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0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六七月份的天气开始热了起来,闷热的空气就像是火烤一样随着人的呼吸一进一出。

    路道上到处都是饥民,饿得坐在那走不动,甚至都看不到肉,只剩下那干皮囊包着骨头,便像是活着的枯骨。

    日头烤的那地上发烫,坐在地上的饥人散着腐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真正的枯骨一堆。

    吃不上饭的人比比皆是,各地受命开仓济民,但是百越之战后国中本就没有什么屯粮,便是休养了一年,也不可能能养起一国的人。

    何况如今北地还有匈奴犯境,甚至连抵御匈奴的那支军的军粮都还未来得及调用多少。

    一旁的军队管控着秩序,以免饥民争抢粮食,招人分发,即使如此,一人也只是有一小袋豆子而已。

    一个穿着短衫的平民拿着一个干瘪的袋子坐在队伍的后面,看着眼前看不到头的人,也不知今天能不能拿的上粮食,家里已经根本吃不上饭了。

    他坐在那地上,燥热的空气好像是有一些扭曲,让面前的视线微微模糊,嘴唇有些干裂。

    开春的时候冷得人动不了,现在到了夏日却是如蒸笼一般。

    “这年头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老天降灾。”

    那人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面前,张开嘴唇无神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一旁的屋檐下半靠着一个人,模样也是差不多,虚弱地摇着头说道。

    “平白无故地。”坐在地上饿得枯瘦的男人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何苦如此降灾。”

    他的声音带着苦意还有颤抖,在如此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中之人饿死了。

    “谁知道呢?”一旁的人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末了两眼空空地抬了起来,看向头顶刺目的日头。

    “或许是秦政无道,天不要人活吧。”

    秦政以来,他们楚地的人就没过过几天人的日子,不是百越攻侵被征去打仗,就是受徭役修城修渠,再不过便是天灾横祸。

    说着他的眼睛横向了一旁分粮的队伍,冷笑了一声,声音重了一些:“开仓济粮······”

    “每人一袋豆子够吃个什么······”

    这话像是被一旁的一个秦国士兵听到了,那士兵眼睛一红就要走过去,却被一旁人拉住。

    “算了,和他们计较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粮食喂了狗。”那士兵攥着手里的戈,看了那躺在地上的人一眼,低着头恨声说道。

    “我兄弟在关外和匈奴打仗还没吃食,先是发给他们,倒好······”

    ······

    咸阳城的城头,一个守城的士兵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站在城头上上看向远处怔了怔,恍惚之间,那天,是赤色的。

    许真是苍天受难,长雪之后非是生息,是旱灾而至,七月之后不再落雨。旱地千里,河渠干涸,用棚得耕的田顷枯死,一年间无粮有收。

    哀声遍地,路有死骨,甚至无人去收。

    又过三月,秋至,才是第一场雨,雨下的淅淅沥沥,没去了各地城中的街巷,在那青石板间淌过,在那郊外的枯骨旁淌过。

    雨后,死骨枯腐,瘟疫流传。

    一整个世间,恍若修罗烈狱一般。

    就好像自有天意,要亡秦世。

    ······

    “沙沙沙。”

    雨点细密的落在披在身上的蓑衣上,发出细碎的雨声,顾楠压了压自己头顶的斗笠。

    路旁传来低声的啜泣声,顾楠看向那里,一个女子正坐在一具尸体的边上,红着眉目,眼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招了招手,一队掩着口鼻的士兵走了上来,将尸体抬走。

    女子也没有阻拦,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尸体被抬走,用手捂着嘴巴。

    雨声更大了。

    瘟疫波及各地,咸阳城之中也难有幸免,更或是说咸阳城之中的疫情相较与别处更重。

    顾楠希望她能有办法治好这疫病,但是瘟疫的种类之多,她也并非是学医之人,她甚至连这种瘟疫的种类都分不清楚。

    将得了有瘟疫的地区封死禁行,将受病之人隔离,将病死之人拖去烧去,这也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顾楠走到女子的身边,将自己的蓑衣解了下来披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的身上发着颤,顾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立了一会儿。

    只是将自己头顶上的斗笠取了下来,又戴在了女子的头上。

    那女子终是哭出了声,抱住了顾楠,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哭声闷闷。

    雨里,顾楠站在那,半响,不做声地伸出手在女子的背上拍了拍。

    道路两旁皆是病吟声,几个病患被丢在街道上,也许是他们本就没有亲人,也许是已经无力照顾他们。

    等到他们死去,就会被士兵带走。

    街道早已经被封死了,雨中的阴云之下看不见一点光,路上昏暗。石板之间的积水或还会映出点光。

    靴子踩入进了积水之中,将积水之中倒映着的街景踩破。

    一袭白色的衣甲零落地站于雨中走来,任雨淋着,任那衣甲湿透,她回头看向那咸阳宫,远远地眺望去。

    阴云之下,咸阳宫上好像是有一股金气淡淡地在雨中散开。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错觉,只是这一次,她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了什么感觉。

    雨水从她的面甲上滑落下来,面甲上带着的水珠也顺着留下,面甲下的眼中,映出那远处的云层。

    好像是自己问自己的问道:“天意?”

    垂在腰间的手握住了腰间的那柄黑剑的剑柄,剑柄上的水珠沿着手掌流下。

    那手握得很紧,却又像只是无力地在抓着什么。

    最后手松了开来。

    手上的水滴淌下,映着那白色的衣甲落在地上。

    摔得碎成一片。

    “为何至此?”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背的可对了?

    行至沙丘始皇染病,病重难愈。

    道路旁的马车停下,车轮之间带着落叶,马匹站在路旁踩踏着马蹄,将地上的泥土翻起,时不时发出一阵哼声。

    冬日里少见地开出阳光,带上了几分暖意。穿过树叶落在树干和地上,光斑零散。

    顾楠和李斯站在营帐之前,营帐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随后一个有些虚沉的声音响起:“二位先生,进来吧。”

    门前的士兵将帐帘被撩起,顾楠和李斯走进了帐篷之中。

    帐篷中的光线有一些昏暗,中间摆着一张床榻。

    床榻上的人形容枯槁,已经丝毫看不见当年那挺直的身影了。

    空气中带着灰尘,呼吸起来有些难受。

    士兵正要放下帘子,床榻上的人摆了摆手:“莫要放下了,寡人想透透气。”

    士兵点头,将帘子绑了起来。

    外面的风透了进来,空气了的沉闷减少了一份。

    床榻上的人又咳嗽了几声,侧过头,看向门外的士兵:“你们先退下吧。”

    门外的士兵点了点头,躬身退下,只剩下营帐中的三人。

    “二位先生请坐。”嬴政轻声说道,指了指床榻边的两个坐垫,即使是如此他也像是无有力气提起声音来。

    顾楠和李斯默不作声地躬身一拜,坐了下来。

    “寡人的病如何了?”嬴政躺在那,双手放在身上,张开苍白的嘴唇问道。

    李斯的脸上露出了一分难色,没有开口。

    他之前就问过了那太医,太医只是告罪,却无有办法。

    营帐之中的两人没有回答。

    嬴政却仿佛是释然地笑了一声:“其实寡人自己也知道,寡人,当是命尽矣。”

    “陛下。”李斯想要开口,嬴政却轻轻地抬起了手,没有让他说。

    只是自己继续轻声地说着。

    “至此次东巡以来,所见流民无数,民怨不断,路常有死骨不知名氏。疫病不治,秋收无颗,饥寒民病,世若狱间······”

    嬴政说着,茫然地看着眼前:“只是寡人不明白。”

    “是寡人错了吗,真的是寡人苛政严法当受天责吗?”

    问着,顾楠和李斯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嬴政的目中微微睁开,眼眶微红:“真是寡人错了吗?真是大秦错了吗?”

    “大秦不当终了那乱世,当让烽烟四起?”

    “大秦不当征击匈奴百越,当让万民受掠?”

    “大秦不当清扫旧贵分顷于民,当让世人饥寒?”

    嬴政质问着,不知道问着谁,只是红着眼睛,轻声质问着:“真是我大秦错了?”

    床榻边的烛火晃动,将他的脸庞映出些血色,不再那般苍白。

    他不再问,只是无力的叹了一声,像是叹尽了这一生所有。

    随后咳嗽了起来,营帐之中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声。

    待那声音消去,嬴政放下了手,衣袖和手上沾染着血迹。

    他侧过头来看向一旁的顾楠和李斯,沉沉地说道:“二位先生,扶苏尚幼,难明政事。北境难安,国中动乱,幸得有二位先生在侧。”

    “所得不善之处,还请二位先生多有劳心······”

    “臣。”李斯的声音顿了顿:“遵旨。”

    “李先生,还请你拟诏,寡人逝后,立扶苏太子为二世······”

    嬴政的声音断续地说完遗诏。

    李斯将手抱于身前,低着头退身拟诏而去。

    他走出帐外,外面的天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是冷的。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又将手慢慢握紧。

    这大秦世间,不当受苍天倾覆。

    老去垂沉的身影负过手,在这让人发冷的光中离去。

    营帐之中,顾楠跪坐在嬴政的身边,嬴政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轻声说道:“顾先生,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没有回答,嬴政却笑着继续问道:“顾先生,寡人,终是未能求得那长生······”

    顾楠抬起了头来,看着床榻上的人。

    “先生。”他看着顾楠:“不若让寡人反悔一次,先生直接答应寡人一件事如何?”

    沉默了半响,顾楠点了点头:“好。”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顾楠的甲面上:“先生,可能将甲面摘下?”

    顾楠一怔,最后抬起了手,将面上的甲面摘了下来。

    那面容如旧,不似凡尘之人,只是那眉目之间皱着,带着几分暮色的垂沉。

    嬴政伸出手,似是想要将面前人那皱着的眉间舒开。

    他看向自己手上和衣袖之间方才咳出的血迹,却将手停了半空之中,最后收了回来,怕她嫌脏。

    “先生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很久没见先生笑了。”

    顾楠皱着眉目,露出了一个笑容:“哪有人无事笑的。”

    “也是。”

    嬴政笑着回过了头,眼前,好似白花漫天。

    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桌案前,他想伸手拂去,但是先生就坐在自己的身前,自己不能乱动。

    那先生穿着一身白袍,在他面前笑着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不少,又是你先生,便叫你政儿如何?”

    花树间的人面如花。

    嬴政的眼前轻晃,嘴中说道:“如是当年,顾先生在那白花树下于我说学,如是世事不变,该是多好?”

    “寡人记得先生,最是喜欢那白花树,总是望着那树发呆······”

    嬴政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眼睛轻轻合上,就好像真的已经回到了当年一般,轻声念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顾先生,我,背的可对?”

    ······

    那手再无力气,从身上垂了下来。

    当年的那小院中,风吹过那低矮的白树,树叶间的那白花随风散开,飞向半空。

    那身穿白袍的先生,站在那花树之间,眉目轻舒。

    那身穿黑袍的孩童坐在桌案前,朗朗地背着书文。

    那声音稚嫩,随着风吹的那白花叶瓣而去,传的很远很远。

    直至传于那白云之间,隐没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当有口饭吃(修改)

    ——《过秦论》

    该是一个天光得盛的时日,云层聚拢于那天中,却遮不去那昼日。

    天光大亮之时,仪仗张开,那棺椁被抬起,慢慢地行向那如是宫殿的陵寝之中。

    群臣立于陵寝之前执礼,是有大风忽起使得那衣袍翻卷,使得那旗帜扯紧。

    黄土涌起,似使得那半城封起了烟沙。

    顾楠立在那高处,披挂衣甲,手持着那立矛。

    耳畔风声鼓鼓,面甲被那风吹得发寒,那天下之色是一片瑟然苍黄。

    历代陵寝于历代君王继位便开始建起,始皇陵如是,不过顾楠之前却是未有如何来过。

    看得如此清楚的,这当是第一次。

    一颗石砾从高处被吹落,顺着坡落向那陵寝里,一声轻响摔在地上,像是惊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被惊扰。

    陵寝之中静默,唯一站着的,那是落葬的室前无数的土俑。

    土俑的模样有是士卒,有是兵马,有是车骑。其上涂着彩漆,面色恍若生人。

    立在那一众兵马俑之前的,是一队没有面容的士兵,身着着纯黑的甲胄。

    他们的面容被那狰狞的兽容甲面覆盖,所以留不下面容,有的只有那冰冷的一致的面甲。

    在那队覆面的士兵之前,是一个同样覆面的将领,那将领的身形略瘦,手中的长矛立在身侧,腰间横架着一柄无格长剑。

    唯一不同的是那将俑之上没有被图上半点漆彩,只是一体的石白。

    一切无声,无数的土俑立在那,目视穹顶。

    那棺椁入墓,两旁的人开始埋葬那陵寝。

    土石从两旁铺洒下来,落在它们的身上,落在它们的肩头,从它们的身上滑落,在它们的脚下堆积。

    直至一切归于黄土,再无有半点展露。

    礼毕,等到那群臣都渐渐离开,仪队散去,李斯一个人站在那处,望着那茫茫无尽的天尽处,目光毅然。

    如今天下受难,世民饥苦,旧贵余怨此时定会再次煽动气焰。

    始皇又于如今故去,他明白天下终是要再大乱了,这乱事将起。

    那老迈微沉的身影孤立在那,沙土从他的脚边吹过,目中轻合,李斯负着双手,像是一人站在天地之前。

    这天地凉薄,李斯斑白的头发被长风吹拂着,他或许是看到了大秦的前路是什么,自己的前路又是什么。

    但是他好像是无有退去半步的意思。

    远处一个白袍人向他走来,手中的长矛握着,矛锋拖过地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白袍从他的身边走过。

    “书生,你说,这大秦的后路如何?”

    他的身后传来一问。

    李斯轻笑了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不过叫这薄天一炬焚尽。”

    “大秦犹在,斯便为相国,为相为丞为安国事。”

    “大秦亡去,不过是以这腐朽之身,殉于黄土,何足道哉。”

    那身后的白袍人沉默了一下,抬起了头来问道。

    “共走一遭?”

    “共走一遭。”

    黄沙掩去,那白袍人离去。

    李斯站在原地,仰头长笑,笑尽,又悠悠地长叹了一声。

    “盛世,何在?”

    ··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