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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钩-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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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方才不是已经换过了?”周镜平平淡淡地道。
  殷染顿住了步子。
  慢慢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如此着急么?这个时辰,圣人还未下朝吧?”
  周镜被她一问,竟尔哑了,片刻才道:“从此处过去,也差不多了。”
  殷染笑道:“既然周公公也知道这身衣服不是我的,便容我去还了隔壁的小娘子可好?要去面圣,我现在这样未免腌臜。”
  周镜上上下下端详她许久,但她笑得实在是毫无破绽。末了,他终于道:“给你一刻时辰。”
  殷染立即进屋拿了自己的衣裳,便又跑去隔壁。绫儿见又是她,惴恐不安地关上门,道:“我瞧见周公公来找你,是出什么事儿了?”
  殷染伸手脱衣服,“我来还你这一身。我还得……”话语突然截断。
  她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框,外边那阴影离去了。
  她回过身来,对绫儿道:“劳驾,借纸笔一用。”
  咬着笔杆沉思许久,她写下了三个字,将纸仔细叠好,交给绫儿,低声道:“我此刻入宫面圣,若有人到隔壁寻我,劳你将这张纸交予他。”
  绫儿接过,眼神担忧:“你难道不会自己交给他?”
  “此事紧急,我又不知自己何时回来。”殷染冷静地道,“这纸上的东西只有他能看懂,你放心,就算被旁人搜出来,也怪不到你头上。”
  绫儿咬着唇道:“你知我不是怕这个。”
  “你比小芸机警,所以我拜托于你。”殷染双手搭着她肩膀,目光冷定,“待我回来,你就将它烧掉。”
  绫儿看着她,点了点头。
  殷染换好衣裳,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她不知道绫儿是不是足可信赖,所以那纸条上并没写太多东西;也是直到这样的时刻,她联络不上刘垂文,才发现自己身边真是一个可托付秘密的人都没有的。
  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的。
  她笑了笑,走到周镜面前去。
  她以为圣人是要质问她戚冰或叶红烟的事情,总之,不脱这后宫间恩恩怨怨鸡毛蒜皮;再恶劣些,或许要质问她潜入大明宫,甚至质问她与五郎什么关系;二度入宫的路上她把一切情况都设想过了,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回面圣,当真是与往常都不一样了。
  小辇载着她直接入了一座皇家庭园,而圣人,根本就不在。
  “——这是什么地方?”殷染扑到院门口,扒着门问周镜。
  周镜笑笑,“少阳院。”
  少阳院?殷染正自愕然,那院门却突地关上,而后哐啷锁链声响,似是被锁死了。
  她转过身,看着这杂草丛生、灰尘弥漫的院落,反应了片刻,才想起——这地方,她来过的。
  这就是当初仙都公主让自己抓蝴蝶的地方啊……
  本朝自中宗而后,皇太子皆居于大明宫少阳院。但因显宗以后,皇位缵继屡受宦官操控,立太子的皇帝本来不多,在少阳院里住过的太子也屈指可数。段云琅在这里呆了八年,已经算极长的了。
  殷染大概明白自己此来是很难回去的了,只是仍不知道圣人在玩些什么把戏。要是因为自己听见了崔李三人的谈话,那圣人纵有顺风耳也不至于反应如此迅捷;何况今日大朝,她估计着朝后还有宴会,不会很快散场。然而周镜其人,从未闻有什么私党勾结,确是一心为着圣人无疑……
  她倚着门,叹口气,只得往院子里边行去。枯黄的杂草随她的脚步低低伏下,甚或还惊起草丛中的鼠类,飞快地奔走纵逝。她盯着那老鼠消失的方向,眼睛瞪得几近呆滞:大明宫中,竟然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圣人将少阳院撂荒,这意思是再也不想立太子了吗?!
  她几乎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可她知道自己终究笑不出来。这少阳院虽然敝旧,仍是堂庑特大,五间九架,推开正堂沉重的大门,黄昏的光将她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无人洒扫的堇青石地面上,从门口到正对面的北墙之间,足有十柱之距,如此规模,比之帝后所居的殿室亦不遑多让。
  她走进来,堂内光线晦暗,隐约只见北、东、西三墙上都悬着人物画轴,每一幅画轴之前供着香案——她便明白,这少阳院的布局竟是正堂里供着历代祖宗,要皇太子出入之际时时得见、时时知省的。正上首的自然是本朝高皇帝,高皇帝两边坐着太宗、成宗,其后左昭右穆一丝不苟地排列下来,最近门边的末位,就是先帝敬宗皇帝了。
  那个人在五岁被立为太子,那么他从懂事时起,出入门闼,所见的就都是这些了?天地山川,列祖列宗,冠服巍峨,表情冷漠,端坐在雪白的墙上而一无所言,七座香炉里升起烟霭袅袅,像是一道隔绝先世与人间的法障,又像是令人不知所来亦不知所去的幻药。
  仿佛被兜头冷水泼下,殷染陡然清醒过来。
  那七座香炉里,明明白白还燃着残香!
  她转身就往外走,心头惴惴不安的声音愈来愈响,就好像那七位段家天子的目光都盯着她的背影……
  “殷娘子。”一个声音温和地响起来。
  她抬起头,面前的宦官貌不惊人,说话也平铺直叙,竟是内侍省的赵亨。
  她立刻就想起来,这赵亨是周镜练出来的人——怪不得连神态语气都一模一样。
  赵亨转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几个宫人便走上前,自去房间内打扫了起来。殷染四处张望,果然在院落四角都看见了身材结实、甲胄锃亮的卫士。
  内侍省哪里有调动禁军的权力?这些卫士,是周镜养的私兵?——不,难道,是天子养的私兵?!
  殷染真是怨恨自己思绪跳得太快了。
  “这些日子,可要委屈一下殷娘子了。”赵亨微微笑道,“您也看见了,圣人也只能拿这样的笨法子看着您,您若当真想逃,杀死了那四个禁卫,自然是能逃的。只是陈留王那边……”
  殷染蓦地抬起眼来,眸光雪亮如刃:“你说谁?!”

  ☆、第123章

  第123章——无情月(一)
  殷染猜的不错,初一的朝见之后,往往是伴有宴飨之仪的。。|只是段云琅从含元殿出来,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黄昏与黑夜的交界,长安城中闭市的钲声接连响起,震于四野。一匹枣红色毛色饱满的高头骏马却突然从丹凤门下撒蹄狂奔出来,马上的骑者穿的还是朝服,冠带却都已散在了风中,凛冽的眉目里愠怒之气郁结不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就只会朝马背上重重地挥鞭。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不辨道路地狂奔。大明宫南、长安东北,全是显宦贵戚所居,此刻趁着宫中宴会,正是门里门外乱成一团的时候——
  而他就这样不收缰、不勒马,毫不在乎地飞马驰过了。
  “但凡你们兄弟能多读几本书,今时今日,朕又何必依靠这些外人?!”
  “朕依稀记得,你处还有许多东西,没有交上来的吧?”
  “朕再问你一句——在你阿兄之前,你当真不曾见过她?”
  ……
  “此子顽劣不化,是可为天子乎?”
  夜幕陡然沉落下来,像是有一只粗鲁的大手将太阳一把抓扯了下来,摁住了,灭了它的光焰,又将它踩在了群山之底。段云琅扬鞭策马,渐渐空阒的街道上只能听见那单调的不断回响的鞭声与马蹄声,渐渐亮起的夜市的灯火却没有能够映进他的眼底。
  他突然发现,他迷路了。
  就像他五岁那年,从百草庭搬进少阳院的时候。在那之前,他从未离开过母妃的养护,所知所游,也不过百草庭方圆数十丈,偶尔去清思殿给父皇请安,偶尔去更远的兴庆宫给□□母请安——除此之外,他不读书,无玩伴,少吃喝,他根本不知道五岁之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大约那五年,他的世界里只有母妃。大约那五年,是他这一生里最纯粹、纯粹到记不起还有什么其他依恋之物的时光了。
  可是少阳院却很大,他初到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自己在哪里。少阳院的正堂里就有整整三十根梁柱,他知道,因为他一根一根地数过。那堂上还悬了七幅画,是本朝的七位皇帝,父皇告诉他,本朝至今有十二帝,之所以只祭祀七个,是因为只有这七个德行垂范,能配得上后人瞻仰。父皇还说,五郎以后,要努力做一个有德之君,一个能入天子七庙、受太牢之祭的好皇帝。
  他不解地问:“敬宗皇帝也是好皇帝吗?”
  父皇的脸色变了。但五岁的他尚未学会察言观色,仍是歪着头求知若渴地看着父皇。许久,父皇才说:“敬宗皇帝自然是好皇帝,他在位的时候,公卿百官各司其职,黄河三十年无水患,这还不算是好皇帝吗?”
  那是他搬入少阳院后,父皇第一次与他谈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大约是父皇第一次向他提出做一个好皇帝的要求,然而,大约也是最后一次。
  要到很久以后,刘嗣贞才小心地告诉他,父皇那日回去以后,就将母妃严厉斥责了一番,说母妃五年以来,教给儿子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许母妃随意见他了。
  “大逆不道”——这,就是父皇再也不来看自己,也再不许母妃主动来看自己的原因吗?
  他问刘嗣贞:“什么是大逆不道?”
  刘嗣贞说:“大逆,谓毁宗庙、山陵、宫阙;不道,谓灭绝人道,悖逆五伦。”
  他被刘嗣贞严肃的神情吓住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很久、很久,才道:“我没有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没有说大逆不道的话。”
  刘嗣贞当时没有说话,只是叹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静了静,又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总是去找母妃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刘嗣贞的腰带高。
  从那日以后,他开始读书。曾经那个懵懂的五岁的他,将父皇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珍而重之地记下,因为他理所当然地确信父皇是不会骗他的。可是待他读了《礼经》,读了《春秋》,读了《皇朝治要》,他才知道,父皇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那七个皇帝,之所以能受到供奉,是因为他们中的前三个是“不祧之祖”,无论后世更迭,都不会迁庙;后四个,则依昭穆序次,正好离今上的亲缘关系最近罢了。
  而敬宗皇帝,嬖爱女色,委权阉竖,藩镇来朝时哄他两句,他就答允了藩镇以子为嗣。至如“公卿百官各司其职,黄河三十年无水患”,与敬宗皇帝何干?那不过是他运气好。
  年少的他,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可是当他踌躇满志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延英殿,他等来的,却是父皇给他宣判的八字评语——
  “不听教诲,昵近小人。”
  和两字论罪——
  “当废。”
  ***
  苍茫夜幕之下,骏马的前蹄高高地扬起,又重重地落下。
  在这热闹的夜市上,激起尘埃一片。
  段云琅勒住焦躁地原地踏步的马儿,闭了闭眼,复睁开,冷静地环视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不是没见识过娼寮妓馆——段云瑾可是带他去过那十王楼的;可他当真从没来过……花柳街。
  蒙昧的月色之下,修娥连娟,繁香流艳;缓鬓倾髻,铺锦列绣。女人身上的香混杂着铜钱和熏香的味道,在这长安城的暗夜里缓慢蒸腾。
  有女人注意到了他。
  这样一个容色懊丧、衣冠散乱的俊朗少年,不知是在何处受了委屈?看,他那攥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不知是在害怕这糜烂的夜色,还是在害怕他心底那头抑郁狂躁的野兽。
  女人蹭上前来,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马辔头,朝他嫣然一笑。女人知道这样的少年,最需要的,就是情人的爱抚——
  她可以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感天动地。因为本没有那么伟大的感情,更没有那么仁慈的天地。
  她可以告诉他,他所以为的天大的委屈,都不过邈远山河中一点琐碎尘埃,待明日晨光一照,就可随风随水地逝去。
  而过了今夜,他就可以长大了。
  她看见那少年低下头,以为他注意到自己了,连忙搔首弄姿一番,可少年却只是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啊?”女人讶异,“你不知道?这是平康里……”
  平康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太阳穴里突突地跳,马上就要炸裂开了。他难以忍耐地一甩马缰,惊得那女人立刻放开了手。段云琅当即双腿一夹腿肚子,马儿再度撒蹄而去。
  女人震愕地抬起头,那一刹那,她没有看错,他的眼底那不合年龄的冷酷,分明是在刀剑丛中厮滚了几十年的老辣人物才会有的。
  从未见识过皇家人的普通娼妓,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九重宫阙,会将一个人变成如何可怕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皇朝治要》,这个书名是我编的……

  ☆、第124章

  第124章——无情月(二)
  道路当中立了一个人,再不勒缰,就要将他生生踩碎在马蹄下了。
  段云琅原本不想管的,可他偏偏认出了那个人。
  他停住了。胸膛起伏地喘息着,他没有下马,一双眼睛比天边的星子还亮,正盯着地上站着的男人。
  男人冷冷地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平复了许久呼吸,才得以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我也不知。”
  钟北里道:“这是北里。”
  段云琅道:“我方才知道了。”
  钟北里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几乎是怨恨的,又几乎是悲哀的。而后他转身而去。
  他听见嘚嘚的马蹄声,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忍不住又转过身来,“你何必要跟着我,陈留王殿下?”
  段云琅低着头看他,那表情,竟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我想喝口酒。你有酒没有?”
  ***
  钟北里想,也许这是命定的,他不得不把陈留王带回自己独居的这巷道之中的一间逼仄斗室,因为他除了酒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走进来,脚步所至,便是一阵叮铃哐啷的酒坛子响。而后他点燃了豆灯,最后的烧残的蜡炬,映出他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鹊儿死后,他显然过得也不好。
  他转过头,看见段云琅还站在门口,自然地道:“不进来么?”旋即干笑一声,“对不住了,我家就是这样,恐怕要脏了您的贵足。”
  段云琅摇了摇头,然后迈进来,一脚踏进了地上淋漓的酒渍里。
  “不知你习惯怎么喝,我这里总之没有杯子。”钟北里拿起一只大酒坛子,甩手就丢给他,他慌乱接住,而钟北里已捧起了另一坛,“也没有什么好酒,恐怕入口辣些。”
  说完,他就这样捧着酒坛子,看向段云琅。
  段云琅犹疑着,将自己的酒坛子也凑出去,和他碰了一碰。
  钟北里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而后他举起酒坛子,便咕噜咕噜地豪饮起来。段云琅静了片刻,也一样举坛而饮。
  “咳咳咳……”
  钟北里看他被呛住的狼狈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段云琅直咳得苍白的脸都变作通红,才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不说话,又举起酒坛子灌了下去。
  直到一整坛酒被他一气喝了个光,他才终于开了口:“酒不好喝,为何还是有人要喝?”
  钟北里看了他一眼,“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很坏,却招人喜欢。”
  段云琅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嗯,很坏,却招人喜欢。权力,就是这样;爱情,也就是这样。
  钟北里道:“还要喝吗?”
  段云琅又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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