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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求放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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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背上贴着粗糙凹凸不平的树干,正要往一旁跑,却已经被屈眳一手挡住了去处。
  “其实你遭遇刺杀,和晋人也有些关系。”
  半夏心跳如擂鼓,听到他的话,惊讶抬头,“怎么和晋人有关系了?”
  “庶母身边的那个负责办事的贱婢就是晋人……”他说着已经靠了过来,几日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迫近过来,浑身上下是忽视不得的压力,半夏整个人就被他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半夏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她吞了一口唾沫,正要说话的时候,听得不远处的马匹惊慌的长长嘶鸣了一声,温顺的马匹扬起四蹄,没了之前的安静,而后逃命也似的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这变故来的太快,半夏还懵在那里,屈眳却已经低叫了一声不好,拉着她就跑,但此刻跑已经有些晚了,只见到从丛林里慢慢踱出一只老虎。
  半夏所处的现代,老虎这种动物,基本上只有在动物园才能看到,南方地区深山野林里根本见不到。
  她被屈眳带着就跑,只听到身后一阵风撕裂开的声响,而后屈眳一把摁着她扑倒在地。半夏整张脸几乎砸在地上,泥土的腥味一个劲的钻到鼻子里。
  半夏冲地上爬起来,她回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身后站着一只老虎,老虎身上黄白黑花纹交纵,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吊睛大老虎。但是这种只在动物园看过的动物一下没有任何栅栏,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半夏还完全反应过来,她和老虎看了个对眼。
  屈眳一下拔出铜剑,“你快跑!”
  半夏站在那里,呼哧喘气。面前的老虎,不像以前她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种东北虎,体型上要小一些,但是再小,也是老虎。
  半夏吞了一口唾沫,她向后走了几步。这一块地方,四周没有人烟,屈眳和她都没有带其他人出来,根本就是孤军奋战。
  “你走啊!”屈眳怒吼一声。
  那只老虎肚腹紧贴草地,身体低伏,两只眼睛盯住眼前的猎物,一动不动。
  半夏被屈眳吼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跑开。
  半夏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剧烈的风声,她跑了几步,停住脚步,飞快调头跑了过去。
  她跑过去的时候,眼前景象让她浑身血液冰凉,那只老虎整只都覆在屈眳的身上,屈眳几乎整个都被老虎压住,除了一双脚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地方。
  半夏浑身冷透了,两耳嗡嗡作响,天地之间瞬间死了一样的安静。
  她记得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人擅自在野生动物园下车,被老虎叼走,最后是一死一伤的结局。
  人在老虎这种猛兽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就算不死,也会被咬的面目全非。
  屈眳那样的一个少年,出身高贵,前途无量。他的人生都还完全没有完全开始,怎么可能就结束了?
  她疯狂扑过去,也不管那只老虎会把她撕碎。用力的推搡在那头老虎身上。
  奇怪的是,老虎并没有动,沉重的虎身被她使出吃奶的劲头推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虎腹上插着一把铜剑,剑身已经整个都没入虎腹中,只剩下把手还在外面,屈眳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他的身前也洇染了一大块的血迹。
  那血已经将胸腹那一块染的湿透了。泛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气。那血不仅仅是他胸腹上有,甚至连他的脖颈上也是血糊糊一片。
  半夏脸上残余的那一点颜色在看到他脖颈的时候,全部褪尽了。她嘴唇哆嗦,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过了好会,她嗓子那里动了一下,才冒出一个似哭非哭的悲音。
  “伯昭,伯昭?”半夏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低头痛哭,“你别死啊?”
  她抱住他的头,哭的伤心欲绝。一个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几个回落之间,就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这让她如何接受,有如何能接受?
  “屈眳,屈眳你睁开眼!”半夏伸手,不顾他身上淋漓的血迹,伸手抹开他的脸,“你才十几岁,你还年轻,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吼完之后,她大哭出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屈眳动了一下,恢复点神智,就听到半夏在他耳边大哭。老虎扑过来的时候,他顺势将手中铜剑向下一挑,头颈要害侧开,猛虎一扑,锋利的铜剑顿时整个都扑入老虎体内。但是老虎体沉,突然的那一下,也压的他两眼发黑,整个人都晕死过去。
  半夏哭的伤心,没有注意到屈眳方才的那一动。屈眳立刻又不动了,半夏哭了半天,泪水全部他留在他脸上,她看到他满脸血污,想起屈眳生前特别注重仪表,她撕下一块裙角,开始给他整理仪容。
  她救不了他,至少应该给他最后一份体面,不要让他这么满身血污的走。
  半夏一边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一边哭。滴滴答答的眼泪全都落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那么傻啊,我又不是你甚么人……”半夏悲从中来,哭的哽咽的几乎要断气,“我死了,我拿甚么来赔你?”
  拿你的人来赔我好了。屈眳躺在那里想。
  一阵窸窣中,他被抱入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柔软的触感贴在脸上,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以前再如何放肆,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感觉。他整个人几乎都要飘荡起来,魂灵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像是整个人已经不留在躯壳里,升向天界。
  半夏把屈眳的头抱在怀里,痛苦的难以自抑,她两臂紧紧的抱住屈眳的头,屈眳口鼻都被她整个都遮住了,呼吸不畅,憋得不行了,终于咳嗽了一声。
  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咳嗽了一下,半夏身体僵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松开手臂直接看向怀里的屈眳,屈眳咳嗽了几声,他睁开眼。
  “你没事?”半夏惊喜道。
  “你想不想喝水?”半夏一边问,一边左右张望。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她起身打算给他打点水来,被屈眳抓住。
  “你陪陪我。”屈眳紧闭双眼,一脸的虚弱至极。
  半夏嗯了一声,屈眳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我伤很重。”
  半夏看到他身上洇染的血迹,“你别说话了。”
  屈眳摇摇头,“我说不定要死了。”
  半夏险些又哭出来,只不过屈眳重伤,她要是还哭的不成样子,那就不行。
  “你别说了。”半夏干脆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继续说话。
  屈眳转头挣开,她的那只手捂在嘴上,很软,不过要是自己的嘴继续被她捂住,就不好说话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屈眳心里有一只狸猫,伸出爪子在不停的挠,挠的他坐立不安,但是他还是要沉下气来,一点点击破她的所有防御。
  “父亲的儿子有很多,就算我没了,我的其他阿弟也能很快的替补上我的位置。”
  “你胡说八道,左尹儿子是多,但都还小。你要是没了,你那些阿弟哪个能代替你!”半夏说着,哽咽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也就你这么想。”屈眳自嘲的笑了下,“我那些阿弟,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别说了,你别说了。”半夏低头,“说话很费体力,你别说了。”
  “我若是不说,我死后便没有机会说了。”他眼眸半睁,是将死之人的垂暮,“你、你嫁予我,好不好?”
  半夏哇的一下哭出来,“我才不答应你,你先给我活下来啊!”
  平常女子,遇上个痴情儿郎,又是这种情况下,心一软也就点头答应了。她倒好,哭的几乎要晕过去,但就是不肯松口。朝堂上的那些卿大夫,说不定都没有她难办。
  半夏哭完了,她一抹眼泪,她把他放在草地上,飞快的跑去小溪取水。水取来喂他,然后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她看到屈眳又要开口,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说话了。保证体力。”
  她说着给他擦拭头脸,她之前以为他是被老虎咬断了喉咙,所以擦拭的时候格外小心注意。避开可能的伤口,但是脖子那儿,看着鲜血淋淋的,但等到她把整个脖子都擦拭干净了,也没有见到伤口。
  半夏想了想,觉得若是伤口在脖颈上,恐怕这会早已经没命了。脖子那儿全都是大动脉,大动脉破了两三分钟之类就可能致命。
  她庆幸不已。
  她给屈眳大致擦了下在外面的脸和双手。擦干净之后,她把他整个人都背在背上。
  屈眳差点没冲她的背上滚下来。
  “你这是干甚么?”
  “把你背回去。”半夏捞起他的腿,把他整个人都往上托了一下。
  屈眳受伤了,马拖着车跑了,只有她还好好的没事。半夏捡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杖,不过她很快发现根本就用不着。
  干脆丢了,背着他上路。
  半夏的方向感很好,她背着屈眳照着来时候的路走。她的身体素质不错,背着屈眳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来休息一下。
  半夏担心屈眳身上有骨折,或者是伤到看不见的地方,赶路的时候,时常回头过来问他身上痛不痛。
  屈眳路上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半夏一个住嘴给吼了回去。
  其实他没事,除了肋骨那里痛之外,没有太大的事。但是他之前装成命不久矣的模样,现在也得继续装下去。
  这段路就算是御车,都要好长一段时间,更别提用两条腿走。尤其半夏还背了一个人。
  屈眳不轻,饶是半夏体力不错,过了好会之后,也有些体力不支。
  她把背上的屈眳放下来,自己坐在一旁休息。
  屈眳听到她身后的草木里有一阵细细的沙沙声响。那声响很低很低,只有他这种自幼跟着父亲打猎练出来的耳力才能听到。他循声看向她身后。果然看到一片落叶里,有什么在其下游动。
  而不知名之物游动的方向,正是她。
  “小心!”屈眳一把拉起半夏,然后一脚狠狠的踩向它的脑袋。屈眳那一脚直接踩碎了脑袋,血浆从履下爆出来,后半截的身躯从落叶里冒出来,原来是一条黑蛇。
  屈眳神色肃穆,楚地有一种色,黑章白质,有奇毒。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会中毒死去。
  幸好他刚才把她拉起来了,否则就真的被咬了。
  半夏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屈眳还是之前的屈眳,他的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看着触目惊心,“你没事?!”
  屈眳浑身僵硬起来,他回头看半夏,半夏此刻伸手,在她认为可能有伤的地方摸索了一遍。
  半夏脸色难看,屈眳浑身僵硬。
  “你骗我?!”半夏眼里积蓄起怒气。
  “我,我……”屈眳满脸涨红,他自己骗人,而且还说那些话,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他又干不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来。
  过了好久,他憋出一句话,“是我做错了,不敢诓骗你,你若是生气,要骂便骂。”
  半夏两眼瞪圆了,屈眳站着,胸腹那里的血已经干了,在那里格外的触目惊心,他垂首,露出丧气的神情。
  看见他这样子,哪怕她心中愤懑,恨不得抓他给狠狠的教训一顿,却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说,怎么说?骂他吗?
  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和那只老虎缠斗,要她先跑。就是刚才,也是为了要她躲开那条毒蛇,才会拉她。
  打他?下不去手。他已经长得比她高出半个头了。打他,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她刚刚摸了一遍,没摸到他身上有伤,但不一定呢?毕竟刚才的是老虎那样的猛兽。
  半夏在现代看过新闻,有人在野生动物园被老虎叼走,救回来的时候一死一伤。当时还有园方的车立刻出动了。
  他垂首一副认错,认打认罚的乖巧。
  她骂不出口,也打不下去了。
  只是这家伙明明没事,还撑着让她背了那么长的一段路……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救了她,背他那么长一段路,就当是报答了。
  半夏叹了口气,她不打不骂也不发脾气,让屈眳莫名的有些不安,他知道,她不是那种温柔如水的性情,他倒是宁愿她打他骂他,也好过这样半点声音都没有。
  “半夏。”他出声。
  半夏没搭理他,直接大步往前走。屈眳也不敢多话,他跟在她身后。因为腰上的铜剑已经留在死虎尸体上了,所以干脆把剑鞘摘了下来,以防不时之需。
  半夏走在前面,听到他的脚步走的很稳,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副虚脱。
  果然是装出来骗她的!而且还说自己快要没命了,要她嫁给他,真是、真是!
  半夏越想,心里的怒火就越发炽涨。一下拉开和他的距离,但是很快就被屈眳赶上。
  “不要离我太远。”屈眳在此刻依然没有放松任何警惕,野外多田地少人,是野兽最为猖狂之处。
  就算是大男子,也不敢一个人行走。
  半夏听见,最后还是没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她放慢了步子,屈眳很快就走到了她前面。
  “那事是我做错了,不过,那话我是认真的。”
  是说问她能不能嫁给他吗?
  “我没有想过嫁人。”半夏张了嘴,她说道。
  屈眳浑身有瞬间的紧绷。
  “至少眼下还不想。你也还没长大。”半夏看他,嘴角撇了撇,想起之前他的做派,故意道,“你才多大,二十及冠了没有?”
  “我楚人和中原人不同。”屈眳眼睛看过来,眼底多了几分别的意味,“还有你若是觉得我还年少,大可试试。”
  “试试?”半夏吞了一口唾沫,想到了什么,脸一下红了。
  这一段路走的很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见到有士人的牛车。士人认得屈眳那一身锦制的长衣,又听他说杀了一头虎,满脸钦佩。
  “吾子要去何处?”士人和屈眳说话都多了几分尊敬,那尊敬不是对屈眳的身份,是对他本人的敬意。
  屈眳说了半夏的住所。
  士人让竖仆先送屈眳和半夏回去。
  到家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半夏看着屈眳,“我待会让人送你回去。”
  她这话听得他微微一哂,“留我在这里住一宿吧。”
  半夏看过去,屈眳脸色苍白,还没等她问出口,他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她身上。


第75章 两半
  渚宫君夫人宫室内;此刻死寂一片,君夫人季嬴高坐在上首,她死死看着下首的蕙;脸色极其难看;“你刚才说甚么?!”
  蕙跪在席上;灰头土脸,“夫人,夫人,婢子;婢子……”
  “说!再说一次!”季嬴厉喝。此刻季嬴已经没有了年幼的稚嫩,只有身为君夫人的高高在上的威严。
  季嬴那一声厉喝;喝得蕙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她浑身瑟瑟发抖,头一次领会到了甚么是自小养成的威压。
  蕙站起来;跪在冰冷的地上;她觳觫不已,以头叩地,“君夫人息怒,婢子一时糊涂;勾结了左尹府邸里的侧室,想要想要谋取苏己的性命。”
  蕙原本派傅姆和左尹府上的巴姬接头;谁知道人才到哪里,就被出现的左尹家臣带人给抓了。
  蕙也是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回傅姆;才知道大事不好。
  贵族女子不管在哪里,身边都会有傅姆跟随,傅姆一日两日不在身边,还好解释,但是时日一长,她将如何向别人说明?而且傅姆已经落入左尹之手,到时候自己所做之事,肯定要暴露出来,到时候,要怎么办?
  蕙想到这里,发现左右都是要被楚王知道,与其被左尹上报,那还不如她痛快一些和君夫人自首,至少她和君夫人是一体,若是她有事,君夫人也有牵扯。
  季嬴的脸色极其难看,她盯着下首跪着的蕙,“你做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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