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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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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绝户两个字让榛子眼里起了雾气,哽咽着又叫一声舅舅,廖老爷摆一下手:“别在我面前做这样小儿女态。你是未来这份产业的主人。”
但首先,要让这份家财,不成为绝户财,便宜廖家族内虽然不好,但便宜官府,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敏儿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可是这不可能。廖老爷想着那种种安排,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分明带有血。
榛子不顾污秽用手去接,瞧着那痰中的血丝,忍不住叫了声舅舅。廖老爷咳出一声,觉得舒服多了,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来来,我们继续商量,怎样才能让廖家族内吃个大亏。我想着,这会儿他们已经晓得我病了。只怕会星夜上京。”
去年廖家族内的人上京虽铩羽而归,但这并不代表没人知道廖家族内的人上京,而盯住这边的人并不少,有人会争先恐后地给那边送信的。榛子的手握成拳,继续和廖老爷商量。
廖老爷的声音越轻松,榛子的心就越沉重,到了晚间,秦清也晓得廖老爷病重,前来探视,虽然廖老爷瞧着身体还好,秦清还让榛子住在这边,好照顾廖老爷。
到了第二天,知道廖老爷病了的人就更多,有来往的各家都派来人探病,自然都被管家人等挡回去了,并没见到廖老爷。
直到第四天,王夫人才前来探望廖老爷,榛子和眉姨娘出来接着,王夫人先往侄儿媳妇脸上瞧了一眼,见她神色还好,也就点头往里面去。
廖老爷靠在榻上,瞧见王夫人走进就笑道:“我记得当年我们初识时,你曾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爱赚钱的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不赚钱,今儿你可算瞧见了。”
“都要三十年的话了,你还提它做什么?”王夫人走到离榻三步远的地方,瞧着廖老爷道。
“是啊,都快三十年了,这日子过的真快。我这两日,总是梦到我前头那两个媳妇,可是只知道她们是我媳妇,并不记得她们相貌。说起来,她们俩还葬在一起,也不晓得会不会吵架。”
见廖老爷还在说笑话,王夫人的心稍微放下一些,眉姨娘端来椅子,她也坐上瞧着廖老爷:“人死如灯灭,提那些做什么?”
“可是我要死了,这麻烦事就太多了。你知道我是没有儿子的,按说该立个嗣子,可是那边的人,我一个都不想立,于是就成绝户了。这绝户财,官府可是要收走的。想想,廖家产业也有三四十万,也不晓得便宜了哪个官员?”
“那你有什么主意,不要这份产业成为绝户财?”王夫人这时还真忘了自己来此的本来目的,顺着廖老爷的话往下说。廖老爷半坐起身:“所以,我要你来帮我做个见证,这样的话,能保住多久就是多久,等数年过后,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这不像是自己知道的那个老廖会说出的话,王夫人细细地往廖老爷面上瞧去,见他眼里渐渐多了恳求之色,这才轻叹一声开口:“我们都认识这么些年,你又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丧气话?廖老爷又笑了:“夫人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还记得那时,”接着廖老爷停下,都快三十年了,日子真是像水一样过。

第93章布置
那时自己还年轻,即便已经嫁了人;可心里还是不愿意相夫教子过此一生。想到那时;王夫人唇边露出追忆笑容,廖老爷瞧着王夫人;“你也不愿意你的心血;你近三十年的心血;全都被廖家族内的人糟蹋;或者落入一个不知珍惜的人手里吧;”
王夫人收起笑容看向廖老爷;“老廖,你不必激我,我虽然比不得年轻时候那么的,但我也是知道事理的。”廖老爷笑了;接着躺回去:“那我就放心了,夫人,有你,我可以很放心。”
放心吗?榛子和眉姨娘坐在外面,静静等待着王夫人和廖老爷谈完话,随着时间流逝,眉姨娘越来越焦虑,榛子心中也很焦虑,但她还是握住眉姨娘的手以示安慰。眉姨娘深吸一口气,想告诉榛子自己不着急,可眼里的焦急是骗不了人的。
门里传出声音,眉姨娘紧走几步上前打开门,王夫人正收起一张纸,看见眉姨娘进来只点一点头。廖老爷瞧着跟在眉姨娘身后走进来的榛子,淡淡一笑:“这件事一定下,我就可以放心了。”说着廖老爷唇边现出笑容:“我还真想看到廖家族内的人来争产的样子啊。”
只可惜,这争产一事,自己是亲眼见不到了。榛子听到舅舅这话,心里无限酸楚,上前握住舅舅的手叫声舅舅,再也说不出别的。王夫人轻轻抚榛子的肩一下:“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
非人力所能为啊,榛子眼里又有泪,廖老爷唇边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很多事,会变的越来越有趣的。如果廖家族内,知道这一切谋划都会落空,还有柳家,他们会怎样想?可惜,自己见不到了。至于这个自己牵挂的孩子,她会好的,一定会的。
廖家族人是过了八月节到的京,这次他们没有去住客栈,而是带着孩子直接来到廖家。廖老爷听的老王来报,点头示意他们进来。老王不晓得王夫人都和廖老爷安排好了,提心吊胆地把人请进来。
廖十三老爷这次脸上分明全是笑,可见到廖老爷时,还要让脸上露出伤心神色,但这人的脸哪能随便就听?廖十三老爷想让嘴角耷拉下来,可那眼里还是欢欢喜喜的,想让眼里更焦急伤心一些,可欢喜神色怎么都抹不掉。
廖老爷怎会瞧不出他的神色,用手捂住嘴咳嗽一声就对廖十三老爷道:“十三弟来了,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哪个客栈?老王,知道十三弟住在哪个客栈的话,就送些东西过去。”
老王心知肚明,急忙应是。这话让廖十三老爷急了,急忙道:“七哥,去年我们来时,十六弟那里住不下,那时我们和你也,这才去住客栈的。可今年不同了,我们本是一家子,不往你这里住,到时还要被人说你连家人都不照顾了。”
一家子,有银子时候就是一家子,没银子的时候,就不是一家子了。廖老爷心里好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半分神色:“按说,不用十三弟开口,我就该留十三弟在这里住,可是我这宅子虽大,但家里的下人也多,况且还有不少掌柜管事人等时时来回话,要安排他们住下。空屋子还真没多少间。真有空屋,也只有……”
廖老爷说着就去瞧老王:“我记得这宅子背后,还有几间空屋。”老王应是后才道:“的确有几个空院子,可是那院子,都是预备下人住的,哪能让族内的老爷去住那里?”
这就难办了,廖老爷故意皱眉,嘴里还在说话。这架势廖十三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眉立即皱紧:“七哥,难道你是嫌我们来,占了你的地方不成?”廖老爷但笑不语,廖十三老爷没有被他接话,自己也觉得无趣,想了想才道:“七哥,告诉你件喜事,我们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怕自己被人欺负。我们回去后商议过了,想给七哥你立嗣呢。七哥你有了儿子,难道还怕人欺负吗?”
廖老爷心说,就是怕你们立嗣子,这会还当是件喜事告诉自己,简直就是,当自己可以尽情欺负吗?廖十三老爷没有得到廖老爷的回答,依旧自顾自说下去:“七哥,你自然会想,这不是自己生的,难免不贴心,可怎么说,这也是廖家的骨血,比你有个万一,这官府也好,别人也好,尽情把你的产业拿走,那你这一辈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十三弟这话说错了,我还有姐姐,姐姐还有个女儿,我这辈子赚的银子,高兴给我外甥女,外人放不得一个字。”廖十三老爷哈哈笑起来,接着往廖老爷那边倾去:“七哥这话说的可笑,休说只是外甥女,就算是七哥亲亲的女儿,也不过盆泼出去的水,廖家的产业,哪能让这外人承袭。”
廖老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咳嗽起来,廖十三老爷满面关切:“七哥休要气,这话我知道你不爱听,可这没有儿子,就是绝户,绝户的话,那可是对不起先人。”
对不起先人?廖老爷唇边笑容讽刺甚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可是我房里也有妻妾丫头,一个都没生出来,按说就该立嗣子,可是这立嗣子的规矩,十三弟总比我晓得,廖家族内,还有谁和我近到能足够立嗣子?”
这话堵住了廖十三老爷,廖老爷是独子,那亲侄子就没有,再往上,廖老爷的爹有个弟弟,但很早就夭折,同一个曾祖也没有了人,同一个高祖倒是有,可这样一来,刚刚出了五服的侄儿,廖老爷不愿意立为嗣子也是能想到的。
廖老爷瞧着廖十三老爷,若非这房子嗣稀少,也不会让自己丧父之时就被族内借口把自己父亲留下的产业占去,也不会因此在姐姐姐夫去世之后,外甥女被杜家冷眼相待,竟被拐至异乡。可是,子嗣众多又如何呢?像长房这样,现在子孙是很多,可一个个都不晓得出外赚钱,只晓得在家里守着那些田地产业,一个个睁着眼看别人家有什么可占的,一群人就扑上去,把人啃吃干净还要美其名曰是一家子,这样的一家子,真是讽刺。
有这样的子孙,还不如子孙凋零,倒还落个干净。廖老爷的身子微微前倾,讽刺意味更重:“况且族内情形,十三弟是尽知的,我怕立了嗣子,被族人赶走霸产,倒不如现在这样干干净净。”
“七哥,你说出这话来,我是长房长子,难免要不顾长幼,教训你几句才是。”廖十三老爷总算找出自己该说的话,脸一沉就道。
“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一个不事生产,只晓得霸占别人的产业来过活的人,你所谓廖家的长子长孙,在我这里,屁都不是。”廖老爷见廖十三老爷脸沉下,脸也放下。
你,你,廖十三老爷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廖老爷:“你可知道,没有儿子,你的丧事都……”
“我丧事怎么办,轮不到你来说话,我的产业要给谁,轮不到你来犬吠。你若好好的,那我看在都姓廖份上,助你几两银子也是有的。若不能,从此就各走各的路,横竖这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廖老爷说完就对老王道:“送客。”
老王应是,上前对廖十三老爷道:“十三老爷,您远道而来,我瞧见还带了孩子,还是先去客栈安置吧。”廖十三老爷欲待不走,可这里虽也姓廖,却不是族内那些任由自己发号施令的,只得起身离开,离开时还对廖老爷冷笑道:“七哥既这样说,那等以后,我就等着瞧好戏。”
“你当这里是你那乡下地方,族内长房就是天,随你怎么说吗?”廖老爷本不想打这样嘴皮官司,可见廖十三老爷还是这副样子,忍不住出声相讥。
廖十三老爷摔下袖子离去,老王送走他,回身进来见廖老爷又咳嗽起来,急忙上前搀扶:“老爷,这药……”廖老爷用手遮住面,摇头示意没事,总还有几个月呢,要耗,就大家慢慢耗。
廖十三老爷带了人往客栈去,安顿好了越想越气,只是现在廖老爷还好好地活着,不好去做些别的。若是在乡下,这种时候,早已带上子侄,占屋占厨,想着怎么分产业了。绝户头还这样硬气,真是怪事。
廖十三老爷在那生闷气,小厮走进来:“老爷,有人来寻。”廖十三老爷登时以为这是廖老爷反悔了,又要人来寻自己,急忙走出去却见是个眼生的管家。见廖十三老爷走出来,那管家急忙上前行礼:“小的主人想请廖老爷往酒楼去说话呢。”
他的主人,那一定不是廖家那边,对了,他在外头做生意那么多年,定有不少仇人,此时他病体沉重,这些仇人想着分一杯羹也是常理。想到那封通知自己上京的莫名其妙的信,廖十三老爷登时笑了:“还不知贵主人是?”
那管家笑的有些神秘:“廖老爷去了就晓得了。”总之不会是坏事,廖十三老爷交代一声,也就跟了这管家去。
这酒楼可比自己家乡的那些酒楼豪华多了,廖十三老爷心里咋舌,走进了包厢,已有一个男子在那等候,见廖十三老爷进来,只点了点头。
他这样倨傲,廖十三老爷就有些不喜欢,要晓得自己在家乡,那是能和知县都说上话的,不过这是在京城,达官贵人多的地方。廖十三老爷也只能把心里的不喜欢按下去,坐在那男子对面就道:“敢问尊姓,因何见招?”
伙计已经流水般地把菜肴送上来,八冷八热的席面,点心都有三样,这样一桌,起码也要好几两银子。廖十三老爷心里想着,等再闻到那酒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酒,可真是从没闻过的香。”
“贡酒罢了,在这样酒楼,算不了什么。”柳三爷淡淡地道,可听在廖十三老爷耳里,就成了一道雷似的,贡酒?自己这辈子,竟然还可以尝尝贡酒的味道?见那酒色微微泛绿,并不是平常白色或淡黄色的酒,廖十三老爷见柳三爷端起酒杯,急忙端起酒杯和他一碰这才道:“还不知足下尊姓大名,为何见招,而且还这么的……”
“先喝了这杯再说。”柳三爷一饮而尽,接着把酒杯放下道:“这桌子菜,也不过十两银子,算不上什么贵重的。”
十两银子?廖十三老爷在那算了又算,自己家也有上百亩地,一年下来也有百来两银子,谁舍得拿十两银子来吃一桌子菜?见廖十三老爷那样子,柳三爷心中鄙夷,声音还是很平静:“说起来,廖家那边的产业,一年也有四五万两银子进项,怎么这么一桌酒菜,廖老爷就跟没见过似的?”
四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一落到廖十三老爷耳里,顿时让他吓得筷子都掉了,眼瞪出来瞧着柳三爷:“当真,当真?一年四五万两?要晓得,我们那里的朱大户,全部家私也没这么多,一年能赚两千银子,就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大户了。”
柳三爷用手捂住嘴笑起来,笑了半天才放下手对廖十三老爷道:“一年两千银子,我家里的管家能干的,一年都能赚这么些。”管家一年都能有这些银子,那廖老爷本人赚的,就更多了。廖十三老爷那颗刚被廖老爷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此时又重新生起希望来,如果,这些银子都是自家的就好了。
那时就能买上许多人来伺候,听说还有那扬州瘦马,好的要上千银子,也能买上两三个,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四五万银子,还只是每年的进项,真是睡在那不动都吃喝不尽。
廖十三老爷畅想完才想起旁边还有人,急忙对柳三爷拱手:“见笑见笑,只是虽都姓廖,可也不过就是他的高祖和我的高祖是亲兄弟,隔的远了。”
“可还是姓廖,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放着族内那么多的侄儿不选,不把产业给族里,而是把这些产业给一个外姓的外甥女!”这话说中廖十三老爷的心事,登时如见亲人一般对柳三爷:“这话说的是极,就是这个道理,就算廖家族里,远的都没办法了 ,可还是姓廖,祖坟都葬一块的,哪能把产业都给外姓的外甥女?要说是七哥的亲女儿,那还能忍下这口气,不过是个外甥女,律法上都不容的。”
说完廖十三老爷叹气:“可惜啊,这外甥女已经嫁了,只怕七哥把这产业都当做嫁妆给她了。就算我们想为七哥的祖上留住这份产业,也没办法。”
“杜小姐的嫁妆的确丰厚,可是,并没动廖家的产业。”柳三爷又给廖十三老爷倒了杯酒,声音很缓地道。
没做嫁妆,这实在太好了,真要做了嫁妆,廖十三老爷也没有法子,毕竟廖老爷的这些产业并不是祖产,属于他自己打拼得来,爱给谁可以给谁的。
没做嫁妆,那就有可圆转之机,廖十三老爷想清楚了,看向柳三爷的脸上带上笑:“还不知道要我们怎么从中效力呢?”总算不那么笨,不然的话,自己还要多费些唇舌。柳三爷心里想着把一张纸推过去:“这是五千两银子,银子存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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