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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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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廷已自觉将颈上的旧药膏揭去,经过一晚,早已干了。
  手巾揣到现在只剩半热,栖迟给他将那些残余的擦干净了,拿着膏贴送到他颈边时停一下,说:“可能还是会疼。”
  伏廷眉目沉定:“没事。”
  栖迟将药膏贴了上去。
  伏廷搭在膝上的两臂稍紧,本已做好了准备,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楚,眼一偏,看向身前的女人。
  栖迟说:“不疼么?那料想便是要好了。”
  字字真诚,何其无辜。
  伏廷抿住唇,腮边动两下,却也没说什么。
  就算她是存心想要捉弄一下,他还要跟着计较不成?
  栖迟捉弄归捉弄,还是不忘给他贴严实了,手掌贴在他颈边细细按压着布帕子。
  行军之人风吹日晒,她的手要比他的脸白多了。她悄悄观察他侧脸,眉眼鼻梁,下颌线至耳根,深挺磊落,无一处不似刀刻。
  手落在他喉头处,在那突出上停留一下,收了回来。
  喉头一动,伏廷手扶住膏贴,眼盯着她,手上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掩伤处。
  外面有人在唤三哥。
  是罗小义来了。
  栖迟照旧低头擦了擦手指,起身出去。
  刚出门,忽听远远一阵擂鼓声,混着风雪,时断时续。
  罗小义已踏上回廊,口中还在叫:“三哥,城中急务!”
  伏廷霍然起身。
  栖迟回头时,见他抓了马鞭就出了门,大步飒沓,顷刻便转过廊下不见了。
  她站到廊边,又细细听一遍那鼓声,却不是报战事的。
  廊下人影跑动,秋霜快步到了跟前,附在她耳边说:附近她名下的买卖不少都被人冲了,消息是从城外送来的。
  “若不是什么大事,叫下面的去应付便是了。”栖迟边想边说:“过三刻,若还是这般,再来告知我。”
  秋霜应是。
  栖迟回到屋中,本是想补个短眠的,因为先前等伏廷起身也没睡好,现在听了秋霜的话,只重新理了妆,也睡不着了。
  以她所有,倒不在意这一些细微损失,只不过秋霜既然来报,想必也是要急。
  如她所料,三刻过去,秋霜又进了门。
  “家主,那些柜上的怕是应付不了,听得城中方才已鸣鼓告急了。”
  栖迟听说与鼓声有关,便拿起了披风。
  乘车出府时,雪停风息,倒是适合出行。
  她只带上了秋霜,毕竟也是要掩人耳目的事。
  马车上了路,却是越走越难。
  直到城门附近,停住,再不得前进半分。
  坐在车中,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必是十分拥挤混乱。
  车夫安抚了一下马,跳下去,挤进人堆里打听了一下,回来后将消息告诉秋霜。
  秋霜隔着帘子递话:城门已落,方才鼓声便是这里传出的。
  是城外那些流民,不知怎么,忽而动乱起来了,难怪连周遭寻常买卖也受了波及。
  栖迟想到那些城外见过的流民,不过是讨生活的,并非恶徒,更非叛民,应该不会这般才对。
  她将帷帽戴上,下了马车。
  脚踩到地,四周左右皆是水泄不通,寸步难行,乱却在城外,才会被城门挡住。
  栖迟叫秋霜看住四周,刚在人群中站定,听见身后迅疾马蹄声似雷声隆隆。
  两侧人群连忙散开让道。
  她被人群一挤,只得一并让去道旁,转头望去,隔着一层轻纱,雷声已至眼前。
  一人身跨烈马,疾奔而至,身后两列兵马,个个手执兵器。
  至城下,他提手勒马,沉着两眼,盯住城门。
  是伏廷。
  上次见到安北都护府的兵马,还是他迎接她入府的时候。
  眼下再见,竟比上次更加迅疾如箭,齐整无声,是从未见过的阵势。
  栖迟看着马上的男人,一只手稍稍掀开了垂纱。
  她早知他手下的兵马,是一方雄兵。
  伏廷打着马,信步盘桓,军服紧贴,一身凛凛,盯着城门时一手持缰绳,一手按在腰上。
  栖迟留心到他腰上配的并不是他惯带的剑,却是一柄一掌宽的刀。
  手在柄上,刀藏鞘中。
  她看了片刻,城门忽然开了。
  一马飞入,城门复又闭合。
  是罗小义,单枪匹马出去了一趟,又返回了。
  他驰马至伏廷身边,歪着身子与他耳语了几句。
  伏廷没说什么,只点了个头。
  下一瞬,城头又是一通急切击鼓。
  他按在刀上的手紧了,手背上青筋凸起。
  围观的人听出不对,匆忙四散。
  一时道上混乱不堪。
  罗小义招手唤了几人,打马过来护道。
  他竟是个眼尖的,栖迟脚还未动,便被他发现了,一双圆眼落过来,上上下下地看。
  罗小义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也不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问。
  最后只得手按一下,以口比划着,示意她不要乱动,一转头,匆忙回去找他三哥。
  栖迟便是有心回避也来不及了。
  她手扶着帷帽,避开人群,一直退到墙角处,再看过去,马上的男人已转头望了过来。
  而后,他手上缰绳一扯,往这里过来了。
  她便站定了。
  伏廷打马到了面前,隔着帽纱看了眼她的脸,问:“为何来这里?”
  他不曾听说宗室贵族有那等寻常百姓般看热闹的闲心。
  栖迟尚未开口,那头马车边的秋霜喊道:“大都护恕罪,只因奴婢一早外出采买许久未归,家主挂念,寻我而来,这才在此遇见大都护。”
  伏廷听了,便没再问。
  “先回去。”他说。
  栖迟点点头:“是要回去了。”
  城外显然是去不成了,只能回去。
  伏廷转头,看了看道上。
  拥挤人潮,胡乱推挤,一片尘土飞扬。
  若非有罗小义带人在防护,只怕已经出事了。
  城头擂鼓未息,眼下这里并不安全。
  他看见栖迟的马车已被迫挤到路边,车夫和秋霜全被堵在那头,只能望着,也过不来。
  罗小义好不容易打马过来:“三哥,快叫嫂嫂回去,万一出事可怎么好。”
  一人摔过来,差点撞到栖迟身上,伏廷用手挡了一下,一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递给她:“骑马回去。”
  骑马是最快的。
  栖迟接了,在他身前站着,说:“我上不去。”
  伏廷说:“脚踩住镫便上去了。”
  她又道:“你的马太高了。”
  伏廷知她身娇,肯定不会骑马,但耳中城头擂鼓又响了一遍,他二话不说,手在她腰上一扣,抱着她就送了上去。
  女人娇柔,从他臂中落到马上。
  他将她脚塞入马镫。
  “大都护府的夫人,岂能不会骑马。”说完,将缰绳塞入她手中。
  栖迟握住了。
  “说的也是。”她提一下缰绳,两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
  马在她身下,缓缓前行几步。
  她回过头,一手掀开帷帽上的垂纱,冲他看了一眼。
  伏廷站住了。
  他看出来了,她分明是会骑马的。
  “三哥。”罗小义遥遥唤。
  伏廷生生转回盯在女人背上的双眼,转身过去。


第十一章 
  栖迟自然是会骑马的,以前常在外行走,又不得亮身份,难免会有车船不便的时候。
  若是不会骑马,路途麻烦,可想而知。
  伏廷的马是军中战马,通体黑亮,身长腿高。
  她坐在上面,恍若人流中高高鹤立,混乱的行人几乎挨不到她。
  打马穿行,直到那阵人潮没了,她才勒马暂停。
  身下马鞍皮革已旧,灰褐的,裂了几道细细的纹路出来。
  她用手摸一下,甚至觉得糙手,想起了那男人不由分说将她抱上马的情形,转头遥望一眼。
  已看不见城门,也不知他那里,现在情形如何了。
  秋霜落在后面,晚了半个时辰才回到都护府。
  本还担心着,入了府门见到新露,听她说家主早已安全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栖迟回来后,先翻开册子清点了自己在城外的铺面,而后便坐去了窗前。
  安安静静的,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街道上的喧哗人声已听不见了。
  秋霜走进房来,以袖拭去手心里惊出的冷汗,轻声问:“家主,往下要如何是好?”
  眼下城也出不去了。
  栖迟望着窗外,说:“还没看明白么,只要解决了城外的流民,便也什么事都没了。”
  秋霜回味过来,确实根源在流民。
  栖迟坐正,想了想:“今日罗小义说不定又会到府上来,你与新露去外面等着,若他到了,就来告诉我。”
  话说完,还没等秋霜应下,耳中便听到那阵鼓声又响了一通。
  她眼睛又望了出去。
  ……
  鼓声急急促促,响在城头。
  道上人已散尽了,只剩下肃然两列兵马陈阵城下。
  罗小义打着马,回到伏廷身边,搓一下冻僵的脸,问:“三哥有何打算?他娘的,人太多了!”
  外面忽然流民激增,他出去一趟,已询问清楚,是因为原先流至下面各都督府的流民也一并过来了。
  伏廷统辖着八府十四州,一身积蓄不仅投入了瀚海府,更优先了下面的各都督府军备、十四州边防。
  尽管如此,今年流民多于往年,几大都督府也无力再收容这么多人。
  那些过去的流民并未寻着落脚地,反而被驱赶出来,最后只得统统涌向首府瀚海府。
  瀚海府外的流民听说他们竟是被驱赶过来的,担心首府也会一样赶人,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一时流言四起,便先自乱了。
  伏廷扶刀立在城门前,双唇紧抿。
  罗小义说:“听闻前些时候还有个好心的给城外的流民散过钱银,倒叫他们安稳了些日子,谁承想眼下说乱就乱了。”
  他恍若未闻,在沉思。
  以城挡着,并不是办法。
  城头鼓声又起。
  已是一催再催了,罗小义心急,从马背上跳下来,贴近他身前,又唤一声:“三哥,到底如何说?”
  能如何说?伏廷沉眉。
  皆是平民,他手中的刀是用来杀敌的。
  若非要防范城中受损,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耳中听着鼓点,他一咬牙,手从刀柄上松开,说:“开城。”
  罗小义一怔:“要放他们进来?”
  流民入城,入军者充军,垦荒者落户,本无可厚非,可如今人数过众,以他们眼下的境况,根本是难以负荷。
  他似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嘀咕:“我知道了,三哥那老本,原来就是留着做这个用的。”
  伏廷没作声,也没否认。
  他早有扩军打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
  “不如,还是再想想吧。”罗小义又犹豫了。
  虽然扩军有益,可那些老本要安置这么多人怕是不够,还是有空缺。
  伏廷决心已下,嫌他啰嗦:“少废话,开城!”
  罗小义看看他脸色,手抄了抄后颈,无可奈何,只好上了马,一夹腿,往前奔去,高声传讯:“奉大都护令,开城收人!”
  鼓声彻息,城门缓缓开启。
  ※
  临晚时,担心城中情形会传入府里,栖迟抽空去看了一下侄子。
  李砚照常在随先生念书,已快下学。
  门窗关着,他手执书卷,轻轻晃着脖子在念一首绝句,根本没听见城中嘈杂,倒是安安稳稳的。
  她隔着窗缝看了两眼便离开了。
  从他院中出来,就碰上了小跑过来寻她的秋霜。
  正如她所料,罗小义真的来了。
  新露已如往常般将他请去外间那间屋子里烤火去了。
  大都护,倒是还没回来。
  栖迟心说正好,这事也只能单独跟罗小义说。
  罗小义其实是经过,他三哥领军入营了,让他率人安置流民。
  他半道经过都护府,想着进来问一下那位县主嫂嫂安全回府没有,回头好告诉他三哥。顺便也可以给他府上报个信,好叫他嫂嫂安心,结果
  就被请来烤火了。
  正两手在炭盆前伸着翻来覆去,栖迟进了门。
  罗小义马上起身,嘴甜地唤:“嫂嫂。”
  栖迟拢着手,不进来,只站在门口,逆着光,也叫他看不清神情。
  她问:“那些流民如何了?”
  罗小义正忧心着,一听她问便想吐苦水:“三哥果断,自然是放入城中来了,只不过……”
  话说一半闭了嘴,想着得给他三哥留点面子,还是不要说太多了。
  不妨却听她接话道:“只不过花费太多,料想是又拮据了。”
  罗小义被她揭破,一阵干咳。
  娘的,他三哥的人竟是个人精。
  栖迟早就猜到了。
  那男人率军而至,飒然果决,光这份魄力,这点小事早就解决了。
  能有什么事是能让他迟疑的?
  无非就是因为这个罢了。
  她抬袖遮了下唇,说:“缺多少,我可以出。”
  罗小义脚下一撇,险些被炭火撩到,抓着衣摆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嫂嫂说真的?”
  栖迟点头。
  罗小义早见识过她大方,先是一喜,接着却又摇了头:“不行,流民入了营,拿的是军饷,哪有问嫂嫂要军饷花的。”
  这与给他三哥治伤可不是一回事。
  若是叫他三哥知道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罗小义虽然动心,可也觉得拉不下那个脸。
  “确实,”栖迟不紧不慢道:“但往小了说,我帮的是自家夫君,他好了,于我只会更有益;往大了说,安顿流民,可扩军也可增富民生,
  对这辽阔北地有益,于国更是有利。我身为宗室,为家为国,有何不可?”
  罗小义细细一想,竟然无一处不说在点子上了。
  他睁大两眼,就差拍腿了:“嫂嫂你是诸葛转世不成!”
  就凭这张嘴皮子,都能去借东风了,难怪能治得住他三哥了。
  栖迟笑:“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罗小义搓了搓手:“我是可以,但三哥不是好糊弄的,只怕瞒不住。”
  栖迟心说那又如何,他知道了便知道了,她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嘴上却道:“就是知道你三哥为人,我才只与你说这事,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办便好。”
  罗小义思来想去,点头答应了。
  栖迟走近一步,细细将打算与他说了。
  罗小义点头,全都记在了心里,而后一抱拳,也顾不得烤火了,脚步匆匆地离去。
  直到出了府门,抓着马缰时,心里却又犯起嘀咕:莫非他三哥这是否极泰来了?
  这位嫂嫂简直就是处处在帮着他,可真是没话说了。
  他走后没多久,天就黑下来了。
  院中一圈都掌起了灯火。
  因为早上飘过一次小雪,打湿了回廊,下人们也已细细洒扫过了,还有些痕迹未干。
  伏廷从外面回来,胡靴踩过廊下,是直往书房的路,忽而停步,往主屋那里看去。
  想起了白日里的情形。
  那里面是他的妻子,不过问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不然好像不是个男人。
  他将马鞭塞入腰里,脚下转了方向。
  主屋许久不来,愈发变了样。
  门前悬着厚厚的挡风垂帘,被挑起搭在门上,垂下数条丝绦,是光州时兴的式样。
  他往屋内扫了一眼,满室熏香。
  空无一人。
  但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李栖迟的印迹。
  他又看了一遍,往廊上看了看。
  也没见到她身边常跟着的那两个侍女。
  若非罗小义告诉过他,她已安全回来,现在怕是还要出去找了。
  伏廷站了站,转头回书房。
  走至半路,听见马嘶声,似是他坐骑的声音,循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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