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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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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平煜的背影,从平煜身上,是别指望能窥到半点端倪了,目前无法可想,只得暂且按下,思忖片刻,暗想,看来只能等后日晚上对付镇摩教时,再想法子趁乱将膏药给傅小姐了。
  一行人从外书房出来,一路往小宴客厅走,刚绕过一座影壁,便见陈尔升身旁跟着一位老仆人匆匆往前走,那老仆人手上拿着食盒,显见得是给哪处房中送饭。
  见到平煜,陈尔升接过老仆手中的食盒,快步走到平煜跟前,不等平煜吩咐,便将里头盛的食物一屉一屉打开给平煜看,认真道:“大人,属下都已仔细验过,饭菜皆无问题,且跟往常一样,份量很足。”
  秦勇等人在平煜身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食盒中的内容,见从第一层到最底下一层,每一层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且荤素相间,不失清淡,看得出十足用心。
  余人见状,还以为这府中除了他们这群人,另有贵客,便纷纷赞这府中厨子手艺尚佳,当真做得一手好菜。
  秦勇却隐约猜到这食盒是送给傅兰芽的,心领神会地牵牵嘴角,淡淡将视线移向旁处。
  平煜瞪着陈尔升,好半晌无言。
  陈尔升收好食盒,抬眼一看,微吃一惊,不知出了何事,平大人的脸色竟一瞬间变得黑如锅底,他不明就里地跟平煜对视片刻,不知死活地开口道:“对了,平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告。”
  平煜冷冷瞥他一眼,本不欲再理会他,可走了两步,又停下,好不容易平复了胸口那股无名火,转头看他道:“何事?”
  陈尔升瞥瞥平煜身后的秦勇等人,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话道:“属下刚跟林惟安换了班,不过早上当班时,傅小姐曾有话让属下转告大人,说什么关于那件东西,她有话想请教您。”
  他一字不落地复述完傅兰芽的话,忍不住道:“大人,不知罪眷所言何事,有没有可能她知道些镇摩教为何追杀她的内情,有什么话要吐露?若真如此,大人可要现在去见她?”
  “不去。”他毫不犹豫越过陈尔升便往前走,笑话,此时去见她,岂不是要跟她一道用午膳?
  走了两步,忆起早上的事,更添一分嫌恶之情,转头对秦勇等人道:“秦公子,李少庄主,酒菜皆已呈上,不如趁早入席。”
  秦勇等人立刻笑着迎上。
  用膳时,有位长老见平煜虽来者不拒,饮酒颇为爽快,席上的饭菜却几乎未动,笑着道:“平大人这般饮法,当心伤胃,还是先垫垫饭菜为好。”
  平煜身子靠着椅背,一只手搁在席上,心不在焉摩挲着酒盅,闻言,笑笑道:“天气太热,吃什么都觉得如同嚼蜡。”
  李珉奇怪地看一眼平煜。
  秦勇目光扫来,沉吟了片刻,含笑建议道:“平大人既不愿吃热饭热菜,不如饮些粥,也免得空着肚子饮酒。”
  正在这时,门外有下人匆匆走进来,附耳对平煜说了句什么,平煜听完,眸中顿时浮现一抹淡淡喜色,起了身,笑着对诸人告罪道:“各位,不巧的很,在下有些急事需即刻处理,恕在下少陪片刻。”
  众人忙道:“平大人公务要紧,请自便。”
  平煜便看一眼李珉,李珉会意,面色一亮,满心欢喜跟在平煜身后往外走去。
  两人到了外书房,刚一进门,便见房中一名高个男人,锦袍黑靴,腰系长剑,负着手立于墙前,从背影及其动作来看,似乎正认真地观看墙上字画。
  听到动静,那人回头一看,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生得浓眉星目,仪表堂堂,见到平煜和李珉,那人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跟他那麦色皮肤当真相得映彰。。


第38章 
  见平煜和李珉总算露了面;李攸大步迎过来,到了近前,先笑着怼了平煜一拳头,又拍了拍李珉的头;道:“好小子,真够意思,这都几月没见了;听见我来了;尽磨磨蹭蹭不出来。”说话时声音朗朗,中气十足。
  平煜嫌弃地将他的胳膊将肩上拿开,皱眉看着他道:“哪那么多废话,既然到了;不论其他;先饮两杯再说。”
  便令下人另置几样饭菜;速速送到书房;给李接风洗尘。
  李攸对那仆人背影道:“记得别拿小里小气的酒盅,直接上酒碗才行。”
  那仆人笑着摇摇头,应了退下。
  李珉眼睛亮亮的;对李攸道:“二哥;你这俩月在贵州做什么呢,祖母都想你了,天天逼着要我们催你回家。”
  李攸刚走到桌前坐下,闻言,牙疼似的嘶了一声,道:“这两月尽顾着忙自己的事,倒把老祖宗给忘了,平白叫她老人家挂念,当真罪过,不过没关系,等忙完这阵,你二哥我就回京老实待着,一两年都不出来了,日日在她老人家面前尽孝。”
  平煜嗤笑:“这话听听也就罢了,你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么。”
  李攸摇摇头,一本正经对平煜道:“这回我说的可是真的,等回了京,太多事需应对,当真出不去了。”
  一会上了酒菜,几人叙了一番别后事,李攸问平煜道:“忘了问你,你上回来信向我打听镇摩教和东蛟帮做甚?这两个邪门的帮派都多少年没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了,怎么,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锦衣卫的麻烦不成?”
  平煜放下酒盅,一时未接茬。
  李珉却未忍住,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巨细靡遗都告诉了李攸。
  李攸听完,久久未语,脑子里将前前后后的事捋捋清,不难猜到平煜之所以维护傅冰的女儿,无非是为了对付王令,但想到这一路的凶险,仍免不了诧异,抬眼看着平煜道:“傅冰的女儿到底什么来路,为何会平白惹上这些邪魔外教?连王令都掺和进来了。”
  平煜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为何就好了,何至于这般头痛。”
  李攸想了想,道:“不过你也别疑心病太重,秦门和行意宗既然半路出来插一脚,不见得有别的意图,据我所知,这两大门派门风颇正,对门下子弟约束极严,从不做违背良心之事。且秦门跟镇摩教由来势不两立,百年来,秦门有不少子弟折在镇摩教手中,如今知道镇摩教重出江湖,焉能不磨刀霍霍?他们既主动出面对付镇摩教,你不妨放下芥蒂,好好跟他们联手,也省得弄得自己腹背受敌,要知道镇摩教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惟有秦门有法子对付他们。”
  平煜起身,负着手在房中走了两步,沉吟片刻,对李攸道:“据他们所言,那位左护法三日后便会恢复功力,且不知何故,急于将罪眷掳到手,届时定会再来找傅兰芽的麻烦,早上时,我跟秦门及行意宗的人商量了一番,觉得机不可失,想瓮中捉鳖,将那位左护法擒住,到时候想法子逼其吐出为何要掳走傅兰芽,也省得雾里看花,万事都没有头绪。”
  李听他唤傅兰芽的名字唤得极为顺口,狐疑地看他一眼,少顷,开口道:“你们打算如何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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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平煜令人将秦门及行意宗诸人请至外书房。
  众人进来,见到李攸,都是一怔。
  李由俭和秦晏殊以往都跟李攸打过交道,立刻上前笑着招呼,李攸一一回礼。
  两相见过后,众人坐下议事,秦勇并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道:“平大人,李大人,诸位。照在下之前所言,这位左护法已然驱动过一回碧眼蝙蝠,按照这秘术所需功力而言,她半月内都无法再驱动此蛊,且就算她转而用旁的秘术,至少也是两天后,我们需得在她重新能驱动碧眼蝙蝠之前,想方设法将其俘住,故而后日晚上这一战,算得上至关重要。
  “就早上我跟平大人商量来看,我们既需将左护法引入府内,又需防备其他教徒的秘术,因而在府外,我和平大人设了虚与实各一列人马。
  “虚派只需作出不堪抵挡之势放那左护法入府中,无需勉力对抗,故此派由锦衣卫的李珉大人及陈尔升大人负责。
  ”实派,则需想方设法将镇摩教其他教徒悉数抵挡在府外,也就是说,此派需得对如何对付镇魔教秘术极为熟稔,我跟平大人商量决定,此派由本派余长老、行意宗刘老、李少庄主及在下负责。剩下诸人,悉数守在府中,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一一把守住。因为外头对付镇摩教其余教徒需调动大量人马,因而留在府中的人手虽数量不多,却需得个个是精兵强将。”
  “根据府中格局,共设两层防卫,里外皆有四人守护,共计八人。外面一层防卫由鄙派吴长老、宁长老、行意宗程散人及白长老把守。
  “里面一层则是指罪眷的院落,是最为紧要之处,要知道那左护法是当世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轻功早已练得出神入化,若是存心潜入,令人防不胜防,是以在下跟平大人商量了许久,正门由晏殊把守,东墙下则是平大人,北墙下是李少庄主,西墙则是鄙派柳副掌门看守。每一处都不得出半点差错,一等左护法出现,便需提醒其余三人,合力对付左护法,否则根本无法将其捉住。”
  说完,她顿了一下,瞥一眼旁边的余长老。
  余长老会意,起身拱了拱手道:“那位左护法路数太邪,手下养了一批会媚术的教徒,且因研习多年,手段颇为高明,各位需得提前做好防备,切记莫着了她的道!”
  “媚术?”李攸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看向平煜。
  平煜只当没看见,负着手对李珉等人道:“刚才秦公子的话可都听明白了?到了后晚,尔等各就各位,听令行事,勿要擅作主张,万莫出差错。”
  众人领命。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刻,便听下人在外阻拦道:“这位大人,我们公子在内议事——”
  “滚一边去!”有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
  平煜面色一沉,对李珉等人使了个眼色。
  李珉等人得令,纷纷拔刀,往门外快步走去。
  谁知没等他们到门口,便有人跨过门槛,大步进来。
  进来后,那人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阴测测定在平煜脸上道:“平大人,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怎能将属下撇到一旁?”
  却是王世钊。
  一旁李攸本已将剑拔出,见是王世钊,又嗤笑着将剑丢回剑鞘,这个草包还是这般不自量力,就他?别说抵挡镇摩教的邪门秘术,怕是一个媚术就能将他给治趴下。
  平煜眸中的戾色一闪而过,旋即淡淡一笑道:“镇摩教不好对付,我本念着王同知身子尚未复原,不想让你以身涉险,可既然王同知擒贼心切,我怎敢将你撇到一旁,定会好好关照你。”
  王世钊冷冷一笑道:“那便请平大人替属下安排个恰当的位置,属下不懂镇摩教的秘术,但拳脚功夫还勉勉强强,照平大人刚才的安排来看,只能守在内院,平大人意下如何?”
  平煜从桌后走出,走到王世钊身前立定,似笑非笑道:“既如此,王同知便跟秦门的柳副帮主守在一处,柳副帮主武艺高强,又深谙对于秦门之法,届时也好照应一二。”
  秦勇早已看出平煜和王世钊之间的剑拔弩张,见状,不动声色对柳副帮主使了个眼色,柳副帮主会意,忙上前几步,一拱手道:“便如平大人所言,王同知,到了后日晚上,记得彼此关照。”
  王世钊这才将目光从平煜身上收回,转过身,对柳副帮主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一定一定。”
  平煜心中冷笑一声,对众人道:“此事就此议定,对手不好对付,到了后日晚上,我等务必通力合作,齐御外敌。”
  秦勇等人齐声道:“自当如此!”


第39章 
  转眼便到了后日。
  晚上傅兰芽跟林嬷嬷用了晚膳,照例从房门出来,到院子里四处走走看看;权当放风。
  那日她虽请陈尔升向平煜递了话,但连续两日;她连平煜的面都未见到;更别提向他探口风了。
  晚上平煜过来歇息时;通常都已到了深夜;彼时傅兰芽正睡得香;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不过,托赖这两日的清净安稳,傅兰芽好生休整了一番,脚伤总算有了起色;淤肿见消不说,林嬷嬷给上药时;伤口也不再疼得撕心裂肺了。
  若不是心知身边危机还远未消除;傅兰芽几乎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未犯事之前的傅家;长日安宁;世事无扰。
  不过让她心底隐约不安的是;今日从下午起,院门口就悄无声息,不似往常,纵算陈尔升木讷寡言,李珉和许赫也免不了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她在院中的春凳上静静坐了许久,听外面始终静得可怕,再坐不住,起了身,正想着到院门口去察看一番,不料门口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嘈杂说话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由着林嬷嬷搀扶着自己走到门口,却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当先那人正是那位秦勇大当家,他神情审慎,偶尔对着墙檐指指点点,领着众人在外绕着院墙缓步而行,看得出似是在商议重要之事。
  见无人有阻拦她之意,傅兰芽立在门口,用目光扫了一圈,就见众人中除了秦门和行意宗的那些江湖人士以外,还有一位面黑英俊的年轻男子,以往从未见过,面生得紧。
  那人察觉傅兰芽的目光,转头一看,见到傅兰芽,上下打量一番,随后一龇牙,对她不怀好意的一笑。
  傅兰芽见他笑得奇怪,不免讶然,正揣摩此人来历,就听他身边秦勇道:“李将军,此院坐落于府中东北角,今夜布局时,将军会和李少庄主共同守在此院北墙下,故而你二人所在之处离府中外墙算得最近。晚上左护法来时,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走前门,而从后门进入,那么她进府之后的第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们,因此李将军和李少庄主的位置可以说是至关紧要。不过李将军本就武举出身,这些年又曾在莫盟主门下受过教,只要不中那左护法的邪术,定会无虞。”
  李攸嘿嘿一笑:“管他什么媚术妖术,到了我这,全都得白瞎。”
  傅兰芽见此人言行恣意,又被秦勇称为将军,不由得越发好奇他的来历。
  正想着,忽觉不远处有人在看她,迎着目光一看,就见秦晏殊跟一位长老站在一处,状似在听那人说话,眼睛却盯着她。
  傅兰芽往他左右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平煜的身影,便对秦晏殊淡淡一笑,转身扶着林嬷嬷回房。
  一边走,一边暗忖,照刚才秦勇透露的消息来看,那位左护法今夜多半会再次前来滋扰,而秦勇等人之所以到她所在的院落外察看,无非是为了设局应对。
  想起那回在穆府的经历,她心头浮现一丝不安,这位镇摩教的左护法无论武艺还是谋略都十足让人刮目相看,面对这样的对手,纵然平煜他们早有准备,可耐不住对方手段层出不穷,不知真到两方对阵时,平煜他们能否真能化被动为主动,将那位左护法一举拿下。
  一路思忖着回了房,刚坐下,院中便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道:“傅小姐。”
  傅兰芽主仆听出是李珉的声音,忙过去开门。
  李珉面色凝重,并不进门,只在门口看着傅兰芽道:“傅小姐,今夜府中恐怕不会清净,届时无论听到什么,你们主仆俩只管守在房中,切莫打开房门出去察看。”
  林嬷嬷心肝一阵乱跳,惶惶然看着李珉,半晌不知如何接话,傅兰芽却因早有准备,很快便应道:“多谢李大人提醒。”
  李珉走后,林嬷嬷将门仔仔细细闩好,想起上回在六安客栈时客房门轻易便被贼匪一脚踹开,犹绝不足,在房中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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