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纪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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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晚上吃饭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洗澡。
　　谢家冲这边的气候，一年四季分明。
　　冬天天冷了之后，大伙洗澡便不那么勤快了。能够两三天洗次大澡的人，便算是爱干净爱讲究的了。
　　有的人更懒，能够连着一个月不洗澡，照样过的下去。
　　不过不管是多懒的人，到了年三十这一天，都会烧上热水洗个大澡。真要说起来，年三十洗澡都可以算得上这边的一个习俗了。
　　洗澡的地方就在灶房那里。
　　灶里烧着火，灶上炖着肉，挨着灶边洗澡也不冷。
　　谢家人多，一个一个的来光洗澡，都得花上几个小时。等到澡一洗完，时间也不早了，又得赶急赶忙的忙活起来。
　　年三十的祭祖的饭桌上。
　　摆在最前头的是一条红烧鲤鱼，一碗切成大块的炖肉，一碗鸡。后头紧跟着三碗只挖了一小勺意思一下的白米饭，白米饭的再前头是拿杯子装了点的酒酿。
　　三双筷子搭在上面。
　　谢老头身后站着谢卫国，赵桂英等人，嘴里面还念念有词，“爸妈，爷爷奶奶，过年了，赶紧回来吃点东西吧。吃完记得保佑你们的后代子孙，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然后谢卫国和赵桂英也跟着谢老头一起念。
　　念完之后，谢老头还等了一会，才拿起桌上的杯子，每杯都倒了点酒放地上。
　　其实说是倒，不如说是滴。
　　依着谢老头这爱酒的性格，自然是舍不得浪费的。做这些，不过是意思意思一下。倒完之后，他直接将三个杯子的酒直接倒在一个被子里头去了，“好了，准备上菜吃饭吧。”
　　这时候赵桂英才把三碗米饭都给倒锅里去，搅拌了一下，才重新盛放出来。
　　这祭拜过祖宗的米饭一般是不直接吃的，大家都是像赵桂英这般做的，将米饭倒进去，再盛起来。
　　趁着赵桂英盛饭的这会功夫，谢老头已经捧着杯子，美滋滋的喝起了小酒来了。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也长。
　　吃完饭大伙也没有睡觉，反而都坐在桌子旁，底下烧着火，一起守到凌晨十二点。直到外头炮竹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了，谢卫国才拿着炮竹开了堂屋门，跟着一块去放。
　　放完炮竹之后，大伙才回床上躺着休息。
　　许是难得的熬上这么一次夜，几乎是一挨着床，谢意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朱娇娥是被鞭炮声给吵醒来的。
　　被窝里已经空了，不过怀里多了一个装着热水的盐水瓶。朱娇娥猜着应该是谢意早上起来的时候给她兑好热水放到被窝里的。
　　一想到这个，朱娇娥心里头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瞅着外头已经大亮了天，朱娇娥赶紧的爬了起来，收拾好自己，往前头屋里赶了过去。
　　一进门就看到人都来气了，饭菜也摆好了，就等着她了。朱娇娥赶紧对着赵桂英和谢卫国他们喊了一句“爷爷，爸妈，给您拜年了。”
　　喊完之后快步跑到谢意身边，小声问，“你起来怎么也不喊我啊？”
　　弄得大伙都起来了，就她一人还在床上睡着，多不好意思啊！朱娇娥觉着自己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懒的，怎么自从知道怀了娃之后，反而这般嗜睡了。
　　“没事，你怀着孩子，多睡会。”谢意说。
　　别说朱娇娥这会还怀着孩子，就是没怀，多睡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人都来齐了，赵桂英说了一声，“开饭了。”于是一家人开始吃饭。
　　大年初一这一天，一般人家家里都会吃的比较的早，因为吃完早饭除了要去拜年，还要接待来给他们拜年的人。吃的太晚可不好，总不能等人家来拜年了，你们还在吃饭吧！
　　这一天来拜年的人越多财运就越好，门得大开着别人才好进来。
　　而且初一当天的垃圾是不让往外倒的，得归拢到一起，这是财气。就连打扫屋子都有讲究的，得从门口往里扫才行。
　　谢家这边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外头就来人了。
　　好在来的是谢卫军和谢卫民兄弟两，后头跟着的是他们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自家人，倒也不会计较的太多。
　　不过赵桂英一面催着谢兰谢菊姐妹两个赶紧收拾，一面也急忙的跑里屋去装了一碟子的花生瓜子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大年初一拜年，家里的女人都不出去的。
　　谢兰谢菊姐妹两也大了，便也没有带出去。倒是谢梅才三岁，被谢卫国抱着在两个姐姐羡慕的眼神下出了门。
　　一直到中午时分，揣着满满几兜子的东西回来了。
　　谢梅大方的很，直接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把兜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别看她年纪小，嘴巴倒挺甜的，整个村子的年拜完，就她身上那几个小衣兜压根就不够装。
　　后头弄到的，都给装谢意和谢卫国兜里去了。
　　这会直接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都有一堆不老小了。
　　大部分都是瓜子和花生，里面偶尔夹杂着几颗硬糖，都能让三姐妹欣喜异常了。
　　糖果三姐妹平分了，这会一人嘴里塞了一颗，甜滋滋的吃着。
　　赵桂英看人都回来了，便开始热饭菜了。
　　因着过年不动刀的习俗，从年初一到初五，基本上都是吃热菜的。都是大年三十那天准备好了的，要吃的时候挖一碗出来，然后放锅里加热一下就是了。
　　……
　　初二这一天，谢意得陪着朱娇娥回娘家拜年。
　　前头不知道朱娇娥怀孕的事情倒还好，这是知道了，小两口便不骑自行车了，改成走路过去。
　　谢家庄到朱家冲大概七八里的路，走过去的话，其实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倒也算不得有多远。
　　当然谢意绝对不会承认，真正不骑自行车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还没学会骑。
　　也不是谢意不努力，但是个人，就会有缺点的。
　　以前的谢意，雄心壮志的想着，一定要把自行车给学会了，到时候载着自家小媳妇去县城干啥干啥的。
　　这些场景，光想想就知道有多美好了。
　　然而现实就是……
　　谢意骑在自行车上面，后头有朱娇娥扶着座位。朱娇娥力气大，她在后头扶着谢意不会摔跤。
　　然而，也仅此为止了。
　　谢意他，就是学不会啊！
　　朱娇娥扶着不放手的时候还好，谢意倒还能歪歪扭扭的骑上那么几步路。可只要朱娇娥在后头只要偷偷的一松手，前头自行车就开始扭起来了。
　　好几次，谢意都差点摔了。
　　这个车学的，谢意烦，朱娇娥也烦。
　　想当初朱娇娥学自行车，拢共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学会了。半小时后，已经便能载着人飞了。
　　朱娇娥觉得，即便是自己最喜欢的谢意，她也没这耐心再教下去了。
　　所以这会子小两口，明明家里就有自行车，却还是只能靠着“11路公交车”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学不来自行车的人，大概是天生的平衡感不好。
　　我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
　　从小学开始，我爸教我和我弟。小我两岁的弟学会了，我还得别人推着走。
　　高中的时候，体育课上，有走读生带的自行车停在那里，然后来教我骑，没教会，惹来了一大堆同学围观。
　　结果就是，全班同学齐上阵。可惜的是，还是没学会。
　　每次去海边玩，想骑着自行车兜风，都是租的两人踩的那种。我朋友在前面掌控方向，我在后面费力踩……
　　备注：11路公交车，指的是人的两条腿，走路。


第42章　
　　过了年之后；　很快便开了春；　天气也一日暖过一日。
　　家里前段时间抱了两只猪仔回来养着。
　　本来谢意还想多抱两只母鸡回来养着的，毕竟家里这会多了两孕妇；　都是需要补营养的。本来是想偷偷的养，可周围住着不少邻居，到底还是没把握瞒严实；　最后只能做罢。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每天往后山跑的时候多逮点东西回来。有肉来补营养，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逮到的东西拿到县城去卖了；　换成钱和票；　再到百货大楼里买。
　　谢意是这般想的；　同样的，也是这般做的。
　　因着每日里逮猎物，家里自然就不会怎么缺荤腥。这油水一足；　人的营养跟了上来；　气色也就好了。
　　再加上谢意每次去百货大楼，看到啥好东西也舍得花钱买；　家里这日子确实比以前好很多了。
　　就是赵桂英看着谢意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钱，老觉得心口疼。说到底，她这是舍不得。
　　别说赵桂英舍不得了；　就连谢卫国和谢老头每日跟着一起吃着这些东西，也生出了一样的感觉来。
　　唯一能习惯的；　大概就是朱娇娥和谢意了。
　　朱娇娥是打小家里娇养着长大的，谢家近日里的伙食；　不过是回到了她在娘家的待遇罢了。
　　至于谢意，那更不用说说了。别看谢意刚穿来的时候是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但他好歹也是个过了十六年好日子的富家子弟。
　　就现在这样，跟他以前压根没办法比。谢家人觉得奢侈的生活，在谢意看来，还是不够好。
　　所以越是这样，谢意想要赚钱的心就越强烈。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便没了这心思再去队里出工了。
　　就他这力气，干劳动力的活，他又干不住。可每日里跟着妇女老人们一块干，活倒是能吃的消，就是挣的工分少，不划算。
　　最主要的是，谢意觉得自己现在肩膀上的压力特别的大。
　　你想想，这会家里还有三妹妹在上学不说。用不了多久，等赵桂英和朱娇娥肚子里的孩子一出来，又得多上两孩子。
　　一想到这个，谢意就恨不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往后山跑。逮多多的猎物，卖多多的钱。
　　于是谢意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一有时间就往后山跑。逮来了的猎物都囤在家里，等多了再拿麻布袋子装到县城去卖。
　　一段时间下来，谢意钱还没赚多少，人却差点累出毛病来了。
　　说到底，主要还是不会骑自行车给闹的。
　　从谢家庄到县城，到底还是有这么远的路。谢意这边大早上的赶着去了县城，还得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出工。
　　要是会骑自行车还好，有了自行车，好歹能帮着减轻不少负担。可偏生谢意这方面不开窍，就是学不会。
　　时间久了，身体自然就吃不消了。
　　谢意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这样不行，得彻底想个好点的办法解决才好。
　　于是村民们发现这段时间的谢意有点不大对劲起来了。
　　眼看着这人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精气神也差了不少，村民们都当谢意这病是不是又给犯了。
　　直到有一天，谢意干活干着干着，一头扎地上晕了过去。
　　这可把周围人给吓坏了。
　　一起干活的人帮着把谢意背了回来，谢家人看到这样的谢意，也是给吓坏了。
　　正准备去喊杜大胖过来看看时，谢意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不用去喊人来看了。”
　　别人不清楚，谢意还是知道自己身体的。
　　他其实就是没有休息好，干活干到一半的时候身体实在是太乏力了，加之又被这正中午的日头这么一晒，便有了点晕眩感。
　　但真要这么晕过去，倒还不至于。
　　不过就是不想出工了，特意假装晕了这么一次。真要让人请了杜大胖过来，万一被看出来是装晕可怎么办啊！
　　对于村民们的好心，谢意是既有点心虚又有点愧疚的。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的，这不是形势所迫，实在是没法子了么。
　　等到村民们一走，谢意还得赶紧跟家里人解释，自己真的没事这件事。尤其是朱娇娥，打从听说了自己晕过去之后，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
　　这会子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眼睛又红又肿的了。
　　这不等人一走，谢意赶紧就自个坐了起来，“别哭别哭了，看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这猛不丁的来这么一下，朱娇娥先是一怔。等后面反应过来了，那个气啊！直接对着谢意肩膀上就锤了两下，然后哇的一声一头扎进谢意怀里面，哭的更大声了。
　　刚刚，真的是吓死她了！
　　谢意被朱娇娥锤得忍不住闷哼了两声，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又被朱娇娥这猛的一头扎进来，后背直直的撞在了床栏上。紧跟着，床都晃动了两下。谢意这会真想对朱娇娥来一句：媳妇啊，你没事别学人家撒娇锤人扎怀里了。你相公我这小身板，真受不来你这么几次啊！
　　因着谢意晕倒的事情，谢卫国倒是有了借口，帮着谢意去队上请了几天的假，让谢意好生休息了几天。
　　谢意后头恢复出工的时候，每日里都是一副喘不上气，脸色苍白的模样，倒是让他时不时又能找借口请假不去出工了。
　　于是不出工的时候谢意就老往后山跑，逮回来的猎物又偷偷的让谢卫国踩着自行车载着他拿到县城去卖了。
　　说到这个，谢意仍旧有点意难平。
　　他也是后头才升起来让谢卫国帮着卖东西的打算的。
　　谁让自己一直学不会的自行车，谢卫国花了半天时间就给学会了呢？别说谢卫国了，就是现在的谢兰谢菊姐妹两，也能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在没有人扶着的情况下，骑上那么一小段路了。
　　谢卫国学会骑自行车之后，倒是真的方便了谢意。
　　人这两条腿到底是比不过两个轮子省力又快。只是谢意每回让谢卫国载上那么一次，心里头就别扭一次。
　　虽说之前小两口一块去县城卖东西时，也是这般骑着去的。可把朱娇娥换成谢卫国，谢意又开始不舒服了。
　　毕竟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娇滴滴香软软的媳妇儿，真没法子比啊！
　　自己一个大男人，之前扎媳妇怀里头还有点璇旎气息，可扎老爹一个糙老爷们的怀里，总觉得哪哪都不对。
　　但这也是没得法子的事情了，谁让他就是学不来这自行车呢！
　　父子两个这般配合的好，私下里一直在偷偷摸摸的干着这些勾。当。
　　而大伙估计也从没想过谢意会去装病，于是都在背后里面感叹，谢卫国这一家到底是命不好。瞅瞅，这谢意好不容易身体好了段时间，没成想又开始犯病了。
　　大部分的人生来就有一种惯性，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同情弱者的。对待弱者，也比对待其他人会多上几分包容。
　　所以即便是谢意出工出的比较少了，村里人不但没啥意见，反而还多了几分善意。
　　于是东家送来半个南瓜，西家就给一片冬瓜。就连去后山踩点蘑菇，拔点笋子有那关系好点的，都还记得送一把过来。
　　就是什么都没给的人家，也会偶尔拉着赵桂英或者是朱娇娥的手，真情实意的安慰上那么两句。
　　谢家人通了气，都知道谢意其实没啥事。面对大伙的关系，心里头就有点犯虚。也亏得谢家素日里名声一直就好，不是那等偷懒耍滑的人。更何况谢意身子骨不好在村里也是出了命的，而大伙又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人，谁也没起了这等怀疑的心思。
　　否则就谢家这种拙劣的演技，换到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真心不够看。
　　不过就算是这样，面对村里大伙善意的关心，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别看人家送的东西不值钱，却都是大伙的一片心意。
　　好在时间长了点，大伙也恢复到以前的相处了，毕竟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谁也不可能时时记挂别人家的事情，自个不去过日子了。不过这样一来，谢家人倒是自在多了。
　　于是谢意时不时的装病请假，然后山上逮猎物。逮回来的猎物藏在家里头，等存的多了，父子两个再摸黑赶早跑县城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