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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ⅰ迷失银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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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让我们坐在原位,扣紧安全带,不要离开。每个人都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转头一看,冷汗霎时全冒了出来。

玄小童呢?他怎么不见了?

※※※

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玄小童竟然凭空消失了!从那道金光出现到现在最多三五分钟,我明明一直抱着他,就算刚才震动时松开了,他也不可能在飞机颠簸旋转的状态下,从我身边挤出去而毫无所察。

我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四处眺望,又大步朝洗手间奔去。空姐拦住我:“先生,前方可能还有气流,麻烦您回到座位坐好。”我一着急,大声地叫了出来:“有人不见了,大家快帮忙找找!”

乘客们转头四顾,纷纷表示没有发现异常。更奇怪的是,空姐查看了飞机上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事先已经关闭的洗手间,也没有看见玄小童的踪影。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无端端在飞机上消失?我不相信乘务员告诉我的搜寻结果,坚称人命关天,要她们再仔细找一遍,并要求他们打开行李舱,让我进去看看。

乘务员们劝说无果,只好由乘务长陪同我进入行李舱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他就像是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突然蒸发了。

“丁先生,”最后,乘务长将信将疑地问我,“本次航班没有名叫玄小童的乘客。你确定身边确实坐了人吗?会不会因为刚才的突发事故,让你……让你将上次的飞行的记忆与今天混淆了?”

乘客们交头接耳地看着我,低声议论,估计都把我当成精神病了。

我又急又气,飞快地画了一张玄小童的速写,给空姐和邻座的乘客辨认:“飞机起飞后,他一直在和我聊天,叫了两份早餐,三杯可乐和一杯橙汁,你们难道都没印象了吗?”

几个空姐迷惑地互相对望,神情茫然。

邻座的老头更绝,居然冒出一句:“年轻人,一上飞机,我就看你对着空气气自自语,还和我老伴打赌,说你到底是背台词的演贝员呢,还是神经……”

“我说不是神经病!”旁边的太拍了他一下,冲我慈祥地说,“小伙了,被女朋人甩了吧?下了飞机打个电话,好好和她道个歉,是你的跑不了,甭着急!”

我被堵得块垒郁结,哑口无言。

这时我才想起,和玄小童聊了一个多小时,几乎都在说我自己的事儿。关于他,除了从小父母离异、孤身去找姥爷外一无所知,就连他的名字都可能只是小名儿,否则乘客名单里也不至于找不着了。再这么无凭无据地坚持下去,估计他们得联系精神病院了,我只好郁闷地坐回位子。

难道我大白天撞了?还是真的出现了幻觉?但他甜美的笑容、银铃般的声音,包括身上的香水味和体温,都那么真实,绝对不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仔细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却找不着任何合理的解释,我脊背上一阵阵发凉。

舱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乌云飞掠。玻璃映照着我的脸,时隐时现。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伪装成夏董的神秘人说的话,“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最会欺骗自己。”

※※※

过了十几分钟,乌云越来越薄,舱窗外已能看见一片蓝天。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告诉我们飞机已远离气流和雷雨云,不用担心。舱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与掌声。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又听见有人尖叫起来:“你们看,下血是什么?”我朝窗外往下望,呼吸骤然顿止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围惊呼四起,整个机舱瞬间又陷入震骇与恐慌之中。

下方那茫茫云海上,露出了几个尖尖的金字塔,被阳光一照,灿灿如黄金。云涛滚滚奔腾,时开时合,仔细凝望,就能发现那几个“金字塔”居然是雪山的峰顶!

飞机是从上海飞往北京的,途中怎么会有雪山?最近的雪山也在青藏高原一即使从上海机场出发,立即朝西飞,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西宁,现在不过一个半小时,又怎么可能看见雪山?

还没来得及多想,飞机突然一沉,又开始猛烈震动起来。这次震动比先前更加厉害,就像有个无形的巨手抓住了机尾,上下左右地挥甩摇动。

行李架上的箱包全都飞了出来,哐当乱撞。我紧紧地抓握着扶手,整个人像要被颠散架了。几个没绑安全带的乘客大叫着脱甩而出,有的撞上舱顶,有的和其他乘客抱在一起,还有的紧紧抓住座椅,连喊救命。

天旋地转,飞机摇摆着急剧下沉,穿过茫茫云雾,朝最近的雪山飞速撞去。广播里沙沙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了,惊叫声,哭喊声、咒骂声连成一片。氧气罩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左摇右晃。

这次的恐惧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锐利。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右手中指突然箍紧,就像有闪电从指节劈入心底,接着个身痉挛,像是一寸寸地炸裂开来了,疼得我满头大汗,泪水直涌。

我模模糊糊地看见身上鼓起了两厘米高的绿光,火焰似的起伏跳动。起初还以为是幻觉,但随着飞机的震动,绿光鼓舞得越来越厉害,皮肤龟裂似的泛起一片片白鳞,火烧火燎。

混乱中,机顶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巨物砸中,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密集如冰雹。

我朝窗外一看,汗毛全竖了起来。

鹰鹫!数以百计的鹰鹫正黑压压地从上空俯冲而下,发疯似的朝机舱撞来,血肉飞溅,前赴后继。如果在电影里看见这一幕,我可能还会联想到“愤怒的小鸟”,感到滑稽可笑,但那时只觉得深入骨髓的恐怖。

藏人崇尚天葬,这些鹰鹫是专吃人尸体的“神鸟”,它们能顺着气流飞上万米高空,有时能和飞机达到同一高度。但要在这么高的地方同时见到数百只鹫鸟,并且还列队攻击一艘客机,这就未免太诡异了。

“啪”一只鹫鸟猛撞在舱窗上,血污四溢,外层玻璃应声迸裂。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还没等我叫出声,鸟尸沿着舱壳滑向机翼,凌空打了几个转儿,不偏不倚地飞向引擎……

“轰!”涡轮喷出六七米长的火焰,黑烟滚滚。机身猛地一震,几乎被掀得倒翻过来,舱内炸了锅似的惊呼乱叫。

接着又听见“哐啷”一声脆响,可能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击撞,我左侧原已迸裂的舷窗彻底炸碎开来了。

狂风大作,我呼吸一滞,像被漩涡卷溺,猛地朝窗口拔去。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肯定已经被甩飞到了万丈高空中。

机舱内外的压差太大了,我的头紧挨着窗口,头发、衣服,甚至包括脸上的皮肉都在簌簌乱抖,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箱子、皮包、眼镜……各种各样的行李与小物件被气旋吸卷,全都朝我这里飞了过来,接二连三地撞在我的头上、身上,绿光鼓舞,却感觉不到疼痛。

寒风凛冽,头顶上、额鼻上很快就结了一层薄霜。我双手乱抓,将氧气罩盖在自己的口鼻上,猛吸了几口氧气,脑了算清醒过来。

蓝天旋转,雪山摇摆,失控的飞机正朝着一座巍峨的冰峰撞去。下面云雾缭绕,隐隐能看到冰雪覆盖的连绵山脉和绿色高原。这几座雪山至少有几千米高,就算飞机撞击时没死透,摔下去也变成稀泥了。

3千米……2千米……1千米……800米……300米……距离雪山越来越近,就连冰峰上的缝隙也看得一清二楚了。我头顶发麻,闭上眼睛,心想这回可真是死定了,早知道这样,登机前就该给爸妈再打一通电话……

耳边尽是呼啸的狂风与机舱内凄烈的尖叫,就在我以为必死的瞬间,飞机突然一震,好像朝右转弯了,接着听见一片欢呼与号哭声。

我睁眼一看,舷窗外冰峰倒掠,飞机竟然擦着雪山飞过去了!

舱内的欢呼声还没落定,很快又变成了惊叫。飞机前方一两千米外,是一大片高耸的雪峰,目测判断,山顶至少比飞机高了近一千米。要想在这么短的距离,操纵着失控的飞机拉升越过顶峰,简直就是做梦。

飞机一震,急速倾斜着朝右转弯。难道驾驶员还想再来一遍擦身而过的死亡之吻?巨大的气旋差点将我从安全带内拔出来了。我左手顶住舷窗边框,右手紧紧捂住氧气罩,紧张得快要憋爆开来。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一幅难以置信的奇诡画面。

距离我二十几米远、靠近前方驾驶室的机舱外,竟然趴伏着一个人!

那人双手双脚就像长了吸盘,一点一点地贴着舱壳匍匐爬行,接着突然朝下凌空翻转,双手猛地拍在机身左下沿。飞机一震,朝右上方掀了起来急速右转。他反复翻身拍了几遍,机头己向着右上方拨转了近70度。

难道是他在控制着飞机转向?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连氧气罩从手里脱落都没察觉。

雪山越来越近,飞机急速旋转,擦着第一座冰峰飞了过去,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每从鬼门关经过一次,舱内就爆发出一片分不出是哭是笑的尖叫。等到飞机从最后一座雪峰旁边划过,沿着壑谷朝高原上冲去时,所有人都已经叫得歇斯底里,形同发疯。

但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或许是机翼擦过雪峰时碰到了冰壁,“轰”的一声巨响,雪崩滚滚,冰石铺天撞落,转眼就在周围雪山间引发了多米诺效应。朝后上方望去,一团团雪浪高达几百米,层层喷涌,重重塌落,狂潮似的沿着山坡席卷而下。

无数的冰块砸落在飞机上,机身剧烈震动,撞落雪坡。我只听见雷鸣似的连声巨响,眼前一红,火焰冲天喷涌,机尾、右侧机翼全都炸断了。接着便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与惊呼、惨叫,整个人似乎被高高地掀飞到了半空,然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低声说话,我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如千钧。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了,或者醒了又睡了。仿佛又过了很久,听到“嘟——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想要移动下身体,却觉得浑身剧痛,连手都抬不起来。

我慢慢睁开双眼,亮光刺目,视野模糊,过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

周围一片白色,床头是输液瓶和心脏仪,好像是在医院里。一个小护士探过脸,冲我一笑:“你醒啦?我去叫大夫。”

没过多久,一个谢顶的医生领着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拿个灯笔似的仪器照了照我的眼睛,又翻看了下旁边的记录本与几台机器的数据,面无表情地问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脑子里空茫了好一阵,才想起飞机上的一切,点了点头。再看看墙上挂着的电子日历,2010年7月24日,猛地一惊,没想到我竟然昏迷了整整七天!

“你的名字呢?”

“丁洛河。”我的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医生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这时我才注意他边上站着的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二十七八岁的意大利男人,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长得有点儿像乔治·克鲁尼。另外两个都是中国人,男的四十多岁,方脸小眼,表情严肃:女的穿着一身浅蓝的套裙,看起来端庄干练。

“你确定自己是丁洛河吗?”方脸男人将我的身份证递了过来,“1992年3月12日出生,家住海淀区,父亲是丁成杰,母亲是黄薇?”

他的语气里带着怀疑、讥诮和一种微妙的敌对感,我有点儿莫名其妙,还是点了点头。〖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他们又对望了一眼,医生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蓝衣女人微微一笑,问我:“你还记得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本该飞往北京的航班,会突然出现在西藏?又为什么会撞上鹰群,坠落在雪山?”

我摇了摇头,本来想说出趴在机舱外的那个人,但一来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我缺氧后产生的幻觉,二来即便是真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以我目前这木乃伊似的状态,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摔成了傻子,在胡言乱语。

“其他人呢?”护士帮我将病床摇了起来。我喝了她喂我的半杯水,感觉舒服了不少,说话没那么费力了。

“除了你和两个孩子、一个大人,另外212名乘客与乘务人员个部遇难。”蓝衣女人凝视着我,说到“212”这个数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的胸口像被重锤猛撞了一下,喉咙如堵,泪水差点涌了出来。212个人!212个活生生的人,此刻他们原本都该到了北京,或者和亲人们在一起团聚,或者和朋友一起游山玩水……

“丁先生,”方脸男人将我的身份证收了起来,“根据另外三位生还者的口录,你在飞机上曾自称与一个名叫‘玄小童’,的男孩坐在一起,飞机遭遇积雨云后,你声称他突然消失了,并曾试图寻找,对不对?”

他的审问式语气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但既然问到了,我也就如实相告,顺带问他们是否找到了玄小童的下落。

方脸男人没回答我,反而又咄咄逼人地问了几个问题,我越听越恼火,这是在为生还者做口录呢,还是在审讯嫌疑犯?于是不客气地打断他:“对不起,我想和父母先联系,免得他们担心。”

那几个人对望了一下,点点头。

蓝衣女人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我的iPhone,给我妈的手机发出了facetime的请求。过了会儿,电话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了我妈的脸,十几天没见,她憔悴了许多,连鬓角也出现了几缕白丝。

“妈!”我顾不上边上站着这么多人,泪水一下夺眶而出。这些天憋存在心里的种种委屈、难过、想念与劫后余生的余悸,全都山洪似的爆发出来了。

“你……”她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皱起眉,“请问您是谁?您怎么有我孩子的手机?”

我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在逗我玩儿,差点破涕为笑,于是擦了擦眼泪,故意一本正经地问:“您好,请问丁教授在吗?”

“您稍等。”我妈满脸疑云地走开了,从电话里听见她招呼我爸的声音,“老丁,有个孩子找你,他有洛河的手机。”

我忍俊不禁,心想以我妈的急性子,这次居然装得跟真的似的,太不容易了。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意料与想象的范畴。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我爸的脸很快也出现在了屏幕上,短短十来天他竟然像苍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疑惑而警惕地看着我。

“爸,妈,是我啊!”我心里一沉,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从我记事开始,我爸都是个认真和蔼的人,绝不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你……胡说什么?”我爸脸色一沉,气得都有些哆嗦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怎么会有洛河的手机,但请你别开这样的玩笑!”

我长这么大,他从没呵斥过我一句,更别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疾言厉色地骂我了。我云里雾里,又急又委屈,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爸,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啊,你你们这都怎么了?”

电话里突然听见我妈的哭声,起初还是抽泣,很快就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号啕大哭。接着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她跑进了卧室。

“小伙子,或许你没有恶意,但是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我爸眼圈也红了,喉结滚动,显然在极力控制着情绪,慢慢地说,“我们孩子刚走没一年,他妈妈还没完全平复……”

“走了?”我一愣,寒气从脚底直蹿了上来:“你们……你们说谁走了?”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蒜啊?”我爸声音颤抖,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我不管你到底是谁,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孩子在云南梅里遇到雪崩,走了刚一年,你……你就别搁这儿添堵了!”

他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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