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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该死的凤-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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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伸懒腰,看一眼雨后碧蓝碧蓝的天空,心怀一阵荡漾,就要奔着那道彩虹飞去。身后一阵大力拉扯,果然又是那老鼋。

“做什么又拉我!”我心里有些不耐。

老鼋垂眼道,“五公子,龙王有命,非有旨意邀约,不许你擅入天庭。”

我翻了翻白眼,想着父王吹胡子瞪眼地说“让那个惹祸精给我离天庭远着点”。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全家都如惊弓之鸟,哭着喊着不让我上天。唉!想看个彩虹都不行。

我冲他摆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不去天庭,我去昆仑看望我的救命恩人总行了吧?”

老鼋这才垂手让开道路放行。

我拎着一串河鲜上了昆仑。

昆仑山上的生活极清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得那白鹤仙君能住得下去,还一住就是几千年。

白鹤仙君遥知我要来,已在门外等我。彩虹下白衣如雪,面容依旧清冷。近看才发觉,他臂弯中抱着团白色的物事,似要融进一袭白衣里。

“哟,仙君怎么养了只狐狸?”我伸手到他怀里,拽了拽那白狐的耳朵。白狐缩了缩,依旧闭着眼不看我。

仙君领着我进屋。“一个人久了,有时还觉得怪冷清的。”

“仙君若寂寞,不如去我那黑水河府同住?我也多个人说话。”我这话是真心相邀,那老鼋每每抬出我父王来压我阻我,我心里有些不大待见他。仙君虽清冷,若有他在,老鼋要给我留几分面子,料也不敢怎么管我。

“多谢河君盛情,只是我若离了昆仑,在哪儿都住不惯。”他伸手取过那串河鲜喂了狐狸,狐狸半睁着眼皮,慢慢地吃着。

仙君话不多,我坐着有些尴尬,搜肠刮肚,总算想起一事来问他。“听说岐山神宫要办喜事,三界各宫各府都送了喜帖,仙君可曾收到?”

仙君脸上微微一凝,用手轻轻耙着那白狐的毛,那白狐的身子抖了一抖。“已收到多日了。”

“哦,那正好,不如你我同去?”正好借此理由撇了老鼋。

“我意思要去,”仙君继续垂着眼理那狐狸的皮毛,“只怕有人不愿去。”

我瞪大了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眶,依然能看到仙君勾起的嘴角。若我没听错的话,仙君的口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番外之绍恒二

绍恒二

岐山神宫的婚礼办得异常盛大。各府各洞的神仙都派人来贺,连玉帝都派来仙使赐了一对夜光杯。

传说那新娘子原本是个凡人,喝了凤凰血成仙的。没想到那如意平日里派头十足,竟为了个女子舍得自己的心头之血,元气大伤,差点又变回蛋壳里去。

我生来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啧啧……

如意这小子,虽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在三界里倒是颇有女人缘。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么,女人啊,真是肤浅,不知道像本河君这种霸气又不外漏的,才是良婿。

我在席上一边喝酒一边黯然伤神,突然听见耳边闹闹哄哄推杯换盏的鼎沸人声里响起一声高叫。

“走,咱们闹洞房去!”

我不用抬头,光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碧龙潭的那个银铮在叫唤。唉,如意这小子今天的洞房之夜怕是不得安生了。当初银铮的妹子银铃公主看上了如意,用尽手段要嫁到岐山神宫,来个龙凤呈祥。后来如意放出话来,决不娶龙族的女儿,这下闹得不仅银铃公主听说后伤心欲绝,各江各海各地水府的公主们一时间也都差点要上吊饮鸩抹脖子。那时节我们家光应付我的那些亲妹堂妹表妹们,就不知下了多少功夫,为了怕她们出事,老龙君们成天央着各水府才貌出众的龙子们互相走动,这才一个一个嫁出去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情状,都觉得累得慌。

银铮好不容易寻着个机会给妹子报仇,怎会让如意消消停停地过这一夜?

一旁又有人道,“银铮太子有所不知,那如意今日里在洞房周围布了几十道仙障,连个蚂蚱都蹦跶不进去,你就别白费这心思了。”

众人一阵哄笑。

银铮岂能甘心,“如意才多大道行?我就不信他的小小法术能拦得住本太子!”

“太子还是省省吧!如意这次可是十足玩真格的,除了仙障,四周还埋伏了不少法器,金刚琢,乾坤袋,捆仙绳,满天的法宝都给借来了。你若真要去,只怕讨不了便宜,却要吃些苦头。”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哄笑声里,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在自言自语。那音量不高,事实上可以说是很低,可是那么低的声音我却偏偏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因为那声音太不同,仿佛一个嘶鸣的骡马群里,响起了两三声竹哨,清澈,轻灵,柔和而悦耳。

那声音带点疑惑,低喃着,“怎么洞房还要布仙障?”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见身后一排侧后方的位置坐着个少年,锦衣高冠,眉目异常俊俏,模样里有几分似如意,却较之稚嫩许多,青涩许多,温和许多,让人看着舒服许多。

少年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便又垂眼,羞涩地像一朵待开的兰花。

我咧着嘴道,“布仙障当然是不想让人看到不该看的事,等你将来洞房时,自然能明白。”

他微张着嘴,脸红得像残阳下的晚霞。

我笑得心情大好,冲他一抱拳:“黑水府绍恒。”

他愣了愣,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灵山……灵山神宫……洛绯。”

我们相视一笑。

快散席时,我匆匆跑去向主人家敬了几杯酒,岐山凤君又说了几句“多谢河君劳神,代问老龙王贵安”之类的客套话。

回到座位,却不见了洛绯。我左右看了几遍,视线所及之处都寻不着他。

宴罢,我辞别了凤君,向山门处走。特特地挑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山风微微地吹着,有些凉意。

经过一处花园时,突然听见有人声纠缠。

“小凤凰你叫什么名字?仙乡何处?可曾婚配?”

我扭头看向那方,花园的不远处立着一座凉亭,飞檐翘角,雕花描金。那亭子里正有两个身影,挨得很近。

“我……”少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家有个妹子,才貌端妍,与你年纪相当,若有空闲可愿过府一叙?”

触目是银铮那文绉绉的谗脸,我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使了个移形术,拦在他身前。“银铮,人家还是小孩子,你别把人吓着了。你若急着给你妹子找婆家,不如广发招亲贴,以银铃公主的才貌,慕名而来者自然络绎不绝。到时候记得把碧龙潭水府的门槛子加固些,省的经不起这么多人的踩踏,到时候万一破掉了,小心给人说你水府寒酸,无人愿意攀亲。我正好跟洛绯还有急事,就不耽搁了,等你家妹子亲事定了,再去找你喝酒道喜。”

说完,我拉着洛绯的袖子便向山门处奔去。

出了山门,起了云头。我感觉手里的袖子被人从后面扯了扯,听见他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不知河君找洛绯有何急事?”

我回头看着他笑,“笨!我来替你解围的,否则那银铮还不知要缠你到几时。这小子在龙族中颇有些无赖的名气,你想甩他,不易。”

他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多谢河君仗义相助。”

我们又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道,“不知河君要带洛绯去何处?”

我窘了窘,赶紧松开他的袖子。

“今日天色尚早,回府也是无事,不如四处里转转。”我看着他,“洛绯可有去处?”洛绯这名字,本君喊得相当顺口。

他凝着眉道,“除了回灵山,我也无甚去处。”

我又热切地拉起他的手,“正巧我要去昆仑山访个友,不如我们同去?”

他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的心刹那间欢畅起来。

岐山到昆仑大概有小半日的功夫,我携着洛绯,在云头上聊起那些与白鹤仙君有关的往事,聊起我当年如何犯难,如何被锁在河底,最终又如何脱难。

他微张着嘴,听得很专注。

远远地望见昆仑山巅上一个白衣的影子,翩然而立。

我指着那影子道,“看,那便是白鹤仙君。”

及至走得近了,我尴尬地向着洛绯解释,“哎呀,抱歉抱歉,居然认错了。”

这男子亦是一身白衣,面目俊雅温和,不似仙君那般清冷。

我拱了拱手,“这位先生面生的很,也是仙君的客?”

他笑如春风,回礼道,“河君上次来时已见过的,怎的忘记了?在下茵陈。”

我用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那日仙君怀里抱着的那只白狐,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又指着洛绯,问道,“仙君何在?我带了个朋友来看他。”

茵陈敛了笑,面上有些沉痛,“仙君损了仙元,正在闭关,恐怕不能见客,河君见谅。”

我又惊诧了,“好端端地怎会损了仙元?”

茵陈笑得有些苦,“我也不知,他怎会突然想起要折耗千年的法力来助我恢复人形。”

仙君既然不在,我便又和洛绯商量着去东海转转。东海离昆仑更远,要走大半日的行程。

我又在云头之上聊起白鹤仙君,仙君虽然长了一张清清冷冷的脸,看似不易亲近,其实心肠慈软得像个菩萨,对于受苦的苍生更是悲悯得不得了,最见不得生灵涂炭,堪称是天界神仙们的表率,我等小仙当向他多多学习。

洛绯认真地点着头。

我顿了顿,转身看着他,道,“洛绯,你我既是仙友,将来若你有个什么,我也定会不惜折损仙元来救你。”

他抬头,颇凝重地看我,“嗯,我亦是。”

我笑得很满意,我等小仙们真真是天庭未来的希望。

后来快到东海时,我又想起点什么,加了一句,“洛绯啊,若是银铮那种的,品行不大端正,就不要下血本去救了。”

洛绯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东海看夕阳,也很美。

(番外之绍恒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补一句:仙君一定是攻。

捂脸走。

番外之茵陈一

番外之茵陈一

我守着那洞门,已有九十九年三百六十四天。仙君闭关百年,今日便是出关之时。

这百年来,我心里揣着个疙瘩,始终不曾放下。

眼前突然白光乍现,我挺直了脊背,盯紧洞口。

白光越来越强,辉耀到最亮处,又渐渐收息。然后,从洞里缓缓步出一人,白衣迎风,仙姿翩然,眉目清冷,似含着千年霜雪。

我与他对看一眼,顷刻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怪他,他向来话稀。

“仙君……”我扯了一脸笑,拱了拱手。百年来没和别人说过几句话,舌头有些打结。“恭喜仙君顺利出关。”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是仍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的脸。

我清咳了两声,面上有些热。

我在一处平整些的山崖上备了些酒菜,算是给他贺喜。此时正值阳春,山上虽还有些积雪,山风却不凛冽,轻缓里透着些暖意。

我斟满一杯送至他面前,“特意让家兄从九华山捎来的陈酿,仙君且尝尝。这第一杯酒是恭贺仙君修行圆满。”

他接过酒,看我一眼,举到唇边。我陪着他干了第一杯。

然后倒了第二杯。“仙君渡了千年法力给我,助我恢复人形,茵陈借这第二杯酒表达感激之情。”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却见他捏着杯子沉吟片刻,才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抿尽。

仙君垂着眼,我看不进他眼底。只能看见他脸颊的轮廓,和映着白瓷酒盅的玉色肌肤。他当年在天庭时,和那人常常被仙友们相提并论,昔日还曾因两人的美貌高下而生出“梅雪之争”。可惜,那一个太傲,这一个太冷,虽姿容无匹,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转头看看这巍巍群山,皑皑白雪,飘渺轻雾,心里陡然生出些感慨。当年若不是在岐山耽搁下,我本该是到昆仑来的,那时若来了,这几百年间可能也就不至于混成这么窘迫。

“为何叹气?”仙君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扯回视线,看着他,笑了,未回答,却抛出个问题。“仙君为何不惜损耗仙元,也要渡我千年法力?”

他紧紧盯着我,似要看出些什么。转而又移了眸,手指在酒盅上蹭。“我既然奉天帝旨意出守西北,自然要救助天下生灵。”

我本九华山一成形狐妖,自然是个生灵。我轻笑道,“仙君救吾等生灵,都用这法子么?那几千年的法力,怕是不大够用。”

我笑了,仙君未笑,大抵是他觉得我这笑话没什么意思。我笑了两下便也歇了声。

掐着指头从头细数,貌似,仙君从未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待续。

手里存不住稿,写了多少都放上来了。

番外之茵陈二

我刚来昆仑时为了救那只凤凰而失了法力,只能以白狐的模样伴着仙君,常常是我伏在他脚边,或他抱着我在怀里,我吐不了人言,他亦不开口,连自言自语都不曾。一仙一狐就这么相对无言地过日子。那时我常常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开口说话,两个人不知又是怎样的境况。

后来我变成人形,可以开口了,仙君却不得不闭关,留我一个空对着山崖,有话也不知向何人说。

此番终于等到了两人可尽兴谈天的时候,果然就变成了这样。我挖空心思寻着话题滔滔地说,他捧着酒杯静静地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底倒似有几分恬淡,身上的一袭白衣快要融进远方积雪的山峰里。

席间,我将这百年来昆仑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他听。

“你闭关这些年,黑水河君,就是当年被夺了精魄锁在河底不能行雨的那个绍恒,常常跑来探望。”我深看了仙君一眼,“人生能得一知己常常挂念,也是一大兴事,在下好生羡慕。河君真是知恩图报之人,只是……来的勤了些。看来他这河神做得颇为清闲,怕是于一方百姓未能照顾周全,长此以往,恐有疏失,仙君是他的好友,该当好好劝诫才是。”

仙君瞅着我,含着酒杯嗯了一声。

我看着那酒杯缓缓被放下,沾了酒浆的唇色泽晶莹。

正在发怔时,突然被人喊回了神。

“喂——敢问仙君可出关了?”

山崖不远处的云头上,正有人扯着嗓子朝这方喊,不用说也是那黑水河君。仙君交游不广,平日少有人来探访。

我笑了笑,向仙君道,“正说呢,他就来了。”

仙君眼神颇好使,向那边云头上一望,凝了凝眉,“他身边那是何人?”

我跟着他的视线望去,“哦,你说金灿灿的哪位么?好像是只小凤凰,跟着绍恒来过几回。”

他的眉凝得更重了些,斜着眼看我,“小凤凰?岐山来的?”

仙君这一眼,像要把我的心剜出来一样,甚是凌厉。我笑得有些僵,“听说是灵山神宫的,叫洛绯。”好死不死又加上一句,“洛神的洛,绯红的绯。”

我隐隐觉得,身边似乎凭空多了些罡气。

绍恒的云头渐渐近了,身后金光里的人儿也愈发清晰。

“知道仙君今日出关,我特地来探望的。”绍恒的大嗓门响在耳边。“带了位朋友一起来看看你,呶,他是灵山神宫的洛绯,上次在岐山喝喜酒时遇上的。”

金光里的小凤凰隐去一身光华,锦衣墨发,施施然躬身一揖,“晚辈灵山神宫洛绯见过仙君,常听绍恒提起仙君仁慈济世,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仙颜,实感荣幸。”

小凤凰徐徐起身,抬起头来朝仙君羞赧地笑了一笑。我看得心里一揪,若没有那羞涩,脸上再骄傲一些,与那人足有七八分相似。

仙君的声音更加冷清,“小凤凰长得像极了一个故人。”

绍恒一下子来了精神,在一旁嚷道,“我知仙君所指何人,可是那岐山神宫凤三太子如意?人家都说像,不过本君倒是觉得洛绯长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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