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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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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来由于贾玉珍的那一下叫声,实在惊人,二来,随便我怎么想,我也无法想得出贾玉珍有甚么理由,要发出惊叫声来。

紧接著,书房门“砰”地被推开,白素像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她来得快,停得也快,立时望著我,疾声问:“甚么事情?”

甚么事?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坐在书桌之后,贾玉珍本来隔著桌子,坐在我的对面,他站起来,碰跌了书,弯下身子去拾,我和他之间,就有桌子阻隔了视线,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连忙站起,去看贾玉珍,白素也向贾玉珍望去。

只见贾玉珍弯著身,手中拿著一张照片,盯著在看,两只眼睛,像是要裂了开来,他的一生之中,只怕再也没有一次可能把眼睛睁得更大。

从他的姿势来看,他刚才发出一下那么惊人的呼叫声,由于看到了他手中的照片所发出来,而那照片,是夹在书和文件之中,刚才在他一挥手时,一起碰跌下来的。

那张照片,是甚么照片呢?就是鲁尔寄给我的那封信中,附来的两张照片之

我一看到这种情形,不禁陡地一呆,立时自己告诉自己:不可能吧?不会那么巧吧,难道贾玉珍所要找的那两件玉器,就是这两件?

我直到这时,才注意地看了一下那张照片,那东西看来形状的确有点怪,像是一件玉符,形状不规则,边缘有著参差不齐的锯齿,在照片上,看不出它的大小,照片拍得相当模糊,依稀可以看出,上面有一些文字刻著,隔得远,我也看不清。

白素也看到了贾玉珍怪异的姿势,她向前踏出一步:“贾先生,你怎么啦?”

这家伙,真不是东西,白素好意去问他,他陡然站了起来,动作快到了极点,几乎将白素撞倒,他竟连理都不理白素,人像是疯了,指著我,尖声叫著:“卫斯理,你……你……你……”

他的脸胀得血红,如果他血压偏高,只怕一定会有三组以上的血管,就此爆裂。

我本来想骂他对白素无礼,但一看他如今这样的情形,知道还是先让他安静下来的好,我一面做著手势,一面道:“你如果告诉我,你要找的……玉器,就是这两件,我决不会相信。”

贾玉珍的声音变得嘶哑:“真是这两件,我也不相信,可是,真是……这两件。”

他说到后来,不但声音嘶哑,而且哽咽,由此可知他的心情,真是激动到了极点。白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把经过简单地和她讲了几句,又把另一张鲁尔寄来的照片,找了出来,推到了贾玉珍的面前:“这是它们的另一面。”

贾玉珍拿著相片,手发著抖,好半天,他才说道:“好,你开价吧。”

我仍然不能相信:“这……真是你要找的东西?怎么那么巧?”

贾玉珍喘著气:“这有甚么稀奇,仙缘一定巧合。”

我和白素都只当他在胡说八道,白素的心肠比较好,她先作了一个手势,令贾玉珍镇定,才道:“贾先生,你看看清楚,是不是真是你要找的东西。”

贾玉珍吸了一口气,吞了一口口水,又不经我许可,拿起了我的茶来,大口喝了两口,再把那照片看了片刻,看起来,他的激动已经过去了,他才点头道:“我可以肯定,实物在哪里?”

我不禁苦笑,实物在东德一个小地方的农民手中。他看来那么心急想得到这东西,所以我道:“你别心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贾玉珍陡地一拍桌子,用近乎吼叫的声音向我道:“你不用吊我胃口,你一定知道我在找这东西,先我一步找到了,好来敲我竹杠,你只管开价钱好了,我最多倾家荡产。”

本来,贾玉珍对我说这种话,我一定生气之极,立刻把他拉出去了。

可是我听得他竟然愿意倾家荡产,得到那两件东西,我也不禁怔呆。

我也顾不得发怒,取过照片来,仔细看看。在照片上看来,那实在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东西,鲁尔的信中说它可能是玉的,就算是最好的玉,价值也不会太高。

可是,贾玉珍却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在我思疑之际,贾玉珍已催道:“怎么样,你只要开得出价钱来,我就答应。”

我叹了一声:“老贾,我不想骗你,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找这两件东西,而这两件东西,是一个德国人寄了照片来给我,请我告诉他那是甚么。”

贾玉珍现出一副绝不相信的神情来,我在桌面找著,找出了鲁尔给我的那封信:“你自己看。”

信是用德文写的,贾玉珍看不懂,瞪著眼,我道:“你可以请白素翻译,我会骗你,她绝不会骗你。”

贾玉珍果然把信交给了白素,这封信,由于在收到的时候,全然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所以我也不曾向白素提起过,白素也是第一次看到。

白素一面看,一面就翻译给贾玉珍听,贾玉珍听了之后,气咻咻地问:“地址呢?那个……鲁尔的地址呢?”

白素把信上角的地址指给他看,贾玉珍的行动,真出乎人意料之外,他竟然立时一伸手,自白素的手中,把那封信抢了过去,紧紧捏在手中,同时,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了门口。

他的神情紧张之极,看来,如果我去抢回这封信的话,他会和我拚命。

他到了门口之后,尖著声道:“卫斯理,我不会忘了给你好处,一定会好好谢你。”

他话才一说完,转身向外便奔,几乎从楼梯上直滚下去。本来,我要截下他,不让他逃走,轻而易举。

但是我身形才一动,白素便已作了一个拦阻的手势:“由得他去吧。”

我皱眉道:“你老是同情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白素淡然一笑:“事情本来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对他来说,可能极其重要,那就与人方便算了。”

我大声道:“对这家伙?哼,他连告诉我一下,那扇屏风的夹层之中有甚么都不肯。”

白素的心地极好,总是替他人著想:“或许,他有他的困难。”

这时,贾玉珍早已离开,追也追不上了,我一半恼怒,一半无可奈何:“或许,屏风夹层之中,是一张治秃头的药方。你看他,本来头顶光得发亮,一年不见,就长了一头头发出来。”

白素笑道:“那也只好由得他,他是花了三百万美金买的。”

我愤然道:“三百万美金?真要有那样一张包治秃头的药方,可以赚三万万美金。”

白素笑著:“你想,真可能有吗?”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那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没有这可能。

贾玉珍就这样,拿著鲁尔的信逃走了,第二天,我打电话到玉珍斋去找他,答覆是:贾先生昨天连夜离开了。

我放下电话,心想,难道贾玉珍到东德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有便,曾把那两张照片,给懂得中国古代玉器的人看过,他们的意见,综合起来,大抵如下:

看起来,像是一种玉符。中国旧玉器的形制十分复杂,像这种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多半是玉符,用来作调兵遣将的信符,汉以前和汉代,都有使用。

只有一个人看了半天之后,发表他独特的意见:“我看这两件玉器是‘珑’,虽然形状奇怪一点,但可能是。这种玉器,是一种祀天的玉器,祭祀者握了这种玉器在手,据说,。coM电子书就可以和上天通消息,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上天,例如用来求雨。”

闹了半天,没有一个专家可以说得出那东西真正是甚么。

我自然不会专门去研究那是甚么,只是奇怪于贾玉珍那样对古物有知识的人,会那么急切于得到它。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自然也算了。

其后,我因为其他的事忙著,早把鲁尔、贾玉珍忘记了。大约两个月之后,那天晚上,晚饭之后,白素拿著报纸,来到我身边,说道:“看,有一则消息,你可能有兴趣。”

我那时正在看书,所以并没有接过报纸来,只是歪过头去,看了一下,标题是:“大量罕见中国古物,首次在东柏林作盛大展出”。内文是:“总店设于英国伦敦的玉珍斋,是经营中国珍罕古物的权威,主人贾玉珍先生,对鉴定中国古物,有极高的超卓知识。此次展品超过两百件,由他本人主持。据贾氏称,希望他鉴定中国古物价值者,他可以免费代为鉴定。”

我看了这则消息之后,想了一想,奇道:“怪,看起来,他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

白素道:“是啊,如果已到了手,就不用那样做了。如今他显然是要藉这个展览会,把鲁尔引出来,奇怪,他不是拿了鲁尔的地址,立即去找他了么?”

我在这时,做梦也想不到贾玉珍找不到鲁尔的原因是甚么,只是奇怪:“是啊,照说,他一到东德,就可以依址找到鲁尔,我看,只要他肯出一千美金,那东德人就高兴莫名了。”

白素道:“显然他进行得并不顺利,要不然他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看起来,他对那块玉,倒真是志在必得。”

我心中对这件事,一直存疑:“实在没有道理,任何人都说,古玉器,即使上溯到三代,也不是甚么名贵的东西。”

白素吸了一口气:“贾玉珍这个人,有点像是传说中的‘觅宝人’,他能看出人家看来很普通的东西原来是宝物,我看那东西一定另有来历和特别的意义。”

我用手指敲著报纸:“那恐怕只有贾玉珍才知道。”

这一晚的对话,到此为止。不过我知道白素的脾气,她如果对一件事有兴趣。一定也会去查根究底。白素显然在留意这件玉器的来历,可是也没有结果。

在那天晚上谈论过贾玉珍之后的半个月左右,也是晚上,电话响,拿起来一听,是来自东柏林的长途电话。我不禁怔了一怔,在德国,我有不少朋友,但是记忆之中,没有熟人在东柏林。

在和接线生讲过了话之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卫斯理吗?我是贾玉珍。”

贾玉珍!这更使我感到意外,我道:“你好,你在开展览会?东德政府给你麻烦了?”

东德是铁幕国家,对去自伦敦的一个古董商人,未必会有甚么礼遇,所以我才这样问他。

贾玉珍的声音听来很苦涩:“不是,他们对我很好。卫斯理,你能不能到东柏林来一次?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我在一时之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我和他的那种交情而论,他竟然敢提出来要我万里迢迢到东柏林去一次的要求!

我真不知道贾玉珍这个人打的是甚么主意,我也懒得跟他生气,我只是冷冷地回答:“对不起,绝无可能。”

贾玉珍叫了起来:“你要多少代价,随便你说,我都可以答应。”

他这个人,就有这种本事,我明明不屑和他生气,可是他非要弄得我生气不可,我也提高了声音:“去你妈的代价,多少钱都不行。”

贾玉珍急速的喘著气,听来十分惊人,他道:“或许我说错了,卫先生  我可以保证,你来东柏林的话,一定可以遇到你一生之中,从来未曾遇到过的奇事。”

我“嘿嘿”冷笑著:“别把奇事来引诱我,我遇到的奇事已经够多了。”

当我说了这一句话之后,我已经准备放下电话了,可是还是听得他在叫嚷:“你来,我把那屏风中有甚么讲给你听。”

我连回答都懒得回答,“拍”地就放下了电话。他要我先答应到东柏林,然后再把屏风夹层中有甚么告诉我,这是他犯的大错误。

就算我再想知道那个秘密,也不会被他要胁。如果他甚么条件也不提,在电话里,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了我,或者对他的要求,还有考虑的余地。

在那个长途电话之后,一直没有贾玉珍的信息,又过了十来天,那天晚上,我一和白素分别参加了两个不同的宴会,我参加的那个,是一群天文学家的聚会,邀请我去的,就是那个托我卖屏风的朋友。

聚会很愉快,听一群天文学家讲关于天体的秘奥、宇宙的幽深,真是十分快乐的事。所以等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我的车子停在离聚会处有一条街道的一个横街上,我一面想著刚才的交谈,一面不断地抬头,看著星空,很有点神驰天外的感觉。

来到了车子前,才用车匙打开了车门,就听到车子里传出了一个人的语声来:“卫先生,维持姿势,别乱动,有四个神射手,正用足以令一头大象毙命的武器指著你。”

我怔了一怔,看到驾驶盘上,放著一架小型的录音机,声音由那架录音机发出来。

我呆了半秒钟,根本不听警告,伸手将录音机取了过来,头也不回,将之抛了开去。

同时,我也进了车子,去发动车子,当作完全是没有这回事。

车子驶了不到三公尺,车身陡地震动,我听到了几下轻微的爆炸声,整辆车子就无法再前驶了。

毫无疑问,有人射穿了我车子的四只轮子。

我十分镇定地坐在车中,等候对方进一步的行动。我相信对方如果要在黑暗中监视我,一定配备有红外线望远镜,我绝不能让对方看到有惊惶的神色。

所以,我不但镇定,而且还好整以暇,取出了烟来,点著,徐徐地喷了一口。

我喷出了第二口烟,对方出现了,一共是四个人,行动十分快捷,从横街的阴暗角落处,像老鼠一样窜出来。

我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对付那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向著我身边的车门冲过来,只要他一到近前,我用力打开车门,就可以把他撞倒,然后,我就可以侧著身子滚开去,避开另外三个人的攻击。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在我左首奔过来的那人,突然“拍”地一声响,车头玻璃,陡然碎裂,一枚烟幕弹射了进来。

我只好先打开车门,著地滚出,那人陡然停步,我已经横腿一扫,扫中那人的小腿。

那人腿骨的断折声,在黑夜中听来,十分清脆悦耳,他立时向下倒去,令我惊讶的是,腿骨断折的痛楚,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那人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我待要一跃而起,奔向阴暗角落,可是另外三个人,已经奔了过来,我看得出他们的手中,全都持著手枪。

这时,我犯了一个错误,我认定他们不会杀我,所以我向上弹跳起来。那一下弹跳,使我从趴在地上的姿势,一变而为人在半空之中,离地至少有五十公分。

可是就在我一跃而起之间,那三个向前奔来的人,却毫不犹豫地扳动了枪机。

我听到了枪机扳动的声音,身子又在半空之中,三个人自不同的方向冲过来,任何人都没有法子可以避得过丢。

我看到几丝亮光闪动,还未曾落地,觉得身上各处,至少有七八下刺痛,我张口想大叫,但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接著,连是怎样跌下地来的都不知道了。

一个人,跃起五十公分高,再落下来,所需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而我就在那时间中,丧失了知觉。

白素在一小时之后赶到我失踪的现场。有两个参加聚会的天文学家,迟我一步离开,发现了我的车子,立刻通知警方,警方人员看到车子的四只轮胎,不知道被甚么力量炸去了一小半,感到事态严重,便通知我的家人。

所以,白素和高级警官黄堂,同时来到。警方的探射灯,集中在我的车子上,军火专家在仔细察看著我的车子。

白素一声不响,来到了车旁,黄堂过来和她握了握手:“卫先生的车子受到了一种小型火箭的袭击。这一种小型火箭,通过一种有高度灭声装置的发射器发射。”

白素的脸有点苍白,视线又移到破碎的车头玻璃上。黄堂苦笑道:“有一枚充满了麻醉气体的小炸弹,射进了他的车子,令得车厢中充满了麻醉气体。”

他一面说著,一面又指著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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