姐,我明白了!只要能够替姐姐做好事,那么文彦断不会后悔!”
瞧着文彦信誓旦旦的神态,黎夕妤心中愈发柔软,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滑的脑袋。
眼前这个孩子,他虽已遁入空门出了家,兴许因着年纪尚轻,故而并未做到四大皆空,更不曾断绝七情六欲。
柔和的烛光下,黎夕妤盯着文彦的脸颊瞧了许久,将他的模样牢牢印在了心底。
“姐姐,我这便去为您取来笔墨纸砚!”文彦笑道。
黎夕妤收回手臂,点头道,“……好。”
文彦未有半点耽搁,抬脚便向外跑去,离开前不忘将屋门合上。
文彦离开后,屋中霎时间变得静默无声,黎夕妤独自靠坐在床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因着先前那可怕的梦境,她的面色仍旧有些白皙,掌心微微刺痛着,翻掌去看时,才发觉掌心的皮肉竟不知何时又被指甲划破。
烛光摇曳,她无力地靠着,面露疲倦与脆弱。
脑中不时闪过梦境中的画面,她心如刀绞,刺得生疼,眼角终有两行清泪,滑落而下。
她便这般坐着,本想拼命地摆脱那可怕的梦境,却又渐渐发觉,如此能够瞧着他的身影,竟也很好。
即便,他身处黑暗。
即便,他面无情绪。
但至少,她还能够见到他……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文彦捧着一只托盘回归。
黎夕妤连忙抬袖,装作不经意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便起身下了床。
文彦将托盘置于桌案上,十分乖巧地替她研起磨来。
黎夕妤站在桌案前,将笔抓在手中的那一刻,竟觉似有千斤重。
幽幽烛火,将文彦的脸庞映得红扑扑的,而她的面色,却仍旧苍白。
“姐姐,您为何还不动笔?”
许久后,文彦突然出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黎夕妤怔忡了片刻,瞧着眼前空白的宣纸,又思索了片刻,终是缓缓落笔。
然第一笔落下后,她竟不知接下来又该写什么。
原本满腹的心事,可到了此刻,竟不知该如何成书。
这一夜,便在她踌躇思虑间,悄然流逝。
直至天光破晓,残烛燃尽,桌案上是揉成一团又一团的纸,她方才将笔搁回托盘中。
盯着手中的信件瞧了许久,黎夕妤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后塞进信封,便转首望去。
却见文彦已靠在桌案边睡熟了,嘴角有液体滑落,也不知做了何等美梦。
黎夕妤见状,竟有些不忍心唤醒他,便站在他身前直直地看着。
许久之后,文彦的脑袋蓦然一沉,直直栽了下去!
黎夕妤心头一惊,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搀扶。
而文彦却被自己所惊醒,将身板挺得笔直,蓦然瞪大了双眼,茫然地盯着黎夕妤,“姐姐……我……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竟什么也未说出。
黎夕妤满眼的笑意,见他突然双掌合十,低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明鉴,弟子并非有意打盹……”
见他这般模样,黎夕妤忍不住笑出声,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文彦,你相信姐姐,佛祖是不会怪罪你的。”
有了黎夕妤这番话,文彦便仿若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展颜一笑。
黎夕妤转而望了望天色,回首后将那封信塞进文彦手中,刻意压低了嗓音,凑在他耳畔,道,“找个时机出寺,去往城东驿站,嘱咐信使:将这封信送去蛮州,务必要交至一位名唤‘天宇’的公子手中。”
文彦听后,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却并未被黎夕妤瞧见。
黎夕妤说罢,便直视着文彦的双眸,沉声问道,“文彦,你记住了吗?”
文彦目光灼然,片刻后回道,“姐姐,我记下了。”
随后,他将信笺塞进怀中,小心翼翼地护着,又将桌案上的狼藉清理完毕,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黎夕妤目送着文彦离开,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却忍不住默默算着。
倘若这信今日便送出,那么信使走官道,最慢二十日,这信便可到得那人手中。
而他看过信后,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来,只需半月便能抵达应州。
那么,最多再有一月之久,她便能见到他了。
如此算罢,心中忽觉一阵舒畅,眸中也露出了期盼的光芒。
却突然,视线之中蓦然多了一道人影。
来人一袭白袍,双手负于身后,逆着光,尽显一身尊贵。
“今日竟起的如此之早?”厉莘然大步走至黎夕妤身前,张口便问。
黎夕妤目光一滞,微微颔首,轻声答,“今日天色大好,故而起得也早些。”
“阿夕,”她刚说罢,厉莘然突然沉声唤她,嗓音中含着几分凝重。
黎夕妤心头莫名一惊,连忙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
只见他眉目深沉,与平日里的温柔颇为不同,却张口道,“昨夜,怕是只睡了两个时辰吧?”
这本该是一句疑问的话语,可自他口中说出,却俨然一副笃定的口吻。
黎夕妤心头又是一震,下意识便欲反驳。
“方才见文彦小师傅神色匆忙,手中又捧着笔墨纸砚,想必是你写了封信,要送往外界。”厉莘然没有给黎夕妤开口的机会,一语便捅破了她的“秘密”。
她不由蹙眉,却缓缓垂首,不再去看他,也一言不发。
她如此沉默的姿态,便也算是默认了。
半晌后,只听身前的男子轻叹出声,语气颇为无奈,“你想要见他,我自是无法阻止你这念头。但是阿夕,你如此行事,可有考虑过把你当做亲姐姐的文彦?”
黎夕妤闻言,蓦然抬眸,有些不解。
却突然,他抬起手臂,手中竟赫然捏着一封信件!
黎夕妤见此,猛地大惊,下意识便向屋外看去。
不出片刻,文彦的身影果然出现在视线中,他仍旧端着托盘,却怯生生地站在屋外,不敢抬头看她。
“文彦倘若替你送了这信,一旦被寺中僧人发觉,他的下场你可知晓?”厉莘然的质问声自头顶响起,黎夕妤却见文彦弱小的身子猛地颤了颤。
她双眉紧锁,心中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焦灼。
“你想将这信送去蛮州,却又全然不知晓蛮州此刻的情势,你认为有哪位信使愿意担着生命危险,替你将这信送去叛贼的手中?”厉莘然仍在质问。
黎夕妤轻咬住下唇,转而望着他,迎上他的目光,却一言不发。
这个问题,她自然思量过,故而才会告知文彦“天宇”一名。
二人目光交汇,对视良久。
厉莘然突然扬声唤道,“来人!”
他话音落后,很快便有一侍卫装扮的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立在他身侧,“王爷有何吩咐?”
厉莘然的目光始终盯着黎夕妤,手臂却缓缓抬起,将那封信交给了侍卫。
并吩咐道,“快马加鞭,速速去往蛮州,将此信交与司空堇宥!”
侍卫听后,先是一怔,却并未多言,迅速将信件收好。
“记住,此事需得你亲自去办,日夜兼程,务必要交至司空堇宥的手中!”厉莘然又补充道。
“是!王爷。”侍卫一口应下,便蓦然转身,离开了。
黎夕妤呆怔地站立在一旁,惊诧不已,凝望着厉莘然的目光中不由得掺杂了几分不解。
“最后一次。”他突然开口,话语依旧低沉,“你既然想要见他,那么我替你送信。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黎夕妤听后,心底涌起几分莫名的酸涩。
她自然明白,由厉莘然派人亲自送信,乃是再好不过。
可如此一来,她欠了他的,便又多了一笔……
半晌后,她深吸一口气,深深地望着他,真诚地道谢,“王爷,谢谢您,真的……十分感谢!”
他也盯着她良久,方才勾唇一笑,先前的凝重与严肃荡然无存。
“若当真要谢我,不如改了这称呼。”他扬了扬眉,道。
黎夕妤眨了眨眼,颇为不解。
“呵……”他轻笑,蓦然俯首,凑在她耳畔,道,“唤我……‘莘然’。”
黎夕妤身形一颤,只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起,嘴角抽了抽。
而厉莘然又望着她,目光灼热,其内含着几分期盼,竟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将头埋得极低,双手攥着衣角,实在为难极了。
而他便低笑着凝望她,眸中波光流转,清楚地映着她的身姿。
黎夕妤只觉周遭的氛围愈发窘迫,就在她万般无措之时,屋外突又有一道男声响起,“王爷,东西皆已准备妥当。”
这道声音仿若救世神明般,黎夕妤连忙转眸望去,却在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然,她却瞧见屋外,正站着四名侍从,侍从则抬着两只大箱,正等着厉莘然的吩咐。
黎夕妤正疑惑时,听见厉莘然颇为不悦的嗓音响起,“送去隔壁客房,本王这便入住。”
说罢,厉莘然抬脚便向屋外走去。
黎夕妤却又惊又怔,蓦然瞪大了眼。
厉莘然他这是……要住在寺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癫狂



“将军,未来十日内,风调雨顺,天朗气清,不适宜开战。”
观星台上,张业身着一袭素白衣袍,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抓着一柄白羽扇,侧目望着身边的男子,向他汇报观星结果。
张业盯着他许久,也不曾等到他开口回话。
便不由再度启唇,轻声唤道,“将军,将军?”
司空堇宥这才回神,仰头望了望璀璨耀眼的星空,沉声问道,“先生,这十日内,天气当真不会再有任何转变?”
张业挥了挥手中的羽扇,另一只藏在身后的五指正飞快地掐动着,似是在暗自算着什么。
片刻后,他停下指间的动作,转身直面司空堇宥,道,“将军,天道难测,星空却亘古不变。然天气万变,风雨难料,我不过依照星辰轨迹,做出相应的猜测与判断。至于是否有所转变,这也仅能听天由命了。”
听了此言,司空堇宥垂眸,也转身望着身前的男子,道,“我相信先生,您不会错判。”
张业闻言,立即拂了拂衣袖,而后躬身向司空堇宥行了一礼,笑回,“承蒙将军厚望,属下当定不负此恩情。”
司空堇宥见状,连忙伸手将张业扶起,却道,“先生此言差矣,四月前,若不是您,我这一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张业却轻笑着摇头,“兴许,这便是我与将军之间的缘分。受厉澹所害,家破人亡后,我不愿为他卖命,便辗转几番去往夔州一代的山野深处。我在那住了数月,从未瞧见过半点人影,却遇上了坠落悬崖的将军与夕姑娘。而将军大难不死,必会有后福。”
司空堇宥眉头紧锁,眼眸中含着几分冷冽,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四月前的往事。
据张业描述,那时他与黎夕妤坠落悬崖,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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