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止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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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正随着剧烈的心跳一张一合，汗水也随着这一张一合大有汹涌而出的势头。

　　　　林康正准备抬头看看坐在旁边的究竟是什么人，突然一绺头发从他视线范围内的左臂下边缘慢慢探了出来，刚要有所行动的他一瞬间又回归到一开始的彷徨又犹豫的状态，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么长的头发一定不会是李维，但是教室明明没有别的人在了，那这个人会是谁？

　　　　有些答案是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的，就如同林康眼前的这绺一直在往下降的头发一样，在降到最后的地方，一定会出现这个人的脸，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只不过在害怕中等待对于一个精神出于极度紧张的人来说是一种接近于崩溃的煎熬。但即使是煎熬，有些东西也是逃不掉的。那绺头发已经随着林康思维的混乱下降到了几乎接近地面的位置，而本来的一绺头发也变成了像瀑布一样一层头发，或者说秀发更合适一些，通常来讲，如此柔顺的头发在那个缺少保养意识的年代的农村是非常罕见的，除非……

　　　　林康突然想起来，这种发质的头发他也并不是没见过，他非但见过，而且刚刚还跟那个人聊过天，即使那不算是标准意义上的聊天。

　　　　“难道是汤老师？”林康心里自问，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是她，汤老师在学校里一直是穿高跟鞋的，毕竟身高是汤老师外表上唯一的缺陷，他从来就没见过她穿运动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刚刚才聊过天，而且他回来的时候汤老师还在办公室，不可能先他一步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那头发梢此时已经触碰到了地面上，林康使劲斜着眼睛从眼角处想要寻找头发根部附近能够证实对方身份的面孔，惊惧和紧张加上斜视太久，林康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使劲憋住嘴巴，生怕一不留神就吐了出来。

　　　　那头发却完全没有停下下降的意思，落在地上的头发梢已经盘成了一个圈，林康却依然没有看到那人的头部，这么长的头发，林康的记忆中完全找不到能与之匹配起来的人。

　　　　人永远都不怕面对什么恐怖的景象，怕的是面对不知道会是多么恐怖的景象。林康干咽了一口唾沫，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舌头和食道处蠕动的声音，那头发突然停住了，林康从浓密的秀发中隐约看到了一只耳朵的轮廓还有露出来的一点点脖子和弯腰俯下身体压制的肩膀部分，紧接着那披散着头发的头一点一点向林康视线这边转了过来。

　　　　林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敢呼吸了，剩下的意识努力地提醒着他不能轻举妄动。那头转了九十度的时候停住了，在平整的头发中突起了一点，透过发丝间的小缝隙，林康能分辨出那是这个人的鼻子，而转动的头突然停住应该也是转不动了吧，毕竟正常人能把头转九十度就几乎到达极限了，林康心里想着，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那头突然猛地转了过来，挡在脸上的头发也被瞬间甩了出去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林康条件反射“噌”地跳了起来，教室里瞬间响起了李维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看给你吓得，你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啊？”李维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抓下了头上披着的假发。

　　　　“李维！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林康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这一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觉得教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怪无聊的嘛，而且你从刚才回来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怎么，汤老师跟你聊个天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李维上下晃着眉毛坏坏地笑着。

　　　　“去你的，我总觉得最近……”林康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算了不说了，天已经黑了啊，稍微坐一会就该回去了，按照平时的话现在应该是晚自习的时间了吧？”

　　　　“唔……”李维抻了抻胳膊把衣服袖子往上稍微收了一点露出手表看了一下说，“还没到，不过也剩几分钟的时间了，怎么了，你不打算在这里上晚自习吗？”

　　　　“打算，我不想回去。”林康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继而把话题转开说，“李维，你一会坐在我前面吧，不然我不安心。”

　　　　李维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笑着说：“好好好，我坐你前面！”说着，李维抬起屁股走到自己的课桌旁边收拾了几本书就坐在了林康前面的位置。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已经沉浸在书里的林康吓了一跳，这个铃声是以往的放学铃，也就是现在晚自习开始的铃声。林康直了直腰闭上眼睛揉起了太阳穴，揉着揉着他突然想起李维吓他的那件事，虽然最后以李维的笑声收场，可是那双鞋还有那旋转了几乎一百八十度的头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林康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前面位置的李维，他还坐在那里，林康瘪了瘪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刚要重新低下头，眼睛的余光扫过前面人的肩膀的时候，林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并且慢慢变成了恐惧，刚才不经意地一撇，林康似乎看到了李维空荡荡的后脑勺，那里没有任何骨骼和皮肉的遮挡，脑颅里的东西**裸地暴露在外面，而且还随着时间有规律地跳动着。

　　　　“你在看什么呢？你想吃掉吗？”陌生的声音从前面人的嘴里幽幽地传了过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章　噩梦晚自习（四）

　　　　（全本小说网，。）

　　　　林康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在这空荡狭小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李维……你不要吓我……”相比于林康的呼吸声，这句话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怎么了？”李维忽然转过头来，林康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没有看见那张能够挑战心理极限的脸。

　　　　看着林康奇怪的举动李维有些莫名其妙，他皱了皱眉然后淡定地拍了下林康的桌子说：“喂，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被我吓到了吧？”

　　　　听声音应该确实是李维，林康悬着的心稍微有些平静了，他慢慢睁开眼睛，李维关切的表情从模糊慢慢清晰起来。林康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一种针扎一样的感觉，他使劲扶着自己的头摇了几下，疼痛也完全没有减轻的感觉，反倒是像是把一根针彻底扎进了脑颅里。

　　　　“李维，你能不能帮帮我……”林康双手像两个大钳子，牢牢地扣住他的头，稍微一动便头疼欲裂。

　　　　“帮什么？”李维问。

　　　　“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回去。”林康咬着牙，把屁股挪到了身边的座位上。

　　　　“好吧，你要是感觉身体不舒服明天就先别来了，学校里已经通告暂时停课了，不过想来的同学还是可以来学习，这个学校也不强制。”李维一边说着一边把林康的东西收拾完，还很细心地把书包挂在了林康的肩膀上问，“很严重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康挣扎着站了起来，刚走了一步就趔趄了一下，幸亏手快扶住了身边的桌子，不然肯定会摔倒在地上。李维见林康坚持自己回去也无奈地耸了耸肩依旧坐在了林康前面的课桌上低头看起书来。

　　　　林康静静地站了一会感觉身体适应了站立就放下手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同时下意识看了看正在集中精神看书的李维，这一次他看得非常清楚，李维的后脑勺确实不在了，就像是被谁用极其锋利的刀具从上往下切开了一样，切口处的血迹已经干了但是裸露的脑子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着。

　　　　“李维……”这奇怪的头疼让林康忘记了恐惧，他的大脑就像是被酒精麻醉了，视线看得很清楚，但是脑子却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李维，你头不疼吗？”林康口齿不清地问。

　　　　“头疼？为什么会头疼？”李维转过头来，使得后脑勺部分转到了林康看不见的那一侧。

　　　　“你的后脑勺……啊……”话还没说完，又一阵猛烈的刺痛扎在林康的脑子里，他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不想再跟李维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家，回家躺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但是李维并不知道林康心里所想，听到林康说到他的后脑勺，他下意识伸手往脑后抹去，还一边问了一句：“我后脑勺怎么了啊？”这句话像是在问林康，也像是在问李维自己。

　　　　只见李维的手掌很自然地落在了后脑处，一层粘稠状的的液体从大脑表面附着到了他的手指处。李维一愣，在他的意识里，似乎不该有这么一种感觉，但随即他就想到了什么，别在后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当他把手拿回来放在眼前亲眼看见属于颅内的粘液时，颤抖已经不足以表达他惊恐加疯狂的心态了。有个成语叫做大智若愚，李维现在的意识跟这个成语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应该叫做大惧若静吧，所有的一切情绪似乎都不复存在了，他一把一把摸着后脑的粘液，完全不敢相信一样，摸一把就往衣服上蹭一下，然后又去摸第二把，摸完了再蹭，如此反复像个被设定了简单程序的机器人。

　　　　看到李维的样子林康很想上前帮点什么忙，尽管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可是剧烈的头痛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他所有的感觉神经，他实在是分不出任何的精力去管李维，只能扶着桌子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就在林康走到了离门最近的一排课桌的时候，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脚腕，林康努力地低下头，顺着扣在脚腕的五指往胳膊上看去，到了肩膀处，李维已经扭曲的面容中夹杂了一丝难看的央求，似乎是想让林康帮他一把。

　　　　“李维，真的……嘶……”林康勉强张开嘴，却只说出了几个字就被倒吸的凉气彻底堵了回去，他痛苦地捏着自己的额头，尽管这对减轻痛苦没有半点作用。

　　　　“林康，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李维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恐惧的力量已经完全掩盖了他对痛觉的敏感程度。

　　　　“我也不知道……嘶……感觉……”林康挣不开李维的手，只能强撑着回答李维那些根本连他也不明白的问题，但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林康突然觉得自己的另一只脚也被一直手抓到了，而且力度上比李维的手更大，仿佛只要他再稍微用点力气，林康的踝骨就会碎成粉末一样。林康把视线从李维的身上往旁边移动，还没有寻找到手的主人就听见李维“啊”的一声尖叫然后突然松开抓着林康的手一个翻滚爬了起来往门外跑去。

　　　　林康撑了撑肩膀使得脖颈处的酸涩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正为这种瞬间淡化的痛苦庆幸却在视线的落脚点寻找到了那只手的主人，也就是让李维精神失常一样的根源，在胳膊的另一端，一张布满鲜血的人脸正贴在往后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头上诡笑地盯着林康看。

　　　　这笑容林康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只不过在之前见到的几次林康总会觉得有一些违和感，而且绝对不是仅限于诡异的违和，而是一种本质上的别扭，直到看到这张脸，林康才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之前看见刘翠和刘兴的笑容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了。

　　　　那是因为，这种笑，此刻挂在这个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人体上，才是异常合适……（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十一章　噩梦晚自习（五）

　　　　（全本小说网，。）

　　　　林康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允许自己使出全力挣脱那只抓紧了他脚踝的手，反而被强有力的牵绊扯倒在了地上，身体装上地面的那一刻，身体承受的所有震荡都传入了他的大脑，痛苦到几乎昏厥的难过让他的头都要炸开了一般，终于在李维反转到朝天的脸爬上他的脸的时候，林康忍受不了疼痛和恐惧的两面夹击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林康睁开眼睛看着依旧有些模糊的世界轻轻地摆了摆头，还好，莫名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努力地回忆着昏睡之前的经历。只是他已经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了，虽然林康并不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他打心里不敢相信这么真实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许真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加上本来精神就有些恍惚才会出现的幻觉吧。这么安慰着自己，林康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松开手时身体突然重心不稳侧向撞在了门框上。林康依着门框拽了拽自己的裤脚，一个青紫色的手印赫然附在他脚踝的皮肤表面，有些发暗的手印之中还漫布着不规则的血丝，甚至有些位置被蹭破了皮，露出了里面鲜嫩的肉。

　　　　“额……”林康低吟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空，秋冬的夜晚其实来得特别快，现在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林康拉开书包的拉链探进手去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块老旧的电子表，果然已经很晚了，想必雯雯也该担心了吧。林康收起电子表试探着用受伤的脚踩了踩地面，疼痛依然，只不过在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下这种程度的疼痛还是可以勉强忍受的。试了几步之后，林康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然后转身把门锁上了。

　　　　“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忧郁意味浓厚的声音突然从林康的身后响起把林康吓了一跳。

　　　　林康转过身，使劲瞪大了眼睛才在迷蒙的夜色中勉强看出了身后人的身份，是校长。

　　　　“额，校长好……”林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哦，是林康啊？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李维已经回去了吧？”

　　　　听到李维的名字林康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脚踝，那里此时被裤腿遮蔽着，但是疼痛还是一阵一阵地传来。“我没事，在这里多看了会书，李维应该是回去了吧，我没有留意。”林康撒了个谎，其实他一点都不擅长撒谎，如果是在白天，校长一定会发现他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这样啊……”校长沉思了一下说，“那行吧，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对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们刚好顺路。”

　　　　林康本来是要拒绝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在他的思维里麻烦校长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是脚踝处的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要想自己走回去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好吧。”林康回答道。

　　　　校长点了点头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林康急走了两步吃力地跟上了校长的速度。林康的教室离停车的地方并不远，按照平常的步速最多也就一分钟就到了，虽然他现在受了伤，但是为了跟上校长，他的速度也完全不比平时慢。但是两个人仿佛走了五六分钟也没有到，林康只感觉身边的教室房屋一间一间往身后移去，房子的尾部却丝毫没有靠近一些。

　　　　“校长……”林康轻喊了一声，脑袋上的汗水不知道是疼痛还是着急，亦或者是害怕。

　　　　“怎么了？”校长头也不回地问。

　　　　“这条路好不对劲啊……”林康头稍微往前伸着，左右张望着像个刚偷了东西怕被人逮到的小偷。

　　　　“你也发现了啊……”校长的脚步突然停下了，但是没有转过身体，从背影看来，林康能隐约看到校长的身体正在猛烈地颤抖着。

　　　　“恕我冒昧，咱们学校……”林康突然想问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说到一半又突然觉得不该问。

　　　　“林康啊，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林康听到了校长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对了，明天学校还不开课，你要是还想来学习的话还可以来，不过……”校长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