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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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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步进来,柳重逊大声道:“柳至年青,他不能掌家事。”

    柳至扬扬眉头,嘴角挂出点儿轻蔑,一言不发。

    柳丞相火了,他在家人面前余威还有,更何况过来的是这个柳重逊,他最不喜欢的人,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你说话倒更好!把圣眷折腾没了!”柳重逊针锋相对,不客气的骂回来:“丞相!多年前你不许我这一房进京,你说我们这一房没有一个能出息的。不错,我这一房当时没有你强,我们老实守祖产,但现在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在房中长者们面上转一圈子,有几个人干脆地把眼睛转开不看他。这都是几十年前柳重逊进京赶考,对他羞辱过的人。

    他们不喜欢柳重逊的原因,柳重逊的母亲,是个妾<;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大宅门里的轻视,对与错,这建立在古代制度上没有准则去批驳,但这是种习惯,这句话没错。

    柳重逊瞪视的那些人,全是正根正苗那种。也因此,他们恨他,他也恨他们,都有不能相容之感。

    他的骂,虽然尖刻,但不是轻易给把柳丞相给打倒。丞相经风见惯雨,才会不把宫里许的亲事放在眼里,现在更不会让几句话给吓退。

    丞相不和他对嘴,和他对嘴有*份,一针见血的问:“老四,谁知会你来的!”

    剑拔弩张的柳重逊,是有备而来,哑了哑嗓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柳丞相一语双关,又把柳重逊是妾生的有意无意间点出来,再看柳重逊,目光对着一个人,满面的疑惑和询问。

    那是柳至进门时,就招呼他的叔叔,叫柳端之。柳重逊的名字,都不是随家谱上的,不过谁又在乎呢?

    他是打小儿就送回老家的,走的时候只有乳名,开蒙上学时起什么名字,京中无人过问。

    这两个人眼睛对上,柳丞相沉下脸。柳端之是他比较看重的族弟,才把他的两个女儿送到太子府中,而太子也接纳。

    柳丞相一直到现在心里不倒,就是不管太子拿下柳家多少官员,也没有去保丞相官职,但丞相说送人给他,太子殿下还是笑纳的。还有英敏殿下是太子妃的骨血,总没有天绝地绝。

    没绝到无生机,丞相就不会心死。这不仅是对官场上,对任何事情都有逆转可能。

    柳丞相可以容纳长者们撺着柳至当家,柳至也是他看重的人,却不能容忍京里出事,老家也赶来人,看笑话都不行,何况柳重逊来势汹汹,跟来的人都带着不怀好意。

    这就喝道:“端之,是你让他来的!”

    不然谁会把京里的事情往老家里说。

    柳端之搪塞不过去,支支吾吾地道:“这不是,多个人手,多个人商议,多个……”

    “当当当!”有一个长者敲打水烟壶,讥诮道:“还多个饭桶多张嘴,”

    柳重逊气得浑身颤抖,他可以讽刺柳丞相,却不敢任意得罪长者,对着柳端之就骂:“你说京里乱了套,说等着老家来人商议大事,家里族长吓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我们多收拾,就打发我们上路……”

    让他骂过,柳端之的话反而流利,对长者们挺挺腰子:“是啊,多张嘴,多个意见不是。”

    “什么事情要来一堆人出意见!”问他话的人是柳至。

    柳端之对着柳至才叫客气,堆上笑来:“至儿啊,”他谄媚的笑让柳至从脑袋麻到脚底心,见他还要走上来,估计不是揽肩膀,就是要亲近,忙往旁边让让,压着恶心:“有话您说。”

    “这孩子,小时候和我不是挺亲,大了就变古怪。幸亏是我知道你,换成别人还不以为你受太子器重,架子大了。”柳端之笑骂着,给自己解了解尴尬。

    柳至不愿意亲近,反而怒目于他。柳端之就直说:“咳咳,啊,这个,我女儿最近颇蒙太子殿下宠爱,晚晚都在她房里,小的那个,也是太子殿下极喜爱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柳家一门,这就不用太担心。但是,”

    一堆眼珠子都集中过来,准备听他的“但是”。

    “名分相关啊,是不是,做个调整?”

    这房里可算是一堆不笨的人,有曾经风光的丞相,老经世事的长者,机灵的年青人,但都硬没听出柳端之这话有什么意义。

    大家相对茫然。

    你女儿讨太子喜欢?不能讨太子喜欢,还送她们进去做什么?

    什么叫名分相关?

    一个长者缓缓问出来:“难道太子殿下想给她们个什么名头?”

    柳端之喜不自胜,让这一问搔到痒处。晃脑袋歪脖子抖动肩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喜欢得乱动,亏他骨头架子倒也结实,没让自己晃散掉。

    “你这又是什么病!”柳丞相怒斥。

    “大的那个,她有了!”柳端之的话这就一古脑儿的出来。

    如果说别人还没有明白他的话意,那他接下来的话嘻嘻哈哈:“名分相关,哈,名分这就不一样了,”还神神秘秘的道:“也许,是个男胎。”

    柳至算算日子:“不对吧,这进府就没多久吧。”

    “找的老稳婆,从没有算错过,她肯定说是有了。”柳端之高昂着下巴,如果是个鹰,随时都能飞那表情。

    柳至明白过来,鄙夷地道:“您这是见天儿的让人诊脉算出来的?”

    “就算看错了,这天天在我女儿房里总是没事,不是大的侍候,就是小的侍候。而且她们可以到太子的书房里,”柳端之趾高气扬:“就是太子妃最得宠的时候,也不能办到!”

    最后这一句,才是一闷棍敲到柳丞相脑袋上。他胡子一撅,气不打一处来。从过年到今天,近半年的几个月里,可以算是内忧又外患。再次祸起萧墙而起,丞相一步奔到条几旁——客厅里多放个条几,摆着掸拂尘、座屏花插等物——抽出掸子来,对着柳端之冲过去。

    “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反了你的,”

    柳端之对丞相是有忌惮的,才不惜去信老家,把和柳丞相最不和的柳重逊弄来。此时见柳丞相大怒,内心先就乱了,再一愣神,就挨上一记,往外就跑,手攀着廊柱子贼快,声嘶力竭地大叫:“杀人了,丞相杀人了,快来人啊……”

    “王八蛋!”柳丞相破口大骂。

    骂声从外面进来,一个兄弟怯生生:“丞相骂叔叔是王八的蛋,这不是把我们全骂进去了!”他们不同一个祖父,也同一个曾祖父,再不然,同一个祖宗。

    另一个兄弟平时就俏皮,这就伸头往外面看:“也许丞相骂的是一代王八的蛋,我们和叔叔不同曾祖父,到他那儿是王八蛋,我们全不是。”

    “一个祖宗出来,还有两种蛋?”提问的兄弟糊涂掉。

    他的老子也在这里,这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对着他一个漏风大巴掌,跺脚大骂:“滚<;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不长进的东西,白长成人!还当你们能中大用,这不如三岁孩子!回房里跪着去!”

    房里骂声,房外也是骂声,柳至听不下去,跺跺脚出房。“至儿,”他的父亲跟上来:“你去哪里?”

    “您听听那房里还是人话吗!”柳至吼道:“有我在一天,谁也不许打这样的主意!”他的爹离他最近,没有想到儿子骤然咆哮,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对着儿子怒容:“我说你对着我吼什么!”

    柳至头也不回的走了。

    吼声传到院子里,正在追打的柳丞相原地僵住,怔怔的,老泪不打招呼似山崩海啸般油然而出。他手中的鸡毛掸子,和他的思绪一样,在风中凌乱不已。

    而他面前的那个,柳端之见到丞相不打他了,停下来气喘吁吁,用袖子抹着顺脖子流的汗水,苦口婆心模样:“换个身份怎么了?就换个身份,都是姐妹,谁会不照应谁?丞相,你老了,一个袁家就把你拉下马,皇上让你养老,你以后就养老就行了,诸事可以交出来了,”

    这些话让柳至听到,他只恨自己耳朵太好,今儿是顺风,怎么还能听见,就更闷着头,走得更快,躲避似的回他的房。

    柳至的夫人不在,大家子住在一起,丈夫出了门,无事就窜个门。柳至心想可以安静安静,但家里的消息传得太快,没一会儿,夫人回来,满面惊慌失措,只靠着一口气就回房的模样,扶着小几大口喘气。

    柳至皱眉:“有鬼赶你的脚吗?”

    柳夫人不理会他,平息下来,珠泪蜂拥而出:“是真的吗?叔叔说妹妹们有了?”

    “有个屁!”柳至正为这事生气,听到这话就暴跳:“才进府多久,就有就有了!按她从进府那一天算起还算不多!”

    柳夫人这就不再哭:“对啊,并不是一进府,就侍候殿下的。”抹干泪水,生出笑容叹息:“太子妃殿下也不容易,自己家里人再生事情出来,她该多伤心啊。”

    出来一个主意:“不然,我去劝劝她?”

    “爱去你就去,别来问我。有什么好劝的,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弄好,就等着别人劝。”柳至现在是听到谁都烦,这房里不能清静,就摔门出去。

    “砰!”

    一声把柳夫人从对太子妃的关心中惊醒,柳夫人也和她的公爹一样,诧异而且隐隐生气:“有气你这是对着谁撒呢?”

    柳至听不见这话,早走下台阶。牵马出门,不知道往哪里去。难得的这一天没差使,就装一肚子气。换成以前,不是换苏先就是找袁训,现在袁训不能找,就去找苏先。

    苏先当差呢,晚上在城门口儿让柳至截住,扯到熟悉的酒馆里,听柳至倒他满肚子苦水。苏先哈哈大笑:“大家里的,世家子弟,哈哈,你们就这德性?”

    这是个幸灾乐祸的。

    ------题外话------

    是了,情人节没祝福,晚来的祝福哈哈,祝腰酸背痛早早缓解。怕忘记元宵节,再提前祝元宵节都进财滚滚。票子。

 第三百零二章榜眼小二

    面对苏先的嘲笑,柳至双手薅着脑袋。发髻是紧的,薅乱了还得找梳头家伙现扎,这就只拔脑袋模样,苦恼地道:“要不是我叔,我早揍他们。”

    “要帮忙,你只管找我。”苏先兴高采烈,很是兄弟义气:“还有小袁,也一定愿意帮忙。”柳至翻个白眼儿:“提他我更想打人。”

    苏先一拍桌子:“那走啊,现在就去,我陪着你,不过我中立。”

    “你就是个搅和的!”柳至忿忿。

    ……

    这个晚上不管月儿有多么美,在柳丞相心中也似烧糊透的干柴,是黑的。他内心折射出来的光彩,怎么也不能把明亮看成明亮。

    全是黑焦炭。

    白天闹上这一场,柳老夫人早早犯了病,服药后睡下。房内药香,为祈祷点的佛前香,薰得老丞相坐不住,出来月下徘徊。

    四月天已经有蛙叫,听上去没有一处是宁静地。对心事重重的老丞相来说,倒成陪伴的。

    他是个老牌政客,最动心机的那种。袁训的阳光,柳至的明朗,苏先因家仇而造成的郁郁感,他都没有。

    与他的家世有关,他是打小儿生长在京里,在官场中长大。别人学习当纨绔时,他学习权术。就像别人打架时,袁训已经在辅国公教导下看兵马,就像苏先,别人光屁股游水时,他在学水里憋气时间久,这由成长环境决定<;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打小儿学的东西,根深蒂固在脑海里,长大也致用,也就为了致用而学。

    要说柳丞相最不会的,就是和人撕破脸皮。在他的认知里,诸葛亮会赤膊去打架吗?打赤膊最有名的是三国的许褚,那是武将,就柳丞相来言,他认为摇摇羽毛扇子就按自己想的去行事,这是他的方式。

    然后他遇到一个撕破脸皮的,不怕撕到底的小袁将军,风向急转,在外面人的眼光中,柳家的倒霉事情与袁训骨头太硬有关,还有不少柳家的人也这样看。

    在不久以前,柳丞相也这样看,所以他还能支撑。

    今天来的柳重逊,并不是最后一根稻草。那最后一根稻草,把柳丞相压得不得不正视的,原本就在他心里。

    夜月绵绵如下雨丝,润得浸到人的心里,同时把那一点儿柳丞相不敢面对的原因,也润到他骨头里,让他无法躲避。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

    这位老政客最怕的,不是袁训骨头硬,不是袁家女儿真的有天赋,他怕的是,皇帝在洗牌。

    最早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时他还不到二十岁。他的父亲临终前,让所有人离开,单独告诉他一个人,也是让他的异母兄弟柳重逊耿耿于怀的遗言,不是财产。

    “我柳家得意有三代,三代人呐,到你这儿,就第四代了。本想着,我多操劳几年,不想吹了阵风,我就要驾鹤去了,把家交给你,你要牢记,”

    在这里一阵猛咳,下面的话含糊不清,但柳丞相也推敲明白。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在不远处的前方,石亭子下面,恰好开着一朵红花。柳丞相记得冬天的时候他也在这里站过,这里别说花,草也没有一枝子。

    而现在这花开得摇曳多姿,婆娑月华下面,好似开在蓬莱仙境中,永远不会凋零。但,只怕夏天还没有过去,花就再也看不到如烟似云。

    凋零的季节到来,不由得花做主。

    柳丞相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在女儿是太子妃的局面下,皇帝开始打压外戚。在女儿是太子妃,又产下小殿下,他就忘记花无百日红,忘记他的父亲遗言,忘记收敛。

    袁训再凶猛,丞相也不会怕他。

    他经历过的事情,让他了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持久的强,袁训也就不可能持久的狠。哪怕他把京里掀个底朝天,他也不能常呆京里。

    袁训不能就此留在京里,与太子怎么想有关。太子殿下自从表弟进京后,也挺为难。一边儿是他的母后,一边儿是梁山王父子。

    要光是梁山王,太子还好对付。加上一个小王爷萧观,那公文信就怎么狠怎么写,像是袁训不回去,边城从此大乱,而且这责任还是袁训一个人的。

    太子到目前还没弄明白这信有一半以上是小王爷的意思,他是从信中看出表弟又闪闪放光,把梁山王也打动。这里面有梁山王的一片大好私心,太子懂的,袁训倒不见得知道了,所以太子一个人为难,他必须把袁训再打发走,不然梁山王从私心上来算,他不会罢休,还会没完没了的写信来讨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当军情紧急的时候,几乎是梁山王要什么,就给什么。要钱,给,要粮,给,要人,也得给。

    这些事情按说柳丞相不应该知道,但丞相再有触不完的霉头,也自有自己的渠道,硬是知道军中讨要袁训要的紧急,全是加火漆的信件,真是像袁将军一离开,军中就塌半边天。

    梁山王的私心,后面再说,但袁训还得回去,柳丞相是从袁训撕面皮开始就有数,所以他不着急。

    袁家再能折腾,你家里就只有一个成年男人。余下的亲戚们再得力,当事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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