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烟情似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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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她心中酸楚，“你去哪儿？”

“你在这儿发脾气，我才没那么傻还站在这儿听你骂声呢，我把地方给你沐大小姐让出来，够识趣了吧？”他闷闷地说。

“我让你站住没听到？你还走！”

他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谢云鹰！”

她气得跺脚，一跺，脚泪又掉了出来，不明白本来好好的谈话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明明就是他的错，一开始就装神弄鬼的不肯说清楚。

越想越生气，越委屈，不由得抹着眼泪，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屋子里。

砰地一声，沐筱慧撞开了门，直闯进去。

屋子里的二个人被她吓了一跳，裴武阳忙放开了怀里的人，不过沐筱慧根本没看他们，径直跑到床边，一头栽下去，蒙着被子大哭起来。

谢云雁满脸通红，本来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到她这个样子，倒也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轻轻推了推顾自呜咽的沐筱慧。

“别管我！呜……谢云鹰是大白痴！”

谢云雁看了看裴武阳，后者会意，只好笑笑起身走出了门，她于是又轻推了沐筱慧：“筱慧，哥哥欺负你了？”

她不说话，哭得伤心。

谢云雁想了想，便哑声道：““哥哥最笨了！很讨厌！”

沐筱慧哭声小了些，露出泪痕遍布的小脸：“你也这么认为？”

她用力点头。

沐筱慧顿时像找到了知音，愤愤地道：“我每次说东，他都听成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耍我？”

谢云雁擦掉她的眼泪：“我们也耍他，好不好？”

“什么耍？”她含泪问。

谢云雁难得调皮地转转眼珠：“逼他！”

“逼他什么？”

“说喜欢你！”

沐筱慧一怔，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喜欢我，只知道整天和我吵，烦死了！”

“那算了。”

“诶！”沐筱慧忙又摇着她的手，“说出来听听也无妨啊。”

谢云雁抿嘴一笑，坏哥哥，臭哥哥，谁让你刚刚耍了我一回，这下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找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

于是到了吃晚饭时，谢云鹰回来，却见到桌子边只有自己和裴武阳二个人。

他怔了怔，看看四周，顾左右问道：“人也没齐就吃饭了？”

“雁儿已经喝了粥。”裴武阳拿起筷子，“就咱们二个了。”

“那个……臭丫头呢？”他只好问出了口。

“恩？”裴武阳做不解状态。

“你装什么蒜？这屋子明明有四个人，现在怎么只有三个了？”

裴武阳放下碗筷，叹道：“云鹰，说一下沐姑娘的名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这么不爽气的人吧？”

他仍然嘴硬：“好了，现在你明白我问得是谁了吗？她在哪儿？”

“不知道。”

“怎么还是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她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还在屋子里哭了好一会儿。之后蔡大人来了，说京城来了人，让她回去。还说……”裴武阳慢吞吞地回答。

“说什么？”他急得抓耳挠腮。

“沐姑娘这次不言不语离开家走了，沐王爷很不高兴，派了人过来，好像……还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谢云鹰直跳了起来：“亲事？谁敢娶那个疯丫头？”

“什么疯丫头？我看她挺好的，你也说得太过份了，娶她的人，京城里都排成队了。”

“可……你怎么能让她走呢？”谢云鹰只好说，“她一个姑娘家，就三脚猫的功夫，怎么一路到京城去？”

“我不是刚刚说过了吗？沐家来了人，带她走的。我也本来以为沐姑娘不肯去，但她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她灰心地说，留在这里也一点意思也没有。”

“哪里没意思了？不是挺有意思的嘛？”他皱着眉咕哝，“不就是说了她两句，脾气这么大，大小姐就是难侍侯！嫁什么人，哪个受得了她的脾气？”

屋里床上的子规，不，应该叫谢云雁了，突然隔着门窗喊了一声：“她没走！”

谢云鹰马上抬头惊喜地转头问：“真的？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谢云雁咳了一下，掀帘出来道：“她说，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江都了，所以想再留一晚，好好地看看江都的风景。于是蔡大人说在城外有座依翠山，上面还有一座百年的古刹，特别的幽静。她就决定今晚在山上过一夜，明天再走！”

“什么！依翠山！”谢云鹰气得脸都红了，“那山险峻异常，还有山贼，说不定还有许多残留的敌军，蔡大人脑子抽筋，你们也抽筋了吗？裴武阳，我妹妹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

裴武只好苦笑着说：“当时我恰好和蔡大人在说话，没留意。”

他实在不善于说谎，几句话已是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不过谢云鹰根本听不出来。

“行！你们都不管是吗？我去把她找回来！要让她真在山上过一夜，明天还会有命？”

他二话不说就要走。

“哥哥先吃饭吧。”谢云雁道。

“还吃什么饭？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当时为了要找你，她一路被雨淋，发高烧几乎都不会走路！可你怎么能轻易地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筱慧有什么三长二短，你过意得去吗？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他生气地吼完，踢开门走了。

谢云雁吐了吐舌头，裴武阳叹了口气：“你呀，出这种鬼主意，还把我一起搭上，要是云鹰明天早上知道我们联合起来耍他，非和我决斗不可。他现在的武功，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掩嘴而笑。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叫回来吧？”

只见后门边，沐筱慧小心翼翼地通红着脸走了出来，不过尽管十分愧疚，但眼中还是掩不住地喜悦。

谢云雁忙摇头，裴武阳也说：“没事的，我随口说说。他找不到，明天就会回来了。”

“可是，那山上真的不安全，不是说有山贼吗？算了，我已经知道了，他心里有我，说不说都无所谓的，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他吵了，我还是去把他找回来。”她担忧地说。

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她焦急之色溢于言情，屋里的二个人也不好阻止她。再者她这样追出去，二人单独相处，说不定可以把话说清楚。

等她走了，裴武阳走过去捏了捏谢云雁的鼻子：“怎么变得这么调皮？我记得刚认识你时很温柔的。”

她不便说话，还是笑，眼睛弯得像天上的新月：“对不住了，哥哥怪你，我会帮你的！”

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进怀里，亲吻她额间的碎发：“算了，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

宠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好。

云鹰，你很快也会体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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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筱慧没有想到谢云鹰会走得如此快。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点轻功，根本别想追上他。一直出了城郊，还是没见他的人影。

她累得要命，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跑，但是也不由得又急又气。这个笨蛋，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非弄得这么复杂，简直自找苦吃！等找到他后，她先骂他一通出出气再说。

出了城，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幸好天气不错，她也只好一边抱怨一边追。依翠山就在江都县的东边，说是有山贼其实有点夸张，只是传闻而已。但险峻是真的。在南方，这么陡削的山很少见，远远的，沐筱慧便看到了如被笔削过般的山体耸入眼前，仅有一条极为弯延杂乱的小路，斜斜地伸入了山腹中。

沐筱慧犹豫了一下，其实她从小在王府长大，锦衣玉食，最多只是在京城附近逛逛，她没有告诉别人，那天和谢云鹰在破旧的山神庙，是她第一次爬如此高的山，但是因为身边有个男人在，所以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反而觉得新鲜好玩。但此刻，看着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她还是有点害怕了。

不过很快，她想到谢云鹰还在山上找自己，马上又振作了精神。他能上去，自己没理由不上去。说了要把他找回来，如果仍然一个人回去，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一咬牙，一头钻进了山路中。山路又陡又长，长满了荆棘。光线太黑，她看不清，没走几步，手上和脚上都已被刺得生疼。要不是她还有一点武功底子，大概早就摔倒了。

“谢云鹰！你这个大混蛋！到底跑哪儿去了？要是让本姑娘知道，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让我吃这么多苦头，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还真当自己是头鹰啊，没事跑那么快干什么？累死了……气死了……”

她心里暗骂着，手脚并用地，连走带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喘着气终于爬上了山顶。果然，清冷的月光下，一座古刹现在眼前。

她累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力气，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爬了起来。

寺门紧紧关着，她敲了半天，才有个小和尚出来开门。

忽然见到门口站着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大口喘气的女人，他也吓呆了。

“我……我问你，有没有，有没有一个男人来找过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小和尚吓得牙齿打颤，“你是人是鬼？”

“废话！我还想自己是鬼呢，直接就飘上来了，还累死累活地爬上来？你就告诉我，那男人在不在？把他叫出来！马上！”

小和尚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不是姓沐？”

“没错！”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差点又坐倒下去，“让谢云鹰给我滚出来！我再也走不动了！”

“你说谢大侠？他来过，就是来找沐姑娘的。不过贫僧告诉他你不在，他不相信，闯进来到处查了一遍，的确没有看到你，就走了！”

“你说什么？”沐筱慧简直要晕过去，“走了！下山了？天哪，你不是耍我吗？我……我再也没力气重走一遍了！”

小和尚也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施主。因为你是一个姑娘，山门实在不方便收留你。还是请你离开吧！”

“行行，你不要说了！我不进来，我就在门口歇一下行吗？不然我真的要没命了！”

说完后，她也不管那小和尚，就走到边上的一颗大松树边，软软地靠坐了下去，心里自然又把谢云鹰骂得个半死。

砰地一声，小和尚也关上了门，简直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她苦笑着低头看看自己，衣服裙子都破了，满手都是泥，想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简直比鬼还要丑，这副样子，实在太狼狈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无奈地摇摇晃晃站起来，慢慢地朝着原路下去。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暗夜同携手，忘待归程忧

然而下山的路，却比上山更难走了。沐筱慧本来就已经很累，头重脚轻，这山实在陡得很，几乎走一步滑三步。后半夜的月亮，被一大片云遮住，山路上漆黑一片，她完全是凭着感觉在走。走得更吃力，二条腿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向前面望望，全是黑乎乎的，回头看了一眼，也全是黑的。她根本看不到自己走到了哪里。

据说，这么黑的地方，通常都是鬼和野兽出没的地方……

“敖——”

寂静的山林中，突然传了一阵阵嗷叫。

啊！

她吓得也跟着尖叫起来，想加大脚步，却迈了个空，本能地一把抓住旁边的树枝，那枝上的尖刺却深深地扎进了她的手里。她吃痛，马上又放开了手，这下子整个身子失去依靠，头先冲下去，然后整个人翻了好几个跟斗，接着便开始一路往下滚……

砰！背部重重地撞在了一根大树干上，原本急速滚落的身体，一下子停住了。

有这么一瞬间，沐筱慧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时何地，因为过重的撞击，让她脑中几乎一片空白，说不出是痛还是难受，反正什么也不知道了，天璇地转，整个人也在转，就像溺水的人掉进了一个大漩涡中，只剩下了死亡的恐惧。

一直过了许久。

她终于慢慢有了些许的清醒，耳边，却听到奚奚索索的声音，仿佛草堆里潜伏着许多的动物般，正在向自己靠近。

又像是有一个人正向自己走来！

狼！狼人！鬼！鬼人！

她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长串老虎狮子豹以及野人等等之类的只听过没见过的可怕怪物！

不，她不要成为这些野兽的美餐！她又不是食物，她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她还是咬牙挣扎着开始没方向感地乱爬，那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地过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仿佛已经在她的旁边。

她逃不出了！

“云鹰！”她吓得大哭，“云鹰！”

“筱慧！是你吗？真的是你！——！”

声音完全地近了，原来竟然是人的脚步声，随着一声怆痛的惊呼，一个阴影出现在前方，接着一下子被抱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黑暗中，是谢云鹰清清楚楚的急促的呼声：“你怎么在这里？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我的天哪，你还是活着的吗？怎么弄成这样？你说话啊！”

她浑身发抖，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泪如雨下：“云鹰！……”

“该死的？你是不是被山贼欺负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半夜三更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差点把整座山都翻遍了！……”

他想拉她起身，可是才一动，她就痛呼失声，大叫腿疼。他忙停住动作，摸索着到她腿上，一直摸到她脚踝处，她叫声更惨，吓得他也不敢再碰。

“别动！你好像摔断腿了！千万不要动，忍一忍！我帮你接好。”

“摔断腿了？”她吓得直哭，“我是不是会变成一个瘸子？”

“你说呢？你要是再敢不顾命地一个人跑来，我都把你打成一个瘸子！”

他咬着牙骂。

她此刻已清醒了许多，被他一骂，不由得怒从心生，想着自己弄成这样是为了谁啊，他竟然还有脸骂自己，气得便低头一口就狠狠地咬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不防备，肩膀吃痛，刚想把她甩手放下，但转念一想，又硬生生把她抱住，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她死命地咬着，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全都付诸在这一咬上，咬了很久很久，直到咬到自己的牙齿都痛了，才松开了口。

这才感到满嘴都是血腥味。

她心里又痛又气，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刚才咬的地方，语无论次地骂：“你混蛋！谢云鹰，你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总要和我做对？你总是欺负我，我好难过，你从来都不懂我真正在想什么，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混蛋！呜——”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肩膀的巨痛，从小到大，受的伤无数，却也没有这次如此痛，大概这女人把自己的肉都咬了下来了。伸出右手，他碰到了她长长的披泄下来的头发，以及那破得不成样子的衣衫，粘粘的血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到处都是。他心里惶恐，却也不敢再莽动，只好静静地抱住她，任由她哭着，一直不停地哭。

终于，她哭累了，骂累了，只是痉挛般的抽搐，他脱下外套裹住她，用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冰冷湿漉的脸，把她的眼泪一点点地擦干。

“好些了吗？”低声下气地问，“气消了没有？”

“没有！这辈子都恨死你了！”她恨恨地说，却眷恋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慢慢地将唇贴在她的脸颊上。

“对不起，我是很笨，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