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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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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银子,我要去买糖。”
“你想被齁死吗?”杨祖母打了自己孙子后脑勺一巴掌,瞧着那大门才道:“今儿晚了,先去寻个客栈住下。等明早再来。”
“娘,瞧这样子,寻不到便宜,方才还不是说,敢来就打断我们的腿吗?”杨二叔虽觉得银子要紧,可自己的腿更要紧。杨祖母恨恨地道:“瞧她一出手就拿出二十两银子,这拔根毛比我们的腰还粗,这样的好主,你真想丢掉,我可不舍得,我也想吃好的穿好的。”
说的也是,杨二叔呵呵一笑就跟自己的娘去寻客栈。
“奶奶,他们去住客栈了,还在那说,等明儿再来。”辛婆子一直守在门口瞧着这家子的动静,此时见他们走了就忙进屋禀告。
“来就来呗,谁还怕他们?”绿丫轻描淡写地说,旁边的杨婆子有些坐立难安:“绿丫,我当初就说,不如……”绿丫回身拍拍自己娘的手:“娘,你别担心,这是京城,可不是乡下那小地方。再说了,我还怕他们来的次数少了,来的越多,才能让人知道你当初吃的苦。还有,我爹和我妹妹的命。”
杨婆子听到了一些风声,想着自己的小女儿,心里越发酸楚起来,若早知道那家人是这样的人家,当初就是拼上命,也要把女儿留下,而不是任由她被卖。那个娇娇的,会说娘我好想你的小女儿,最后两年,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头?
容儿手里在玩一个不倒翁,见娘和婆婆都不说话,伸手抱住杨婆子的脖子,睁大眼睛说:“婆婆,不要伤心,容儿在呢。”容儿在呢,杨婆子把外孙女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脸:“嗯,婆婆不哭,有容儿呢。”
绿丫瞧着容儿和妹妹有些七八分像的面容,轻声说:“娘,说不定妹妹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转生到一个好人家呢。”
是吗?杨婆子瞧向容儿,容儿正对着杨婆子甜甜的笑,也许,自己怀里这个,就是小女儿的转生?上一世为母女,这一世就为祖孙,如果真是这样,那上天待自己一点也不薄。
绿丫瞧着娘看向容儿的眼,终于长叹一声,能这样哄娘开心,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出章节名了。。。
、第110章 现世报(上)
绿丫陪着杨婆子说了好一会的话;小全哥也写完了字,过来和外婆妹妹玩耍,绿丫这才走出门。辛婆子已经等在外头:“奶奶;明儿怎么做已经准备好了。”绿丫嗯了一声,见辛婆子有迟疑之色;这才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辛婆子赶忙摆手:“奶奶这样做;定有您的用意。况且,虽说;但这样作为,也着实有些过分。”
乡下常见因衣食不周,于是视儿孙如寇仇的人,但像杨祖母这样,不但忍心看着大儿子无药医治死去,甚至在大儿子死后也一点不悔改,卖掉孙女,逼走儿媳的人着实还是罕见。
绿丫听了辛婆子这叹气才道:“是啊,她是我的祖母,按说我该奉养的,可是这样一来,岂不变成杀人的安享富贵,被杀的连一个字都不能喊吗?她生了我的爹,我爹一条命断在她手里,从此就算赔还的干净。那我妹妹呢,我弟弟呢?还有我娘和我吃的这些苦,就要算在她的头上。我若真为了一个好名声把她收进家里,又有何面目去见我的爹爹和弟弟妹妹们?”
绿丫待人素来和善,辛婆子还是头一遭见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在说话,想起绿丫小妹的遭遇,不由滴了两滴泪。八岁的孩子,那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而她的一条命,不过换来的是十两银子。
一条命,就算再贱也是一条人命,可就这样被撂在水里,小妹跳井的时候,可曾想过来生?绿丫把眼里的泪擦掉,既然来世不能报,那就现世报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祖母带了儿孙出现在张家大门前,昨夜睡的好,杨祖母吃晚饭的时候还啃了一大个鸡腿,此时出现在张家门前,更是容光焕发有了主意,一到门前,杨祖母就躺下,杨二叔和那孩子就跪在旁边哀哀地哭。
杨二婶的任务,是要诉说绿丫的不孝,好让众人都晓得。杨二婶虽想着银子,但也知道这银子到手,按了杨祖母的脾性,是不会给自己半钱,现在杨婆子就在里面,自己和杨婆子也有那么十来年的妯娌情分,也曾悄悄地趁人不注意,给杨婆子一两个馒头,如果杨婆子能周济自己一二,不是比钱全到了杨祖母手里的好?
因此杨二婶虽坐在地上,却没有哭出半声,而是想趁张家出来人的时候,把这话给杨婆子递过去。这么些年,杨二婶真觉得自己的日子也过够了,怀了那么多胎,前头四个都因为是女儿,被杨祖母溺死在尿桶里。等到第五个总算是男孩子,但又天生没有粪门,杨祖母眼都不眨,又把这拿来溺死。
那时杨二婶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女儿死的太多,天上神仙才给自己一个没有粪门的儿子?第六个也是女儿,见杨祖母又要拿来溺死,杨二婶苦苦哀求,还是被杨祖母一句,家里那么多张嘴了,再养一个赔钱货做什么?又拿来溺死。那个女儿杨二婶记得很清楚,有大大的眼,雪白的皮肤,一头黑黑的胎发,一点也不像刚落草的娃娃,可是只见了她一眼,连她的哭声都没听清楚,就被溺死。
第七个生下的孩子,总算是男孩,也有粪门,但杨祖母对这个孙子,也没有过多疼爱,只一味教他要去争要去抢。杨二婶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许就是这样过了,等到老来,大概就和杨祖母差不多,也逼着儿媳生儿子,生下女儿就溺死,只把银钱放在心上,别的任何都不真。
可等到绿丫认母的消息传来,杨祖母在那筹划着要让绿丫奉养,杨二婶心里才冒出一丝别的念头,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过一种别的生活,而不是这样戾气十足的日子?特别是当昨日瞧见绿丫时候,杨二婶只觉得面前是仙女下凡,而不是那些常见的人。也许,自己可以去求一求,在这样的人家,就算当个粗使婆子,也好过继续回家伺候婆婆的日子。
杨二叔和儿子哭了半响,见杨二婶坐在地上呆呆的,不由伸脚踢杨二婶一脚:“你这个女人,带你来一点用也没有,昨儿不会求,今儿又这样。”杨祖母在地上躺了半响,见没什么人来,心里也着急,又听儿子这样说,坐起身来就往儿媳脸上打了一巴掌:“养你是做什么用的?生了好几个才生下儿子不说,什么事都不会做,你赶紧说绿丫如何如何不孝,差点把我气死的话。”
杨二婶越发觉得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婆婆的打骂更是让杨二婶无法忍受,爬起来就道:“你为什么不早被活活气死?”杨二婶这话让杨祖母怒火上升,几乎是扑过去就打自己儿媳:“几天不打你你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的你们?有了银子,什么不能做?”
“银子银子银子,你只知道银子,可人家认你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京城,你当是我们乡下地方?”杨二叔见自己的娘打媳妇,也跟着过去往媳妇脸上打了一巴掌:“叫你做事就好好地做,要不是娘拦着,早在你生不出儿子的时候,我就把你卖了。”杨二婶听了这话真是悲从中来,无比较也就罢了,可这一有了比较,见自己认识的人现在穿的戴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吃的喝的只怕更加精致,就有这辈子白活了的冲动。
此时男人又口口声声昔日就要卖了自己,杨二婶猛扑过去就要撕咬:“你还要卖我,真卖了我,你拿什么去再讨一房?”杨二叔不料被自己打顺手了的媳妇竟会反扑,气的要死,抬手就打举脚就踹,刚打了两下就听到有人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京城大街上,天子脚下,哪能当众打人呢?”
杨二叔抬头见是两个衙役打扮的人,急忙道:“差爷差爷,我们是来寻亲的,这娘们说丧气话呢,我这才教训她两句。”那两个衙役听了这话就哦了一声,往杨二叔身上瞧去就道:“来寻亲的?可这一片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我们老爷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人物,哪有你们的亲戚在里面,定是来招摇撞骗的,赶紧给我走,不然的话,就让你们进牢里试试。”
进牢里?杨祖母吓呆了,她不过是乡下无知妇人,哪晓得这些道理,登时就大哭起来:“绿丫,我是你祖母啊,你不出来见我也就罢了,怎还让人来吓唬我?”
另一个衙役已经咳嗽一声:“既然说你是这里面人的亲戚,你们姓什么叫什么也要告诉我们,我这兄弟办事鲁莽,不晓得这些道理也是有的。”
杨二叔急忙道:“我姓杨,这是我的母亲,我们原本兄弟二人,哥哥过世已久,这宅子里的奶奶,是我大侄女,这次,是特地来投奔她的,谁知她不肯认,这人啊,一富贵了就不记得穷人了。”
“扯谎,你姓杨,这宅子里的奶奶却是屈氏,哪里是你侄女,走吧走吧,你找错人家了。”
衙役的话让杨二叔的眼瞪大,原本以为绿丫扯谎,谁知竟是真的,她现在竟是姓什么屈?立即就道:“差爷,我们实实在在是她的亲戚,昨儿啊,她亲口承认的。”亲口承认?两衙役相视一笑就道:“你们也要寻出个人证来,哪里能拉到一个就说是亲戚。”
杨祖母那双眼在那咕噜噜地转,突然看见朱家昨日那个管家娘子,急忙喊道:“昨儿她也在,她也听到绿丫说了。”那管家娘子本就是故意出来的,见衙役瞧向自己就忙道:“两位差官大哥,我昨儿确实路过了,也听了一耳朵,可是并没听到张奶奶说什么这是她的祖母,倒听到几句,说这是她的杀父仇人。啧啧,这杀父仇人,谁知道还有什么?”
“就是,这杀父仇人可是人命官司,地方上也没报上来,那些里正,又惫懒了,很该狠狠地打一顿。”两衙役一唱一和。说的就是这件事。
里正算是这对母子能见到最大的算官儿的人了,听衙役这话说的,顿时吓的脸都白了。衙役本就是收了绿丫的银子,特地来吓唬这几个人的。见他们脸都吓白,说的更为大声。活似下一刻就要把这几人往牢里送。
杨祖母惜命,立即就对儿子道:“我们先回客栈吧。”
“娘,客栈住一晚,就没了一钱银子,我们怎么住的起?”杨二叔愁眉苦脸的说,京城确实好,可这京城什么东西都要用银子,住店吃饭都要银子,想起昨晚娘啃掉的那个大鸡腿,杨二叔就肉疼。一个鸡腿就要二十个铜板,二十个铜板在乡里能买一只鸡了好吧。
杨祖母狠狠地剜自己儿子一眼,衙役已经笑起来了:“四个人这一晚花一钱银子的地方,哪是什么好地方,亏你们还叫。没银子的话,就赶紧回你们乡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说着两个衙役往杨祖母身上一瞧,又掩口笑起来。
要换别人敢这样,杨祖母定要狠狠骂了,可这是京城,人又是衙役,自然不敢开口骂,只扯了孙子的手就走,杨二叔立即更上,见杨二婶不更来,一脚踢在自己女人身上,让她赶紧跟上来。
杨二婶往张家宅子那里瞧了眼,不见一个人出来,有些恋恋不舍地赶紧离开,一定要求嫂嫂收留,离了这家。
等杨家四口人走了,张家大门这才打开,辛婆子走出来,对两个衙役道:“谢了,这点银子,拿去喝茶。”轻飘飘一两银子捏在手上,两个衙役也不嫌少就笑着道:“这种小事,哪还需要接赏?况且平日张爷待我们极好。只是想打听下,这几个人,是否……”
不等辛婆子回答,朱家那管家娘子已经道:“要说世上有些人,哪是骨血亲人,比仇人还狠,仇人害了你,还能想法报仇,可是这几个人,却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想法赶走。最可笑天下还有那么一等平日不贤不孝之徒,也只知道一点点,不晓得所有,就在那嚷,这总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也不知道有这种亲人,还不如没有。一家子还能安安静静过日子。真要像他们所说,接了进来,一家子那就是永无宁日。况且地下的人也不得安宁。”
朱家管家娘子虽没明说,两衙役已经明白了,他们都是做公做老的人,自然晓得这世上许多事情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况且绿丫的身世,平日也知道一二,而她的生母流落为丐,绿丫也肯认她,定是个善心人,这次既不认,绝是那家子的不对。也没多说什么就告辞了。
辛婆子谢过那管家娘子,也就回转宅内。绿丫听她说完大略才道:“我瞧他们那十来两银子,能在这京中过几时。”辛婆子点头,若能从长计议的人就该拿了银子回转,十来两银子,在乡下地方也能济了大用,而不是依旧在这京中,谋划着逼绿丫认他们。别的不说,软刀子杀人都不知道,这样逼迫,只会让人越发厌恶他们。
绿丫说完就想一想:“娘要问起,就说他们已经回转乡下去了。”辛婆子应是,就听见外面传来容儿的笑声,接着是杨婆子的声音:“我们容儿最乖了,阿婆给你做五毒香囊好不好,听说过端午节要挂这个。”
容儿自然连声赞好,又往杨婆子脸上亲了亲。绿丫挑起帘子走出来,笑吟吟瞧着这一切,容儿已经伸出手要娘抱,绿丫把女儿接在怀里,杨婆子见了,笑着笑着眼里不觉有了泪,现在的日子,真是从没想过的,要是小女儿能活到今日,绿丫一定会帮忙把她救出来的,可这样一来,小女儿又要多受那么些年的苦,到底是早些解脱好呢,还是多受这么几年的苦,到现在过好日子好?
杨婆子想不出个答案,站在那里,竟有些痴了。绿丫回身瞧见就道:“娘,等这边事情了了,我们去给爹和小妹,重新把坟做了吧。”
这一声又惹出杨婆子的泪来,用袖子擦一下泪才道:“你小妹没有坟,横死的不到十岁的孩子,被那家子随便抬到山上什么地方就埋了,那年发大水,大水把那个地方冲平了。我的女儿,竟连尸骨都没留下,她前生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孽,今生才会这样?”
父亲的坟是祖母说,病死的人就别埋进祖坟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埋的,那时绿丫虽不在,但听杨婆子说起后,还是心里一酸。把娘抱一下什么都没说。杨婆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你别笑话我,我是一想起这个就心里发酸。我真是个无能的人,什么都护不住。我该拼死……”
拼死把女儿护住,拼死让儿子不要在发大水的时候出门放牛,拼死让婆婆拿出银子来。可是这些都没做到,于是就眼睁睁看着什么都没有,那样柔顺,逆来顺受,最后也不过是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
绿丫把娘的肩膀搂紧一些:“娘,您别再自责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再没人会欺负您,再没人会折磨您,您以后,只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至于杨家人,有我来收拾。杨婆子看着女儿,又欣慰又心酸。
杨家的人又接连来了两三日,可是每回都是刚在躺下就有人来冲散,眼见着银子越来越少,杨二叔和杨祖母起了分歧,杨二叔非要立即回去,还剩的十两银子,也够给儿子说个媳妇了。杨祖母定要还留在京城,就不信绿丫能抵住不肯出来。趁他们俩吵的时候,杨二婶悄悄溜出客栈,往张家来。
这几日杨二婶别的了不熟,从客栈到张家的路是非常熟的,快步跑到张家时候,见张家守门的人正在那关门,急忙冲过去,快速地说:“求求你,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见嫂嫂一面。”
虎头仔细瞧了瞧,见是杨二婶,也不理她,流水就要关门。杨二婶急忙扑上去用手死死地扒住门:“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求别的,我只求能见嫂嫂一面,我也命苦。”说着杨二婶哀哀地哭起来。
虎头抓抓后脑勺,丢下一句等着就把门给关上,走到二门处告诉了辛婆子。
“二婶要见我娘?”绿丫听了那眉就微微一皱:“也不必了,她若想要银子,就给她四五两银子,也好让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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