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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ⅰ迷失银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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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全都冲了上来,想要一齐将假“夏董”擒住。谁知他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一翻身掐住了高歌的脖子,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人仰面打飞,接着旋身连环飞腿,将另外三人踹得直跌出六七米远,其中一个倒撞在酒吧的玻璃墙上,“哐啷”碎了一地,惊呼四起。

这几下快如迅雷,等我看清时,他已经和高歌彼此掐住了对方的喉咙,脚弓勾住栏杆,双双倒挂在顶层外侧。

两人憋得脸色涨紫,谁也不肯松手。这里是七楼的顶层,下面是昏黑狭窄的小马路,摔下去就是不死也终身残疾。酒吧里的人全都涌到露台上来了,不敢轻举妄动。

“高歌,放开他,警察就快来了。”真的“夏董”端着酒杯,慢慢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反正这个世界小得很,抬头不见低头见。”

高歌充耳不闻,眼中的怒火像要喷出来了,手指反而在一寸寸地收紧,似乎做好了和假“夏董”同归于尽的准备。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站起身,从栏杆往下望去,碎裂的桌椅七零八落地掉在马路上,十几辆车子显然是为了躲避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歪七扭八地撞在了一起,交通完全堵塞了。楼下的人行道上已经围聚了几百人,都在仰头上望,指指点点地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数‘一、二、三’,两位一起松手,好不好?”苏晴长裙鼓舞,慢慢地走到高歌身边,低声细语,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那家伙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怒气似乎渐渐平息。

当她数到“三”的时候,高歌果然松开了手。假“夏董”也同时松开手,突然凌空翻了个跟斗,直直地跳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和众人一起奔到栏杆边。下面灯光暗淡,人影全无,只有一堆白色的礼服和银色的假发散落在马路上,被风吹着忽快忽慢地朝前翻转。

警察上来时,露台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个人自挑黑锅,醉醺醺地胡言乱语,自称酒后打架,砸烂了玻璃,将桌椅抛到了楼下。边上的宾客和保安也纷纷作证。警察做了简单的笔录,带着那些人走了。

乐队重新奏起音乐,欢歌笑语,觥筹交错,一场风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平息了,好像什么部没发生过一样。

“不好意思,洛河,你刚来就让你行见这样的场景。”苏晴又给我拿了杯冰水,歉意地笑了笑,“艺术品收藏界就是这样,总会有很多的盗贼、商业间谍和莫名其妙的冲突,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我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怎么问起,但听她的意思,也不会立刻和我解释清楚,于是索性连着冰水咽到了肚子里。

苏晴陪着我喝了半杯水,确认我晕眩好些了,才走入酒吧,回到高歌身边。那家伙满脸阴鸷地坐在吧台边,一杯接一杯地仰头灌酒,谁也不理。旁边的夏董、阿丝托丽娅等人见苏晴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纷纷起身走开。

我靠着栏杆,喝着冰水,看着酒吧里灯光变幻,人影闪烁,看着苏晴穿过人群,坐到那阴鸷暴戾的小子身边,轻声耳语,不时用手轻抚他的脸颊,心里突然一阵难以遏制的酸疼刺痛。

“佐罗,佐罗,克丽奥帕特拉注定是属于恺撒的,除非你有安东尼的本事。”Selina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递给我一杯“玛格丽特”,笑吟吟地贴在我身上,“你要想征服‘众王的女王’,首先就得取代‘万王之王’。可是你争得过那头狂暴的雄狮吗?”

不用她说,单从苏晴凝视高歌时温柔得足以融化一切的眼神;单从她一句话就能平抑那家伙雷霆似的怒火,让他放走假的“夏董”,我也看得出两人必定有着极深的感情,但是亲耳听到,仍不免觉得有点儿难过。就连甜滋滋的鸡尾酒喝到嘴里,也泛出陈醋的酸味儿。

Selina浅浅地啜了口“血红玛丽”,悠悠地说:“高歌和苏晴是青梅竹马的发小,一个是‘高氏地产’的少掌门,掌管了大陆、港澳、东南亚和北美不下200亿美元的资产,连续三年入选‘福布斯全球50大黄金单身汉’;一个是‘MOONGODDESS集团’唯一女继承人,行事低调,全球500强公司里至少有10家控股达5%以上。如果他们不在一起,全世界都不相信爱情了。”

难怪那小子开着不挂牌的兰博基尼Aventador横冲直撞。想起先前我还试图与他理论,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别说我打不过他,就算我天神附体,揍他个鼻青脸肿,以他的势力,最终还不是自找苦吃?

我将鸡尾酒一饮而尽,岔开话题:“那位假的‘夏董’,又是什么人?高歌为什么恨不得杀了他?”

Selina抿嘴一笑,表情非常奇怪:“这我可不能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她顿了顿,在我耳边轻轻地呵了口气,“我能给你的忠告是,千万不要去招惹高歌。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最不可揣测的,一个是六月的天气,另一个就是高歌的心情。”

※※※

我连续喝了七八杯鸡尾酒,有点儿头晕,听不清Selina在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她咯咯的笑着在我耳边吹气,还不时将柔软的身子贴靠上来,似乎要和我跳舞。

过了一会,苏晴带了六个欧洲中世纪打扮的男女出来,介绍我认识,包括真的“夏董”。

那几位全是“葵画廊”的股东与大客户,对我都很客气。但不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他们的态度有点儿暧昧古怪,似乎在防范着什么。尤其那位夏董,握手时松垮垮地毫无诚意,在边上斜睨我时,冷漠的眼神中更是不时地透露出厌恶与疑忌的神情。

但那时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想,脑子里只是一遍遍地回旋着刚才发生的那些怪事儿,回旋着苏晴抚摩高歌脸颊的手,凝视他的眼神……太他妈的难受了。

我晕晕沉沉地敷衍了几句,被室内的霓灯和喧闹的音乐一晃,眼花缭乱烦闷欲呕,实在忍不住了,匆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

我关上隔门,抠了抠嗓子眼,吐得翻江倒海、涕泪交流,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虽然还有点儿飘忽,但总算清醒多了。

刚想推开隔门,天花板上的灯光突然快速闪烁了几下,齐齐灭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砰’地一声,有人撞开门冲了进来,一把撕开衣服,将龙头打到最大,双手不断将水泼在脸上、身上,接着又大吼一声,猛地把头浸入水里,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灯光闪烁了一会儿又慢慢地亮起来。那人衬衫碎裂,整个人竟然就像一块烙红的铁板,后背绷紧的肌肉上布满了紫红的疤痕,清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不断发出“嗤嗤”的声音,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冒烟。

他慢慢地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两边太阳穴猛烈跳动。我大吃一惊,酒彻底醒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从没见过这种似人非人的怪物,除了在漫画和科幻电影里。

或许是盥洗室的灯光忽明忽暗,那人没注意到我,扶着大理石台,冷冷地盯镜中的自己。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他扭曲的脸上,额头上凸起两个四五厘米长犄角似的尖骨,双眸血红,就连眼白也布满了血丝,眼神阴鸷凶狠,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黝黑厚实的胸膛上有一个碗口大的伤疤,连着八块铁块似的腹肌上下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有淡青色的火苗从那伤疤里鼓涌而出。

再细看他的脸,我脑子里嗡地一响,像被人拍了一板砖。高歌!居然就是高歌!为什么相隔不到十分钟,他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有个戴着鬼怪面具的人推门而入,瞟了他一眼,个全身立刻僵住了,过了几秒钟才掩上门,悄悄地退了出去。

高歌恍然不觉,紧攥双手,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露出愤怒而嫌恶的神色,突然一拳猛击在镜子上,“咣当”一声,碎片过飞,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下,喷出一簇簇淡青色的火焰。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往怀里掏去,却看见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手机,沙哑地问了一句:“喂?”

我一愣,没想到他的铃声和我一样,也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但再一想“葵画廊”的门铃声,又立马释然了,微感酸涩。这小子对苏晴倒真是俯首帖耳,连手机铃声也要克隆。

高歌挂断电话,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额头上的犄角也慢慢地消退。他深吸了几口气,抽出纸巾,抹干脸,等到额头上的凸起完全消失不见,这才大步地走了出去。

※※※

短短两个小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见到的尽是些神神秘秘的怪人。我走到镜前,用凉水泼了好几遍脸,心里仍然在怦怦剧跳,恍恍惚惚,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醉酒后的幻觉。

碎裂的镜子里,好几个“我”在同时瞪着我。在那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阴惨惨地看起来有点儿瘳人。

突然,我看见镜子里有一个黑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后,眼睛如萤火。我头皮发炸,猛地转过身。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就在我惊魂未定,屏住呼吸左右环顾时,听见左边有人淡淡地说:“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最会欺骗自己。”

“是谁?”我大喝转身,差点撞到那人的鼻子。那双萤火似的眼睛与我相隔咫寸,灼灼对视。那一瞬间我认出他是谁了,浑身冷汗直冒,手脚僵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是的,眼睛最会欺骗自己,但绝不会欺骗别人。

那双眸子深邃如银河,熟悉而又陌生,正是半个小时前让我天旋地转,如同堕入时空隧道的“夏董”的眼睛!

他不是己经从顶层跃下去了吗?为什么去而复返藏在这里?刚才高歌进来时又为什么不现身?难道是冲着我来的?他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无数的疑问全都潮水似的涌入脑海,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难以呼吸,更无法吼出声来。

洗手间的门紧闭着,灯光因烁,仍在随着隆隆的音乐声跳动。他和我眼对眼、鼻对鼻地站着,一动不动,就像凝固住了,连睫毛也不曾颤抖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挤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是谁?”那人的声音也变了,和先前装扮夏董,完全不一样,低沉浑厚,仿佛曾在哪儿听过。

“你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镜了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自己?”他终于朝后了一步,从洗手台上拾一片碎镜,举到我的眼前,“哈哈镜会变形,水面会起涟漪,就是再平整的镜面,也只能倒映出左右相反的你。你是谁?真的是镜子里这个人吗?你怎么能够确定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呢?”

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震。5岁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这个向题。那时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将两面镜子垂直对照,负负得正,就能看见真实的自己了。但是当我看向镜子时,发现无数个自己从近到远、层层叠叠地排列在那深不见底的无数个镜面里……那种感觉真他妈的恐怖极了,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也不敢去照镜子。

那人淡淡地说:“你感到恐惧,是因力你不知道那些镜子甩哪一个才是自己,又者每一个以是。”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来不及寻思,他又换了话题:“你是个画家,你知道梵高一生中确过最多的画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梵高一辈了画得最多的,不是向日葵,也不是麦田,而是自己的肖像。

他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每个人身体内的细胞都在不断地新陈代谢,胃细胞只能5天,表皮细胞2周更换一次,血细胞的寿命只有120天,肝脏细胞每3的至5的天就会死亡……哪怕你身上的骨头,每隔十年也会个部更换。佛祖说,每一刹那的‘我’都是不同的,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十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更不是同一个人。”

在那之前,我以没听说过这样的言论,有点儿新奇,又有些愕然。但看他对我好像没有恶意,紧张的心情渐渐地放松下来。

灯光明暗不定,他的脸苍白得有一丝血色,很难看出任何表情,声音也四平八稳,听不出哀乐:“人的身体里,只有极少数的细胞终身不变,它们是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眼部的晶品状体细胞和心脏处的肌肉细胞。所以所谓的‘死亡’,就是你的大脑不再思考,眼睛不可看见任何东西,心脏停止了跳动,可是即便是你的大脑,你的眼睛,你的心也同样会欺骗你……”

我突然想起跳舞时苏晴说的话,“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充满神秘。别说认识别人了,就连自己,也很少有人能真正看清”,一个晚上听见两个人说相同的话,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们说的话里别有玄机?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天意。”那人竟像是真的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居然说出了和苏晴说的一模一样的话!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后面的话更加让我背脊发寒:

“你叫丁洛河,出生于1992年3月12日早晨7点,AB血型,双鱼座,身高178,体重65公斤,右肩有一块红紫色的胎记。初恋时13岁,对象是邻班的女生。初吻时16岁,对象是大你一届的学姐,地点在……”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却越听越恐惧,鸡皮疙瘩全都泛了起来。出生日期、血型、身高、体重、胎记……倒也算了,初恋、初吻的种种细节他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些事情别说告诉父母,就连最好的朋友我也没说过,日记里也从没写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到底是妖怪,还是会读心术?再联想到他握住我手时所产生的奇怪幻觉,更加毛骨悚然。

“但是上述这一切全都是假的。”他突然语锋一转,一字字地说,“那些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实,往往未必是真相。你的眼睛、你的记忆,都可能欺骗你。人最喜欢欺骗的就是自己,所有想逃避的东西都埋到了潜意识里。你年纪越大,距离真相越远。只有在你死的一刹那,你才会突然想起自己是谁,应该做些什么,但是那时己经太迟了。”

我心里咯噔一跳,说实话,我的确常常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分不清记忆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我的臆想。

“人就像一台安装了windows系统的电脑,不断地加载垃圾软件,占据内存,不断地遭受病毒和黑客袭击,越来越慢,越来越不像当初的模样。要想让它顺畅如新地运行,除了硬件需要不时地升级换代之外,还需要经常打打补丁,清除一些垃圾,杀杀毒,必要的时候甚至重装一下系统……”他顿了顿,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今天,我就是来帮你重装系统的。”

他的左手在右手无名指上轻轻旋转,青光闪烁,手指上突然多了一枚样式奇特的蛇形戒指。戒指似乎是青铜铸成的,绿锈斑斑,就像一条盘缠着的小青蛇,蛇眼的位置嵌了颗芝麻大的绿宝石,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刚想伸手挡住眼睛,手腕一紧,又被他铁箍似的抓住了。他捏着那枚蛇形戒指,一点一点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又惊又怒,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要大叫,喉咙却仿佛又突然干哑了。

戒指紧地箍在我的无名指上,蛇的平状瞬间发生了变化,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活的!蛇身盘收紧,蛇口“咬”住了我的指节,甚至还吐出了一点红芯,扎入皮肉。

“彭”的一声,天花板上的灯全都炸裂了。我眼前一黑,剧痛锥心,汗水滚滚冒了出来。

他松开手,慢慢地走到窗口,对我说:“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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