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皇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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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心情再为她解释，转过头靠在池沿上，瞌上眼假寐。

　　　　一时间，偌大的清幽池只余龙头喷嘴的潺潺水声。

　　　　颜若歆动了动唇瓣，想要开口，却怎么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就这样木然地坐在水中，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忽然，她的脑中闪过那些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夜。他的睡颜极为柔和，温润得并不似那个坐在皇位之上的薄凉帝王。

　　　　她的心随之狠狠一痛，这才意识到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个帝王能毫不设防地睡在你的身边，那便意味着他对你的信任，已经到了愿意将生命交托。

　　　　只是，她终究错过了他信任她的时候，而她对他不曾有过任何的信任。

　　　　不管是她不爱他时，还是爱他时，她都没有信任过他。她满心猜忌，将他的好和不好都当成别有用心，独独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想过，更吝啬于给他丝毫的信任。

　　　　她拒绝了相信他的好，依然没能保护好为他沉落的心。

　　　　痛彻心扉的悔意不停地蔓延，她动了动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离……”

　　　　“皇上，颜贵人来了。”孙公公尖细的声音忽然插入，打断她要说的话。

　　　　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让她来，便是想羞辱她吗？

　　　　“让她进来。”凌灏离睁开眼，看向颜若歆，“怎么，还不走？”

　　　　“就这么恨我？”她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她却望着他静静地笑。

　　　　凌灏离的心头微颤，面上冷硬的表情却没有一点缓和。

　　　　“想留下学学如何侍寝？”他轻嗤，无情地问道。

　　　　颜若歆攥紧身侧的拳，定定地望着他，想要在他的无情中寻找一丝的缝隙。

　　　　可是，没有，他回视着她，眼中写满了无情。

　　　　身后已经传来了颜若雪的脚步声，她涩然一笑，从水中站起，“臣妾告退。”

　　　　颜若雪鄙夷地看着浑身狼狈的颜若歆一笑，大大方方地扯去自己的腰带，褪去外袍，中衣，露出里边透明的轻纱里衣。大粉色的肚兜和难掩的春光被薄纱衬得若隐若现，更为她玲珑的身段添了几分诱人的媚。

　　　　她赤着足，从颜若歆身边走过，步下温泉池。

　　　　颜若歆痛苦地闭了闭眼，捡起地上的中衣，外袍，颤抖着手穿上身。

　　　　“皇上，臣妾给您擦背。”颜若雪娇媚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颜若歆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更快地动作起来。

　　　　即便身后不断传来颜若雪矫揉造作的声音，颜若歆还是昂着头，一步一步，步履规律地走出了欢颜宫。

　　　　这是她的骄傲，别人越是存心羞辱她，她便越是不能让那人如愿地看到她的狼狈。

　　　　孙公公为她打开欢颜宫的大门，恭敬地道：“娘娘请。”

　　　　青巧一见她出来，满脸急色地开口：“娘娘，皇上……”

　　　　颜若歆极快打断她的话，“青巧，我们回去。”

　　　　“是，娘娘。”青巧只好打住话，恭敬地应她。只是，看她墨发凌乱，还在滴水，青巧不禁又道：“娘娘，天凉了，要不您在这等会儿，奴婢回去帮您把狐裘取来。”

　　　　“不用了，本宫没事。”颜若歆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多停留一刻，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步下欢颜宫的台阶。

　　　　颜若歆忽然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影。

　　　　青巧跟着停下脚步，一看是苏姑姑，赶忙见礼。

　　　　“见过姑姑。”

　　　　“老奴见过娘娘。”苏姑姑从容不迫地给颜若歆见礼。

　　　　颜若歆不动声色，淡淡地问：“苏姑姑近来可好？”

　　　　“多谢娘娘关怀，老奴一切安好。”苏姑姑直接身，打量颜若歆一眼，“天凉了，娘娘这般走在外边容易着凉，还是随老奴去擦干再走吧！”

　　　　“不必了。”颜若歆断然拒绝，刚想抬步，便听苏姑姑又道：“就算是娘娘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就不怕被她人笑话了去。”

　　　　“就算本宫一身光鲜的从欢颜宫走出，明日本宫一样会成为这宫廷的笑话。”颜若歆自嘲一笑，回道。

　　　　“看来娘娘心里还在怪老奴。”苏姑姑肯定地道。

　　　　“是姑姑多心了。本宫不怪任何人。”颜若歆释然一笑。深宫之内，可以一遭荣华，亦可以一遭丧命。不管你遭逢了怎样的命运，都不要去责怪任何人。唯有不停地自我反省，下一次才会不容易被绊倒。

　　　　颜若歆说着抬步，走到苏姑姑身侧时，听苏姑姑又道：“若是娘娘今晚还有心疼的滋味，就不该放手。”

　　　　颜若歆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姑姑，“姑姑，本宫自认能看人七分，但姑姑的一分本宫都看不透。”

　　　　“老奴不过是想皇上心中所想。”苏姑姑回。

　　　　颜若歆与苏姑姑对视一眼，再次抬步。青巧从后跟上，小心地打量着主子的神色。

　　　　等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青巧才道：“娘娘，奴婢觉得姑姑说得对。”

　　　　颜若歆顿下脚步，问：“你也觉得本宫不该放手？”

　　　　“嗯。”青巧重重地点头，“奴婢觉得皇上心里还是在意娘娘的。前段日子，娘娘虽然不得宠，却从来没人敢克扣绯烟宫的吃穿用度，想必是皇上有所吩咐。”

　　　　“本宫身怀龙子，怎会有人敢呢！”颜若歆苦涩一笑，这才想起，她今晚来的目的早已经忘到了脑后。

　　　　若是再等下去，这个困局会越来越难解。

　　　　“娘娘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小皇子也该争一争。”青巧提醒道。

　　　　“若是皇上的心里没有本宫，就算是再争，也注定一场空。”

　　　　“皇上的心里怎么会没有娘娘？娘娘没看到遇刺那晚，皇上抱着娘娘，全然不顾及自己的伤势的样子有多吓人。奴婢当时真觉得，若是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会发疯。”青巧如今仍觉得那夜的情形历历在目。

　　　　颜若歆回想起那夜的情形，她本该罪无可赦，可他却偏偏为她血洗清幽池，掩盖了所有不利于她的证据。他为何要这般做？

　　　　颜若歆忽然想起刚刚苏姑姑说过的话，“老奴不过是想皇上心中所想”。

　　　　他真的不希望她放手吗？那今夜又为何要羞辱她？

　　　　“我娘说，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主儿，做女人的要懂得哄人，给男人台阶下。”青巧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说完小心地打量着颜若歆。

　　　　颜若歆别扭的思绪瞬间通了，凌灏离，你是在等我给你台阶下吗？

　　　　青巧见主子半晌没回应，赶忙问：“娘娘，奴婢没说错什么吧？”

　　　　颜若歆转头看向她，笑着道：“没有，你说得对。”

　　　　青巧这才放心，见颜若歆冻得已经脸色发白，赶忙道：“娘娘，我们回去吧！免得您再着凉。”

　　　　两主仆再次抬步，向绯烟宫而去。

　　　　“娘娘，快到赏梅的日子了。”

　　　　颜若歆愣了下，这才想起每年冬天皇帝，太后，两三个妃子，以及一些朝臣都会出京去行宫赏梅。

　　　　“也不知道今年会带哪位娘娘去。”青巧自顾自地道，却道中了颜若歆心中所想。

　　　　按宫中如今的形式来看，翘璃韵，颜若雪是定然要带去的。

　　　　而如今，太后与崔依梦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定然也会找个说词，将她带去。

　　　　那她呢？凌灏离会带上她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9章　近身伺候（上）

　　　　（全本小说网，。）

　　　　颜若歆算了算赏梅的日子，再加上一行人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等到众人回宫，她的肚子早就已经漏了陷。若是轻易“小产”，太医院里又没有可用的人，很容易败露。

　　　　再想起那夜青巧和苏姑姑的话，一番思量下来，颜若歆觉得不管是为情还是为安，她都该主动迈出一步，给那位爷一个台阶下。

　　　　这一日，她让青巧打听好凌灏离就在御书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去了御书房而去。

　　　　平日里聪明伶俐的颜若歆，对哄男人这事却很笨拙。唯一知道的就是每次凌灏离吃完她做的小菜后，都会心情愉悦，便次次如法炮制。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思量着一会儿见了他该说些什么好？他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御书房的石阶下，孙公公迎了上来，“见过娘娘。”

　　　　颜若歆对孙公公客气地道：“劳烦公公通传下，本宫有事求见。”

　　　　她的心里虽然恨这个孙公公，但想见那尊神，必须通过这个小鬼，她不得不先放下恩怨，等秋后再与他算账。

　　　　“娘娘稍等。”孙公公转身进了御书房，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出来回颜若歆。

　　　　“娘娘，皇上还有事要处理，让娘娘先回去。”

　　　　颜若歆并不意外，想想那日清幽池的情形，他又岂会轻易见她？

　　　　“既然皇上公务繁忙，那本宫便在这里等皇上。公公可以忙自己的，不必管本宫。”

　　　　“娘娘，这……”孙公公犹豫一下，反身又跑进御书房。

　　　　一会儿再出来，只回了她一句，“娘娘请便”，便不再管她。

　　　　“娘娘……”青巧有些急了。

　　　　颜若歆对她笑笑，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室外站久了，刺骨的寒风已经刮透衣衫，沁入了皮肤里。

　　　　颜若歆大伤出愈，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已经微微打战，冻得脸色发青。

　　　　“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吧！”青巧已经冻得脸颊发红，瑟瑟微微。

　　　　颜若歆看着青巧的模样，心里歉疚，便道：“青巧，你回去帮本宫熬一盅汤，可以暖身。”

　　　　“娘娘……”青巧犹豫着，这熬汤要一两个时辰，留娘娘一个人在这里挨冻，她有些不放心。

　　　　“快去！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颜若歆一戾神色，青巧只好欠欠身离开。

　　　　颜若歆这才松了一开口，这么冷的天，她身上还有狐裘避寒，尚且觉得冷。青巧那身单薄的衣衫怎么受得了？

　　　　等青巧炖好汤，估摸着凌灏离也会见她了。

　　　　大约又过了两刻钟，一直紧闭的御书房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她心头一喜，向前走了一步，却在看清出来的人是颜若雪时，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恭送娘娘。”孙公公对拎着食盒出门的颜若雪恭敬地行礼。

　　　　颜若雪转头对孙公公温和地笑笑，“公公无需多礼。”

　　　　“谢娘娘。”孙公公直起身，转身进了御书房。

　　　　颜若雪走下石阶，唇角的笑更灿烂了些，“姐姐怎么等在这里？”

　　　　“本宫来给皇上送午膳。”颜若歆淡淡地回。

　　　　颜若雪用帕子掩唇笑了笑，“姐姐还是回去吧！皇上刚刚用过了妹妹送来的午膳。这天冷了，姐姐别再冻坏了。”

　　　　“不劳妹妹操心。”颜若歆不想与她做口舌之争，淡然地回她一句，丝毫不见一丝怒意。

　　　　颜若歆比谁都清楚，与颜若雪斗，只要她怎么挑衅你，你都不动怒，那最后动怒的人一定是颜若雪。

　　　　颜若雪见她这个模样，心有不甘。但，皇帝的御书房门前，她也不敢放肆，只得愤愤地离去。

　　　　颜若雪离开后，孙公公才从御书房里出来，走到颜若歆的近前。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颜若歆随着孙公公走上台阶，心里头又紧了紧。

　　　　孙公公将门推开，她抬步，一只脚刚迈进门里，却被凌灏离冷冽的眼神吓得顿住动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凌灏离身体挺直地坐在桌案后，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娘娘。”孙公公从旁小声提醒。

　　　　颜若歆这才回神，悄悄攥紧手里的食盒，走进御书房。

　　　　“臣妾见过皇上。”

　　　　凌灏离的目光一扫她手上的篮子，冷声问道：“找朕何事？”

　　　　“臣妾做了三道小菜，想请皇上尝尝。”颜若歆转了转一双美目，不等他叫起，便直起身，向他走去。

　　　　他没有出声责怪，看着她走近，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在御案上。

　　　　“你就这么点能耐？”他淡淡地看了眼盘中菜，颇为不屑地道。

　　　　“皇上平日里吃惯山珍海味，换换口味不好吗？”颜若歆艰难地挤出一抹笑，“而且，这都是臣妾平日最喜欢的菜式，送礼自是要送自己觉得宝贝的。”

　　　　“你倒是振振有词。”凌灏离的唇角几不可见地轻扬，瞬间又落了回去，轻嘲道。

　　　　“臣妾有事求皇上，又怎么能不挑好听的说？”颜若歆直言不讳。跟凌灏离那么睿智的男人说话，也不需要绕弯子。

　　　　“哦？颜嫔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凌灏离视线凌厉地盯她一眼，“说吧！朕倒是想听听，什么事情能让颜嫔如此降低身段地来求朕。”

　　　　“臣妾想去看看皇家行宫的梅花，还望皇上成全。”颜若歆偷偷看他一眼，发现这男人将自己藏得可真够严实的，脸谱似的表情，愣是老半天也没有一点变化。

　　　　她的话落下好一会儿，才听他问：“完了？”

　　　　颜若歆点了点头，不完怎么办？若是不先与他冰释前嫌，以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假孕一事，他势必不会管。

　　　　“若是全后宫的女人都学你，给朕送两道菜，朕就答应带她们去，那岂不是要把整座后宫都搬去行宫了。”凌灏离嘲讽道。

　　　　颜若歆被他的话气得一咬牙，硬生生将这口气憋了回去，道：“那不如皇上提个要求，若是臣妾能做到，皇上就准臣妾完成心愿。”

　　　　凌灏离盯着她，似想了想，才道：“朕需要个能在身边伺候的人。”

　　　　颜若歆闻言，顿时红了脸，认为凌灏离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你在想什么？”凌灏离拧眉看着她。

　　　　“没，没什么……”颜若歆紧张得有些结巴，低着头，小声应他，“臣妾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凌灏离疑惑地问道。

　　　　他打量着她的反应，怎么都不像是知道了，更像是……

　　　　凌灏离瞬间开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臣妾……”颜若歆憋了半天，也没憋出第三个字来。再做好心理准备，那种羞人的话，也不是她一个姑娘家敢说的。

　　　　“爱妃若是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回去吧！”凌灏离捡起一旁的奏折，翻开看了起来，直接当颜若歆不存在。

　　　　“臣妾今晚在绯烟宫恭迎皇上。”颜若歆急急地说了句，连忙又道：“臣妾告退。”

　　　　她才跑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凌灏离的声音。

　　　　“等等！”

　　　　颜若歆顿住脚步，心里不禁打鼓。

　　　　“从明早起，你来欢颜宫伺候朕的饮食起居。若是朕满意，半个月后就带你一起去行宫。”凌灏离严肃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

　　　　她的背影僵了僵，明早？不是要她侍寝？

　　　　“腾——”

　　　　颜若歆只觉得脸颊上的温度顿时升高，烫得皮肤发疼。她艰涩地咽了咽口水，“臣妾知道了。”

　　　　“下去吧！”凌灏离头也没抬，随口应了声。

　　　　颜若歆这会儿只觉得如释重负，拔腿就走，若是再留在这，她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凌灏离从奏折上抬起头，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后，他才收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三碟小菜。

　　　　这会儿，小菜早已经凉透，他却放下手中奏折，拿起一旁的碗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

　　　　因为要伺候凌灏离的起居，天没亮，颜若歆便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