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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卿卿多妩媚-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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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汐楠是抗拒徐砚,觉得这样照顾她们姑娘于礼不合,到后来就只有感激了。她们给姑娘擦身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闭紧眼,把头撇到一边,是她太过紧张去揣测他。
  这些话并不详细,初宁只以为是徐砚就是抱着哄她睡觉而已。
  她乱跳的心总算安稳一些,不过自己缠着徐三叔也够丢脸的。
  初宁喝了些温水,缩在被子里等热水沐浴。暖了这么一会,她还是觉得被子里凉,她动了动,鼻尖有淡香萦绕。
  是徐砚身上的熏香。
  她就抬起手,闻了闻袖子,身上沾满了他的味道。不知怎么又想到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心头怦一下漏了一拍。
  她脸颊又开始发热,红着脸想,等好了,她好好跟徐三叔道谢吧。
  沐浴之后,初宁身上更加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喝过药,重新回到床上躺着。
  床铺已经收拾过,换了新的被褥,她陷在软软的锦被中,却觉得十分陌生。后来药效起,她才在碾转中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徐砚说话的声音,她眼皮很沉,睁不开,好像是喊了他几声。呼吸间就再闻到他身上的熏香,有暖意传到她身上,让她瞬间觉得无比安宁,再也没有意识睡得香甜。
  徐砚在小姑娘睡熟后,将人再放回床上。缩回手的时候被她一把攥了袖子,然后看到她把凑上前闻了闻,就那么攥着继续睡。
  他唇角往上扬,心里满满的,凝视她睡颜的眼眸里是道不尽的温柔。
  徐砚站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弯腰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慢慢把衣袖从她手中抽离,在她又紧张着摸索过来的时候把帕子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抱了帕子,拿脸颊轻蹭,喃喃喊一声徐三叔,再度睡得不知外界的一切。
  她的依恋让徐砚险些不想离开,把心里的冲动压了再压,吩咐守在屋里的汐楠说:“照看好了,有什么就让齐圳来找我。”
  汐楠应是,屈膝目送他离开。
  外边阳光刺眼,徐砚来到庑廊下,抬手遮住光,从阴影中看见明亮的晴空。
  蓝得连片云都没有。
  不染毫尘的天空让他有些恍惚,方才填满心里的柔情化作不安,在他血液里翻涌,流窜在他四肢。
  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所未有过的清醒。
  可他能怎么办?
  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甚至连母亲都没有像她那样全心全意对待自己,他就是块顽石也该被感化了。
  还能怎么办。
  徐砚闭了闭眼,自嘲笑笑。小姑娘今年才十三,是到说亲的年纪了,可他能怎么办,两人辈份在那摆着。
  总归还是要宠着,比以前更护着。
  他脚步一抬,迈下台阶,快步往外走去。仿佛再久留一时半刻,他就会这里生了根。
  ***
  吴沐川等了徐砚一晚又半天,总算见到他人。
  他青袍在身,嘴角啜着淡淡的笑,眉锋却在阳光下显出凌厉棱角,气势与往前十分不同。
  “你侄女如何了?”吴沐川敛敛神,收起一时的惊讶问道。徐砚向他揖一礼:“已清醒过来,怠慢提督大人,下官的不是。”
  吴沐川好笑地去拍他肩头:“人之常情,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说着就示意他跟自己往大牢里走,“这些人嘴硬得很,不说为何主要袭击工部的人,其中居然还混了汉人,想着你总该要来看一看。不然我呈了折子给陛下,陛下再问起你,你也要能答出一些来。”
  徐砚谢过他的好意,说道:“也许下官能问问。”
  吴沐川听着这话笑笑。
  自己这个审了多少倭寇犯人,都没能翘开他们的嘴,徐砚这文质彬彬的倒说能问问。
  并没太当一回事。
  大牢里几乎不见光,白日里也要点着火把,里面气味混杂,更多是酸臭夹着腐烂的味道。
  徐砚仿若不觉,脚下一步都没有停顿,甚至连口鼻都没有掩。
  吴沐川见着倒对他又多一份新的认识。
  是文官里比较特殊的一个。
  倭寇里的汉人被单独关在审讯室里,徐砚见到他时正五花大绑在柱子上,上衣早不知所踪,身前有许多皮肉外翻的伤痕。
  可见已经受审多次。
  他直接走上前,看了他几眼。
  平平无其的长相,个子较矮,混在倭寇里也显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
  徐砚看了看,问道:“敢问提督大人是怎么认出他是个汉人?”
  “打急了,用家乡话骂的人。”
  “哪里口音。”
  “建德那边。”
  徐砚闻言又去看那个人。
  建德离杭州不远,虽然和杭州一样属浙江,但这里是出了名的十里音不同,有些根本就不在一个调上。建德便是这么一个。
  口音还是很好分辩。
  徐砚想了想,转身找跟在身后狱丁说:“给我刀。”
  他居然要起刀来,吴沐川颇好奇,一个文人要刀做什么使?
  下刻却看到他一抬手斩断了犯人身上的绳子,在场的人看得紧张,往前围了围。那犯人失去捆绑,也没有力气站,直接歪倒在地上,勉力能撑起身子恶狠狠瞪着徐砚。
  徐砚一脚就踩到背上,踩得他直接就趴倒在地,狠狠咳嗽起来。
  吴沐川看出他脚劲不小,更加吃惊了。
  不想徐砚又猛然间一挥刀,那人的左手手腕齐整断开,凄厉的惨叫在昏暗中回荡,刺激着众人耳膜。
  徐砚一句话没问先断人一手,吴沐川看得心里一跳,这股狠劲。。。。。。
  “一个狗东西还敢冒充我朝人,如果你真是我朝人,你应该听过人彘。出卖国家,与外敌残害我朝百姓,即便这个酷刑早已被减去,但对你这样的使一使也不会有人说我残暴。”
  他话落,再一挥刀,是落在那人的脚上。
  不过这一刀是用刺的,并没有砍断,锥心的疼几乎让那人要晕过去。
  徐砚听着他还能维持清醒叫喊,冷笑一声:“来人给他止血,灌他吃饭。他不说实话,我就一点点砍掉他四肢,一段止血再砍一段,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忍耐力。”
  徐砚说罢,还真把刀还给刚才狱丁。那个狱丁看着刀尖上的血,手都在发颤,不是没做过刑讯,但没见过这种厉害的。
  什么拔指甲,烙铁,或者是断肢,那都是一口气干下的。哪有这种,就是在拿钝刀子磨人,人不死,恐怕就先被折磨疯了。
  吴沐川面无表情看着人给止血,想着徐砚刚才进门说的那句话‘也许我能问’。
  没想到是这种问法。
  这种酷刑,为了求个痛快,是他也抵不过。
  “提督大人,这人绝不是汉人,了不得是潜伏在建德多年。或者自小就被送到建德养着。”
  徐砚重新来到吴沐川面前,淡淡地说。
  吴沐川说:“何以见得?”
  “多砍他几刀就分明了。”
  对于这充满血腥的回复,就是吴沐川都有些不适,眼角抽了抽。
  那个被止血的犯人不断用建德方言骂徐砚,他充耳不闻,听烦了终于又提刀上前,冷冷看着他说道:“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别费口舌了,想要痛快,说句实话。”
  话落,刚刚才止血的手再度挨刀。
  溅起的血沾到徐砚袍摆与官靴,在对方的凄厉的叫喊中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下一句又是冷漠无比的止血二字。
  吴沐川越看越能感觉到徐砚身上的戾气。
  有种他只是在发泄,并不是认真的在审讯的微妙感。
  吴沐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错觉,正想着,就听徐砚又和自己闲话一样地问。
  “提督大人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倭寇的尸首?”
  倭寇的尸首?
  不是都直接丢乱葬岗,让野狗吃了。
  徐砚没等他说话,又说道:“下官看一火把烧了,还留什么尸骨。”
  此话才落,那个痛到连眼前都发黑的倭寇终于用他们的话在吼骂。
  吴沐川听到他这个提议,只看到四个字——
  挫骨扬灰。
  但倭寇的叫骂声让他无暇想更多,当即再让狱丁去动刑,这才真是逼急现原形了,肯定要趁机审下去。
  徐砚见到有人到边上开始记录什么,也没和吴沐川说,自己就先到外头去了。
  等吴沐川终于问出有用的一些东西来,转身一看哪里还有人,问清去向,追了出去。
  青年就站在庭院一株银杏树下,身姿笔直,风扬起他沾血的袍摆。明明是站在阳光下,吴沐川却觉得他冷极了。
  跟刚才挥刀时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身后的脚步声让徐砚从思绪中回神,看到吴沐川笑容爽朗。
  “徐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没想到倭寇还有情义,最后居然求我全那些人留个全尸。”
  “那接下来提督大人就忙了,若有需要下官的,提督大人尽管吩咐。”
  “此事还待细查,徐大人又立一功,我必定如实上呈陛下。”
  徐砚闻音知雅意,朝他拱拱手:“如此,先谢过提督大人,那下官就不耽搁提督大人的正事了。”
  吴沐川见他真的不再问就离开,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这徐砚,还是小看他了。
  居然毫无畏惧就离开,也不贪更多的功名,多一句话都不问。
  他应该猜到是有人里应外合,要对付自己这提督,顺带想将工部的人清一清,而他就是工部首当其冲的。
  再有是,猜到自己早有察觉,已经在布局收网,所以才觉得没有威胁。
  而且自己势必要护他周全,只为接下来的战船改造。
  这人。。。。。。把一切看得太清,聪明得让人心惊。
  更何况,还有那种冷厉无情的性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果然不能小看。
  吴沐川心里感慨,一位穿着软甲的士兵跑上前问:“提督,那些尸首是运还是烧?”
  “烧!”
  不管徐砚为什么要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他卖这个面子又何如。
  但他隐约猜到,可能和那个受了惊吓的小姑娘有关。
  徐砚也没有去工部衙门,直接回了府,沐浴后换过一身裳。齐圳进来给他汇报道:“三爷,知府那头有推不掉的责任,恐怕杭州知府要换人了。再有是,吴提督查实那些倭寇里头有化作过商人,与城里富商有接触。”
  吴沐川什么都没告诉他,不代表他查不到,只看他想不想知道而已。
  “就到这里止吧,不管是谁在后面指使,最要紧的也不是我。吴沐川去年给族里翻修了祠堂,那之前不少富商都偷偷私下求见他,这里头就是他的事了,可能是利益触动得多了。”
  刚刚好大败倭寇,给他迎头兜盆冷水也正常。
  齐圳闻言应喏。
  他又问道:“姑娘那里怎么样了。”
  “喝了药一直睡到现在。三爷,您也歇一歇吧,从昨晚到现在,你几乎没合眼。”
  徐砚正要点头,外头传来绿裳的声音:“三老爷回来了吗?姑娘醒了,让奴婢来问三老爷用过午饭没有。”
  齐圳忙走到外头去,看到绿裳是问用没用饭,结果手里提着食盒。
  他把人请进来,绿裳把食盒放下,笑吟吟地说:“姑娘听闻您出府了,担心您忙得连饭点都忘记,本想让奴婢送到衙门去的,结果听说三爷似乎回来了。就直接过来这儿。”
  徐砚看着绿裳手里的食盒,站起身说:“我去看看她,就在那边用吧。”
  绿裳只好再把食盒拎着,跟着过去。
  初宁精神看着好一些,靠在床头喝粥,见到他来双眼都亮不少。
  徐砚本想看她用饭情况,结果被她连推带赶的,赶到对面的炕上用饭。
  南方的房子一般不设炕,这估计是成安公主买了宅子后来改的,每个院子都有。
  这边用过饭,小姑娘那头去净房换衣裳,说一定要下地走走。他只好盘腿坐在炕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窗外被风吹沙沙作响的树。
  阳光照进来,暖暖的,很舒适。
  等初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么一幕。
  徐砚一手撑着头,半靠着迎枕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宁:徐三叔累到睡着了。
  徐砚:没有的事,徐三叔有用不完的精力。
  初宁:我还小,听不懂。


第43章 
  初宁住的屋前种了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即便入秋仍是一片青翠。
  秋日的阳光从茂密叶片间穿过; 再落在熟睡的青年面容上; 柔和光辉流转; 显出他最无防备的一面。
  初宁悄声上前,好奇地看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徐三叔。
  闭着眼; 平时不经意间会流露的威严就不见了。说实在的; 她每回见到他眉头一蹙,心里是发怵的,只是仗着他溺爱自己硬在胡搅蛮缠。
  那样徐三叔就舍不得再训斥她。
  每每看他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时,莫名还有成就感; 这两年就越发收不住性子里的这点恶劣。总是又怕又贼胆横生地挑战他的包容度。
  现在想想,这小心眼儿太坏了。
  外头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徐砚的衣袖亦轻轻扬动,他身上淡雅的香被风送到小姑娘鼻端。
  初宁就想到醒来的时候是抱着他的手帕,想到他的无微不至,内疚得都想摇醒他,跟他说对不住。
  她转身到床铺上抱了小薄毯子过来; 踢掉鞋子,小心翼翼跪在炕沿,给他盖毯子。
  本来就才退热; 这么一动,居然累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要不是顺势靠到另一边; 她非得砸徐三叔身上去。
  小姑娘索性就往炕里缩去,缩到靠着窗,离徐砚有半臂距离,安安静静看他睡觉。
  看着看着,她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怎么跟着睡了过去。
  徐砚感觉到胸闷,像是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生生给闷醒了。
  一低头,看到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正压在自己胸膛睡得正香。
  她怎么睡到自己身上来了。
  徐砚意识慢慢清明,看到两人身上各自盖了薄毯,不过小姑娘的已经被她卷在身上,跟只蝉蛹似的。
  他伸手探探她额头,体温正常,心里终于轻松下来,往窗户那里看去。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日落的斜挥酒在窗柩上,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徐砚再度低头看熟睡的小姑娘,双颊嫣红,唇微微嘟起,诱人的红艳。
  他想到自己的心思,无声轻叹。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对他也没有防备,这样黏着他,不是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是这么想着,指尖已经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将她额发拨了拨,早上的小包和发红的地方已经消退。
  他抬手,压抑着想与她的亲近,把手抽离。
  有脚步声从外往里,徐砚缓缓坐直。汐楠进来后看到他动作轻柔,似乎是不想惊动自家姑娘,要从炕上起来。而自家姑娘的睡相,让她看着都脸红。
  她在姑娘睡着后出去一趟,回来再一看,姑娘就滚人怀里了,这事怪不到徐三爷身上。
  汐楠想说话,徐砚朝她比了个噤的手势,在抽开身前用手托住小姑娘的头,让她垫着迎枕。
  初宁猛然离开温暖的怀抱,不满地翻个身,又没有动静了。
  “一会就把她喊醒,睡多了,晚上该走困。”徐砚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襟。
  汐楠点头,心里奇怪。既然要喊醒,为什么三爷现在不顺带就把姑娘叫起来。
  徐砚吩咐一声就出了屋,脚步极快离去。
  汐楠只当他有急事。
  到了晚上,初宁果然走困了,在黑黑的帐里睁着双眼,望着帐顶,怎么也睡不着。绿裳今晚值夜,担心小主子还害怕,就在床边加了张小榻,正睡得发出微微的鼾声。
  初宁听着这声音,来来回回翻了几个身,更加睡不着了,总感觉少了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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