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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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仁轩都是一愣，师姐竟是用的吐蕃语唱的，吐蕃的歌声我头一次听，那是特别高亢的，旋律悠长，师姐慢慢唱来，歌声越来越大，整个棚子里齐唱的人都慢慢安静下来，在那儿听她唱歌，大概是都没听过吐蕃的歌吧。
师姐唱完之后，又再用汉语唱了一遍，大家纷纷都鼓起了掌，还想再让我们唱，师姐于是看看我俩，仁轩是死活不会唱歌的，而我只会那一首小曲儿，就是在后海等李承汜的时候唱的那首，而且还五音不全。我苦笑着对师姐说：“别看我，我也不行，就会一首，而且唱得很不好。”
师姐道：“管他好听难听，唱出来就是让人高兴的。”
旁边的人也纷纷催促我们来唱，我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便唱了开来：
“打支山歌过横排，横排有路哥哥在。妹有山歌一条河，哥想听歌划船来。阿哥呵老远划船来，妹送阿哥千支歌。阿哥你没带箩筐来，一双空手怎装歌？”
一曲唱罢，我就红着脸，赶紧坐下来，不想却还有不少人鼓掌，大概是没听过，觉得新鲜。师姐也说：“果然是江南的民歌。”旁边那些人还不满足，还要让我们来唱，且都盼着仁轩。
仁轩是肯定不会唱歌，于是只得表演武功。他站了出去，走到众人前面空地上，然后行了个礼，就把平时教我的一套拳脚耍了开来。我看着那动作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他打得也很快，虎虎生风，甚是威风，英姿逼人。把个众人看得是连连叫好，掌声不断。一时之间热闹之极，连外面也有很多人围观，都看着里面一个俊朗的少年打拳练武，而且还打得如此好看，其中还有不少年轻女子挤在那儿看，估计早已是心花怒放了。
仁轩打完了拳，众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也看得很过瘾。师姐悄悄地告诉我说：“这才到哪儿，这只不过是咱们青城山一套入门的小拳，真正好看的他们还不知道呢。”
我听了，不禁又是对青城山的功夫生发了更多的幻想。我们又吃了几回茶，到旁边馄饨摊上吃了几碗馄饨。师姐听说我竟然吃馄饨，先是一惊讶，然后又哈哈一笑，说“师妹的性格是我喜欢的”。师姐随后就跟我们辞行。
我问：“师姐接下来要去哪里？”
师姐想想说：“扬州，嘉兴之类的，顺便去趟杭州；或许会北上看看，要不就南下去岭南。谁知道呢！”
仁轩说：“师姐，一路保重。一人在外，凡事小心，能忍则忍。”
师姐笑着点头，又用力打了一下仁轩的胸膛，说：“小师弟连师姐也教育起来啦！好了，我知道！你在金陵也要保重自己，一年也要回一趟青城山，我这几年忙的在外，一直没见着师傅他老人家，代我尽尽孝心吧！”
仁轩点点头，师姐又拉着我的手，拍着，说：“小师妹性格可爱，深得我爱，以后一定回青城山拜见师傅，那时候亲自看了我们青城山的湖光山色就不用再问我啦！”
我使劲点点头，师姐向我们笑一笑，然后跑到那边牵了一匹驴子。回身向我们挥挥手，远远的对我喊了声“下回青城山见！”，就坐着她那坐骑慢慢悠悠地往那边去了，我们目送她远去。
我心想，若是像师姐这样，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随心而来，随性而去，游遍四海，处处为家，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和仁轩在街上继续走。这时候天还没到中午，早得很，我还不想回去。忽然看见路边有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子，一个老头儿在那儿聚精会神的捏着，架子上摆满了做好的糖人。
我登时就想起了六月节那天晚上，李承汜买给靳青的那个糖人，那个后来又被我吃了，惹得李承汜对我大发脾气的那个糖人。我指着那儿对仁轩说：“我去买一个那个。”然后就走过去，这卖糖人的老头儿居然还是我头一次跟着李承汜出宫碰到的那个老头儿，见了我似乎还有些印象，笑眯眯地对我笑一眼，道：“这回总算可以买到啦，女娃娃。”我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就站在那里，想找找那天李承汜买的那种样子的糖人，那个西陵女侠绿英。仁轩从我身后走过来。
没想到居然还真被我找到了，我指着那小人对老头儿说：“我要这个。”
就在这时候，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拿一个糖人，老人家。”
我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顿时就是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没有男主的一章，没有了李承汜同学果然没那么纠结了，轻松一下！正所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溪雪生按：【壹】《月儿弯弯照九州》最早为南宋民歌，本章所引乃为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主题曲，有兴趣者可以去听。
【贰】长安所唱民歌是作者从电视剧《大唐歌飞》中听来的，是女主角许合子（马苏演的）所唱的民歌（好像是江西的，因为许合子好像是江西的，具体记不清了，可以去看电视剧o（╯□）o）具体来源未曾深究，有兴趣者可以去查。前章所引同一首歌，内容略有不同，以本次为准。）
着急看男女主进展的同学莫心急，小说么，不能总绕着两个人讲来讲去，虽然我讲故事的能力够弱的（⊙﹏⊙b汗）。另：本章所写日后可能会有所用到。
下一章就会有公主追踪大戏了，嘿嘿。





、谁叫君心似我心【1】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即将被醋海所包围了……
李承汜！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他！
我转头就看向他，乍一看不大像，装束也完全不同，是一个商旅的打扮。但是仔细一看，那浓浓的眉和明快的眼，不是他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呼道。
李承汜见了我，起初也是一惊，但很快眼神又冷了下来，问道：“你又出宫了？”
我点头：“是啊，你不大理我，我就只能自己找乐子玩喽。”
他“哼”一声，就转身走了，连糖人也没要。我随着他看去，只见他往街上一队商队走去，那队人都是北方的打扮，个个立在马上等在那里。领头的能看出是一个女子，带着北国的宽沿小帽，正往这边看过来。
老头儿给了我糖人，我胡乱接过来就跟着李承汜走过去，仁轩付了钱，也随上前来。
李承汜在前面忽然回头，看见了我，就站住，朝我挥着手说：“玩你自己的去，我有事要忙。”
我说：“你在干嘛？去哪儿啊？”我边说边跟上去。
他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说：“跟你有关系么？我的事你少管。”然后转身就往那边走。
我还是跟着他，等我走近了那商队才发现，那领头边上的女子就是靳青。她也化了装，但还是掩盖不了娇美的面容。她正戴着的那帽子帽檐很宽，高高耸立的，就像小说里的独行女侠一样好看。
看着李承汜走过去，靳青脸上绽开绝美的笑：“怎么了，不买了？后面你的朋友还跟着呢！”声音还是那样动听柔美，像一阵微风拂过人的心。我想，她大概还没认出我来。我穿男装就是像个十足的少年，根本就很难有人看出来。
李承汜摇摇头，走到马前又回头，还是看见我，他站住，冲我大喝：“别跟着我！听到没有？”
我想道，原来他买是来给靳青买糖人，原来他买糖人是来送给她。
我仍是问道：“你要跟她干嘛去？”
他回头看了靳青一眼，又对我说：“说过了，不关你的事。你怎的如此啰嗦？”
我简直气死了，我都说自己喜欢他了，他怎么还这样？而且，那女的是靳青，他喜欢的人，他说他心里除了靳青再容不下第二个人。我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是心里其实真的以为如此，而且的确如此。
“我……我懒得管你们！”我喊了一句，然后三两步跑过去，手中拿着糖人的胳膊往他面前一伸：“呶，赔你的糖人，你送给她吃去吧！”
我又是大声吼出来的，像从前一样，我吼出来就后悔了。
我怎么会这么傻，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还这样大吼大叫的？小衡一直说，对心上人要温柔体贴，要做一个窈窕淑女，方能有君子好逑。我也想要温柔体贴，像靳青那个样子，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李承汜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掌要接过来，我不等他拿住就往他手里一塞，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一眼都没有看他。
仁轩默默地在那儿等着。我走到他身边拉着他胳膊就往回走，仁轩任我拉着，后来又反客为主，倒牵着我在前面走。我们一直走到巷子里，然后我忽然说：“等等。”
我回头望向那里，只见李承汜的那一众商队已经上了马往前走了。我便回头对仁轩说：“咱们跟上他们，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
仁轩沉默一会儿，然后说：“这……只怕不好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我说没事，反正有仁轩在身边我就自觉很安全。但是我一定要跟着李承汜和靳青他们俩，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
李承汜的商队在前面走，我们则在后面步行着慢慢跟着。李承汜倒没有再下马来买糖人，而我的那糖人却被他一直拿在手里，也不知为什么不给靳青吃。我看他一路沉默，也不大和靳青说话，不禁有点奇怪。
没想到这批人竟然出了城，直奔长江去了。眼看着就是要渡江。仁轩劝阻我说不要渡江，还要赶回宫，我哪里肯听。央求着他又继续跟着。
他们雇了一艘大船，但是人比较多，还剩下几个，那几个就只能留下来，只把马牵到船上。我和仁轩站在这边的另一艘船旁边，这里也挤满了人。那几个剩下来的便往这艘船旁边来等。我们混在人群中等着，想着这几个人也认不得我。等了一阵子，船终于开了。两艘船一前一后的离了岸。
金陵自古凭借长江天险，难以逾越。长江在这里非常宽，浩浩的江面上只看见往来的大小船只，热闹非常。中午的阳光洒在江面上，滔滔的江水不紧不慢地流着，水上荡漾着波光。
我在这艘船上，坐在船边，远远地看着李承汜和靳青在那一艘船上，又谈着什么，靳青低了低头，脸上似乎有些害羞，然后李承汜对她温暖一笑。那是多么难得的一笑啊，李承汜对我从未有过那样的表情，那么温柔体贴，他竟然还牵起靳青的手，抚着她的肩膀，靳青只低着头。
我心里一时之间难受的很，于是气愤地一手拍在顶蓬的柱子上，扭过头去看别的。仁轩在我身边坐着，突然说：“李承汜今天扮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我怒道：“谁知道他！整日就跟个刺猬一样，一肚子花花肠子弯弯心思！到哪里猜去？”
我说完，就开始看风景排遣抑郁。看过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进去，又转回头看船舱内的人。方才我一心地往外面看，被李承汜和她的心上人亲亲我我气得半死，如今一回头，竟然发现他们队伍里那两个多出来的人就坐在我对面，而且还是两个女的。我心里一惊，赶忙往船内其他地方看去。观察了那船上的各色行客一会儿，但是两眼又不自禁地往远处瞟。
我又正眼看着那两个女子，倒要看看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仔细看了看，那两人一胖一瘦，胖的两眼滴溜溜四处瞧，还不时地用手顺顺头发；瘦的那个长得颇为清秀端丽，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并着两腿，眼睛朝着地上。那胖的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眼神，于是也和我对视，我的目光此时正集中在那瘦的女子身上。胖女子一笑，附耳在瘦女子耳畔说了句什么，那瘦女子抬头看了看我和仁轩，又低下头，脸竟然红了。
我不禁觉得颇为好奇，这好端端的脸红个什么劲儿呢？只听得仁轩干咳一声，我转头看着他，他给了个眼色，凑近小声说：“莫老盯着人家看，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一转眼却看见那胖女子正笑眯眯看着我，我不自觉地对她一笑。她也笑，然后居然开口说：“小哥儿莫再瞅我家妹子了，再瞅她可就要羞死啦。”
我“啊”了一声儿，只见那瘦女子很快扭头看了看她，啐了一句“说什么呢你”，然后又回头偷偷瞧我一眼，腼腆一笑，很快地扭回头朝向船舱外，耳朵却变得绯红了。
我见这样子，便壮着胆子问她们：“二位大姐，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那胖女子笑着说：“去江宁，置办些货物。”
这问题可什么都推敲不出来，我“哦”了一声，只得另想想还应怎么问。
瘦女子已经看向我们，然后突然小声问我：“公子……是要去哪儿呢？”声若游丝，又是一个靳青一样的淑女。
“啊？”我一时愣住，不知道怎样回答，“呃……”
我正嗫嚅着，只听仁轩就在旁边平静地说：“我们也是要去江宁，拜访一位家父的故友。”
我转回头看着仁轩，没想到平时这么闷的一个人，撒起谎来竟然这么溜。
我赶紧笑呵呵地说是。又问：“我看你们队伍挺庞大的啊，还有带头的。”
那两个女子彼此看看，胖女子说：“是啊，刚才那艘船上不去了，所以到这里来……”
“我看二位打扮不是南方人氏，莫非是从北国来的？”仁轩突然问。
“是的。”胖女子回答。
“难怪，”仁轩说，然后笑笑，“也是，看你们那领头的人的高大个子就知道。南方很少有这样高大的男子。”
“嘿嘿，我们少东家和东家夫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国人。”胖女子继续说。
仁轩也赔笑几声，然后看了看我，面上脸色古怪，又转回头去。
少东家和东家夫人？我想着，这两个称呼还真是好。他们俩什么时候都成了夫人了？
我正这样想着，抬头却看见那瘦女子正愣愣地盯着我，见我看向她了，又赶忙低下头。
船终于靠岸了，人们纷纷下船。那两名女子也要下船登岸，临了那瘦女子还回头看了看我，对我一笑。我有点意外，也还以一笑。然后就看着她们俩往前面走，加入了李承汜的商队。“少东家”牵着自己的马，一面还和“东家夫人”聊着什么，然后还亲自扶着“东家夫人”上马。“东家夫人”笑了笑，说了句什么，然后翻身利落地上到马上去。那动作，比我帅气得多。一看就是深谙马术的好手。像这样一个美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来，竟然毫无异样之感，反而更见英姿飒爽，我心里也暗自感佩。随后我看见“少东家”又灿烂地笑了，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这倒真是一幅和谐的图景。简直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啊！我远远地看着，不禁气得肺都要炸了，肚子里直泛酸水。我狠狠跺了一下脚，撇撇嘴，心里暗哼了一声。好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还真天说我有违风化！真是要气死我了。仁轩又在我身后干咳一声，然后说：“咱们还要追么？”
“当然要！”我气道，“看看，‘少东家’和‘东家夫人’到底要干嘛？”说罢抬脚往前走去。
仁轩叹了口气，也随着跟上来。
“走哪儿都要并肩……是事先练好了的吧？”我恨恨地道，看见前方李承汜和靳青又在边说边聊着。他们俩真的有那么多可说的！李承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半句话也憋不出来。
仁轩在旁说：“累了么？要不要买匹马？”
我“恩”了一声，然后仁轩就跑到路旁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于是赶紧跑过去说：“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我们骑一匹马就是了。”仁轩笑笑说。今天他笑得特别多，话也特别多。
我们于是临时买了一匹马，然后共乘一匹跟着他们。我坐在仁轩身前，一边想着，上一次这个样的时候，还是李承汜载着我从圆明园里出来。那个时候还只有我和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私会靳青。我想着，我那天在马上是多么紧张，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而他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