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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佳人贵公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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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逸箫应声走了进去，却见屋内空空如也，只燃了一堆柴火。屋的角落还结满了蛛丝，轻轻一吸气，便有难以忍受的霉味扑鼻而来。
“她竟让你住在这种地方？”欧阳逸箫诧道。
“她？”洛朝颜愣了一下，“你是说师母么？欧阳公子，你认识我的师母？”
欧阳逸箫不由更觉悟奇怪：“闻千雪是你的师母？”他心中一动，又道：“难道你师傅叫洛云梓？”
“我师傅确是‘泣鬼神医’洛云梓没有错。”
欧阳逸箫无限唏嘘地道：“世事真是难料。没想到家师闻千雪竟是与洛姑娘有着这样一段渊缘。”
洛朝颜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欧阳公子是师母的徒弟……”她眼波一转，失笑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欧阳逸箫也款款笑道：“在下与家师的个性的确是大相径庭。”
“这么说来，师母刚才出去定是与欧阳公子见面了。……咦，师母她人呢？”
欧阳逸箫道：“适才她无聊至极，耍起轻功，让我在后面追赶。在下不才，始终无法追上她，明明眼见她飘身进了这间屋内，只待上前叩门时，却是洛姑娘来应门。看来，在下是被家师耍弄了一番……”
113。106章 往事如烟
洛朝颜不解地道：“师母为何到现在还不肯现身呢？若她要耍弄欧阳公子，也应该玩够了呀……”
“她的个性又岂是你我能猜得透的呢？”欧阳逸箫说着，走到火堆旁坐下，伸出手轻轻搓着取暖。
洛朝颜走了过去，好奇地道：“那么……欧阳公子来找师母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欧阳逸箫双目怔怔地注视着火堆，低声道：“我是想叫她把你交出来……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是故意地把我引来这里，似乎还想给我制造一个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欧阳逸箫有点愠怒地想着，却始终没有抬头看洛朝颜一眼。
洛朝颜暗道：“欧阳公子与师母见面的目的是为了找我？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没有理由会这么做。看来是司马公子托他来寻我的。
想到这里，她的芳心泛起绵软而甜蜜的情感，嘴角也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也缓缓地坐下，与欧阳逸箫面对面，围着那燃烧得正旺的火堆。
“欧阳公子，请容我冒味问你一个问题。”洛朝颜忽然开口道。
“但讲无访。”欧阳逸箫头也不抬地道。
洛朝颜在心中忖道：这个欧阳公子还真是奇怪，和别人说话却从不看别人的眼睛，这未免有点失礼了。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问道：“刚才欧阳公子见了我，却唤了‘愫风’这个名字……不知愫风是谁呢？她与我长得很像么？”
欧阳逸箫脸色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也随之凝固了起来。他感觉一颗怦然跳动的心脏此刻仿佛突然变得死寂，掩埋在皮肉之下的灵魂被突如其来的痛苦回忆重重一击，几欲丧失原本的意识……
他蓦地抬起头来直视着洛朝颜，那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女子的面容此刻竟与洛朝颜的脸重叠在一起，柳眉如烟，杏眼明仁，挺秀而小巧的鼻子。……好像！她们真的好像！欧阳逸箫的思绪一片紊乱，但随即心中便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呐喊道：欧阳逸箫，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再看向洛朝颜时，适才那张脸已消失不见，只是洛朝颜的眼角眉梢依然残余了几分那个女子的气息。
他哀凉地忖道：其实她们也并不是那么相像。为何我总把她当作是愫风呢？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上洛朝颜充满探究之色的眼眸，心中一紧，涩声道：“她叫闻愫风，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我居然说了出来！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谈及一直以来都不敢去面对、不敢去回想的一个人！他的思绪此刻混乱得如一盘散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措辞，从何说起。他还在迟疑道：我该不该把所有事情告诉她呢？为什么我面对着她，竟然想完全卸下心防，与她坦诚相对？此刻他的满腔愁情是沉重的，这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闻愫风……她也姓闻？”洛朝颜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睛，“难不成她与师母有什么关系？”
欧阳逸箫阖上眼皮，缓缓地道：“她是闻千雪的女儿……”
洛朝颜欣喜地道：“原来师母与师傅竟育有一女，为何师傅以前从未向我提起呢？”
欧阳逸箫闷闷地发出一声叹息，一字一句地道：“你师傅并不知道愫风的存在，而且……愫风亦不是他的女儿。”
“闻愫风不是师傅的女儿？”洛朝颜万分惊诧之下，禁不住发出一声低呼，“那她……”
“愫风的生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石缘常。”
“石缘常……”洛朝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突地抬眼看向欧阳逸箫，颤声道：“师傅曾对我说过，师母的容貌乃是被石缘常所毁。……”看到欧阳逸箫黯然的神情，她更是不可思议地道：“没想到，师母与石缘常之间竟有着这样复杂凌乱的纠葛……”
欧阳逸箫语声沉沉地道：“愫风常对我说，她的出生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她注定得不到母爱的温存，因为她的娘亲是那样的痛恨她，厌恶她。那时我以为，其实师母是深深地爱着她的。在这天底下，有那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只是骄傲固执如师母，始终都不肯向愫风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爱意与温柔，甚至连一个笑容也吝啬于向她展现……师母一直都把自己的满腔柔情与爱意深深地藏匿在心底，不想让愫风发现……我曾经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真傻，我居然相信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也会有母爱之心……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错得很离谱！在愫风危在旦夕之际，她居然无动于衷，冷眼旁观……”说到这里，欧阳逸箫握紧拳头，往墙上狠狠一捶，鲜血顿时从他发白的指节上渗出，沿着墙壁缓缓流下……
114。107章 芥蒂
洛朝颜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沉沦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男子，不禁心生怜悯与恻隐。适才欧阳逸箫所说的每一句话，宛如利针一般，一针一针细密地扎进她的心房。她在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叹息，幽幽地想道：没想到欧阳逸箫也有着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听他的口吻，闻愫风大概是早已香消玉殒……她真的是师母间接害死的么？师母当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铁石心肠，连自己的女儿性命垂危也不肯出手相救么？正在思潮翻涌，心神不定之际，忽听见一声尖利刺耳的冷笑声自门外传来，随即只见屋门迅速地一开一闭，一个紫色的身影已挟着一股侵肌蚀骨的寒意如闪电惊飚般窜到两人跟前，扬着那张诡谲可怖的脸朝他们冷凄凄地笑着。
“师母……”洛朝颜吃了一惊，旋即又欣喜地笑道。
闻千雪扫了洛朝颜一眼，便将目光迅速地转移到欧阳逸箫脸上，眼里射出两道利如霜刃的眼波。她颤抖着声音道：“好，好！箫儿！你总算是说出了实话……你一直以来没有怪我，实际上你在心里是恨透了我，甚至早已把我诅咒了千遍万遍，对不对？”
欧阳逸箫淡然道：“我只是恨我自己，怨我自己。若不是当初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你，以为你总有一日会敞开心胸，接纳愫风。岂料你竟是那样无情的人！”
闻千雪的眼中刹地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忽地冷笑道：“哼，对，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我连自己的亲骨肉也……”说到这里，她蓦地顿住，语声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洛朝颜不禁大感呀异。适才闻千雪刻意掩饰内心痛苦的举动，她皆看在眼里。欧阳逸箫口口声声说她无情，但也似乎并不见得。难道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欧阳逸箫似乎不想再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他朝闻千雪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师傅，既然我已经找到洛姑娘，就要把她带回去。我们就在此话别吧！”转而对洛朝颜道：“洛姑娘，请！”
闻千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腔怆然，对欧阳逸箫的一席话置若罔闻，只懂得讷讷地道：“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又只剩下我一个……”她痴痴地笑了起来。
洛朝颜见状不禁心生不忍，悄悄地伸手扯了扯欧阳逸箫的衣袖。欧阳逸箫与她对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压低声音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若你现在不离开，恐怕以后会很难摆脱她……”
洛朝颜听罢不由一怔，没等她回过神来，已被欧阳逸箫拉住，随他一起飞奔而出。
“欧阳公子，为什么……”洛朝颜喘了口气道，“为什么我们要逃呢？你刚才说的‘摆脱’师母，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用摆脱她啊……”
欧阳逸箫沉声一笑道：“你太不了解她了，”嘴上说着话，却依然没有停顿疾走的步伐，“她把你当作是愫风……”他感觉到被他握在手中的洛朝颜的手腕微微一僵，他回过头去，面色凝重地道：“只要你在她身边呆得越久，她就越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我太了解她了……”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这叹息声被呼啸着的寒风吹散，只残留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洛朝颜只觉得前路茫茫，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她任由欧阳逸箫拉着自己向前飞奔。寒风飒飒地击打在她脸上，让她只觉得一阵刺痛。她心底生出怅惘与彷徨交织的情绪，懵懵懂懂地，与欧阳逸箫一齐融入一片未知的黑暗的夜色之中……
四下寂然。
屋内的火堆已差不多要熄灭。微弱的火光照着闻千雪那苍白凄楚的脸。此刻她的神情是萧索的，又是落寞的。她低声自语道：“朝颜，我真是不舍得放你走……若是你能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侍奉我终老，那该有多好？”她用脚踹了踹那堆柴火，让它聚拢起来，继续恍恍惚惚地道：“可是……箫儿也需要你……箫儿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愫风，而你又与愫风那么相像……若是你们两个能够在一起，那将是最好的结局。如此一来，也可以弥补我对箫儿的愧疚之情。若不是我……”她用手掩面，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自指间透出，显得格外凄凉，“所以，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叫你们两个走到一起……什么慕容玉树，司马逍遥，让他们见鬼去吧！……况且，你也不可能与慕容玉树在一起，哼哼，因为……”说到这里，她的语声忽然顿住，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复杂神色。……夜风透过窗户“嗖嗖”地吹进来。那闪烁的火光便熄灭了，屋内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闻千雪那双神采熠熠的眼波，在这黑夜之中越发清亮，也越发悲凉……
115。108章 赐 婚
清晨，雾气仍未散去。司马逍遥的几个下人拿着扫帚在打扫着院子里的积雪。那些晶莹洁白的积雪被扫作一堆，静静地附在冷灰色的石板地面上，在日光折射出耀眼的银光，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神态舒爽，惬意自在。
司马逍遥整理着衣裳，正欲出门，忽听见外头锣鼓齐鸣，好不热闹。他心中暗道一声奇怪，又见小四神色匆匆地奔了进来，边跑边叫嚷道：“公子……外面……”他咽了口唾味，在司马逍遥面前站稳了脚跟，才接着道：“礼部官员在外头，说要进来宣旨呢！”
司马逍遥心中一凛，无奈地自语道：“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摇了摇头，“小四，你快与我一同出去迎接……”他说出的这每一个字，仿佛都是自那满腔沉重的情绪中生硬地挤出来，艰涩而嘶哑。
礼部宣旨官员手捧绫锦织就的黑犀牛角轴圣旨，用眼角瞟了司马逍遥一眼，缓缓地道：“司马逍遥，怎地还不下跪？”
“公子……公子！下跪呀！要宣读圣旨呢！”小四跪在地上，伸手扯了扯司马逍遥的衣角。他心中讷闷道：公子为何如此心不在焉呢？又是他说出来迎旨的，如今却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见了礼部的官员也不跪下，真叫人担心呀！
司马逍遥定定地看着那道尚未展开的圣旨，它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烁烁的金光。他无限凄凉地想道：天底下有谁不是盼着这道赐婚的圣旨？可是我真的是一点也不企盼……我只求能和自己真心所爱的那个女子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只是，如今她却不在我的身边。他这样想着，只觉膝弯一麻，膝盖已触到冰凉的地面上。那彻骨的寒意瞬时涌遍他的全身。
司马逍遥，你如今这么一跪，算是对命运的一种屈服么？
宣旨的官员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圣旨缓缓展开，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妹乐安公主徽，为光宗常洛所出。乐安公主秀外慧中，素善通达，适逢出嫁之龄。今有世袭定安侯司马逍遥，年少有为，禀性刚正，气宇轩昂，为朕所赏识，遂擢其为本朝乐安公主之驸马。乐安公主下嫁，皇恩浩荡，普天同庆。尚主之喜，承蒙皇恩，加封司马逍遥为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于崇祯八年一月吉时大婚！望其铭朕之所意’……”宣旨官员的声音宛如自云的彼端传来。虚无缥渺，游丝袅空。
司马逍遥目光垂下，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积雪，想道：冬去春来，这积雪终究会有消融的一天。到了繁春，世上便会另有一番新的气象。苦寒之中的人们只需咬一咬牙，迎上风雪，终究会等到春天的到来。只是，那飞花齐放，万物复苏的景象，也会是属于我的么？
不！没有了她，我的世界便会是一片灰暗，我便有如永生活在这凛冽的寒冬之中，我听不见虫鸣鸟叫，看不见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明媚春光……这世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钦此！”宣旨官员读罢圣旨，将双手一展、一合，那闪金光的圣旨便卷成一个卷轴，被递到司马逍遥面前。
“公子，公子……”小四焦急地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司马逍遥，“快接旨呀！”
司马逍遥回过神来，眼神在小四与宣旨官员之间游离着，终于咬了咬牙，阖上双眼，僵硬地抬起双臂，接过圣旨，涩声道：“臣……谢主隆恩……”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冰窑之中，面临着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司马公子，噢，不对，该改叫驸马爷了，恭喜恭喜！”宣旨的官员摆出一张谄媚的嘴脸，朝司马逍遥笑道。
司马逍遥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缓缓地起身，目光凝滞在手中那道圣旨上，一脸木然。
那官员兄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笑道：“司马公子，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大人，您慢走。”小四恭顺地道。
那官员转身率着十几个随行的侍从离开，人影晃动间，司马逍遥突见一个白色的，纤瘦玲珑的身影盈盈地立在不远处，被晃动的人影遮盖，又现出，遮盖，又现出……那是……那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么？这是梦么？
司马逍遥蓦地睁大双眼，喃喃地低呼一声：“洛……洛姑娘？”他一时之间竟呆在原地，手里一松，那圣旨落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仿佛觉得时光静止了，凝固了，适才心中的伤感，无奈，彷徨，迅速被无法言喻的狂喜幸福所替代。他疑心自己是处在一场幻梦之中，他但愿这个美好的梦永远也不会再醒来！
只是……
只是洛朝颜为何竟是那样地看着他？
她那双明如秋水的眼波里，此刻竟现出以往不曾见过的纠结与痛心！明亮的眸子一转，仿佛就要滑出泪来……
“洛姑娘……”司马逍遥踏出一步，正欲上前，却见洛朝颜一个转身，那娇柔的身影便瞬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116。109章 心碎断肠
“洛姑娘！”司马逍遥失声叫唤着，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她为什么要躲着我？她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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