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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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雷恩泽以低沉而哽咽的声音说道，仍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地面。

　　　　“恩泽，我们在这里陪你吧！中午的时候，主任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即使没有回去，也不会有事的，就当我们请假吧！”

　　　　看雷恩泽终于开口说话了，郑少华不禁感到有些欣喜，便极力劝慰道。

　　　　“是啊，说什么我们都要在这里陪你，你看你这样，神情恍惚，浑浑噩噩的，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呢？不要再说什么，就这么定了，谁叫咱们三人是患难与共的铁哥们了！二哥有难，我们做兄弟的，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大哥，你说是吧？”

　　　　蒋大伟也劝慰道，显得十分仗义和豪气似的，一下子将沉闷而压抑的氛围活跃了起来。

　　　　“那好吧，谢谢你们！……”雷恩泽有气无力地说道，转过头来望了他们一眼，便又低垂着头了。

　　　　当雷恩泽抬起头来的瞬间，郑少华和蒋大伟都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雷恩泽满脸泪水，眼睛红肿得厉害，仿佛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似的；脸色也十分憔悴和苍白，整个人就仿佛秋天的枯叶一般，无力到了极点，内心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和痛苦似的。

　　　　“二哥，你还好吧？……不要太担心，叔叔会没事的！”

　　　　看到雷恩泽的神色，蒋大伟整个人一下子被惊到了，有些担忧地说道。

　　　　“恩泽，你还是先喝点水吧，不然一会儿你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郑少华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拧开身旁的一瓶饮料，递到雷恩泽面前，关切地说道。

　　　　此时，雷恩泽实在没有任何心情喝水，但是看郑少华一直拿着，他便用手机械地接着，抬起头来喝了一小口，后又放下了。

　　　　“少强，大伟，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我爸爸不能有事啊！千万不能有事啊！……”

　　　　突然，雷恩泽一下子哭了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诉说道，并且向一旁的郑少华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似的，情绪变得异常紊乱，仿佛急切想得到一丝安慰似的。

　　　　看到雷恩泽这样的状态，郑少华和蒋大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他肩上不停地抚摸着，并且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

　　　　时间一点点逝去，可手术室的灯，仍旧显示的是红色，仍旧是手术进行中的标示。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可手术室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真是让人焦急万分，倍受折磨啊！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仍旧是紧锁着，上面的灯仍旧显示的是红色。雷恩泽已经从刚才的失控中渐渐缓和了过来。此时，他头靠着椅背，眼睛无神地望着对面的墙壁，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也一动不动，一眨不眨。

　　　　郑少华和蒋大伟同样焦躁难耐，真恨不得将这该死的破门踢倒，直接破门而入，看个究竟，询问个究竟。他们一会儿劝慰着雷恩泽，一会儿站起来走动一下，显得心急如焚。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缓缓地打开。听到那嘎吱作响的声音，三人立即向门口奔去，焦急地向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询问道：

　　　　“医生，我爸怎么样呢？……”

　　　　“你是患者的儿子？……”其中一个年长的医生对雷恩泽说道，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头上甚至还有汗珠渗出，“既然你是亲属，我也不瞒你们了，患者得的是突发性脑溢血，经过我们众多专家的竭力抢救，还是没办法挽救患者的生命……要是早些送来，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估计也会留下后遗症，到时很可能会出现四肢瘫痪，也可能出现脑痴呆等后遗症！现在看来，只能准备办理身后事了，节哀顺变吧！”

　　　　说完，好几名医生护士陆续离开了手术室。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雷恩泽仿佛被人当头重重地打了一棒似的，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一下子向地面倒去，幸好郑少华和蒋大伟及时扶助他的两只胳膊，才没有让他倒地。见状，他们立即将雷恩泽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让他坐下。

　　　　然而，面对这样的噩耗，郑少华和蒋大伟内心也感到悲痛万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这样紧紧地搂着一旁的雷恩泽，生怕他再次瘫倒在地似的。

　　　　“恩泽，你现在一定要挺住，不能垮下去啊！你还得回家为你爸办理后事了，无论如何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啊！……现在是最需要保持理智的时候，一定要熬下去！”

　　　　过了不知有多久，看雷恩泽仍旧没有任何知觉和反应似的，郑少华便劝慰道。

　　　　不过，即使说了这些十分理智和清醒的话语，郑少华知道，现在对于雷恩泽来说，都是很难真正起到作用的。只见，雷恩泽的两只眼睛中泪水再次滚了下来，静静地在他的脸庞上滑下，可是眼睛却仍旧是那样暗淡无神，那样充满绝望。

　　　　“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你现在这个状况，怎么能处理这些麻烦的后事啊！”蒋大伟也开口说道。

　　　　“我大伯他们很快会来的……”

　　　　雷恩泽有气无力地说道，整个人简直就如同一个木偶和一尊雕塑一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来挣扎和反抗了。

　　　　听到这话，郑少华和蒋大伟终于稍微放心了一些。的确，来这里这么久了，却始终没有看见雷恩泽家的亲戚，不过他们可能后来才得知消息的，这会儿正往医院赶了。

　　　　没过多久，手术室便推出了雷恩泽的父亲，整个头已经被床单盖住了。

　　　　看到自己父亲出来了，雷恩泽一下子奔跑了过去，扑倒在其身上，失声痛哭着，显得声嘶力竭，完全已经失去控制。

　　　　此时，一旁的两名医护人员，迅速将他拉开，怕他会妨碍工作。雷恩泽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地再次扑了过去，一边大声地喊叫着，一边大声地哭泣着，已经将周围的一切都遗忘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欲绝之中。

　　　　眼见雷恩泽如此情绪失控，郑少华和蒋大伟也上前帮忙，拦住了拼命挣扎的雷恩泽，这才让护士将尸体推走。

　　　　见自己父亲的遗体已经被推走，雷恩泽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地面，仿佛急切想发泄心中的悲痛似的。一旁的郑少华和蒋大伟，这次并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尽情地发泄，任由他尽情地哭泣，谁也没有再劝慰；因为他们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任何行为也都是无助的。

　　　　没过多久，雷恩泽的大伯、二伯、二叔、三叔都赶来了。得知这样不幸的噩耗，他们都很悲痛。但是，光悲痛有什么用，必须处理接下来的身后事才行。于是，雷恩泽的大伯和二伯立即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二叔、三叔留下来安慰雷恩泽，叫他不要太过伤心，身体要紧，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忙了，现在累垮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过了半个多小时，待一切手续都办理完毕之后，雷恩泽便和他的亲戚们，一同上了救护车，直接将尸体运到他们家。

　　　　本来，郑少华和蒋大伟也打算跟着去的，但是，雷恩泽说，家里有亲戚在，去了也没什么事可做，让他们还是留下来继续工作，并且让他们帮他向厂里请假，说办完父亲的后事就会回来工作的。

　　　　见自己去了也帮不了多少忙，郑少华他们便听从了雷恩泽的话，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救护车再次鸣响了急救声，呼啸着往他们的家里赶，仿佛一刻也不愿停留似的。

　　　　听着这早已麻木的鸣笛，不知为什么，郑少华感觉是如此的凄凉，是如此的心痛，如同一把冷冰冰的匕首一般，深深地刺中了自己的心脏，让他疼痛不已，难以呼吸。

　　　　估计雷恩泽办理完父亲的身后事，也得花上一周多的时间吧！而且，这段时间，他还必须得经常熬夜，毕竟农村死人之后的法事习俗还是必须要有的，算是为死者送上最后一程吧！

　　　　待雷恩泽他们离去之后，已经快接近六点了。于是，郑少华和蒋大伟便缓缓地往水泥厂走，两人的心情都十分低落，仿佛为亲眼见证了一场生离死别而感到深深的震撼和触动似的。而且，这种生离死别还是自己兄弟的，这更加让他们感同身受一般，内心也久久不能缓和过来。

　　　　一路上，他们俩都没有怎么说话，各自都沉默不语，都在想着心事。

　　　　郑少华突然觉得，人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在大自然的规律面前，仿佛任何人都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似的，只是有的人来得早，而有的人来得晚。

　　　　虽然人终究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但是，让郑少华始终难以释怀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底层的贫困人民会如此频繁地早早经历。本来，贫困的家境就已经让他们倍加难熬了，可是死亡却又如此早早地到来，仿佛死亡的恶魔专门喜欢光顾底层的人们似的，使得这些处处艰难的家庭，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诚惶诚恐与胆战心惊之中。

　　　　命运啊，有时真是相当不公平，家庭富裕和殷实的人们，可以健康长寿，乐享天年；而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在贫困与疾病之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却很容易早早夭折，过早地离开这个惨淡的人世。

　第87章　生离死别

　　　　接下来三天，郑少华在烧成车间开始了新的工作。

　　　　不过，起初，他也只是跟随着其他技术人员学习下，更进一步了解熟料煅烧的相关技术原理；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可以拿技术办公室的书籍来阅读，不断扩充自己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几天，郑少华的心神始终难以集中，心情也十分沉重，估计可能是雷恩泽父亲的去世，给他过大的打击，让他很难从中缓和过来。虽然，他和雷恩泽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他来水泥厂的这一个多月时间；但是，他们却是很要好的朋友和兄弟，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家庭困境，有着一些相同的生活体验，都是来自农村的贫困孩子，还是一块没能上大学的落榜学生。

　　　　这样的默契，这样的巧合，让他们渐渐成为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比对蒋大伟还更深一层；因为蒋大伟的家境和他们的家境还是多少有些差别的，并不能十分真切地体会他们这种贫困家庭的心酸和无奈。

　　　　一方面，郑少华处在一种难以缓解的悲痛之中，无心工作；另一方面，他却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在烧成车间顺利进入技术团队，参与车间的环保设施改进，这主要还得归功于厂长。

　　　　是的，这样的调动，正是厂长特意安排的结果。

　　　　自从郑少华调入烧成车间之后，厂长便不时会关注着这个小伙子。要知道，郑少华可是冒着恶劣的工作环境，主动申请调入那里工作的啊！这种深入虎穴的牺牲精神，让厂长赞赏不已；但同时也感到有些痛心。他是心疼这个年轻小伙子啊！这样一个才德兼备的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因此，厂长才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对方去那里学习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啊！

　　　　再加上，在郑少华提出调去烧成车间之前，厂长就早已听说烧成车间中有工人患了矽肺病。这使得他对车间的环保卫生逐渐重视起来。而且，他还得知，患病的工人同时也患了肺结核的并发症，还都是晚期。这就是说，这名工人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病魔折磨，还将被疾患带离人世。这样的噩耗，让他真是心痛不已！

　　　　很显然，这名工人是由于长期在烧成车间的恶劣环境工作，久而久之，日积月累，才一下子到了矽肺病晚期的。可见，之前烧成车间的工作环境是多么的恶劣啊！

　　　　虽然按照临时工的待遇，水泥厂对其病情没有多少责任；但是，工人毕竟在水泥厂工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让人家回家等死吧！于情于理这都是说不通的，而且他对这些厂里的临时工人，也抱有一些愧疚之情，为不能给他们更好的待遇而感到难过。于是，当烧成车间的主任打算申请一笔抚恤金给那名工人时，他二话没说便立即同意了。

　　　　自从他上任之后，他便马上对烧成车间的环境问题进行了整顿，总算稍微改善了车间的卫生环境，达到了相关的卫生标准。可是，烧成车间特殊的工作性质，卫生环境仍旧难以得到彻底改善。再加上，水泥厂所贷的款早已有了较为明晰的预算，可谓每一笔钱都已经用在了刀刃上。

　　　　趁工人住院的期间，他还去看过对方一次。看到他憔悴而苍白的面容，看到他无神而病态的容颜，他的心里真是痛心不已。每当厂长的头脑中浮现那名工人的面容时，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为水泥厂奉献过汗马功劳的工人啊！

　　　　受到强烈刺激的厂长，打算立即开始着手整顿烧成车间的卫生问题和工人的福利待遇问题。

　　　　他打算主要从两方面开展：首先，争取在今年结束前，将烧成车间的卫生环境再次进行整改，不能只满足于达到国家的相关标准，而应该让工人们从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不用每天呼吸着肮脏而浑浊的空气，不用总是在灰尘满天飞的环境下工作。

　　　　于是，他立即把烧成车间的主任肖军叫来，给他下达了命令，明确要求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必须在今年结束前全面改善车间的卫生环境。当然，这项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必须由烧成车间自行完成，水泥厂没办法提供任何经费预算，最多给相关的人员一定的物质奖励。

　　　　这道命令一下来，烧成车间的肖主任立即感到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既然厂长都已经下了命令，不解决也是不行的啊！于是，在烧成车间将繁重的生产任务稍微完成之后，肖主任便立即召开了技术动员会议，将改善车间卫生环境的任务给所有的技术人员都传达了。

　　　　正因为这项任务没有任何经费预算，才使得他感到为难，才使得他在会议上如此大动肝火，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完成。另外，厂长突然想到，郑少华这个小伙子也已经调入烧成车间了，便告知主任，也让他一块参与这项任务。

　　　　这样的安排，主要有两方面用意：一是，郑少华这个小伙子有创新性思维，还有过人的胆识，能够不畏艰难，迎难而上，这样的品质是非常难得的，对于技术上的创新工作，显得尤其重要；二是，厂长对这个小伙子有些于心不忍，不想让他长年累月地呆在烧成车间那种恶劣的环境，便提供一次机会给他，让他可以发挥自己的强项，将自己的能力更好地用在刀刃上，毕竟水泥厂太缺乏这类创新型人才了。

　　　　这就是厂长对改善烧成车间卫生环境所做的工作规划和安排。

　　　　另外就是，他打算提高水泥厂临时工人的福利待遇。水泥厂临时工人的工龄大多都已经超过了五年，他打算等明年水泥厂度过安全和质检过后，把临时工人转为正式工人的工龄缩短，从之前的十年缩短为五年。这样，水泥厂的绝大部分工人都可以享受到法定的福利待遇，不用长年累月干着临时工，领着临时工的待遇，还得忍受各种工作的劳累和苦痛。当然，这只是水泥厂的内部规定，不是法律上的强行制度，毕竟水泥厂大多数临时工都是同时在家务农和来打工的，并不是一直都在水泥厂的，在短期内是没办法按照正式职工来给予劳动报酬和福利待遇的。

　　　　这就是厂长所做的两项主要规划和打算，只是希望尽可能为厂里的工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