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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春染绣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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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香尚未进屋便听见贺兰春的笑声,不由跟着抿嘴一笑,待人通报了一声,她才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微微一福身,除了贺兰春外,六娘子三人都忙叫了起,八娘子更是招呼着小丫鬟去端了果子来。
  “今儿可没有口福吃八娘子的果子了,夫人叫奴婢请了三位娘子过画禅居。”木香堪堪坐了矮凳一角,轻声说道。
  贺兰春闻言便看了六娘子一眼,乌黑的眼珠子一转,娇笑道:“既是母亲唤,三位姐姐还是赶紧过去吧!我在这等三哥来便是了。”
  容氏作为内宅唯一主事者,又是她们的嫡母,六娘子三人自不敢耽搁,忙起了身,相携去往了画禅居。
  贺兰春倒是自在的歪在美人榻上,轻罗广袖散在榻面,阖眼小憩起来。
  三郎君贺兰晰来时贺兰春睡的正香,绫绢扇半掩在唇上,脸颊莹白润透,晕着淡淡的红晕,颜色若朝霞映雪,正应了那句真色不劳施粉黛。
  贺兰晰轻手轻脚的进了屋,他性子狭促,握了绫绢扇轻轻在贺兰春脸庞扇了下,另她睫毛微颤,风柳腰肢一扭便转了身,贺兰晰忍着笑,用绫绢扇在她腰上轻轻一碰,贺兰春一身的痒肉,稍一碰便要笑得不能自持,叫贺兰晰连着用绫绢扇推了几下,哪里还能安眠,揉着眼睛便醒了过来,撅着菱红小嘴:“三哥。”
  贺兰晰哈哈大笑,将绫绢扇塞进她手中,打趣道:“如今才什么时辰,便是圈里的猪崽也没有你这般能睡,瞧瞧你这一身的肉,在胖下去可能拖出去做盘菜了。”
  贺兰春又羞又恼,握起了粉拳捶在他肩头,哼声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仔细我找父亲告你一状。”
  与贺兰春分外相似的桃花眼弯了起来,贺兰晰笑道:“你又不是三五岁的娃娃了,怎还要与父亲告状。”
  贺兰春扬起眉梢,鲜嫩的脸蛋似能掐出水来,她眉目间的娇态浑然天成,更带有一股子理所当然的娇纵,却不惹人厌烦,她生的这般美貌,任谁瞧见心中都要生出三分喜爱来,谁又舍得给她脸子瞧呢!

  ☆、第3章 第 3 章

  贺兰晰拿贺兰春素来无可奈何,原中山王来洛邑之事不应与她说起,不过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得稍稍露了些口风,又不忘吓唬她道:“这些日子避着些人,仔细叫姓季的纳了你回去做妾。”
  贺兰春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角:“谁要与他做妾,不过是一介武夫,也亏得祖父瞧得上眼。”她娇哼一声,用手去勾茶壶,贺兰晰见状拿了手上的扇子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轻轻一敲:“莫要胡言乱语。”说完,斟了茶送到她手上。
  贺兰春呷了一口,眯起了媚态横生的桃花眼:“中山王无端端的怎会在洛邑逗留,我瞧着怕是不安好心,祖父没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贺兰晰失笑,两片薄薄的唇弯了起来:“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贺兰春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下,用手执起绫绢扇,她那手生的极妙,十指尖尖,雪白细腻,拿着水红的绫绢扇越发衬得那双手丰润白皙,叫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刚刚六姐也在这,我瞧着她那样子可像是瞧中了中山王,依你这般说他怕是早有妻室,祖父不会是想将六姐与他为妾吧!”贺兰春用绫绢扇遮在额间,挡住透进来的光,眼睛不由微眯着,鲜红欲滴的唇撅了下,许是刚刚睡醒,神态中尚存了几分慵懒之色。
  贺兰晰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笑道:“给中山王的妾也不算委屈了六娘。”
  贺兰春拿扇子打他一下,轻呸道:“好好的女儿家做妾还不算委屈?那中山王都多大年纪了,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若再大几岁都做六姐的父亲了。”她说着,一双小巧的脚踩了地。
  “你做甚去?”贺兰晰扯住她的手臂,生怕她脾气上来去了祖父那里,若叫那姓季的一眼叼中可不就给个老男人做妾了。
  “我去母亲那。”贺兰春回头说,流云髻上的步摇微微颤了下,鲜红的宝石在日光下闪这流光,好不灼眼。
  在这贺兰府上没有人敢拦了贺兰春的去路,她是容氏的眼珠子,谁也碰不得一下,便连她祖父贺兰仁的书房都可随意进出,莫说是她那些庶出姐妹,便是她大哥贺兰晅也是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可见贺兰春在府里是何等受宠。
  “母亲。”贺兰春进了厅堂娇脆的唤了一声。
  容氏将其揽进怀中,眉眼瞬间带了笑,伸手爱怜的摩挲着她脖颈一袭雪白细腻的肌肤,冲随在她后的贺兰晰道:“春娘又磨人了吧!”
  贺兰晰恭敬的唤了一声母亲,笑回道:“母亲,没有的事。”
  “母亲,我怎么听说中山王来咱们府上了。”贺兰春靠在容氏怀中,娇声娇气的问道,又伸了手扯了她袖子,道:“中山王狼子野心,六姐便是嫁过去也是无用,他那样的人哪里会因为一个妾侍便待贺兰家另眼相看。”
  容氏脸上笑意更浓,摩挲着贺兰春丰润娇美的脸庞:“会不会的到时便知了,又不妨碍什么。”
  贺兰春听明了母亲话中的意思,不外乎是说六姐不过是一个庶女,用来赌一把自是无碍的。
  “别操心这些琐碎事了,一会我让你三表哥来府接你,你昨日不说要去华严寺吗?正好叫他陪你一道,你在那多住上几天也是无碍的。”容氏温声说道,一脸的慈爱之色。
  贺兰春撇过头去:“叫他做什么,让三哥明日陪我一道便是了,他瞧见竺兰便没个好脸子,没得坏了我的兴致。”
  容氏抿唇笑着,好脾气的说:“那便让三郎陪着你去。”她说着瞧向了贺兰晰。
  贺兰晰脸上挂着笑,道:“明日你可需早起,咱们还能吃上华严寺外的素馅蒸饺。”
  贺兰春歪着头,笑盈盈的道:“府里什么好的没有,偏你巴巴惦记着那的蒸饺。”
  贺兰晰挑了下眉:“是我惦记?”
  贺兰春点着头,反问道:“难不成是我?”左右她是不会承认的。
  容氏揽着她肩膀笑着,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别总与你三哥胡闹。”
  贺兰春爱娇的抱住了容氏的腰,嗔道:“明明是他来与我胡闹。”
  贺兰晰大笑起来,起身一揖:“都是我的错,还请妹妹原谅才是。”他直起身冲贺兰春眨了眨眼睛,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染上浓浓的笑意。
  贾兰春被他逗得娇声大笑,歪倒在了容氏的怀中,惊得容氏忙轻抚着她胸口,嗔怪道:“多大的人了,笑起来还没个顾忌。”
  贺兰晰端了茶盏过去:“别说话,仔细笑岔了气。”
  贺兰春摆着手,又将头埋进容氏的怀中,瓮声瓮气的说:“别叫我瞧你,又招我笑了。”
  容氏在贺兰春背上轻轻一拍,与贺兰晰道:“别理她,你且先去忙吧!”
  贺兰晰应了一声,随手将盖碗放在了小几上,施了一礼后才出了厅堂。
  “别总闹你三哥,也就他脾气好与你计较。”容氏含笑与贺兰春道,爱怜的将她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目光中渐渐透出几分严厉:“你祖父想与中山王做亲,这件事已不容更改,你有这操心别人的时间,不如仔细想想自己的婚事。”
  贺兰春听她语气骤然严厉,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听容氏说起她的婚事,眸子一挑,道:“早前母亲不是说想叫我与三表哥做亲吗?”她提及婚事未见有半分羞怯,反倒是像议论别人的事一般。
  容氏叹了一声:“怕是做不成了,你祖父另有打算。”容氏心中亦有矛盾,为人母哪个不想儿女平安喜乐,可如今这世道,想要求这四字难于上青天,她看着贺兰春娇美的脸庞,虽自得却亦发愁,女儿家生的美貌固然可喜,可生过太过美貌却不是一件幸事。
  贺兰春仰脸望着容氏,目光不期而遇,疑声道:“母亲?”
  “我儿生的美貌,将来不知将来什么样的小郎君才配得上你。”容氏弯唇一笑,攥着她的手,轻声道:“若是你姑祖母当年能诞下一儿半女,贺兰家也不至这般艰难。”
  贺兰春灿然一笑:“如今怎算艰难,外面不知多少人食不果腹,咱们家尚能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要女儿说,怕也不比当年相差哪去。”
  “你怎知当年家里的盛况。”容氏轻轻摇了摇头:“当年你姑母在家时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出嫁时更是十里红妆相送,你姑祖母更是赐下半人等高的一对玉雕金童玉女为陪嫁,现如今怎能与从前相比,便说这份体面是再也没有的了。”
  贺兰春托腮听着容氏忆当年贺兰家的盛况,美眸中不觉生出向往之色,她笑道:“姑母尚不值人艳羡,倒是姑祖母一生可谓是传奇,生为女儿身,却并无多少女儿性,能与男子一较长短,着实叫人敬佩。”
  容氏闻言叹道:“你姑祖母这一生悔就悔在了并无女儿性上,她但凡能软下身段三分武帝后来也不会那般绝情。”
  贺兰春听了却是不赞同,红菱唇勾着一抹冷笑:“姑祖母当年随武帝一同打江山,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当年武帝有言江山与姑祖母共享,可他登基为帝却忘了当年的誓言,可见男人的话最是信不得的,若非姑祖母性情刚烈只怕早就萧德妃在废后一事上得逞,又何来贺兰一族的显贵。”她话音一顿,露出讥讽之色:“这天下本也不是他秦家一人的,仁帝若非心虚,怎会迫害我贺兰一族,如今天下将乱便是他秦家的报应。”
  容氏听了贺兰春一席话不觉一怔,想起了贺兰春祖父贺兰仁的话,人都说生女肖母,她的长女贺兰芷与她性情倒是相通,然这个幼女用她祖父的话来说,性子竟有七八分像了她姑祖母昭帝,容氏当初听了这话既喜又忧,能像昭帝无疑是最大的赞美,可平心而论,昭帝当初并不如何得武帝喜欢,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武帝也不会留下遗诏让庶长子睿王继位为帝,而非是昭帝当年抱养的燕王。
  “母亲,如今的时局手中有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未必能保得住,与其依附旁人反倒不如贺兰家自立为好,说不得也能在乱世之中挣得一席之地。”贺兰春脆声说道,眸子犀利明亮,见她母亲并不应声,又道:“中山王既来咱们府上总不会是无所求的,如今贺兰一族还有什么,不过是当年从京中带过来的财物罢了,您刚刚说便是嫁了六姐也不妨碍什么,可他凭什么让咱们又是出银子又是嫁女的,这天下便宜竟叫他一个人占去了不成。”
  在贺兰春看来,贺兰家有的是银子,男儿又都善武,自不该根株附丽,而是应自寻出路,待这天下大乱之时伺机而动,夺回属于贺兰家的半壁江山。

  ☆、第4章 第 4 章

  贺兰春的话未曾叫容姓放在心上,贺兰家固然有其野心,却从未生过问鼎之心,贺兰一族所求一直是长久的富贵,而非煊赫权势。
  “攀援他人而存于家族而言绝非长久之道,何为富贵绵长?一国尚有倾覆之时,更何况是一族了。”贺兰春在车马上与贺兰晰谈起依附中山王之事,说出此番言论。
  贺兰晰听后眸中若有所思,片刻后笑道:“这样的事总不该咱们操心,祖父自有主张。”
  贺兰春娇哼一声:“什么是自有主张?不过是按着先人的脚步走罢了,如今怎比从前,这样大好的机遇若不抓住,悔之已晚。”
  贺兰春鲜嫩的红唇像染了凤仙花汁一般,一掀一合间似能滴出水红的汁液,贺兰晰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也感叹自己妹妹生的委实好颜色,抬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拧了下:“越发的胡言起来,亏得这话没在祖父面前说,若不然他老人家便是在疼你也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呀!放开。”贺兰春伸手拍在贺兰晰的手背上,撅起了嘴:“这便是忠言逆耳了。”她只恨自己未曾生得女儿身,这番话不得叫人信服。
  贺兰晰哑然失笑:“你又懂得忠言逆耳。”
  贺兰春不服气的道:“怎就不懂?史书上不知记载了多少这样的例子,捡着近的来说,武帝在位时周子仁焉何为武帝所厌,不正是因为多次向武帝谏言不可废后。”
  贺兰晰道:“也未必是因为废后一事,周子仁在朝中多次反对睿王为储君,武帝素来喜爱睿王,心中不免记恨。”
  贺兰春讥笑一声:“睿王文不成武不就本就不配储君之位,武帝焉何喜爱睿王,不正是因为他是萧德妃的儿子,萧德妃不过是一歌姬,虽得武帝宠幸可其身份却低贱,睿王乃是奴子,本就不应立为储君,周子仁的话又何错之有。”
  “慎言。”贺兰晰伸手捂住她嘴,这话可能是乱说的,若睿王是奴子,那新帝恭又是什么。
  贺兰春不以为然的拍开贺兰晰的手,撇了唇角:“怕什么呢!如今已不是仁帝在位期间了。”说完,贺兰春咬唇一笑,眼中带了几分快意:“如今秦家江山摇摇欲坠,可不就是仁帝的报应,当年姑祖母在位时三王可敢生出不臣之心,仁帝在位时若能压制住三王,也不会叫他们的子孙滋生出今日野心。”
  贺兰晰闻言一笑,懒洋洋的用左手食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你就知姑祖母在世三王之后不会滋生出野心?”
  贺兰春闲闲的换了个姿势,用手托着腮,笑吟吟的道:“会不会且不说,敢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昭示野心我却敢说一个不字,当年姑祖母在位便是手握重兵的三王都不敢越轨行事,更何况是如今这些小子们了。”
  贺兰晰大笑,眸光闪了闪,之后转了话锋,于她说起了佛经。
  贺兰春素来不信佛的,只是每个月都会到华严寺住上三两日,只因寺里有个年轻和尚竺兰是她大伯父名义上的幼子,只是他幼年时便出了家,与贺兰家联系甚少,是以并无多少人知晓他的存在。
  贺兰春每每来华严寺都要寻这个堂兄讲经,今日也不例外。
  竺兰坐在宽敞明亮的偏殿中,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照在他的身上,他手上捻动这一串紫檀柳佛珠,白皙的手指像无暇美玉,透着润莹的光泽,贺兰春托着香腮眼也不眨的盯着他,觉得他像一尊玉雕的人,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半点的鲜活气。
  “竺兰,陪我去后院走走吧!我想去荡秋千。”贺兰春探身过去,眸中荡着笑意。
  竺兰手指微顿,将最后一句经文念完后才抬头看向了贺兰春,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之后移开了目光:“施主若不想听经文了还容贫僧先告退。”他语调清冷,神情中透着一种疏离。
  贺兰春撅了下嘴,对竺兰的冷淡不以为然,伸手要去扯他的手臂,竺兰侧身避了开,眸子微垂,脸色未曾有半分变化,像极了大殿内那尊宝相庄严的玉雕。
  “竺兰。”贺兰春娇滴滴的唤了一声,神情带了几许委屈:“什么贫僧不贫僧的,你若真有向佛之心怎还延用了俗家的字做法号。”
  竺兰眉眼微动,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且回去吧!日后别再来华严寺了,这……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去哪不用你管。”贺兰春轻哼一声,背过身去,等着竺兰像以往一般哄她。
  竺兰嘴唇阖动,不知过了多久也未曾发出一语,贺兰春气的扭头去瞧他,眼中含了一汪清泪,竺兰见状脸色终有一变,走到她身前,低声道:“哭什么,跟个孩子似的。”他抬起了手想擦去贺兰春眼角滚落的泪珠,阳光下他飞扬的眼尾染上了几分温煦,眉目清秀至极。
  贺兰春见他过来,便转哭为笑,她祖父说她性子像昭帝,其实不然,贺兰春性子不比昭帝刚烈,她更知如何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你若少气我一些,我岂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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