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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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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辽东的暗箱操作,现在才展示在少筠面前。辽东是兵痞子成堆的地方……
、198
少筠轻轻吁了一口气,轻笑道:“瞧出门道来了么?阿菊、兰子!”
“瞧出来了,杜老爷空有一个名头,可他管不住下边这帮人!在辽东,恐怕还得去拜拜程大都督的码头!”
“只怕,不止如此!”,侍兰皱着眉说:“我听这位王军爷的意思……阿菊,你想想看这位王军爷,是辽东都司里的军头,可是,他一面跟图大哥称兄道弟,一面出入吴海家里,还能说动海蜇头拉拢着咱们!这都司、盐场子、关外,感情辽东最要紧得地方都是他的兄弟老熟人呢!竹子,这里头水深,要不是咱们闯进来探过,哪里能知道!”
“还有!”,侍菊又抢到:“我听出来了,这伙子人恐怕都连成一气,私下捣鼓些杜如鹤不知道的勾当,赚银子!”
少筠点头:“你们都很好,看出端倪来了。早前在海西,图大哥矢口否认,说辽东都司的人不会通番卖国。他以为进辽东的私盐都是卖给他们女真人的。可是建州女真再加上海西女真,两个部族的人数加起来有五万人就顶天了,就这点胃口,怎么搅得海上的海盗如此猖獗?如今我们亲身接触辽东盐衙门和辽东都司,你们总该看的到。无论盐衙门里头负责煎盐的军头,如海蜇头,还是盐衙门里头负责运盐的军头,如吴海,都跟辽东都司里的王军爷是一家子的兄弟。这就意味着,辽东都司里的程大都督早已经架空了杜如鹤,利用杜如鹤手下贪财的弱点,许以厚利,让他们从煎盐至运盐都协助守关军卫,以便运输私盐以从中牟取暴利!”
侍兰侍菊都同声喟叹:“瞧明白了!真正瞧明白了!”
话音才落,侍菊咬牙切齿!“昔日在两淮,家里身为开中商人,一直尊着老太爷、老爷那辈留下来的教训,因为太祖皇帝一点点恩惠,尊开中比圣旨还尊!可是出来一看,人家真正是把咱们当傻子呢!白花花的盐进了朝廷的盐仓,再白花花的米面进了朝廷的粮仓,最后,人家把咱们吃得一点儿都不剩!还把咱们从南边赶到了北边!”
侍兰含了眼泪,也是恨声道:“可不是么!想想咱们桑家!从曾爷爷那时候就开始操心开中,两位老爷算是为开中折了性命的。咱们桑家,不仅养着这许多灶户,还养着从南到北多少官儿!可恨这些人都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千刀杀!”
没错,朝廷里的官儿拿着开中盐法一味苛刻盐商灶户,地方的军队则把敲骨吸髓当成唯一可对盐商灶户做的事情。他桑氏就是因为如此,被逼的家破人亡的!
直至今日,她桑少筠是终于看明白了!堂皇律法,掩盖的全都是形形色色利欲熏心的所谓士大夫!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被冠冕堂皇的律法所蒙蔽;从今往后,我要拿着金圭玉臬的律法当保护伞;从今往后,我践踏你们如同昔日我被践踏的;从今往后,我算计你们如同昔日我被算计的;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所定的一切规矩!因为,我就要做那个定规矩的人!
少筠眼见两个丫头变得悲愤,自己却只冷笑一声:“我才到辽阳,才见过杜如鹤,王军爷就已经知道了我在吴海家里,那看来,程大都督也未必不知道了。那且让我们拭目以待,程大都督究竟如何处置!”
侍菊一想,冷笑一声,说道:“全都是些狼心狗肺精于算计的东西!刚才听王仁的意思,未必不是怕咱们乱闯,反倒坏了他们这一伙子人的好事么!”
算计?要是算得出心思算盘,那也不算算计!她桑少筠要算,就要算到尽,好叫全天下人都不知道她算计了什么!
她松了松肩膀,挺直的头颅少了笔直的刚毅,多了一份从容的曲线:“从前听先生说棋,有一句词,叫我记到如今。‘机筹处,沧海未深’。人心,只怕比鬼更叫人可怕。如今我们绝地求生,势必要比别人算得更远、算得更深。你我宽坐,就看看程大都督如此本事,却又没有胆量接我这份大礼!”
……
辽阳的风,比金州所小,但是平添那股凛冽的寒意。
十余天过去之后,少筠仍然安坐辽阳吴海家中,而吴征因为不能丢下金州卫的事情,早已经返回金州卫。
此时,辽阳宁静的叫人发闷!
少筠浅浅淡淡的说话,一如江南那不动声色就能翻云覆雨的大家闺秀。无人能猜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更无人能揣摩得透她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
日子如同流水,吴海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住在他家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直到了十二月,朝廷钦定盐场盘点的日子终于到来,辽东各个盐点开始年末盘点。等金州所捷报传至杜如鹤手中的第二天,吴海神神秘秘的跑过来跟少筠报备:“康娘子,程大都督今夜里有空,想见见你!”
少筠一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仍旧没事人一般,逗着自己的儿子玩。
是夜,少筠发髻梳起一段风流,云鬓抿出一笔金戈,狐裘挥过万丈寒风,布鞋踏碎千里关山,湮灭行迹却神色从容的进了辽东都司程文运程大都督的府邸。
早开的腊梅夜里不改其香,所谓暗香浮动月黄昏,这种意境,本不应是金戈铁马饮血胡虏的将军风骨,但是身姿颀长却略显单薄的程大人,却一身长衫、手背长剑,残雪之上,拈花而笑。
少筠落下两个丫头,缓步上前,借着一点凛冽,一点暗香,徐徐说道:“一支梅花翰墨写,万里山河金戟纵。大人好风骨!”
程文运回头,额角的一点汗珠衬着他温朗的笑容,算是张弛有度。所谓文武之道,理应如此!他缓缓笑开,一支腊梅递了出来:“瑞雪言祥和,锦地铺晶莹。若得缎上白,丰年必有兆。开始时,我以为康娘子诗中所言是梅上雪花,因此不由得纳罕,既然说雪花,为何有三袋子半大不小的盐。最后,金州所传来捷报,说是今年煎盐丰收,我才想明白,原来是凤兮凤兮,栖吾梧!”
少筠从狐裘中伸出手来接过那节腊梅,凑近鼻端,轻轻一嗅,冷香暗暗盈满鼻端。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把这清幽气息全数吸入肺腑之中:“大人想必有话问民妇?”
程文运暗自观察这女子,发现她呼吸吐纳皆寻常,不像是练武之人,但难得的是举止优雅如深谷幽兰,气度颀颀却如筼筜凌云。他一笑:“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少筠轻轻一哼:“大人从不被人算计!海上海盗、路上盐商,都要从你这儿出大明帝国。您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您是陛下的守门将军!我一介民妇,有什么本事算计您?”
程文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道:“那你何必费尽心思?辽东苦寒贫瘠,金州所不该出这么多盐!”
少筠看了看手中的腊梅,又仰头看了看一株傲雪绽放的腊梅,轻轻呢喃:“得一树春,何惜一枝春?得天下春,何惜一树春?程大都督,金州所为何不该出这么多盐?”,言罢,少筠眼光灼灼,看着程文运。
程文运眉头一挑,立即明白少筠暗示。他摇摇头:“辽东苦寒,所有辎重物资,全靠内陆。”
少筠同样摇摇头:“辽东苦寒,皇帝远目。我可助大人翱翔于此方天高地阔中!”
程文运皱眉,心电一闪,眼前猛然开豁。那锦地晶莹,那瑞雪丰年,难道是……他浑身一紧,盯着少筠,杀气凛然!
少筠浑然不怕,微微一笑:“瑞雪祥和、锦地晶莹,程大人,我所能有的,比所有那些人所能给你的,都要好,好到甚至你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程文运哈哈一笑:“早前海大富来报,说杜如鹤要试新的制盐法,我还不以为意,原来你果真有些本事!康娘子,你想做些什么,又想怎么做?”
少筠丢掉手上的腊梅,向程文运走近了一步,轻柔却清晰的说道:“程大都督要独占天下春!程大都督,不是我要做什么,是大人,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没人能算计我,没人能指挥我!”,程文运也凑近了少筠,低沉而有力的说道。
“大人说的是!”,少筠狡黠一笑,然后退了一步,盯着程文运的眼睛说道:“大人想做的事情就是……换掉杜如鹤,截留全部私盐。”
平地一声惊雷!
程文运眼睛一眯,眸中肃杀之气直扑少筠。
少筠款款摇头:“我是什么人,大人心中有数,凭借这一点,我返回两淮故地,未必不能翻云覆雨。但是对于大人而言,遇着我,是上天的给予的机缘巧合。大人能否抓紧,实在是令人期待。”
程文运稍稍思量,目光柔和,又缓缓笑开:“好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把杜如鹤丢在广宁练新法,自己躲在金州所秘密炼制,赶在了他前面则跑到我这儿来。杜如鹤被你瞒得好苦!康娘子,瑞雪言祥和,锦地铺晶莹?大约你也算是处心积虑!”
“呵呵,”,少筠笑声附和:“没错,瑞雪祥和、锦地晶莹!”,却对程文运其他的话语听而不闻。
“哈哈!”,程文运哈哈大笑起来,一树梅花,落雪纷纷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儿看明白这一段落少筠的计策了么?
这就是权欲真相,这就是利字当头。写到这儿的桑少筠真正退去了闺阁姑娘的那种文雅心机,直截了当的刀刀到肉、针针见血。
不明白的可以留言。
、199
弘治十五年末,两淮方才消停,辽东祸起。辽东都司都督程文运于年末时分参了辽东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杜如鹤一本!
原因是,这一年辽东产盐仍旧不足,但程文运却发现杜如鹤却十分懈怠煎盐本分,以至于辽东军士用盐,连年依赖长芦、两浙供给。
杜如鹤素有专治盐政之名,皇帝知道。虽然皇帝不太明白为何杜如鹤这样的能员干吏去到辽东却水土不服,以致辽东产盐日渐凋零。但臣下的龃龉,皇帝也不会轻易就断定孰是孰非。可这件事,并不是终点。很快的,杜如鹤的副手,辽东都转运盐使司的同知廖志远也给户部尚书来了公文,检举杜如鹤这一年懈怠煎盐,纵容手下军士凌、辱煎盐灶户,且费用公帑借口炼制制盐新法,实则为懈怠煎盐遮掩。
如果说程文运那一本还只是门外汉的感觉不对,到了廖志远这儿就成了证据确凿。廖志远公文后面所罗列的都是杜如鹤炼制晒盐法所费的总总材料,以及辽东各处军士凌、辱虐待下属带罪煎盐灶户的种种细节。在习惯了盘铁煎盐的盐官眼里,杜如鹤所谓新法所用的那些东西和煎盐风牛马不相及,何况廖志远所描写军士凌虐灶户之细节令人厌恶!
消息传出,辽东卫所军卫几乎哗变!
素来辽东煎盐就不足,开中盐又总是诸多阻碍,每年都需扰攘近半年才有朝廷调拨的盐斤发放至辽东各处卫所,所以卫所在拿到盐斤以前,常常是时有时无的清汤白水。眼下军卫听闻这姓杜的小官儿拿着他们的军饷胡搞,自然沸腾,几乎冲击辽东都转运盐使司。
事态不明朗之时,程文运再次上折陈明情况。他折子的身段颇低,既没有要求皇帝如何,也没有张口就要银子,罗列了各处卫所缺盐的数据之后,只是请求皇帝赶紧拨些盐斤来安抚军心,以解燃眉之急。
辽东一地,边疆重镇,直接抵御鞑靼、屏藩京畿,若军心不稳,社稷危矣!皇帝连夜召集户部尚书、巡盐御史等人会晤,于十二月二十日由吏部发布任免令:即刻起免去辽东都转运盐使司杜如鹤转运使一职,改任建州卫署官,克日启程!
吏部公文快马递呈,于腊月二十五日送至辽东都转运盐使司,紧接着公文送至的还有今年一批长芦贡盐!
皇帝也是会害怕的,害怕连过个年都睡不上一觉踏实!
……
杜如鹤站在城楼之上,望尽天涯,而天涯路断!
腊月里滴水成冰的天气,他却只披了一件锦缎棉披风。长风掠过,披风鼓起,眉间鬓边,雪花渐渐凝聚。独立于城楼之上的杜如鹤宛如天际边独自翱翔于九天的孤隼。
此时,天边稠云密布,滚滚压来,直有排山倒海摧裂城池之势。而杜如鹤,如同一枚精钢锻造的铁枪,直挺挺立于城头,仿佛一人一枪,将辽阳城牢牢钉在苍茫辽阔的大地之上,那股气势,是任尔风起云涌、波诡云谲,我自岿然而立!
滚滚乌云瞬间压至,飓风卷着手掌般大小的雪花呼啸扑来。一瞬间,辽阳城头遮光蔽日、人形莫辨。一年里预期中最为寒冷的暴风雪不期而至,辽阳城内家家关门闭户躲避风雪,而杜如鹤却始终端立城头,仿佛已然与辽阳浑然一体!
少筠不畏风雪,裹着雪白狐裘,站在烧着熊熊炭火的哨塔之中,远远凝望杜如鹤。
飓风横扫之下,隐约有铿锵之歌吟唱,那歌唱到:
壮哉!风之烈;
奇哉!云之雄;
寒哉!雪之重;
叹哉!天之意;
惜哉!吾之心!
那歌昏暗喑哑,犹如枯笔撇捺,仿佛方才生成就被风声扯得支离破碎。
少筠听得认真,因为她知道她在倾听杜如鹤最后的心声,可惜无论耳力如何出众,究竟那声音太过破碎而未能听全。
大约一刻钟后,城墙上守卫的军卫哈着白气扛着一个雪人跑了下来,一面还抱怨道:“有毛病么!大冷的天儿在墙头吟诗!活该冻硬喽!”
少筠再看到杜如鹤时,他浑身的雪水侵湿了眉目衣裳,整个人便同羽毛斑驳的老鸟,只剩下一撇胡子述说着三分儒雅两分英豪。
少筠看见杜如鹤冷的浑身打抖却仍然一幅孤绝神情,因此淡笑着倒了一碗茶热水递给他。
杜如鹤接过热碗,捧着暖手,却没有说话。
等杜如鹤缓过一口气,喝了一口热水,勉强抑制了颤抖,方才平静说道:“我要走了。”
“我知道。”
“来送我?”
“是。”
两人一问一答,似乎有声,实则寂然。
许久之后,杜如鹤一笑,无尽悲凉:“念去去,烟波万里。终究不能一尝心愿,可惜了得!但我这获罪身份,难为你还记得。”
少筠眸光浅淡,丝毫没有涟漪。她沉默了半晌,浅浅问道:“大约在大人心中,落此下场,亦不改初衷。”
杜如鹤凑在碗边的嘴唇逸出一串轻笑,随即说道:“君王帝国千古消,诚臣丹心自来存。”
“大人果然高义。”,少筠接了此话,便觉心中无话。
杜如鹤缓缓看向少筠,随即一笑:“你一个妇道人家,大约不懂。我一生只读圣贤书,虽然口呼万岁、帝国千秋,可为的还是天下万民。因为我明白,丹青之上,记载的只是王侯将相、功臣滑稽。可这功名利禄之后、血腥杀伐之间却是万千蚁民的寂然无声。与他们相比,即便我未能丹青留名,亦不算太过委屈无奈。诸如乃父,也算商贾中翘楚,最后命丧开中。至今,纪念他的宛然只有你,却再无旁人。他再好,于青史,却是淹没无名的一介尘埃。”
少筠静默垂听,有一瞬间,她仿佛感觉眼前之人不是曾叫她杀心顿起的杜如鹤,而是天人永隔的爹爹在温柔跟她对话。
早前的杜如鹤是什么样子的?清廉声名在外,但对她忌惮堤防至刻薄,所以她认准此人是以清廉姿态求取功名利禄之徒。而今听来,他竟丝毫不抱怨所得之不公。有那么一瞬间,少筠觉得自己的一把刀似乎太利,错伤了好人。可是一想到桑荣侍梅,一想到杜如鹤对少箬的苦难视而不见,那种随时随地都撕裂着她的痛淹没了心底。
既然明知自己不过是权势脚边匍匐的蚁民,为何践踏他人之时如此轻而易举?为何你怀着必死的赤胆忠心,却无视他人颠沛流离的痛苦?
少筠淡淡笑开:“不想离家千万里,在这边塞苦寒之地,还能遇上先父的知音。可惜我从未得知先父的死前心愿。或许先父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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