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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繁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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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黎青的脸拉得越来越长，小皇帝收住笑，道：“皇叔，不如我们下棋吧！象棋？围棋？”
国父终于同意皇叔进宫，近些天小皇帝心情好的不得了，时常琢磨着皇叔来了要一起做些什么。黎青瞪大了眼睛，象棋围棋他都不会。
“我们换个玩吧！”
小皇帝只当他不喜欢，便道：“那我带皇叔去御园转转？”
黎青想了一下，道：“我们去玄冰殿吧！”
小皇帝挺直了身子，思考片刻道：“好！”
两人到了玄冰殿，黎青发现这与他脑海中玄冰殿的样子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一样。以前院子里是没有树的，可如今梨树遍布，他曾住过的暖阁已经不在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块儿地方。人是物非，物是人非。当年他听道林真月离世的消息后，哭晕过好几次，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时常会忘了，但每每想起便是剧痛。
黎青愣愣的出神，小皇帝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应：“我已经记不清月姐姐的样子了！”
小皇帝估摸着他口中的月姐姐就是自己的五姑姑，答道：“朕也记不清，这没什么！跟朕讲讲，你记得的以前的事吧！”
黎青搜肠刮肚的想着以前发生的趣事，组织了下语言，开始给小皇帝讲故事。
梨花早已开败，远远望去绿茸茸的一片，树下一块儿巨石上，一黑衣少年支着下巴，安静的倾听。
左西人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众人的心越来越慌。一日晌午，两只灰瘦的信鸽飞回红灯小院，柳依依一眼便认出那是左西人带走的，赶忙捉了来看，没有只言片语。
鸽子是逃回来的，看样子左西人根本就没有喂过它们。柳依依怔了许久，心里的恐惧渐渐扩大，蔓延到四肢百骸，腿不听话的打颤，尹京祁见了赶忙扶她到屋内坐下。
“依依，别担心。没事的！西人他可能忘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尹京祁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
柳依依抬头，神色黯然，仿佛被雷劈焦的树木，打不起精神来。尹京祁这话说的着实没有信服力，左西人不可能会忘，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出事了，无法写信送回。
“依依，第一公子……”顾衍迈着大步走进来，看到柳依依脸上乌云密布的样子，硬生生的将话吞回嘴里。
“这是怎么了？”
见到他柳依依立马收起心中那泛滥的担忧与悲伤，换上严肃的表情问道：“什么事？”
顾衍微微一笑，对她的抵触丝毫不在意，尹京祁白他一眼，坐到了自己床上。
“第一公子要去边塞买马，女菀护法要您跟着。”
“那是自然！”
“我跟你一起！”尹京祁说道，边塞鱼龙混杂、地处偏远，他担心柳依依会出什么事。
“不，我跟去，京祁留下来照看芳满楼。”顾衍先柳依依道。
尹京祁听后从床上跳起来，指着顾衍道：“芳满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顾衍不动声色，看向柳依依，笑容狡黠。
“京祁，你留下来。”
尹京祁刚刚的气焰顿时被浇灭了，跌回到床上，不情愿的说道：“随便你！”
柳依依很容易便争得了郁李的同意，一块儿上路。柳依依、郁李、半夏坐在马车里面，顾衍在外面赶马。
一路上，半夏一直盯着柳依依，眼珠子都快安到她身上了。柳依依先开始还不自在，后来便随她了。
“公子，喝水吗？”
郁李摇摇头，笑问柳依依道：“柳老板可要喝水？”
柳依依刚想摇头，半夏就已经先一步将水收了起来，一脸不乐意。这时顾衍弯腰进了马车，半夏指着他，手指上下颤抖。
“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顾衍不理会她的鬼吼鬼叫，很有风度的问道：“姑娘可把手中的水给在下？”
半夏迟疑着将水递给他，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外面，没人，没人！”
她的叫声并未引起大家的主意，她才意识到自己该去外面驾车了。半夏心中不禁抱怨，但也只能出去。
“依依！”顾衍打开水袋的盖子，递到柳依依面前。
柳依依接过去的时候，两人的手短暂的触碰。顾衍坐到柳依依身边，郁李坐在两人对面。柳依依正喝着水，马车忽的一晃，她一不小心便被呛着了。
顾衍赶忙把她手中的水拿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郁李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一直到柳依依停下咳嗽，才缓缓起身离开马车。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日头正毒！”半夏擦着汗说道。
“刚刚柳老板喝水的时候被呛到了！”
半夏吐吐舌头，刚刚她看到地上有一块儿石头，躲都没躲故意轧了过去，只想震一下柳依依，但并不知道她在喝水。
“顾衍拍她的背！”郁李坐道半夏身边，用扇子遮住头顶的阳光，看到半夏也被晒着，便又将扇子移到了她头上。
半夏感动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赶车。
“顾衍叫她依依。”郁李哀怨的讲道，他认识柳依依这么久，最亲切的时候也只是叫柳姑娘。
“公子你这是嫉妒！”
半夏看到阳光下，她家公子脸上错愕的表情，竟觉得他突然真实起来，就在自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她意识到，公子不在是一张白纸，一条概念，他在慢慢转变，只是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其她的人。
“嫉妒！”郁李重复着这个词汇又笑了，纯真无邪，日光都为其暗淡。
过了一会儿，郁李打着扇子的手逐渐酸痛，可他又无法换另一只。他抬头眯起眼看看太阳，说道：“晌午了！”
“我们找地方吃点东西在赶路吧！”
被太阳晒了这么久，半夏觉得自己都快冒烟了，更舍不得她家公子一直陪他挨晒，便点头答应。
“前面有家酒店，我们就去那里！”郁李指着前面道。
“柳老板，我们前方休息下！”郁李回头，对着马车大声说道。
“好！”柳依依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到了酒店后，顾衍跳下马车，回过身子将手伸给柳依依，为了避免尴尬特地将手缩回到袖子里。他如此细心周到，柳依依也不好在拒绝。半夏看到他家公子神色黯然，摇着扇子进了酒楼，赶忙跟了过去，还不忘狠狠的瞪柳依依一眼。
郁李不太会体贴人，吃饭时为柳依依夹菜的工作又被顾衍抢走了。半夏在一旁不禁为她家公子感到担忧，对手很强劲，公子级别明显不够。
吃罢饭，半夏要去买斗笠，强拉着顾衍走了。
“姑娘何必非要拉着在下！”顾衍扶着额头抱怨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半夏就一脚踢了过去，顾衍捂着膝盖，却还是好脾气的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半夏冷哼了一声，指着顾衍的鼻子道：“我们家公子喜欢柳老板，你收敛点！”
顾衍轻笑，目光在半夏脸上来回扫视，半夏被他看得发毛，大声问道：“看什么？”
“是在下失礼了，不过真看不出来你家公子会喜欢我老板。我还以为郁公子不会爱人呢！”
他玩笑着说出的话，却正中要害，让半夏无力反驳。仅仅因为心跳，并不能说明那就是爱，她似乎误导她家公子了。
“呐！是你喜欢你家公子吧！”顾衍凑到她耳边说，半夏条件反射的又给了他一脚，耳根却通红。
“闭上你的嘴！”
顾衍微笑，却没听话的闭嘴，而是岔开了话题。
“郁金是郁公子的徒弟？”
半夏奇怪他怎么会问道郁金，但也没多想，点点头。
“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性格吗？坏的一塌糊涂！”半夏毫不留情面的批评道，“让人头痛的小祖宗，生气起来谁哄都不灵。”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卖斗笠的地方，顾衍拿起一个轻轻为半夏带上，浅笑着说道：“她本就该让人当祖宗供着！”
“你什么意思？”半夏将头上的斗笠拿下来，在手中转着圈，狐疑的看着他。
顾衍拿出钱袋，付了钱，笑着解释道：“她是你家公子唯一的徒弟，你们不该将她当祖宗供着吗？”
半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想到郁金发脾气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撇撇嘴说道：“她就是祖宗！”
另一边，郁柳两人也出了客栈，回到马车上。
“那日在芳满楼，有人问郁公子可愿为朝廷效力，公子为何不愿？”
“我跟着你说的啊！你为何不愿意？”
柳依依低头讲道：“我从小长在日爰郡，日爰国亡在水令国的铁骑下，我的心没那么大。”
“但还是那些百姓啊！本质并没有什么变化！”
柳依依被郁李的豁达一惊，不禁沉默。
“柳老板？”郁李凑近她叫道。
“干什么？”
“没什么！”其实郁李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柳依依当他又发神经，支着下巴不在说话，安静的氛围让她开始打盹。
一炷香后，半夏他们回来了，四人继续赶路，郁李又跑到车外同半夏坐在一起。见他出来，半夏也给他扣上了一个斗笠。
“公子干嘛又出来？”
半夏拉着缰绳，腿蜷在身前，打了个哈切。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爱她。”
“那你慢慢想！”半夏又打了个哈切，用力的揉揉眼睛，被太阳一晒似乎更困了。
“公子，拿着！”半夏把手中的缰绳塞给郁李，往他腿上一倒，脸往他怀里一藏，睡了过去。
柳依依本想叫郁李进来，轻轻推开马车的门，看到这一幕，赌气退了回来。
“怎么了？”顾衍笑问道。
“马车这么小，让他进来我怎么休息？”
说罢，柳依依身子一斜，倒在一旁，枕着小臂睡了过去。
半夏一直睡到傍晚，郁李的腿都被她枕麻了。
“半夏，醒醒！”郁李拍着她的肩膀，她揉着眼睛看看天，日暮西垂，已是傍晚。
她跳下马车，揉揉肚子，睡了这么久饿了。
“公子，下来啊！”见郁李还坐在上面，半夏叫道。
“我腿麻了。”
半夏愣了一下，嘻嘻一笑，扶着郁李下了车。郁李靠着半夏立着，又眼睁睁看着顾衍牵柳依依下车，不禁失落。
入夜，柳依依同半夏住在一间房中。
半夏搬了张椅子到柳依依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柳依依狐疑着坐下，她立马又搬了一张，做到柳依依面前。
“我家公子感情这方面是迟钝了点，但他人很好的，柳老板别总是冷着他。”半夏严肃的说道。
柳依依微微侧头，敛起眉头，笑道：“我没有不理他。”
“我知道比起顾衍，我们家公子差了不止一大截，但……”
柳依依突然站起来，半夏立刻站起来，将她按回到椅子上。
“姑娘到底想说些什么？”柳依依被人压着肩膀，深感不自在。
“额！没什么，就是……姑娘要是有可能喜欢我家公子……要是没可能喜欢……总之，别伤害我家公子！”
她护住心切，语言虽颠三倒四，却遮不住浓浓的关切之情。
“我明白。”柳依依嘴上虽这样说，但在她心中郁李无心无情的形象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半夏虽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又不能一直逼着人家，只得放开她。
数天后，四人到达边塞小镇墨川。虽然是镇，但却小的像个村子，人也不多。
茫茫草原，点缀着些许毡房，马匹成群结队的跑过，天空一碧如洗，不见一朵云彩。这里的人穿着也与中原迥异，色彩艳丽，造型夸张。
半夏老远就看到一处毡房下，坐着几个中原人，一看到他们便有人向他们比手势。那是国色接洽时特用的手势，半夏赶忙也比了个手势，拉着他家公子过去。
“您便是郁堂主了吧！这位是石长老。”一年轻男子介绍道。
石长老老态龙钟，鼻头红红的像个小胖萝卜，肚子如同快要掉到地上一般，用腰带兜着。
郁李拱手作揖，石长老摆摆手，打了个嗝，拍拍肚皮说道：“不用多礼。其实这次是老朽拜托教主让公子来一趟的，老朽不懂马！还要仰仗公子。”
“呦！这位漂亮姑娘是谁啊？”石长老一见柳依依走过来，两颗绿豆小眼立刻放光。
郁李将柳依依拉到身后，对他一笑，石长老明白其中的意思也跟着一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乱颤，“公子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备了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石长老引着众人进了毡房，一大桌子全部都是肉，没见一点绿色。
边吃边聊也只是说说，石长老见肉开怀，根本不理会郁李，吃的满嘴流油，这口还没咽下去，又吞下新的，还有嚼到一半又从嘴里掉出来的。半夏看着他的吃相只想吐，郁李用到削下一块儿羊后腿肉，放到柳依依面前的盘子中，可柳依依已经被石长老恶心的吃不下了。
顾衍适时地为柳依依倒了杯茶，柳依依喝了几口把那股恶心劲压在了喉咙中。
郁李看着她盘中动都未动一下的羊肉，狠狠地嚼着口中的。一群人能吃下东西的也就只有他和是长老了，一个斯文，一个像是饿死鬼投胎。
“公子，少吃点肉。”半夏在一旁小心提醒。
“可我除了肉也没得吃啊！”郁李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
“郁公子可要帮老朽啊！老朽从未买过马，这要是弄不好，教主非要了我的老命。”石长老伸出袖子擦擦嘴，袖口立刻油光光一片。
郁李点点头，柳依依在一旁皱起眉头，拿起切肉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面前的肉。
“郁某定当竭尽全力！”
石长老感激涕零，感激过后又开始狂吃，抱着一根羊腿边哭边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当夜，柳依依独立在夜空下，月光流转，天与草坪相接处模糊成冷溶溶的一片。草丛中小虫鸣叫，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在担心左西人是否回到芳满楼，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李出了毡房，看到柳依依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大喜，走上前去。
“柳老板！”
柳依依应声转过身子，他的面庞在月光的勾勒下更加柔和完美，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印衬下宛若仙人般。
他抬起左臂，手做出托着酒杯的动作，“郁某敬柳老板一杯月光。”
言罢，他将手凑到嘴边，一干二净，如同真的饮下月光一样。柳依依盈盈一笑，学着他的样子，饮下月光，又伸出手，伴着一阵悦耳的铃声讲道：“依依回敬公子一杯清风。”
两人遥遥相对，就像在芳满楼的第一次相见，这瞬间不是永恒，却印在了二人心中。
郁李缓步上前，无比坚定的走向她，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上，同她的心一起跳动。他的手同柳依依的轻轻碰撞，仿若真的有酒杯碰撞的金属声，清风也如同美酒般被激起，落入对方杯中，落入泥土中。
饮下明月清风，两人相视而笑。
“郁公子可知道买马的人会在马上做手脚，你买马容易，但是你买不到种马，换句话说你买回去的马只会是没有用的阉马。”
郁李一边答应着，一边躺倒草地上，柳依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背后是高挂的上玄月。他伸出手，柳依依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郁李一笑用力一拽，和着她手腕上的铃铛一阵脆响一下子跌到了他怀里。
“看，月亮！”
柳依依本想起来，听到他的话回头向天上望去，她的眼中再没其它，只有漆黑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片刻后，柳依依从郁李身上下来，躺倒他旁边的草坪上。
“我刚刚说的话郁公子可明白？那石长老是打定了主意要公子为他背黑锅。”柳依依想到石长老吃饭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恶心。
“没关系，我们买到好的种马就可以了。”郁李平静的答道。
柳依依努努嘴，轻叹道：“郁公子你可知你没有半点前途？”
郁李听到后，侧起身子，手支着下巴，看着柳依依道：“为何？”
柳依依也支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因为郁公子太聪明了！”
“怎样讲？”
“上司固然喜欢聪明的下属，可是太聪明了反倒适得其反。试问有谁会容许一个能力智慧高于自己的人留在身侧呢？所以郁公子固然受人赏识，但也仅仅只能受人赏识罢了！”
郁李看着柳依依开合的唇瓣，思绪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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