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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吴歌-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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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容微微一怔,随即冷声对着众人道:“传我口谕,将清河公主……哦……不,将大逆罪人关押起来,无我手谕,任何人不得入永巷半步。”
众侍卫将阿琇扔在这宫房内,拖走了东海王妃与白袖的尸体,便将门锁上走了。阿琇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屋子里,竟觉得从未这样凄凉过。不知不觉天色渐白,外面的光一点点透进来,地上还有白袖未干的血迹,映衬着这凄清的室内愈加寡然。
忽然外面传来了向声钟鸣,振聋发聩,这样巨大的声响,禁城的每个角落都该能听到吧。阿琇仔细数着钟声,一声,两声,三声……她忽然脸色愈来愈白,钟声响了整整九声方停。
九声,这是天子之丧,她的父亲,驾崩了。
她一瞬时清醒过来,纵然她的父皇这一世连话也未跟她说过几句,可他到底还是去世了。这是与她血肉至样的人,将她的生命带不定期为这个世上的,无论他浑浑噩噩的一世中是否有片刻真正意识到过自己是他的女儿,他终归为自己带来了作为公主无上荣耀的一切。
可到如今,父皇也死了。
与自己骨肉至亲的人,祖父、祖母、母亲、哥哥、父亲……他们一个个都离自己远去。保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而已。
她仿若还记得那一次父皇瞧见自己时,露出的惊喜笑容,还有父皇那声轻轻的呼唤:“阿玖。”
这一瞬间,她恍然明白。
阿玖,那是母亲的名字。
原来在父亲始终浑噩的一生中,他唯一铭记的人,是母亲。
心底的苦味渐渐弥漫到舌尖,这种带状麻木的痛感一丝丝牵扯着五脏六腑都是痛的。明白过来这一切的阿琇只觉得眼角冰凉,似有泪水悄然滑落。
阿琇扑到窗上,屋内的窗上都围了很粗的铁栏,便是个囚室了,她还能去哪里。

日子一天天冷了起来,白天的阳光也越来越少了。阿琇便待在这个斗室之中,每日除了一个年老的黄门来送饭,她几乎不知时日久长。
她本以为献容会尽怜惜处决了她,可说来也怪,献容除了派人剥去了她公主的服制,便将她安置在永巷内严密地看守起来,再也没有新的处罚。她似乎就这样被遗忘在宫闱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人再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位来送饭的老黄门已有六十余岁了,起初每次都是轻轻将篮子放在门口,渐渐地偶尔也会跟阿琇说几句话,但从不会涉及朝政。眼见得天气渐渐寒冷,这日老黄门来送饭时,篮子里多带了一件棉衣,一壶热茶。阿琇拿起 地有着老味的衣裳,轻声道:“谢谢。”
那老黄门忽然身子一抖,转过头来瞧了阿琇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阿琇侧耳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声,轻声道:“外面可是新帝登基了?”
那老黄门忽然开口道:“殿下,外面乱着呢。”
阿琇默然一瞬,声音有些酸涩:“成都王现在如何了?”
“也与公主殿下的处境差不多吧,”那老黄门摇了摇头,“现在外面斗得一团糟,东海王打长沙王,长沙王打河间王,一干司马氏的王爷们杀得好不热闹。这样的光景,也与早些时甘露年间差不多了。”
阿琇微微一怔:“您竟是甘露年间便在宫里的?”说着她从篮子里取出那壶热茶,给那老黄门斟了一杯,双后递给他。
那老黄门受宠若惊:“怎敢劳烦公主殿下……”
阿琇淡淡笑道:“现在哪有什么公主殿下,我便是个罪人而已。公公照料我多日,斟一杯茶是我应当的。”
那老黄门心中感激,啜了口热茶,用双手搓着茶杯,慢慢道:“在这宫里一晃也待了五十多年了,像殿下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老奴真没遇到过几个。老奴刚入宫时服侍过一位贵人张娘娘,也是殿下这样慈悦有礼的性子……”他若有所思地住了口,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
阿琇随口问道:“那位娘娘后来如何了?”
那老黄门出神片刻,说道:“后来张娘娘被前朝高贵乡公立为皇后,帝后本是恩爱一时,只可惜好景不长,不久高贵乡公就被弑了……”
阿琇猛然一惊:“不错,张娘娘为人仁慈谦和,高贵乡公被弑后,宫中嫔妃多被殉葬,她身旁宫人拼死以身而代,她才逃过死劫。不过对于张娘娘来说,关在这永巷中,生与死又有什么分别呢。张皇后心中痛苦,不进饮食,不到十十五岁就郁郁而终了。”那老黄门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其实张娘娘实在福薄,就在那一年年底,太宗皇帝大赦天下,将前朝的宫人都放出去了。若张娘娘能撑到那时出了宫,现在也许已经儿孙满堂了。”
阿琇沉默半晌,方才说道:“公公的好意,阿琇全然明白。”
那老黄门叹了口气,淡淡道:“唉,这世上谁做皇帝,谁做奴婢,都是假的。老奴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就觉得只有活着,才是真的。”说着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阿琇衣带,忽然轻声道:“这便是先帝所传的白虎符吧。”
阿琇甚是震惊,霍然站起身道:“您怎么知道?”白玉虎符乃宫中至宝,除了见过此物的人多半已或死或囚。阿琇仓皇之下无处可藏,便将这半枚虎符系在衣带上,谁能想到永巷中一个最末等的黄门竟能认出来?
那老黄门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摩挲了一下半枚白虎符,叹了口气道:“老奴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它还在张娘娘手里。唉……”
阿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虎符是武皇帝所制,怎会前朝就已有此物?”
“这有甚奇怪,”老黄门慢慢说道,“白虎符与驺虞幡都是前朝就有的老东西了。说起这白虎符,确是大有来历。公主听说过完璧归赵的故事吗?”
阿琇点了点头:“和氏璧本是楚国至宝,后又被赵国所得。秦王觊觎和氏璧,假意以城池换之,终被大夫蔺相如所破,携完璧而归赵。”
“公主说得不错,”老黄门垂目道,“后来秦国一统六国,终得和氏璧,始皇帝将其制成玉玺,是为传国玉玺。秦灭汉立,玉玺代代相传,到王莽篡汉之时,逼入宫中找王太太后索要玉玺,王太后大怒之下将玉玺掷在地上,玉玺便碎一角。后来汉朝的光武皇帝刘秀继位,让人用金镶在玉玺上,补齐缺口。”
阿琇听到这里已是怦然心动,迟疑道:“难道这白虎符……”
老黄门点头:“是,这白虎符便是从传国玉玺上磕下的一角。世人只知光武皇帝以金镶玉玺,却不知光武皇帝将那玉玺上磕下的一块剖成两半,制成了白虎符,意在警示后人,勿忘王莽乱政。”
阿琇怔怔地望着老黄门,只听他续道:“后来的事殿下应该都知道了,到了汉末十常侍乱国,诸侯征战,传国玉玺流落江东,为孙坚所得,在此后玉玺辗转许多人手,虎符也随这一同数易其主,众人拼死抢夺,又折损了多少英雄好汉。”说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其实诸侯相争,谁人不是英雄?只是人从都恐旁人议论是非,总觉得持一玺与虎符方为正统,又何其可叹。”
阿琇心下微微一动,老黄门说的是前朝事,可与今日诸王之争又何其相似。
外面忽然爆竹声震彻,天际烟花绚烂缤纷,朱红的宫墙上都映着绚丽的影子,极是富丽灿烂的景色。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向殿外瞧去,见那红光映彻了半边夜空,却更显出这永巷的冰冷寂静。

第二十六回  香漪红露
除夕是夜,献容换了一身新的碧彩赤金衽褛,通身不饰点翠,唯有发上簪了一枝墨青色的五方菊,斜倚在一个青白斗花的斑丝薄锦隐囊上,手中解着一段丝络。红可轻轻地走进殿来,将殿角的半山莲座的镂空熏炉里添了些新的香料,须臾间一股清甜的暖香便氤氲而出,殿中更显幽谧。
献容倦声道:“这添的是什么香?”
红杏赶快磕头道:“回禀娘娘,奴婢斗胆添 了些新贡的花子香,不知娘娘是否中意。”
献容放下丝络,抬眼瞧了她一瞬,道:“这么冷清的地方,添 这样喜庆的香,反倒显得不适宜了。”
红杏咬了咬唇,不敢接话。曼罗却笑道:“太后娘娘富贵荣华,受得起这样的喜庆。”
红杏听她言语放肆,忍不住向她微微瞥了一眼,却见这新入宫的宫女不知为何竟这样得献容宠爱,献容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傻丫头。”
曼罗不服气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红杏忍不住插话:“在太后娘娘面前,不要我呀我的,要说奴婢。”
曼罗一瞪眼,还想反驳几句。
献容笑道:“罢了罢了,曼罗刚入宫,还不太懂规矩,红村你慢慢教她吧。”
红杏称了是,退在一旁不语。曼罗却一噘嘴,竟是扭着身子自行退下了。
献容忽然问道:“皇帝今日来问安过吗?”

红杏轻轻摇头:“陛下近日事忙,说是没有空过来向娘娘问安,想来过几日就会来的。”
“今日是除夕,能有什么大事?”献容轻嗤了一声,“自古有奉嫡母、庶母为太后的,却没有皇嫂做太后的道理,皇帝不想来见我,也是正常。”
今上登基已有数月,却迟迟不肯来慈孝殿拜见,心中自是不愿意认献容这个太后了。何止是皇帝如此,便是新入宫的王皇后也是一次没来过慈孝殿拜见。红杏想了想从前平阳郡主巴结的样子,也替献容觉得心寒,口中却劝慰道:“娘娘不必忧虑,您是先帝迎入昭阳殿的正宫娘娘,您的太后之位是稳稳妥妥的。”
献容似笑非笑,只瞧着那丝丝缕缕的香烟出神,过了半晌方才问道:“邺城那边有信来吗?”
红杏低声道:“今日邺城太守冯嵩刚送过信来,成都王还是幽禁在大牢里,每日除了要些纸墨写写字,并没有什么动静。”
“那东海王呢?”
“东海王得了娘娘的吩咐,正在严密监视长沙王,若没有娘娘的懿旨,无事不敢回京的。”红杏抿嘴笑道:“所以说娘娘尽管高枕无忧,这几位王爷个个都安生着呢,哪敢轻举妄动的。”
“冯嵩是父亲昔日用过的旧人,我是信得过的,”献容眯着眼,倦声道,“吩咐他,邺城那边连只苍蝇也不要放回来。既然成都王这样闲适,便和阿琇一样,吃用都不用短了他们的,让他们安心在里面待着就好。”
“成都王和清河公主都是司徒大人亲自定了大逆之罪,昭告天下了,娘娘为何拖着不处决他们?”红杏迟疑道:“奴婢斗胆猜想,陛下这么久都不来拜见娘娘,说不定也是司徒大人的意思。”
“愈是有人要他们死,我就愈不能让他们死。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就迟早会有人认我这个太后。”献容冷声道,“至于王衍,别看他现在得意得很,若把他的事抖出来,诛他十族是逃不掉的,咱们怕他什么。”
红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献容有些倦乏地揉了揉太阳穴,忙躬身过去替她轻轻松肩,一边道:“娘娘实在圣明。”
“你遣人去太极殿,适时地给皇帝递个话,就说东海王还借故滞留在邺城,”献容闭着眼道,“也别让皇帝闲着,省得总盯着咱们。”
红杏似懂非懂地眨眼问道:“娘娘,您这又是为何?东海王现在可是一心一意都听从娘娘的,何必再让皇上猜忌他。”
献容在软榻上靠了靠,又拿起那丝络,十指灵巧地将一楼梅染绦子系了起来,一边淡笑道:“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和解这丝络是一个道理,既不能理得太清,又不能一团乱麻,总得让他们都互相牵制起来,我才能真正透口气了。总之是要恰到好处才适用的。”
红杏伏在地上听得极认真,忍不住点了点头。
献容忽然问道:“我父亲还有消息吗?”
红杏低头道:“自从前次宫难,娘娘的线家都因孙秀之事被株连了,国丈也一直没有消息。”
献容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抬起红杏的下巴,凑近了瞧了她一眼,只见她不过数年光景,竟长大了不少,琼鼻美目,肤如白玉一般。献容忽然心念一动,放开了她,淡淡道:“红杏,我送你去个富贵的去处,你瞧着如何?”
红杏大是紧张,跪在地上道:“娘娘……”
献容瞬时便定了心意,沉吟道:“白袖是他们送到阿琇身边的,这颗棋子已经废了,难怪他们急着把曼罗送进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回送一个人过去有个照应。红杏,我身边最信赖的便是你了,你可愿意走这一趟。”
红杏闻言心中大惊,五公子便是匈奴五部都督刘渊的义子刘曜了,她生长宫中,只知匈奴人着实可怖,哪里愿意去,听到献容的话,眼泪簌簌而下,哭泣道;“奴婢愿意服侍娘娘。”
“好孩子,”献容叹了口气,扶着她乌黑的发丝,轻声道:“本宫又何尝舍得你呢?只是与匈奴人合作,本宫也有几分担心。你就去当本宫的眼目,替本宫盯得紧些。”

夜里飘起絮絮的飞雪,然而太极殿却烧得热热的金丝炭,一室都是融融。如今时值国丧,宫内一概 都用素色,便连熏炉上也都覆了一层水色的细缎。而司马炽正极为不悦地训斥着一个内侍道:“东海王怎么还没有信来?”
“邺城那边音讯全无,”那内侍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颤声道,“奴婢再派人去邺城查问。”
“怎么会音讯全无?”司马炽心中生了疑窦,眸色愈发深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司徒王衍轻咳了一声,说道:“臣猜想,是不是东海王生了异心,他从前就和成都王来往过密,如果被成都王说服,可能会一起作乱。”
司马炽却似不信,迟疑道:“十六哥不是这样贪恋权势的人。当初他来洛阳,明胆可以大权在手,他却拜我为君。”
王衍嗤笑道:“陛下太过仁慈,哪知这些人的狼子野心。成都王若真心保扶陛下,为何不自己去征刘渊,却让东海王去?他在京中只为了收买人心罢了。”
司马炽眸色一沉,重重地一拍桌案,咬牙对那内侍道:“你遣铁甲卫的人去,速传东海王回京!”
王衍添油加醋道:“陛下,若东海王还是不肯奉旨回亦,可否将他……”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用手做了个斩下的动作。
那内侍吓得心惊胆战,又牛奶了看司马炽道:“难道要将东海王……”
司马炽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转,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不肯奉旨,再回来禀报朕。”
王衍却笑道:“陛下真是太过仁慈了。”

在晦暗如墨的夜色中,一支军队趁着夜色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黄河岸边。
是夜大雪纷飞,将天地都覆上了一层茫茫的白色。大军的最前,一马当先的刘渊翻身下马,望着面前的的大河叹道:“这便是黄河了?”
他身旁的中年人轻声说道:“汉王,这正是黄河。”
刘渊忽然哈哈大笑,语声却极是萧瑟:“一别四十年,我终于又回到这里。”
那中年人亦是感慨万千,语声却不漏半点波澜:“恭喜汉王。”
这中年人正中满腹智谋的靳准,他微微侧过脸去,月光下便能看清身旁这位匈奴人奉为神灵一般的汉王刘渊,一时间心里也浮起昔年种种。当年刘渊还是匈奴五部大都督的世子进,他便追随在他身后。一晃四十年过去,两人都已两鬓星星花白,昔日少年时俊朗的容貌上,都添了新的皱纹。此时尤为醒目的是刘渊额上裹着一条白巾,这是匈奴人服孝的习俗了,他是在给刚刚过世的匈奴五部都督呼延贵服孝。
说话间刘渊和靳准身后跟上来两个年轻人,一路上他们快马加鞭方才追了上来,此时他们都有些愧色地下马,靳准自是识相地向旁边让开,斜眼打量过去,只见刘渊的这两个嫡子都站在了他的身旁。刘渊的嫡妻呼延氏所生的三个儿子,刘和、刘刈、刘隆,其中刘刈早死,如今只剩下两上嫡子和一个庶出的儿子刘聪。这两个年轻人便是刘渊的两个嫡子刘和与刘隆了。
刘渊哈哈大笑,指着两个儿子道:“你问问你们靳伯伯,我像你们这么年轻时,可以骑着骏马奔驰五个昼夜,可没喘过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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