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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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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还是什么。若说后悔,我只后悔当初一心一意心疼你姑妈一个女人要周全这一大家子的老弱孤独,所以这样纵容她、忍让她。若当初看到的不对的,我能下死命来拦着,大约少嘉不至于一事无成,到二十岁才开始学着煎盐,也不至于你姑妈坏了祖宗的基业,买卖私盐连累的家散人亡。”
“……”,万钱无话可接。
林志远微微抬头,看着远方,有些一种大彻大悟的感喟:“我虽不是桑家人,但自来受桑家的大恩。何况……初初入赘时,你姑妈何等样的温柔恬静?我从未觉得我沾了桑家的光,只是……大约人世就是这般,有起有伏。当初我替少嘉受难……无非是丈夫的一份担当、父亲的一份心罢了。”
父亲的心意、一家之长的担当,全然不止是享受儿子的崇拜、妻子的贤惠,还有未雨绸缪的远见和风雨来临时的果敢。林志远大约是耗尽了一生的精力后,方才有此领悟吧!想当初的姑太太一面逼着少筠做儿媳,一面勉强维持着桑氏的荣光,私下却不得不买卖私盐,看见此况的林志远,心中该有多么的苦痛,只怕远不少于自己今日之痛。
痛定思痛,有眼前林志远的平静回顾和后悔。人世之间原没有后悔一说,只有度尽劫波后、劫后余生后,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和真正平和的真相。那时候,携手斜阳,只盼望残躯可度余生,如同眼前的林志远和桑若华。
万钱领悟,忽然明白,他是男人,男人真正的含义、能够说服女人的真正含义,在于他可以撒手、也可以令人撒手!
片刻的领悟、真正的释然。万钱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他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酒杯中残余的筠子醉缓缓流淌,沿着杯壁,旋出一片艳丽滑腻,如同她的香气一般袭人。
筠子醉、醉君子。把酒言欢说当年,当年最相关。相关何处?相关最是情理中。一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就是人这一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约寻常日子便如同林志远所领悟的那般吧,有些无趣,总还是有牵挂,呵呵。
、282
弘治十八年春末,开中盐水深火热,两淮首当其冲。四月末,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下属泰州分司的博茶首先出了事!起因很简单,盐场的一个总催搁不住灶户央求,领着众人去泰州分司讨要积压了近两年的余盐银子,可泰州分司的属官处置的简单粗暴了些。这一下真如同火星落进了火药桶,整个局势瞬间爆发。
愤怒的灶户当场砸了属官,连带砸了泰州分司,顺带还把泰州分司附近的盐仓给扒开了、抢光了。
此事一出,举国震惊。
扬州知府首先反应过来——乱了盐政还能推到肖全安何文渊身上,要是惹得稻农桑农一起造反,那就麻烦大了——孙方兴一面向上级报告,一面申请调出两淮的兵马镇压。肖全安何文渊随即跟上,两人带着何文渊的一千兵马立即奔赴泰州分司。
两天后,皇帝的意旨下达,却不是明旨。这一动,扬州的盐商全数龟缩成团,毕竟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将来形势到底怎么走向。而盐商一不动,转运使肖全安又坐不住了!话说这一回出事,就是灶户惹的,他这个转运使要是弄不好,别说丢乌纱,连命都能丢了!所以肖全安一看泰州分司的局势还能控制,就和何文渊嘀咕上了:
“不止是泰州分司拖欠着灶户的银子,两淮几个分司、几十个盐场子,普遍拖欠!要是灶户们蜂起,咱们就是误了国事了!何大人,前面与盐商谈判一事,不能再拖!好歹先把灶户稳住,把今年的盐课稳住,才好向陛下、向内阁交差啊!”
何文渊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全国上下,除了皇帝的私家银子、除了权贵的银子,唯一能弄、好弄的就是手无寸铁又指靠着盐斤的盐商手里的银子了!何文渊点头:“抵押银子必须要先用来支付灶户,分取的盐斤比例不能超过三成!”
何文渊一松口,肖全安末了一额头的汗:“本官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何大人,要是余盐银子就掏空了盐商,后面维护盘铁……”
何文渊点点头,叹气道:“桑氏原本就是这一行的领头羊,也有这个本钱,便罢了。但是抵押的银子必须用于支付灶户,且一旦确实抵押,就必须保证所负责盐场的盐课。”
肖全安大为赞赏,还加了一句:“若是抵押了、确认要维护盘铁了,最后却无法实施,抵押的银子不予发还,原定维护的盐场自然也该由能者顶上……”
这番谈话无耻不无耻,没人知道的,反正就这么招吧!泰州分司出事的第二天,扬州盐使司衙门如常开工,桑贵收到官府的消息,要他领着众人依旧继续谈判。
内帏的少筠得知消息,心中冷笑。何文渊,你等着上套吊脖子吧!
有人不警醒,自然有人耳聪目明!
万钱从富安回来就赶上博茶出事,他一听这消息,心里犯嘀咕,在留碧轩里立即就叫来君伯和阿联来询问。
阿联自然是现成的消息给万钱:“这段日子爷要听消息,我自然是留心着呢,这一回博茶出事,跟那个鬼六脱不了干系。虽说不是鬼六的人,但也是鬼六背后怂恿的。不知道爷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天津卫丰财伏诛的那海盗头子叫什么?”
万钱皱眉,君伯笑道:“这个我记得,叫郝老四,大约家中排四的意思。”
阿联翘了大拇指:“难怪君伯里外一把抓,豆丁点大的事记得这般清楚。这郝老四原是绍兴地方人,鱼米之乡么,江湖里打渔的汉子,脾气横,乡里闻名的。后来老婆偷汉子,他一怒,奸夫淫妇老老少少一家子全杀了,入了狱,出来后就落草为寇了。郝老四是个心底没算计的粗人,偏生有个堂弟弟,他倒认真疼着,自小带在身边!绍兴出师爷,郝老四这样的人,却养了个极为奸猾又些须认得几个字的弟弟来。”
“叫什么?”
“郝华”,阿联皱眉:“郝老四没能熬过当年官府的围剿,偏这郝华有这能耐!我听风大哥的意思,这郝华仗着自己的脑子灵,许多连风大哥不敢干的事,他都干。北边走不动盐,两淮这些地方,他是甩开膀子就干!这一回博茶出事,灶户扒了盐仓,没等官府的人马点齐了,里头的盐抢了个精光,依我看,不简单!”
“趁火打劫了!”,君伯闭了眼睛,摇头晃脑:“爷,郝华身后就是鬼六,鬼六背后有二姑娘。这一笔账,旁人糊涂,二姑娘不糊涂啊!”
万钱心中一恸,立即想起少筠那义无反顾的样子来。她果然一开始就什么都料到了!回两淮,先找他,然后再回康家。日后……她之所以不离开康家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在背后操纵的这些事情闹得不好会连累人,她只能竭尽全力的保护桑氏、保护他!一想到她怀着孩子还这般翻云覆雨,万钱只觉得如坐针毡!或许林志远说的对,与其日后后悔当初没能相劝,不如做自己认为对的!少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实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而毫不吱声。
万钱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最后指示阿联:“从今日起,风大哥那边的消息每日都必须报与我,若有急事,不拘什么时候,立即来报。此外,风大哥到了目下也应该看清楚了,郝华狡猾,与其计较他那一点私盐,难免把自己绕进去,不如隔山观虎斗。如若鬼六背后真是少筠,郝华讨不了好处。”
阿联点头:“是,我知道的!我日后留心着。”
万钱点头,又伸出手来:“阿联你只管这一面的事。除此之外,你不用太过操心。记着,这件事,是头等大事!”
阿联浑然一肃,郑重道:“是,我知道了!”
随后,阿联出门办事。
君伯这才问:“背后的事方才是头等大事?”
万钱叹气:“北边官商勾结,以至于挑起战端;少筠截断边商,有违太祖之制;两淮招商,少筠已经是成竹在胸。你是经过事的人,你自己想,这里头哪一件事,不足够杀头?”
“这么多年!”,君伯看着万钱伤神,不免叹道:“又一回看见爷伤神。往日你总说,金满屋银满屋,又有什么意思,总想着找难的事情来寄托生平,可认真到了难处,到底不能免俗,进退皆是难!爷,二姑娘值得么?她做的这些事……足够杀头,爷若是卷进去了,还能独善其身?”
万钱看着君伯笑了笑,忽的推开窗,远远望着屋后那片渐渐繁华的竹绿,动情说道:“原本不是你最初想到,原本是少筠什么都算好了。她心里有我,我知道。为那枚‘拱手相让’簪,才落了她今日的一身病。她回来,怕我伤心,找我,什么好名声都丢了,却不肯与我走。她进康家,明知道康家人自私自利到那份上也忍着。为什么?为了不连累桑家、不连累我。眼下桑贵带着盐商同官府谈,谈好了就是凭借,日后再有什么事,桑家不会被连累。她不肯跟我,自然更连累不到我。君伯……她还是那个虽然聪明但也善心的小竹子,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想替我生养一个孩子。我怎能辜负?”
君伯张大了嘴:“二姑娘……”
万钱回过头来,有些无奈的:“你不是总盼着我找个女人生儿子?”
君伯涨红了脸,嗫嚅着:“二姑娘、怀上了……这、这、不该叫康家人绊着她……她、”
万钱有点沮丧:“她并不好……胡夫子说了,心肺相乘,本要仔细调理。可是她、一心一意要保胎。要是孩子生下来,她殁了性命,我怎么办?”
君伯看着万钱像个孩子般无措沮丧,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他叹气:“爷早两日也没交代一声就去了富安,大抵为这事?”
万钱沉默。
君伯负手,想了想,说道:“多大的事儿呢?天塌的事儿也经历过了,爷,咱不怕!”
“我不是怕!”,万钱闷声道:“什么事儿我都不怕,我就怕到时候我抱着我儿子,她却在地底下。孤伶伶一个人的日子,太难过。”
君伯鼻酸,走过去拍了拍万钱的肩膀:“爷不是有主意了?咱们合计合计!”,君伯眯眼一笑,说道:“依我看,竟无妨!”
“眼下情形,开中盐怕是不济事了。这事儿要找祸首,还得找到皇帝头上去,谁让他把天下的银子都当成自己的私财的?当皇帝就当真富有四海?这怪不得盐商灶户,二姑娘也不过借力打力,顺势而为。何况今日招商、兑现盐斤、余盐银子,都是陛下亲下的旨意,君无戏言,天下人都看着,小竹子奉召行事、无大碍!只一条,小竹子千万不能涉及废黜开中盐一项,哪怕开中盐从此名存实亡,也不能提,否则必然千夫所指、千古骂名!”
“可怜何文渊、当日爷骂他一句色厉内荏的二世祖,果真没错。可怜他至今以管窥豹,始终不得全貌,又纠缠儿女情长,全然没有目光如炬!若行为不慎,只怕背负骂名了!当此一刻,他是是非人,爷不应再接触。”
“我唯一担心的,唯有昔日辽东一番情形!杜如鹤被逐、小竹子勾结辽东都司、辽东都转运盐使司上下一事,如若仅仅涉及私盐,当有法掩盖,但因商挑起边衅,则难免通番卖国之嫌疑了。此事一起,则不仅仅小竹子、辽东都司等人受累,连爷也牵涉其中啊!至于其他,只要那郝华不惹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料想无妨。”
万钱隐隐定了定心绪,又觉得还能笑出来:“一是解决辽东事宜,二是稳住海上海盗,三是隔山观盐事。老姜,你一张口,就是泰山北斗!”
君伯微微笑来:“阿联海上联络,凭爷与风雨安的交情,我全然不担心。至于辽东事宜,爷索□给我吧,我与京城阿明商议着办。估摸着到了七八月份北边开中盐颗粒无收,皇帝就该着急了,咱们要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可,忧心不必。”,万钱接话:“辽东大都督程文运知道怎么保住自己的官位!这么多年,朝中给事中无法撼动他,可见他在内阁也有些影响。咱们只需从旁协作就可。少筠聪慧,一举一动都牵绊着朝廷大员,皇帝牵一发就是朝野动荡,必然投鼠忌器,我相信如无必要,恐怕皇帝宁愿视而不见。”
“那……”,君伯有些欣喜的:“二姑娘腹中……几个月了?胎安的好?”
万钱觉得头疼:“我想让胡夫子哄着她,让她先养好身子。这一胎……怕是无缘的。”
君伯苦了脸:“哎、可怜二姑娘。真滑了胎,她那样的心性脾气,不知道要多伤心了。”
“我没打算让她知道!”,万钱果断道:“我不打算告诉她……就别再让她跟着伤心了。”
“那老胡怎么说?于她身子无碍?”
万钱摇摇头:“滑胎失血,怎会无害?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君伯点头:“苦了你们这对小夫妻了……”
……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苦了这对小夫妻了!好容易一个孩子,万钱还狠心不要,还瞒着少筠……
从这时候开始,万大熊正是入局干预局势。
、283
少筠穿着一身玉色绢纱家常衣裙,衣襟点点滴滴绣了细致的金桂。她倚在榻边,微微低着头,一缕秀发散在耳旁,露出细细摇晃的碧玉耳坠,那模样,如同三秋桂子,香动十里。可她浑然不觉,十指纤纤的飞针走线。
万钱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挥退侍菊小紫,然后在塌边坐下,环着少筠。
少筠显是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嗔道:“怎么半点儿声音也没有!”
万钱一笑,从少筠手中接过绣绷子,一看,原来是极巧的顽童嬉戏图。万钱心中一喟,面上只暖融融的笑道:“费这功夫干什么?你身子原就不好。”
少筠抢回绣绷子,头一偏,恍惚有些刁蛮:“我给我儿子的,与你什么相干!”
万钱低笑,抱紧了少筠:“怎么不与我相干?难道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哼!”,少筠轻哼:“我儿子是我儿子,谁知道旁人要也不要他?也罢,旁人不要,我便疼他、加倍疼他。”
“傻子!”,万钱埋首在少筠颈项间,低喃道:“怎么就不心疼自己?”
那一句低喃,胜过几万句“我爱你”!少筠心软,手中针线缓缓落下,她扶着万钱的手,轻声说:“针线劳神呢,可我也乐意、真乐意。你别拦着我,可好?”
万钱笑笑,还是移开了绣绷子,大手轻轻的覆在少筠小腹之上:“既知道劳神,便不要做,他有福气,自然有人疼他。”
少筠顺从,只笑道:“我只做一样,好么?只做这一样。万一我见不着他了,他看见我的东西还能想起来母亲。”
“别说傻话!”,万钱截住少筠:“你要留着他,就得听我的话!胡夫子怎么说你的脉案,你不记得?”
少筠抿抿嘴,最终放弃,只是郁闷的说到:“原想着把那幅烟雨梨花图绣齐全的,方才拿起针绣了两针,便头晕眼花了。可我着实闷,日日坐着就想睡觉,可睡多了,人没精神不说,连吃东西也犯恶心。开头吃胡太医的药,还有些甜味,不觉得难以下口,如今却越来越苦。”
万钱没有接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自他下决心,胡夫子遵照他的意思,已经悄悄换了药方。他正在少筠眼皮底下悄悄的扼杀他们两人其实都很盼望的孩子,他无从想象,万一少筠知道了,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为了少筠的安危计,他只有独自承担!若无其事之中,原来是一点一点加深的痛和一点一点加深的义无反顾。少筠,你知道原来我是这般在意你么?
伸手绕过少筠的腿,万钱一把把少筠抱起来:“弘治十三年的春天,你我初识,一起游湖。还记得么?”
少筠一笑,恍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她环着万钱的颈项:“记得,你唱姜道人的词。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暮春时节,翠树绕提。醉听萧鼓,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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