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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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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
何阿娇从包里拿出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烟气朦胧了她脸上的表情,但语气里的不满很明显,“让我干这得罪人的事?”
许如意有两个没想到。一是她竟然来了,二是她的态度。许如意没敢抱太大期望,但除了她,一时找不到能帮自己脱身的人。派鬼头撞上门求援,说老实话,许如意自己也觉得荒谬。
对这个妈,她基本没有印象。但何阿娇的名字在家乡、甚至十几里外的镇上无人不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从小她和姐姐平安被人指指点点,全是因这位何阿娇。大一些的孩子编着歌谣骂姐妹俩是阿娇下的野种。为此,许如意跟那些孩子打架,头破血流的回家。姥姥见了又骂她野性难驯,将来怕是跟何阿娇一样,也被魔鬼勾引
在曹品彰寿宴上见面,丝毫没有勾起许如意的记忆。她已经将‘何阿娇’这个名字永远地驱除出脑海。是借着说曹念娣相亲,云坤详细讲了曹家的事,她才琢磨过味来——那个招摇高调的三房跟自己有关系。
她是夜总会小姐、她给曹爷生了儿子,她活得风光无限。四年前许如意回家时听村里人说过。时过境迁,人们已经不再象小时候那般恶毒鄙视,他们用一种隐晦的艳羡和酸溜溜的口吻,劝许如意想法找一找她妈。听说她成了有钱人,从指头缝里漏一点钱,也不至于许如意为了姥姥看病的事发愁。许如意嗤之以鼻,那个人连家都不要,又怎么会在意亲人的死活?她活得再好也跟自己没关系。
何阿娇一边磕着烟灰,一边问:“跟着云坤不好吗?”
既然她是这幅态度,许如意也释然了,“你只要带我走出这里,其它的跟你无关。”
“既然无关,扯我进来干吗?”何阿娇颇为不耐,丝毫未现出追悔或是羞愧,“是要跟我清算吗?还是觉得我欠了你的?”
许如意没有想到她如此自私,根本没有舔犊之情。也是,若是有了,何来的抛下她们姐妹俩和家人于不顾?与这样的人硬碰硬绝非可取。
“我想离开这,请你帮我。”
她一软,何阿娇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她嘟起嘴,嘘出一缕烟气,说:“帮你就是开罪人。云坤推了曹爷提亲的事,已经惹得他不高兴。再知道你我的关系。曹爷那,云坤这,我里外不是人。”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许如意有点恼火。
“我想看看你,毕竟是我生的。”她说得直白无忌
“你别指着我叫你什么。”
何阿娇笑了,无所谓的笑,“你抬举我了。”
许如意不想打这种无聊的嘴仗,等会若是云坤进来,她们还商量不出眉目,只怕麻烦更多。她咬牙问道:“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何阿娇哂笑,分明是不屑一顾,“说来我听听?”
在她面前,许如意根本不占上风,无论强硬还是利诱,她均是不为所动。她比世人口中的寡鲜廉耻更多了一分刀枪不入。许如意负气道:“我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这个人。”
何阿娇吐着烟气,再次打量她,那副盛气凌人,令许如意恨恨地想到了货主挑选东西。“你象我。”何阿娇为自己的观察下结语,“倔、傻、年轻气盛。”
许如意可没看出她有这些特点。
烟已经抽到尾端,何阿娇抛到地上,用精致的高跟鞋捻了一遍,说:“我什么都不缺,瞧你也拿不出象样的来。不过,我倒是对你这个人有点兴趣。”她俨然是在谈一桩生意。
许如意不介意,她压根没想过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即便何阿娇哭哭啼啼来了,利用完后许如意也不会给她半个笑脸。
“想必你也知道,我根底薄,不如戴西琳。”说着,何阿娇看了她一下,“戴西琳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许如意想起,云坤说过二房是戴小姐。二房三房被人统称为小姐,但这里面又有不同。三房的出身是货真价实的‘小姐’。而二房父母是正经的知识分子。戴小姐本人也是大学生,在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很高,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她偏是爱上了大自己十余岁的曹品彰,跟家里决裂,不计名分地跟着他。成了当时深州市很轰动的一桩八卦。
许如意听她的意思要拉自己做帮手,心里很警觉,这种联手只怕没什么好事。“你想怎么?”
何阿娇嗤笑道:“你想多了。叫我发现你爬上曹爷的床,我一样叫人收拾了你。”
她龌龊的程度超出了许如意的底线,她愤然哼了一声,“你大可放心。”
“放心这话留到以后再说。我还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许如意没搭腔,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去,也不想再命悬一线的讨生活。
何阿娇也在沉思,或者说她在权衡里面的利害关系。如何妥贴成事又不给自己招惹麻烦是第一要考虑的。一番思量后,她有了决定。“我可以带你走。条件是你给我干三个月,三个月后是走是留都随你。”
“行。”许如意很痛快。
何阿娇站起身,“你最好让我觉得开罪一票人这个决定是值得的。”拉开门,她回首瞥了一眼紧跟着的许如意,她两手空空,“你就这么跟我走?”得到确定后,何阿娇摇头,又为刚才的评语加了一个字:“蠢。”
楼下的客厅里密密地站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神色严肃。唯有鬼头满脸惶恐,他从没站这么直过,象根绷紧的弦。
见她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云坤缓缓从沙发中起身,“何小姐。”
何阿娇嫣然笑语,“云先生,给你添麻烦了。我来接如意走。”
云坤已经审过了鬼头,知道了许如意的计划,他淡然的笑道:“如意在我这住的挺好,何小姐要是不放心,可以经常来看她。走的事她还没跟我商量妥,我看不急吧?”
“急是不急。不过我们娘俩好多年没见,总有些牵肠挂肚。先到我家里住几天,增近一下感情。云先生不反对吧?”
“不反对。就是如意的伤还没好彻底,等她好了再去你那里。”
“伤啦?”何阿娇惊讶的回头看一眼,“那更要跟我走了,哪能给云先生添乱。”
云坤阻拦失败,转而看许如意,“不用那么急吧?”
许如意恭敬地一颌首,“谢谢云先生的照顾,我跟……本已经好了。该走了。”
一声‘云先生’堵得云坤乌云压顶,他顾不上所有人注视,急急地走到她跟前,象个无赖的孩子擒住她手腕,“回去。哪也不许去。”
许如意不挣脱,心平气和的说:“我找到家了,怎么能再赖在你这儿?”
“许如意,”他咬牙切齿的,“你还没给我说清楚,休想一走了之。”
她困惑的问:“你还想怎么清楚?”
“理由!原因!让我服气的说辞!”他脸上弥漫起不自然的涨红,呼吸也粗重了。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齐神父带我来认错吗?当时你说的一句话我牢牢记得,你说,她是个好姑娘。不论我怀着多卑鄙的目的来找你,你相信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相信我不是那么坏。因为你的信任,我可以为你死。可你亲手毁了我这份信任。小艾在地下室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跑,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哪怕你来抽我几个耳光,我也不恨你。可你怎么做的?”
云坤难过的别过脸,无法作答。
“我没奢求你回报我同样多的爱,但你起码给我信任,相信我没有保留的爱你,把你当成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对待;相信我护着你,比对我自己的命还要珍惜,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原因伤害你。我掏空我自己,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心甘情愿的。是,我命贱,可我的爱不贱,你不能一边怀疑我一边又享受我的爱。”统统说完,她轻松了许多,她拨开他的手,“就这样,你为我做的,我永远感谢。”
“我不要你感谢!”他吼道,越发象个不接受残酷现实的孩子,徒劳地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温馨充满甜蜜的往事里,“我要你给我画画,给我制造惊喜,给我……”他哽住了,再说不下去。
“那些呀?你最好不要再提,因为一想起来我就恶心,恶心我自己怎么那么贱。”
突然,云坤想到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说出来是再一次把自己置于无耻境地。“我送你姐姐去上学,那些钱你还清了再走。”他又重复之前的步步紧逼,体会不到这让许如意多么难堪。
“我会还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钱以外的东西呢?你怎么还?”天知道,他只想让她留下。
“只要我还活着,总有还清的一天。”她绕开他准备走。不想,又被他抓住。
这次,云坤彻底没了办法,他哀哀看着她,“我一直相信,一直都相信……你非常非常爱我。”
她拂开他冰凉的手,“那是从前。”
第37章 独家发表
何阿娇的车直接回了碧玺会所。到门口;有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孩替她开车门。何阿娇没下车,吩咐道:“给他们俩安排宿舍,明天上班。”她连车也没下,卸下两个人一溜烟走了。
许如意和鬼头站在烈日下,猛然从冷气强劲的车里出来;又热又刺眼的阳光晒得他们睁不开眼。鬼头最后一秒才跳上何阿娇的车。他不想走;但形势摆在那不走不行。是他通风报信找来的何阿娇;审自己的时候;云坤的脸色已经够骇人了。等如意姐一走;云坤不弄死自己才怪呢。一路上;他哭丧着脸,有点后悔帮如意姐办事。但是下车来;看到气派奢华的会所,鬼头又高兴了。从一个福窝挪到另一个也不吃亏呀。他一蹦一跳跟着许如意和那个穿银灰色制服的小姐。
“姐,吃香蕉。”鬼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热乎乎,压得发软的香蕉。这是他临离开云家时顺手牵羊得的。
许如意摆手,她的腿不那么利索,穿制服的小姐走得很快,她跟得有点吃力。
见到宿舍,鬼头傻眼了。六人一间的上下床。原来香姐家那么多孩子,也是两人一间,没这么拥挤过。管宿舍的人替他们拿来统一的寝具,是简陋的铺盖,还有个寒酸的塑料盆。鬼头被这天地之别的落差弄懵了。昨天晚上,他还躺在浴缸里玩泡泡浴,宽敞的大床由他打着滚地睡,转过一天竟成了这样?
许如意倒镇定。只是她住的楼层有点高,伤没好彻底,爬楼梯比较费劲。
穿制服的年轻女孩介绍自己姓吴,她给两人办了饭卡,告诉他们员工饭厅在哪。接着简单说了员工守则,按规定,他们是不能往前面会所去的,若是发现了算严重违纪,一次扣二百块钱。她问鬼头有什么特长。鬼头正在悲愤中,嘟囔道:“吃。”
“你去员工食堂吧。”一句话定了乾坤。
许如意赶紧问:“我呢。”
“你去财务部。”
“可我……”许如意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懂。
“去了有人带你。”说完,吴小姐又指了鬼头那半长不短的头发,“你头发不合格。吃完饭马上去理发。”
“我没钱。”鬼头泼皮无赖似的。
许如意马上扯他一把,对吴小姐赔笑,“知道了。”
等吴小姐走远了,鬼头顿足捶胸,“如意姐,我不来这。我要回去。”
许如意不理他,自己蹦着找个能坐的位置歇脚。
鬼头追过去,榔头似的用脑袋撞她膝盖,“你没说让我上班呀?我是江洋大盗,哪能给人家打工啊?”
许如意不耐烦的推开他,“得了,别觉得自己多光荣。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不好吗?非得提心吊胆偷东西?”
“怎么是偷?我们是给好东西找个更识货的主人!”
“懒得理你。”
“不管,反正我不上班。”
“那你想怎么着?”
“回图哥那儿。”
“那你刚才跟我出来?”
“……”
许如意拖着腿,费力地开始爬台阶。鬼头忙搀着她,他还想再对付一下,起码换个好点的环境,这里住得太糟了。
许如意不废话,她找管宿舍的人借了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给鬼头剃了个利落的短发。然后,他们又去员工食堂吃了午饭。午饭的内容也让鬼头崩溃,清汤寡水的几个菜,得拿眼睛当放大镜才能寻到点儿肉。在云家,他睁开眼就有红烧肉吃,吃一碗倒一碗也没人拦着。鬼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简直要揭竿而起了。
可如意姐不回去,他自己也没脸回云家。鬼头盼着她遭遇挫折或是其它麻烦。那样的话,何阿娇也许给他们调换个舒服点的工作。再不然,如意姐坚持不住打退堂鼓,他们就能回云家了。鬼头怀着满腔忧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过了第一夜。接下来是第二夜……第三夜……直到第七夜的时候,如意姐那儿也没发生他期望的变化。鬼头绝望了,他给许如意留了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四个字:姐,我走了。
许如意揉碎了那张纸,接着埋头吃饭。她得抓紧时间,吃完饭还有一堆事等着做。鬼头坚持七天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许如意明白。听他抱怨做事辛苦,看他给自己展示洗菜泡得发皱泛白的手,她就知道他坚持不下去。离开也好,现在她自顾不暇,没多余的精力顾着他。
收拾好餐盘,许如意快步回了财务部。她的腿已经彻底恢复好了,行走自如。快到月底了,财务部要交报表交给何阿娇,每到这个时候,整个部门忙得手脚朝天。因为何小姐是难糊弄的人,保不齐问起哪桩事,财务总监为此就得提前把所有的数据都备上。许如意站在复印机前,基本整个下午没有挪窝。
她的工作内容相当琐碎。从给饮水机换水、粘贴报销发票,到收发其它部门的单据,林林总总。用最贴切的话说,需要跑腿动手的事全归她干。
临到下班,采购部的老蒋来支钱。越到这会大家都心浮气躁,忙了一天谁也不想再加班。偏是老蒋横叉着两腿,不识趣地添乱。他是个惹人厌烦的老混混,满脸流氓气,最爱跟女同事毛手毛脚。饶是这样,大家还得客气的喊他一声三哥。
见没人理他,老蒋拍着桌子咋呼,“有喘气的吗?”
出纳立马从忙碌中抬头,好脾气的问:“三哥支多少?”
“一万。”
“前天你支的钱还没报上账。”出纳小声提醒。
“知道。”
出纳犹豫了一下,递上借记单,“三哥快点来报,你也知道咱……”
“啰嗦。”老蒋不耐烦的摔着单据,“笔呢?”
出纳桌上摊满了单据,一时间翻不到,忙冲着许如意这个打杂的喊:“笔,快给三哥找根笔来。”
许如意立即从自己兜里掏出送上。老蒋色迷迷撩她一眼,“你说你们财务部浪费人才吧?这么水灵的姑娘当茶水妹。”他端详许如意片刻,咋舌叹气,“同人不同命,你要是早生几年,说不定没咱们何小姐什么事喽。”
许如意冷冷的不做声,继续回复印机那忙。老蒋每天来财务部报销,见到许如意总是拿话撩她。今天又逮住自己跟何小姐相像的话茬,着实讨厌。但她也不能露出丁点的反感。因为听出纳说过,这老蒋是戴小姐的远房表哥,他来会所是曹爷安排的,连何阿娇也得卖他面子。
许如意每天必做的一项工作是为他粘贴报销单据,全都弄完了,再请他过目、签字,他就是翘着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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