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鉴-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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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我虽然理解了父亲的初衷，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我要报复他，报复所有对人间有偏见的人，所以，我想动用一切的办法进入轮回，变成他所不喜欢的人。
　　　　那个女孩说着，绝美的容颜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没想到吧阮籍，这才是内心里真正的我，我是一个魔，一个母亲用生命换回的魔。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她肚子里的那个我在父亲的算计下已经永远不会活着生出来，那个我根本是没有灵魂的。我那个可恶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设法夺走了他唯一女儿的灵魂。
　　　　所以，借母亲的血重生的我，根本不是什么狐族和人类的混血公主，只是一个彻头彻底的魔物。

139　宿主
　　　　宁馨忽然冷笑了起来，身体跟着剧烈的颤抖起来。小说
　　　　阮籍看着她，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玉瓷般的肌肤竟然一道道开裂，密密麻麻的就像蜘蛛网一样，裂口处还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很快就沿着脖颈流淌了下来。
　　　　这个六界第一美人，此时此刻，竟然狰狞的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得知真相后，我本来想毁了这个世界的。我觉得这样肮脏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就像一个愤怒的孩子，一心的想跟它同归于尽，可是当我踏上北海魔窟，想偷偷放出魔窟里的所有魔武时，我却犹豫了。
　　　　那个时候，我提着剑站在魔窟边上，看着里面的一个个冰雕，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然而就在我想动手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流过了一道清凉的东西，好像一股溪流一样，顿时熄灭了我心头的怒火。自那以后，我每做一件事情，就觉得心底总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
　　　　宁馨说这，抬手摸了一下胸口，那个本来透明的衣衫忽的一把被她扯下，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胸脯。
　　　　甚至，她的肌肤也是透明的。
　　　　阮籍赶紧垂下了头。
　　　　她却不觉得难为情，旁若无人的伸手入胸口，取出了那个犹自一跳一跳的东西。
　　　　世间六界，唯有魔无法进入轮回，直到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能彻底死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魔而已。
　　　　其实在答应雪姬留下来陪她的时候，她已经有这样的感觉了，只是她还不能确定。
　　　　如果她没死成，只有雪姬能够封印她这个尚未成形的魔。那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从肉体里抽离，然后在冰凉的空气中忽然被硬生生的撕裂。
　　　　从我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几缕灵魂在我死去的时候已经逃走了，她们进入了轮回，也许已经记不清这个临时的身体。而从魔族那里来的灵魂，却一直被封在冰棺里。可就是只剩了这部分，我的心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那一点儿东西很亮，很纯洁，就像母亲第一眼看到我的眼神。
　　　　当时，穿过时空回到过去的她，看着产房里刚刚挣扎着生下一个女婴的母亲，连喘息都没有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抱过自己的孩子，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眼睛里的光纯净的像秋日的泉水。所有，我教了衡儿功夫，还送了他天丝手套，你说这对于已经堕落为魔的我，是不是很奇怪
　　　　她的嘴唇微微翘起，冷冷的撇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她忽然伸出手指，想把那个东西从中剖开，看看里面还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其实，我也很奇怪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其实这种灵魂分裂般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宁愿自己是狐，或者宁愿自己是魔，可是她偏偏都不是。
　　　　她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有着人的血统，她当时非常介意，只是她天生丽质，又资质奇佳，所以很快族中便没有人再对她提出异议，加上父王对她非常宠爱，人人只记得这个绝色公主，没有人再提她的血统。
　　　　我看到阮衡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除了因为他是我的后裔，身体里同样流着王族的血液相互吸引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心里住着一个魔。她的目光落在阮籍的脸上，异常的严肃。
　　　　阮籍的身体猛然一震，有些茫然。
　　　　这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实除了那个拿起碎梦弓的人，应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宁馨淡淡一笑，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白衣的女子。那天，她从沉睡中醒来，看见她拿着碎梦弓扬长而去，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脚印还有一双恋恋不舍得眼睛。
　　　　她忽然有些可怜那个年轻人，便偷偷打开冰封，放他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个年轻人的眼神竟然像极了那个追了她很长时间的小狐狸。
　　　　姑姑，你是说，当年的紫竹林剑仙冷香魂对三弟射出的那一箭，实际上不仅是为了封印他的记忆，更重要的是，封印他的心魔
　　　　阮籍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千年前那个紫竹林的少女一箭射穿了阮衡的心脏，封印了他的记忆，不要求所有知情人包括他不准再对阮衡提起她的存在，他以为，她当时如此做，只是在决定舍身饲魔以后，不让阮衡为她过分的伤心。
　　　　可是，她没想到他真是的目的竟是封印他心中的魔。
　　　　是噬魂兽吗
　　　　其实，阮籍明知道问这句有些多余，还是问了出来。
　　　　没错。宁馨淡淡道，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过多惊讶。那个东西与别的魔物不同，别的魔物都是与天地同生，而那个东西则是从人的心里生长出来。只要人的心里有邪念，有贪念，有怨念，这个东西就会无限的增长。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冷香魂会选择用碎梦箭来封印他，因为只要滋养它的那片心被封印了，它也就没法长大了。
　　　　只是，这样做的代价
　　　　阮籍忽然想起，他在青丘灵境中看到的昆仑漫天飞血，冷香魂用那么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却没有让那个最该记住他的人记住她。
　　　　她只是为了救他，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不会堕落成魔，遭到所有人的讨伐。
　　　　宁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
　　　　阮籍，你想好了吗
　　　　许久，她的目光终于抬起，清淡如冰雪上的雾气。
　　　　阮籍点了点头。
　　　　这样的做的代价，也许是化为一缕飞烟。
　　　　天地伊始，便有自己的秩序，无论是神是人，都需谨慎的遵守着，强行回归过去，是仅次于逆转时光的大罪。
　　　　有时候阮籍会觉得那个创世神是不是傻子，明明知道随着光阴流淌的结果是万劫不复，却还执意的让自己的作品毁灭，而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姑姑，我只想问一句，我可以得到小岸的心吗他抬起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宁馨，似乎已经有了一种赴死的决心。
　　　　他的弟弟，其实一直是他捉弄欺负的对象，可是若失去了，还是会像砍掉手，砍掉脚一样的疼。他不是个怕死的人，却是个怕疼的人。
　　　　释冰令在你的手中，鱼素玄那份罪过宁馨看着他，眼睛了闪过了一丝笑意。
　　　　我知道，姑姑，这是我的选择，我只想让小岸知道，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一心一意的爱着她，至于结果如果，我并不在乎。鱼素玄的能力在我之上，将来若六界真的大乱，也只能他能匡扶阮衡，助六界回归正轨。
　　　　好，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
　　　　雪窝外的风雪不是一般的大，阮籍只走了几步，便觉得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当时只想着做凡人，没有想到做了凡人，却要承受比神仙难受千百倍的苦，即使在为青丘之王时根本不在乎的寒冷，现在足以要了他的命。
　　　　看着前面那个女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赶紧搓了搓手，加快了脚步。
　　　　他必须在她说出那个办法的时候赶过去，他可不想堂堂一介青丘国主变成茫茫雪原中的一块冰雕。
　　　　风雪越来越凛冽，宁馨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淡蓝色的身影一闪，已经快速挡在了他的身前。风雪顿时停止了肆虐。
　　　　多谢姑姑。
　　　　不用客气，记者我的嘱托便是，回去以后，只管静静的看着，千万不可以随意改动，知道吗
　　　　知道了。

140　烦扰
　　　　入夜的扬州城一片安宁，特别是在一堆人都正想簇拥着涌向续梦楼的时候，这个城市，显得就更加安静了。
　　　　花影公主的到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甚至连一向喜欢流连在风月之地的纨绔子弟们，今日也没有到明月楼来捧场，明月楼显得比往常有些冷清。
　　　　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位客人的兴致，他们反而很感谢这样难得的安宁。
　　　　听风筑里，金丝织锦的桌布上几碟精致的菜肴摆开，两个年轻人便款款落座。
　　　　他们进来的时候，等候在那里的一位姑娘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阴森森的感觉，登时吓得心头提到了嗓子眼，等到她看清来人中的一个是秦子枫后，便终于讪讪的一笑，提了酒壶，准备给二位斟酒。
　　　　可是，那个月白衫子的公子却一把抢过了酒壶。
　　　　来，肖兄，尝尝明月楼的酒如何。
　　　　秦子枫斟了一杯酒，递到肖紫衫的面前，眼神中有淡淡的期待。
　　　　肖紫衫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其实，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品尝出酒的滋味，但是一杯酒下肚，他还是啧啧了两声。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就连喝酒的时候也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莫不是生了什么恶病那个姑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见秦子枫并无异样，终于放下了心，她试着坐在两个人中间，尽自己的指责，可是他们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透明人异样。
　　　　确实不错，和百年前苏州菊花寨的冷香酿比起来，毫无二致。
　　　　浓香虽然未曾入肠胃，那种久违的感觉还是瞬间弥漫开来。
　　　　清风酒气，剑气琴歌，曾经的江湖生活其实也有他迷恋的地方。
　　　　肖紫衫想着往事，不禁抬起头，看向半掩的琐窗之外。窗外正一轮冷月高悬，照亮了整个扬州城。明月楼的下面就是烟波浩渺的瘦西湖，优美的琴声从楼中飘出来，一阵阵的在烟波之上流淌，惹得晚归的渔人们纷纷驻足。
　　　　温柔，旖旎，宛如生前的记忆。
　　　　只是，不知道城北那个酿酒的老人还在不在。
　　　　当年，他在那里喝酒的时候，他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孙女还曾经亲手摘下一朵菊花送到了他的跟前。当时，他的目光落在那朵花上，笑容淡淡。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他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诗。
　　　　姑娘的心意明了，他却无意回应，也无意拒绝。像他一样的日子，只需欣赏风景，却不需要为风景逗留。
　　　　夕阳下，潇洒的剑客负琴而去，只留下身后柴扉旁略有失落的目光。
　　　　原来你年轻的时候欠的风流债还不少秦子枫淡淡一笑，提起酒壶，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往生琴在他的旁边，无人动弦而自发声。
　　　　肖紫衫知道，拨动琴弦的力量就来自他的内心，刚才他回忆往事的时候，往生琴很快的捕捉了到了他的意念，然后丝毫不差的转达给了秦子枫。
　　　　秦兄，说实话，当年你是不是也如此窥探过我才会觉得我是个值得交往的人肖紫衫接过酒杯，却停在半空中，始终不肯入口。旁边的那个姑娘看的有些尴尬，笑着想上前劝酒，却被肖紫衫一抬手，挡了回去。
　　　　她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不过还是勉强的笑着。
　　　　肖兄此言差矣，君子之交，岂容如此龌龊伎俩秦子枫的眼波淡淡一闪，睫毛忽闪了几下，如春日月下的一双蝶翼。
　　　　肖紫衫默默，对此并未提出异议。
　　　　其实多年前他们相遇时，如果不是对神之印记那种特有的敏感，他也不会相信那个在长亭中悠然抚琴的贵公子就是神之影当时最有名的杀手秦歌。他一袭月白衫子在夕阳里，连长发和脸都被夕阳勾勒出了一圈金色的轮廓，看起来是那么安详，那么柔弱，仿佛一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可是那样的他，偏偏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倔强的散发着自己的热量，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一曲终了，他发现有人看着他，于是，他邀请他坐下喝酒。他们并不认识，却坦然的坐在了对方的面前，一喝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当时的白衣男子才豁然起身，唇角淡淡一笑，动手吧
　　　　肖紫衫的酒杯一掷，月下顿时一道银色的弧线，杯中残酒倾洒如雨。
　　　　我们相遇的时候，就注定不会成为敌人。肖紫衫淡淡，终于把那杯酒送到了嘴边。
　　　　呵，是啊。秦子枫表示同意。
　　　　肖兄，你这两天不回续梦楼看你的公主，却跟着我来到明月楼，你觉得，你做的对吗秦子枫自斟自酌，目光却在肖紫衫的脸上不停的游走。
　　　　可惜那个人只剩了一副白骨，根本看不出他应有的表情。
　　　　我没有说来明月楼，是你说这里有美酒美人。
　　　　可你对美人根本不在乎。秦子枫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姑娘，那个姑娘的脸更是红的厉害。她本来在明月楼也算数一数二的，地位名气虽然不如程瑶光，却也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什么时候遭受过如此冷遇
　　　　你不是一样吗肖紫衫讥讽似的一声冷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解释呢
　　　　秦子枫知道，他现在其实和他一样，都为女人的事情烦扰。
　　　　肖紫衫不知道怎么对待那个花影，好像相处的越久，他就越舍不得伤害她，但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上的优柔寡断，只能让彼此伤的更深。他能给予爱的，只有一个琴音，而琴音，还在等着他回去。
　　　　而秦子枫也一样，他爱程瑶光，爱她的如花美貌，爱她的呵气如兰，爱她的柔滑香腻，可是他和她在一起时，总是觉得有一种距离。他不明白，爱情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还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所造成的假象。
　　　　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她，可是又不能真正的得到她，这一点儿让他很是郁闷。
　　　　一声叹息，他拿起酒壶，掂了掂，发现酒壶早已经空了。
　　　　再来一壶酒他把空了的酒壶递给旁边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委屈的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这一大晚上的，她除了听两个大男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之外，好像只剩给他们跑腿了。而且，这两个人的话晦涩难懂，好像猜谜语一样，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拿起酒壶添酒去了。
　　　　出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环佩叮咚的女人。
　　　　瑶光姑娘
　　　　她微微俯身，一个万福。
　　　　凝脂，和我不用这么客气。程瑶光淡淡一笑，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上顿时仿佛洒满了月光一般灵动。
　　　　叫凝脂的女子眼神一暗，她想，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办法追上她了。
　　　　秦公子和那位先生究竟在谈些什么
　　　　凝脂本来想走，却被程瑶光一闪身拦住去路。
　　　　瑶光姑娘，这两位公子她皱起了眉头。
　　　　有话直说
　　　　她如此一来，凝脂更觉为难。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谈起。那两个人的谈话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怎么转述给程瑶光呢。
　　　　两位公子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会儿聊得热火朝天，好像并不希望外人打扰，所有，这才差遣妹妹去倒壶酒。
　　　　是吗程瑶光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去吧。她对着凝脂淡淡一笑。

141　惊变
　　　　肖紫衫和秦子枫还在明月楼喝酒的时候，续梦楼里忽然发生了异动。
　　　　当时，鱼素玄为了避开蜂拥而来的说媒之人，自己提了壶酒，抱了个蒲团，躲在二十四桥的杨柳下闭目养神，一个小周天刚刚运行完，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鱼素玄抬头一看，见那个肉球似的管家一下子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