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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求放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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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都会碎掉。但那小瓶摔在地上不但没有碎开,反而完好无损的滚了一个圈。
  半夏捡起来,她给他上药。
  其实上药也是在消毒,免得到时候发炎。
  “这是甚么?”他看着她拿着古古怪怪的器物给他擦拭嘴边的伤口。
  “巫药。”半夏知道楚人好巫,也不想解释多了,随口一句。
  屈眳眉头舒展开,他看向她洁净的面庞,“你让我进来,不怕外人知道么?”
  半夏头也不抬,“吾子是担心有人说闲话么?”她笑了下,把他嘴角的伤口给擦了药水,顺手就把棉签给折断,塞进袖子里。
  “可是你有伤啊,比起所谓闲话,还是这个比较重要吧。”
  此话让他心底一松。
  屈眳见她转身要走,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稍稍用点力气就将她整个人拖拽到面前来。
  两人都是跪坐在茵席上,他突然的那一下,径直把她拉到了面前,她几乎是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
  “苏己,你到底是何人?”屈眳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问道。
  他的体温从手腕处传来,让她慌了神。


第27章 欢心
  “苏己;你到底是何人?”屈眳攥住她的手腕,突然施加在手上的力道,让她没有丝毫提防;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半夏心跳如鼓;咚咚的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被他一条胳膊给桎梏住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被迫抬头看着他。他低头下来,俯视她。
  她不明白,明明就是给他上药;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几乎是没有半点征兆的就发难了。
  下巴贴在深衣的衣缘上。她惊慌失措,只睁大了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屈眳到现在多少察觉到她的不同,她是苏氏之女,他相信她不会在姓氏大事上;对他说谎。但她是否真是苏国公室之女;他已经动摇了。
  公室之女会有巫药么?楚国好巫,他自小见过的巫人不知有多少,这东西,巫人们都会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只有要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才不会和她一样,直接摆在那里,还任由他把玩。
  但这些药的效果他亲身感受过;擦用之后,效果奇好。比那些巫人珍藏的所谓巫药要好的多。
  半夏下巴抵在他的衣襟上,被迫扬起脑袋,整个脖子都在疼,她看着他,嘴张了张,半句话说不出来。
  嗓子压在那儿,都快要疼死了,她能说出什么来!
  两人对视一会,最后还是半夏受不了,她挣扎起来。身体再柔软,她也扛不住这个姿势。
  她一动,稍稍拉开些许距离,但屈眳却还没有完全把她给放开。
  “吾子请自重!”半夏低喝。
  这话让屈眳如梦初醒,原本圈着她的手骤然一松,半夏飞快的坐好,她伸手揉了一下后脖子,瞪了屈眳两眼,“吾子刚才是在作甚么!”
  屈眳坐在那里,被她声势夺人的这么一句给弄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刚才的那句质问,也暂时抛到脑后。
  半夏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女,那些侍女只是退到帷幕外,并不是全都出去了。这里头的动静,恐怕侍女们也听了去。
  “……”屈眳不说话。半夏坐在那里,面色都黑下来。
  “吾子不是知道小女从何处来么?”她转身过去,把药瓶一股脑的塞到袖子里,“如今怎么来问小女从何处来了。”
  “难道吾子怀疑小女心怀不轨么?”半夏扬起下巴,结果脖子后面的那根筋又隐隐作痛起来,顿时她又不得不委委屈屈的把下巴给收回去。
  “是我唐突了。”屈眳沉默了会,开口道。
  唐突?他刚才那个可不是唐突了吧?
  难道是看到她给他用的药,开始怀疑她了?两人之前被洪水困在山洞里的时候,她曾经用这些给他处理伤口,就是因为给他用过,所以她才会放心的给他再用,毕竟屈眳已经见过,再藏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谁能料到,他竟然有疑心呢。
  他不会把自己当邪祟,叫人架上火给烧了吧?半夏提心吊胆。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看向屈眳。
  “吾子会把此事说出去吗?”半夏惴惴问道。
  屈眳一愣,反应过来她应该说的是那巫药的事。那巫药不管是效果还是瓶身的材质,都不是他见过的,这东西还是她自己好好收起来的好。要是让人知道起了贪心就不好了。
  “苏己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屈眳听出她话语下的不信任,心头涌出些许不悦。他看了一眼她,满脸的惴惴不安。
  “天色不早了,吾子好好休息。”说罢,他径自出来。
  屈眳一走,半夏让等在外面的侍女们进来,侍女们离的不远,但半夏和屈眳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她们也听不到什么,之听到里头有些许响动。
  里头发生了什么,她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多少。
  半夏更衣沐浴,躺在床上。侍女们把床前的帷帐放下之后,将豆灯灭了几盏,退到外面去了。
  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寝室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床上铺的是竹席,内室里还摆放着冰块,很是凉快惬意,比起现代的空调也不逊色多少,而且还没有那么干燥。
  不过再好,也比不上现代的家。
  半夏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药瓶,塑料的瓶身给她一点现代的感觉。
  屈眳已经对她的来处怀疑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一切都是屈氏父子自己想出来的。若是仔细算起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他们。但还是有点心虚气短。
  她不想说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还是哪天找机会去一趟云梦泽,希望她能早点回家。
  抱着这个心愿,半夏闭上眼,过了好半会才睡着。
  睡梦里,她还是有些不安,手紧紧的握住药瓶,从头至尾都没有放松。
  屈襄在渚宫呆了许久,秦晋两国,互相结为婚姻之亲,而且两年前还在结下盟约,南下攻楚。
  秦国和晋国,都势力强悍,不容小觑。联合攻楚,哪怕楚国彪悍,也在他们手里吃了亏,甚至若敖氏的斗克都已经成了秦国的俘虏。
  按照楚国的传统,打仗打输了,那么主将不管是什么出身,公室也好,卿族也罢,必须自刎谢罪。
  可斗克不仅没死,反而还在秦国好好的活着。楚人都觉得这么活着实在是丢脸,还不如在被俘虏之前一剑抹了脖子自我了断,但也不好放任斗克继续在秦国呆下去。正好秦晋两国因为晋侯迟迟不给秦伯之前说好的土地,两国剑拔弩张,甚至陈兵河岸。
  楚国看到机会,趁机和秦国靠拢,顺便让被俘虏的人回来。
  屈襄为了和秦国结盟的事,在渚宫呆了五六天。若敖让他做出使秦国的行人,出使别国,还要准备许多事,忙了好几日,才有空从渚宫脱身,回自己家宫邸一趟。
  宫邸中有负责管事的家臣,哪怕主人不在,宫邸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屈襄这几日在渚宫累的有些厉害,回来之后,下令没有要事就不要来打搅他,等到睡了好会,才堪堪起来,让家臣们拜见。
  临近初秋,家臣们也堆着许多事要见主君。
  秋日之后,就要算封邑上的粮草进项。这些和钱财有关的,都十分重要,必须要上报主君,甚至派人去办这些事,都要告知主君知道。
  屈襄伸手拿过一支简牍,看了看,扫了几眼,发现依然是和去年一样的。他放下手里的简牍,问了都是关于这次封邑上的事。
  屈襄的封邑并不在郢都,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有专人管理,但到底不是在眼前,很多事如果不问,可能下头人也想不到要说。
  说完了封邑,屈襄提了一句,“若是有新得的新鲜物什,记得给苏己一份。”
  这话一出,下头的家臣们面面相觑。
  屈襄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心思,或许也没有想过要遮掩,不然也不会才到第二日,就有人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对苏己别眼相看。
  “主君之意是……”负责掌管财物的家臣开口。
  “但凡是玉器,还有那些女子的首饰衣裳,上好的都给她送过去。”屈襄睡了一会,原先刚进门时候的疲惫已经不见。他正值壮年,多日来的疲劳,小睡一会,就已经恢复。他整个人都靠在手边的绨几上。
  “明白了?”屈襄说此话的时候,嘴角略勾了一下,刚毅的脸上因为那一丝笑容生出些许柔情,柔软了他脸上的刚硬。
  “唯,主君。”家臣立刻点头答应。
  “以后若是苏己有甚么开支,只要不多,不必回我。”
  家臣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惊愕之下,抬头起来,正好对上屈襄的眼。
  或许是提到了苏己,心情不错,屈襄那张面容都是笑。家臣看到,却吓得连忙低头,“唯。”
  屈襄挥手让人准备他出使秦国的要用到的东西。作为出使别国的行人,还会有自己专门有的仪仗,不过那个东西不是他自己准备,而是渚宫赐下。但即使这样,他自己还是要准备不少东西。
  听到屈襄要出使秦国的消息,廖姬领着儿子过来拜见屈襄。
  廖姬知道上回苏己的事,已经让屈襄不满。这次为了能让夫主见她,甚至还将幼子带上。
  楚人偏爱幼子,虽然家里已经有嫡长子,但屈襄对幼子还是很疼爱。他几日没有见到幼子,听说廖姬带着孩子来了,还是让她进来。
  屈襄抱着幼子逗了一会,见到孩子已经恢复以前的精神力气,总算是给了廖姬一个赞许的眼神。
  廖姬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下来。巴姬上回对苏己出言无状,糟了夫主的厌弃,到现在人都还被关在那里闭门思过,没有夫主的命令不能轻易出门一步。巴姬的那些话,让她也一块被牵连,自从那天之后,夫主就再没有见过她。
  廖姬后悔拉上巴姬那么个蠢人,一道见苏己。幸好她还有个得夫主喜爱的儿子,所以还能再见到夫主。
  “好的已经差不多了。”屈襄看了一眼幼子,见到幼子的确已经完全康复,很是满意,手指在幼子的脸上轻轻摸了下。
  “父亲!”孩子软软嫩嫩的声音让屈襄笑了笑。
  廖姬在一旁看着,见着屈襄被孩子弄得眉笑颜开,悬起来的心慢慢的放下。
  “婢子听说,主君要出使秦国?”廖姬问。
  屈襄点头,“国君之命,我出使秦国。”他说了两句,就继续去逗孩子了,外面一堆事,让他心累,只有幼子童稚可爱的模样,才能让他从那一堆的烦心事稍稍□□些许。
  “夫主这一去恐怕也要好几个月。”廖姬说着,颇有些伤感,屈襄丝毫没有所动。
  甚至连搭理她的兴致都没有多少,廖姬垂下头,没有听到屈襄的回应。原本落下来的心,不由得又提起来。
  “婢子去看过苏己。”
  此言一出,屈襄抬了眼,不过这次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巴姬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不落的全都送到了屈襄耳朵里,屈襄对巴姬生了厌恶,但对廖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此事是廖姬挑的头,哪怕她并没有和巴姬一眼口出恶言,想要完全把自己摘干净,不可能。
  廖姬不由自主的缩了下,“婢子去苏己那里是为了赔罪,”说着,她强笑,“苏己为人很好,和婢子说了几句话。婢子瞧着苏己,似乎有些精神不好。”
  “如何不好?”屈襄问。
  “婢子也说不好,但苏己看上去似乎没甚么精神。”廖姬小心的斟酌语句,“可能她一人在楚国,也没有人陪伴,所以心情不好。”
  屈襄终于舍得抬了眼。
  苏己的确是孤身一人在楚国,别说族人,就连贴身伺候的侍女随从,都是后来屈襄遣人给她配备的。
  她没有一个故乡的人陪着,形单影只。自然郁郁寡欢。
  这个道理并不难想。屈襄嗯了一声。
  廖姬带着孩子离开之后,屈襄坐在那里闭眼休憩。
  身后的婢女等人,见屈襄靠着绨几,扇着葵蒲扇的手又轻了几分。
  “……”屈襄睁开眼,“还是得见见喃。”
  上回巴姬口不择言,吓到了苏己,之后他为了安抚她,就再也没有见她。毕竟看着苏己的样子,并不怎么想留在楚国。
  屈襄令人去请半夏。
  半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屈襄了,原本都已经要把巴姬那件事给淡忘掉。毕竟屈襄的女人很多,那么多人,躲着不见面,时间一长,再加上屈襄自己的事也多,说不定就把她给忘记了。
  她缩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等屈襄自己对她没兴趣。谁知屈襄竟然派人来找她了。
  两人见面,半夏还是有些尴尬。
  屈襄打量了一眼半夏,见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无什么不好的面色,才稍稍放下心来,“我听说苏己最近有些身体不适?”
  半夏摇头,“多谢左尹,小女一切都好。”
  屈襄点头,嘴里应了一声,“那就好,如果苏己身体不适,一定要说。”
  说完之后,屈襄看向半夏,“我不日将要出使秦国。不知苏己可愿意随行。”
  此言一出,半夏目瞪口呆,“左尹要小女一同前行?”
  屈襄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出使别国,带着女子不妥当,这话原本就是拿来逗她的。果然见到她上当了。
  “从楚到秦,千里迢迢,这一路之上风雨恐怕是少不了。”屈襄拉长了调子,抬眼看了半夏一眼,“虽然会有巫人,但那些巫人可没有一个能抵得上苏己。”
  这是真的,出行在外,诸多不便。再加上夏末天气变化委实有些快,要是路途突然下场雨,也够叫人戳手不及。那些巫人,现在屈襄不太相信他们的说辞。预测的东西,十个有七八个是不能实现。
  半夏目瞪口呆,“这,我去的话,这……”
  屈襄板起面孔,“怎么,苏己不愿?”
  半夏低下头,“不,不是。”
  她在屈氏宫邸里,所用的一切都是屈氏父子给的,要她跟着去,预测天气,她也不能说个不字。
  屈襄见着她低头,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忍心,“说笑的。”
  半夏垂下来的头抬起,又垂下去。
  这下她多少有些无话可说,一个几乎大了她二十岁,而且老婆孩子都有了的,竟然和她一个小姑娘开玩笑?
  “去秦国长路迢迢,就算是走大道,也十分辛苦。”屈襄看她,“我舍不得让你吃这份苦的。”
  他话语说的自然随意,半夏红了脸,很不自在。
  屈襄起身,示意她跟上。
  他带着她在宽阔的屋舍里走动。
  贵族们因为有自己的封邑,只要自己的财力足够,宫邸建造的十分宽敞,比起渚宫,除去面积之外,也不见得会逊色多少。
  屈襄带她到一排铜钟面前,铜钟泛着黄金一样的光芒,整齐的排列在那里。
  屈襄伸手拿过奴隶呈送上来的枹杖,轻轻在铜钟上敲了一下,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
  半夏只是微微侧首,她在博物馆里见过一整套曾侯编钟,而且博物馆里博物馆讲解员还演奏了一曲茉莉花。
  钟鼓还有宴会上用的那些铜食器代表的是身份的差距,屈襄是上卿,即使身份尊贵,诸侯级别的铜钟那么他还是不能使用。
  他看半夏兴致并不是很高,联想起她的出身,很快就释然了。既然是公室出身,自小恐怕也生长在公宫之中,见过的钟鼓应该还要比这个等级高。
  “苏己有兴致吗?”屈襄把手里的枹杖递给她。
  半夏对这个略有涉猎,听屈襄开口,下意识从他手里把枹杖接过去。枹杖是实木的,别看只有那么一截,却沉的厉害。
  她才把枹杖接到手里,那重量就压的她手腕一坠,险些把枹杖坠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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