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当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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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熠晨对此没有一点经验，听他这么一说不觉已有些尴尬，这些事他根本都没有想过，他以为只要往那儿一站，自然就会有人来指挥官兵剿匪，过后功劳自然就属于他的，哪里会想到还需要他筹划这许多东西。这时见凤临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想到身旁还有个身份卑微的庶子在眼巴巴地等着看他的笑话，登时面色一黑，正要发作。
刘敏之见状清咳一声道：“的确是应该谋而后动。不过殿下只需总揽全局就可以了，其余之事，殿下大可放心交给当地的县令去做。”
凤熠晨老神在在地道：“正是这个道理，我刚想跟他这样说来着。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动身吧，等到了当地，再召集官兵将这些贼匪一网打尽。”
凤临渊轻笑一声，不再言语。李元俊看了李元熙一眼，见她毫无为难之色，出于从众心理，虽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随着其余人离开别院，骑马出了南城城门。
除了凤熠晨他们六人之外，还有十多名侍卫随行拱卫，由王玉衡带路，一伙人顺着官道往金陵方向而行。如此这般骑马奔驰了有一个多时辰，凤熠晨这个矜贵的皇子实在熬不住了，眼见晡时将近，远处山前冒着炊烟，忙吩咐众人打马快进，好早些进村休整。
皇子出行自必然是带足了衣物用具的，这些物事早已命人预备好了，由侍卫带在身上。因为路程不超过两日，行囊都相对轻便，尤是如其，仍旧是排场十足，足以引来李元俊的侧目，直欲策马上前跟他理论，还好被李元熙给按下了。
其实伺候过主子出门的侍卫都知道，凡是途中停留休整的地方，很难真的做到每日入夜前都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休息，甚至于极有可能要露宿野外，在那种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奢侈品供主子们享用的。单单拿衣服这一项说吧，主子们穿惯了绫罗绸缎，滑腻不伤及皮肤，都是从地方上供的珍品，与外面买卖的质地根本是云泥之别，不可能给主子穿上。要不然咯伤了幼嫩的皮肤，主子一怒之下，他们这些人都要跟着遭殃。因此说句不好听的，凤熠晨所说“身上带着钱就够”，那就是屁话！也只有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王族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也只有四肢不勤的勋贵子弟才会信以为真。
此乃题外话，咱们引回正题。
话说他们很快就进了村庄，却发现只有十几户人家，屋舍也非常简陋。凤熠晨极为不满，碍于他的谋士刘敏之和欲拉拢的王玉衡在场，不好直言挑剔，暗暗懊悔自己过于心急，不做好事前准备才出京。
侍卫早不用主子吩咐，在这十几户人中挑选了几家房舍较为整洁舒适的，给了户主足够的银两，让他们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才请了凤熠晨和其余人进去坐下。烧火奉茶、煮食等事，侍卫自然不会假他人之手，亲自烹饪试味过后，恭恭敬敬地呈到桌上，便垂首立于一旁候命。
此刻简陋的厅堂中分坐两席，凤熠晨、凤临渊、刘敏之、王玉衡一席，李家兄弟一席，可谓是泾渭分明。
晚膳过后，六人吃茶消食。凤熠晨悠闲地品了一口茶，忽然灵光一现，道：“趁着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吧。玉衡，你遇袭的地方大致在哪个县府的辖区内？”
侍卫立刻将地图铺展在桌上，王行仔细看过后道：“大概在献县这一带。那里林莽绵密，岔道极多，我怀疑当时的向导与那些山贼狼狈为奸，将我们一行带往偏僻的山路上再行劫掠。”
凤临渊打了个呵欠，支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元熙，李元熙感觉到他的视线，瞟了他一眼，继续倾听另一桌上凤熠晨他们的对话。这时凤熠晨道：“这么说，他们是一早等候在那里的，他们的老巢有可能不在那一带？”
李元俊认真的听着，这时不禁插嘴道：“那怎么是好？这周边好几个县呢，难道都要一一去过？”刘敏之问：“当时一共有多少名山贼？”
王行回忆道：“我们那一行雇了镖师，算上他们一共有十人，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两倍左右。”
“有骑马吗？”
“外围有几名骑马的山贼游走，剩下的都是徒步。”
对答之后，刘敏之沉吟片刻，然后道：“看来他们的机动性不高。既然他们将劫掠地点设在了献县附近，那我们就先到献县再说吧。”
凤临渊闻言饶有兴趣地问：“献县那么大，你要怎么找出他们的老巢？不然难道要我们带着一群官兵满大山的搜索？”不等刘敏之回答，他又道：“我看我们不如找人当诱饵，来引蛇出洞吧。”
李元熙见凤熠晨朝她瞟了一眼，心下一突，紧接着就听见他笑道：“这个方法可行，那么就让李元熙两兄弟去当诱饵好了。”
凤临渊马上摇头反对道：“我觉得这样不妥。元熙聪颖机变，让她去自然是无可厚非，可是你让元俊去能有什么作用？说不定他还会拖后腿呢。”
李元俊正要开口表达自己对凤临渊的不满，凤熠晨截了话茬，试探道：“那你认为除了李元熙我还应该派谁一道去？”
李元熙一语不发，偏头看向那个一脸坏笑的凤临渊，见他指着自己道：“那当然是我了。除了我，谁还能担此大任？”
　　第六十四章、山中迷路　第六十四章、山中迷路
“所谓引蛇出洞，原来就是这样的意思吗？”李元熙打马跟在凤临渊身后，见他优哉游哉地在山林小道穿行，不禁嘲笑道。
凤临渊信马由缰，此时扯住缰绳停了下来，勒转马头驱动马儿往李元熙走去，与她并辔而行。他调侃道：“怎么听着这话怨气那么大？是不是让你跟我栓在一块儿，你不乐意？抑或是要你和王玉衡分开，你在怨怪我？”
李元熙觉得自从认识了凤临渊之后，脾气越发地好了，就是遇着这厮无理取闹，她也能面不改容，当下挖苦道：“不要扯开话题！当初是你拍着胸口许诺，能在三日内找到贼窝，获取山寨的内部消息。可是你这都在山林间绕了大半日了，你难道都没有作任何计划打算么？还是说你以为只要这么转一转，就能轻易找到贼窝？”
凤临渊继续岔开话题：“喜不喜欢我送你的那份小礼物？”
李元熙皱了皱眉，扯起腰间的那块佩玉，道：“你说这个东西？”凤临渊点头，李元熙拨弄着那块廉价的玉佩，笑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贼窝的所在地？”她印象中的凤临渊阴险难测，却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我跟你说了，我有没有好处？”凤临渊嬉笑说。
他这么一反问，李元熙立即便明白他是知道贼窝所在的，当下摇头道：“我不想知道。反正你已经答应过二皇子了，你做不到的话就等着受罚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为夫有难，娘子竟然如此冷漠，真是令人伤心呢。”凤临渊说着倾身过来一下执住了李元熙的缰绳，两马渐渐挨碰在一处耳鬓厮磨，马上的二人也彼此靠得极近，要分开殊为不易。
李元熙冷哼一声，突然一夹马腹，马飞快地朝前面飙去。凤临渊一时收手不及，手被勒得生痛，险些被她的马带到地上去。他刚刚稳住身形，就听见她嘘了一声停住马匹，拨转马头朝着他傲然道：“放干净你的嘴巴，谁跟你是夫妻了！”
凤临渊笑吟吟地策马重新靠近，道：“你都已经收下我的定情信物了，可不能反悔。”又见李元熙一脸不豫地欲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他眯着眼睛威胁，“你敢把它除下来试试？”
见他为了一个廉价玉佩就随意要挟自己，李元熙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好吧，你说这个东西是定情信物……可是，会有人拿这么廉价的街边货来当定情信物的吗？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凤临渊不假思索地接口道：“那要是换一件更加精细的呢？你就会接受么？”李元熙听罢一惊，“你开玩笑的吧？”她这么惊讶，凤临渊才醒悟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话，见她没把自己放在眼内，没来由一阵心烦，掩饰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了，你还真当一回事啊？”
两人走走停停，此刻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话音一落，两人面面相觑，一种怪异的气氛顿时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李元熙撇开视线，道：“今日不如到此为止吧。咱们先赶回县城算了。”
凤临渊应了一声，策马走在她前面领路。又行了半个时辰，眼看金乌西斜、倦鸟归巢，光线逐渐照不进密林之中，视野渐渐受阻，密林的上空频繁地听见鸟雀拍翼飞过的响声，抬头去看，却不见鸟儿的踪影。间或有乌鸦在某处树桠上鸣叫，伴随着马儿前行时踏叶的马蹄声，一声声孤单而不祥——整片山岭弥漫着一种荒无人烟的阴森感。
山风透心的凉，吹得李元熙的后背凉飕飕的，黄昏之后、逢魔时刻，在这种状况下，她脑中的一根弦极度绷紧。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凤临渊突然勒马停顿，李元熙狠狠一惊，就见凤临渊凝重地回过身来。
“怎么了？”李元熙忙问。
凤临渊幽幽地看着李元熙，看得李元熙心惊胆战，他才道：“你害怕夜晚走山路吗？”
李元熙稍稍镇定下来，问：“我们要走夜路了吗？加快脚程应该可以在太阳下山前到达最近的一处村庄吧？”
凤临渊道：“理论上可以这么讲。不过可惜啊……我们迷路了。”
李元熙抚额叹息：“你不是说真的吧？”凤临渊发誓：“我要是敢说谎骗你，我就不得好死。”
“……不要说了，你几时没有骗过我的……对了，你身上有带干粮和水吗？”李元熙直接将凤临渊的誓言无视。
凤临渊摇摇头，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一棵大树前。“我们不要乱走了，等天光之后再寻路出去吧。”
“我这里还有半囊的清水，省着点用应该够咱们熬一个晚上了。”李元熙知道今晚是铁定出不去了，从善如流地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凤临渊的马旁边，解下马上的水囊，“我就知道跟你一起行动准没有好事。你要是告诉我你是假装迷路，目的只是为了留在山里过夜的话，我会原谅你的。”
“为何你总是不肯相信我呢？这回我是真的迷路了。”凤临渊弯身捡起地上的树枝，“幸好这两日都没有下雨，树枝都很干燥，容易生火。”李元熙不语，跟着他一起将四周的树枝收拾在一处。
捡好了树枝，凤临渊生了火，拉着李元熙挨坐在树脚下凑在火堆旁取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商量好由李元熙守上半夜，凤临渊守下半夜。
李元熙抱膝坐着，一边用树枝挑着火，听见凤临渊道：“好饿，好久没有挨过饿了。”李元熙剔了剔眉，才意识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子，不禁失笑。她跟凤临渊比起来，真是差的好多。人家虽然是个庶子，却活得像个嫡子，说明他的手段要比自己高明得多了。
凤临渊偏过头来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不信我也挨过饿吗？”
火光柔和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恬淡。李元熙愣了一下，凤临渊玩世不恭、嚣张成性，她从来未见过他今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他，有点像王行。
“我知道你一定也挨过饿。我以为，你回忆起那段日子的时候，不会是这样的平静呢。”
凤临渊道：“那段日子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他说到这里，突然面色一变，倏然跳了起来。
李元熙吓了一跳，“怎么了？”
凤临渊面色古怪地嘿然一笑，再次缓缓坐回原处。这时李元熙才隐约听见从远处传来微弱的人声，辨认之下，听出来人不少。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凤临渊看着缓缓靠近这里的十几点火光，笑道。　　
　第六十五章、计划之外的“舅老爷”　第六十五章、计划之外的“舅老爷”
“三当家你看，这里果然有人。”
李元熙听见从火光来处有人这样叫道，趁着他们还没有靠近，低声对凤临渊道：“似乎是山贼。你看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只有我们两个人，可能会遇到危险。”
凤临渊笑道：“避？怎么避？”
“他们看起来都没有骑马的人，我们骑上马的话……”说到这里李元熙停住，苦笑道：“差点忘了这里的地势呢。白天马儿在密林山地上走还有些勉强，何况现在已经入黑。”
凤临渊嘻嘻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有那么笨呢。要是骑上马还跑不远，被他们抓了回来，那才叫一个惨呢……况且我们正是要找他们，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还跑什么跑？”
“但愿他们是那种收了钱财就会放人的山贼……不然我们怕是会被杀吧。”李元熙紧了紧袖子底下的匕首，只有这个东西才能保护自己，而身旁的这个人，经验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指望了。
那帮人见他们坐在原处，见到他们之后居然不逃，那个为首的被人称为“三当家”的男人立即吩咐随行的十来个人，要小心为上。于是他们举着火把逐渐分散开来，将李元熙和凤临渊包围了起来，然后才慢慢地收窄包围圈。这样一来，却为凤临渊的部署争取了一点时间。
凤临渊缓缓地朝李元熙挨近，在她耳边轻声说：“听他们刚才的对话，为首那个是他们的三当家。这个献县山贼的三当家叫做周白马，在道上算是有名的，大家都知道他扬言要娶一位天下第一美人。因此到现在将近二十八岁了，仍旧是条单身汉。我们这回真的是撞大运了，要是遇到的是另外两名当家，我们怕是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保命。待会记住，他们若是将我俩分开拷问，你就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哥哥凤临渊，你是我的妹妹凤元熙。我们两人是从饶阳县留楚乡（献县以西）到泊头府营子乡（献县以南）探亲的，途径这里时走了岔路迷失了方向。除了这个以外，他们再怎么问你都不要说。”
李元熙点点头，又有些迟疑地问：“可是，……”她话音未落，那些人已经将范围缩窄至六丈以内，刷的一下抽出腰间大刀，她怕自己的话被听去，只好闭上嘴巴，一脸惊慌地扣紧凤临渊的胳膊，低呼了一声“哥哥”，然后将半边身子尽力掩藏在凤临渊身后，将一名女扮男装、初次出门就遇到了山贼的女子的惊慌演绎得淋漓尽致。
凤临渊嘴角翘了翘，十分自然地伸手拍了拍扣着他手臂的手，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遍一样，用一种罕有的温柔平静地道：“元熙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李元熙为之一愣。
这时包围仍在进一步缩窄，直至将二人团团围在了三尺左右方才停了下来。一名身穿短打的男子排众而出，用刀指着他们两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生火？过去把他们绑到树上，将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
周白马话音刚落，见凤临渊怡然不惧地与他直视，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却又见到另一名男子躲在他身后，于是冷笑一声，将刀一伸，抵住李元熙的颈项。
“你，躲躲藏藏的干什么？都站起来。”
李元熙闻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痛得眼泪盈眶，恃着疼痛颤声道：“哥~我好怕。”她不再刻意矫饰自己的嗓音，回复女子的清亮柔和。
“没事。”凤临渊柔声安慰，心下暗笑不已，心想李元熙大概已经明白他的意图了，他为她出的难题，不知道她这一次，又会怎么做呢？回想起她试穿舞衣的那个夜晚，她拾起女儿情态巧笑倩兮，比起寻常女子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在看惯了寻常脂粉之后，这一份特殊的韵致分外的诱人，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这一面，凤临渊扶着李元熙站了起来，另一面周白马听见了李元熙的声音，不禁眼前一亮：这时再去看那个躲藏身形的男子，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曼妙婷婷、风姿绝艳。没有错了，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个人绝对是个女子。这个念头在他心间略略一转，他随即恶狠狠地道：“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一刀将你了结。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