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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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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关怀道:“妹妹怎么了?”
我强笑道:“不妨事,你也坐下,我们说说话。”
这时,帘外传来梁珫的声音:“启禀两位娘娘,昭媛娘娘和南才人昏倒了。”宸妃见我皱眉。扬声道:“昏倒了就抬回去,公公连这点小事都张罗不好?”
我“腾”站起身。问道:“杨美人何在?”
宸妃面露厌恶,指一指外面,说道:“脱簪披发的——”未等她说完,我已戴上帷帽,含着一腔怒火踏出寝殿。
宸妃紧随我出来,一众妃嫔急切地仰首,泪花盈盈地问道:“宸妃娘娘,郎主现在病情如何?”
宸妃默不作声,静静地杵在我身后。她们意识到宸妃是在等我开口,不禁面露畏惧,噤若寒蝉,只偷偷地瞅我一眼,又赶紧垂下脸。
这位脱簪待罪的杨美人,似乎并不害怕获罪,睁着水雾茫茫的美眸,追问道:“娘娘——啊——”
我这一脚踢得不轻,杨美人狼狈地趴在地上,发丝散了一脸。其他宫嫔吓得纷纷闪躲,无一人敢帮忙上前扶她。
杨美人又羞又恼,胡乱分开额前的长发,瞪着我叫道:“常闻元妃娘娘贤淑,却不想竟如此野蛮!妾即便真的有罪,也该由郎主亲自裁夺,娘娘在道观呆久了,怎地连规矩也不懂了!”
我冷笑,不欲和她多说,挥手示意高怀贞上前。他眼神激动地盯着我,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杨美人,无波无澜地道:“杨美人为复宠,不择手段,损伤龙体,按律早该处死,现在为何仍好端端地活着,还敢大言不惭对本宫出言不逊,该当何罪啊?”
宸妃闻言,低声接话道:“恕姐姐无能,这杨美人原是郎主的宠妃,郎主未清醒之前,姐姐实在不敢独自裁夺。”
隔着碧纱,我无可奈地睨了她一眼。高怀贞瞟了眼杨美人,请示道:“娘娘的意思是”
杨美人双眸大睁,惊恐之色毕露无遗,“元妃…你”她身子微颤,如雨中的蝴蝶瑟瑟发抖。却死不悔改,猛地爬起身,拼命往冲向殿门,哭喊道:“郎主!郎主您救救馨儿啊!您再不出来馨儿就要被人害死了!”
简直忍无可忍!
护卫们很快将她制服,候在一旁等我发话。宸妃见我思索,说道:“念在她年幼无知,妹妹就赏她一个全尸吧。”
我默然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底下的宫嫔,淡淡地问:“你们当中可有人要为杨氏求情?”
众人默然,额头紧贴着地砖,动也不动。我轻笑一声,转身瞟了眼杨美人,开口道:“高将军,把刑具拿来,就在此处将杨氏杖毙。别忘了堵住她的嘴,本宫不想听见她狼哭鬼嚎。”
回了寝殿,陈太医正和其他太医低语,神色严肃依旧。我取下帷帽,步履沉重地行至榻前,忧心忡忡地问:“可有什么良方了?”
陈太医安慰我道:“娘娘莫急,臣等已经商量好治疗方案。相信陛下很快就能醒来。”他停一下,含笑道:“不过,希望娘娘能一直在榻前侍奉”
我微微一笑,颔首道:“愿凭太医差遣。”
秀娥轻松一气,扶着我笑道:“行了,娘娘先去歇一会儿,还要喝一碗药呢。”我依了她,轻轻抚一抚眉心,轻叹道:“你别说,确实有些累了。”
说着。我皱一皱眉,问道:“外面是谁在哭,听得人着实烦躁。”
秀娥低语道:“娘娘下令当众打死杨美人。其他宫嫔见了如何不恐惧,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吓晕了。”
我沉声道:“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要她们以后安安分分地服侍郎主。谁敢玩花样闹幺蛾子,下场就和杨氏一样。”
宸妃闻言。惊讶地问:“妹妹这话…难道妹妹还打算再离开?”
我微笑道:“自然要离开,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
她欲言又止,眼神透着几丝不舍,苦笑道:“妹妹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把妹妹盼来了”
说毕。她想起什么,脱口道:“妹妹,不如咱们一同去南京吧?”
我纳闷道:“南京?就是从前的汴京吗?”
宸妃激动地笑说:“是啊。你可能还不知,去年郎主曾下诏,大修汴京皇宫,欲将汴京作为陪都。听说汴京皇宫主体建筑差不多已经告竣,不如咱们向郎主提出去汴京住着吧!”
我若有所思。一时并未答话。
秀娥嗤笑道:“宸妃娘娘,您可忘了。您还要照顾太子呢。”
闻得此言,宸妃“哎哟”一声,苦恼道:“险些忘了还有个小尾巴。”
我恍若未闻,脑中酝酿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傍晚时,我服侍迪古乃喝了药,又和宸妃一同用了晚膳。正打算去休息,秀娥匆忙地进来,附耳低语道:“娘娘,芹香娘子随拓雅娘子进宫了,此刻正在殿外求见。”
我微感惊讶,点头道:“晓得了,先请她们去暖阁,我随后就到。”
宸妃疑问道:“是谁来了?”
我笑道:“拓雅来了,我得去一下,姐姐操劳多日,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她笑道:“好好好,妹妹来了,我就可以躲躲懒了。”我莞尔一笑,亲自送她出去。
一进暖阁,芹香便冲上来,欣喜地叫道:“娘娘!”
我疾言厉色地横她一眼,斥责道:“你胆子倒是大,竟敢进宫来,万一被人发现,你还有命活吗?”说着,又责备拓雅道:“你也是,怎么一个个都不知轻重,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拓雅陪笑道:“好了好了,我也是见陛下昏迷不醒,宫中唯你最大,这才敢把芹香带进来。没事的,宫门守卫并未怀疑,就算怀疑也不敢声张,别担心了。”
芹香拼命点头,泪水簌簌而落,哽咽道:“若非担忧娘娘进了宫就不会再出去,打死奴婢也不敢直接来昭明宫来找娘娘。”
我心一软,不再板着脸,说道:“你大可放心,羊蹄我是一定会找的。若无他事,你们就快离开,该呆哪儿呆哪儿,等着我的消息。”
芹香泪眼汪汪地说:“娘娘不糊弄我?”
拓雅怕我不耐烦,忙拉着芹香说:“傻孩子,娘娘一言千金,怎会骗你呢,咱们快走吧。”
芹香“嗯”一声,又下跪磕了几个头,支支吾吾地补了句:“对了,听闻汴京皇宫修得可漂亮了,娘娘可有想过去住一阵子?”
我扶她起来,语气笃定地说:“你的意思我懂,不必再多说了,我一定会把羊蹄完完整整地带到你面前。”
她面色一红,眼神闪烁,匆匆地道了谢,便随拓雅下去了。
秀娥注视着她们离开,淡淡地道了句:“娘娘,我真希望芹香不曾出现。她一出现,又打乱了娘娘的生活,打乱了娘娘和陛下重修于好的希望。”
我缓缓坐下,静静道:“她不出现,我就永远不能确定羊蹄的生死,永远难以安心。不安心,又如何能与郎主尽释前嫌。要装作糊涂继续和郎主恩爱,我自问做不到,郎主也不可能忍受我对他强颜欢笑。”
秀娥听了,微微叹息,不再多言。
如此过去两日,迪古乃的病情渐渐稳定,太医确定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我稍稍松气,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早晚亲自为迪古乃擦洗身子、更换衣物,不愿假手于人。
正喂迪古乃喝药,秀娥进来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我“唔”一声,放下药碗,起身相樱皇后面容憔悴,扶着索泽的手慢慢走进来,微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但笑不言,亲自搀着她坐下,率先开口道:“娘娘既然来了,我索性就先和娘娘说了。听闻汴京宫殿已修了大半,我想去住一阵子,来年秋天再回京,可好?”
皇后迟疑道:“此事恐怕须请示郎主。”
我笑道:“郎主昏迷不醒,待龙体完全恢复尚需时日,其实娘娘完全可以做主,派人护送我南下汴京。”
她眼神微凝,反问道:“妹妹为何要去汴京?”
我神色感伤地说:“汴京是我的故乡,自我八岁起,就离开了汴京。如今人到中年,更是思乡情切”
皇后颇为动容,颔首道:“好吧,我就为你做主一次,不过再等几日为好,待郎主全无大碍后再出发吧。”
我感激一笑,起身就要鞠躬。皇后拦住我,喟叹道:“行了,扶我去看看郎主吧。”
夜间,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小雪。秀娥服侍我卸妆,犹豫地问:“娘娘,为何要去汴京?娘娘究竟是何时做的决定?”
我拨弄梳齿,轻笑道:“去汴京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方便寻找羊蹄,顺便散散心,一举数得。”
秀娥哼笑道:“娘娘倒是好心思。”
次日一早,我一进去,陈太医便迎上来,笑吟吟地说:“启禀娘娘,老臣适才为陛下把脉,确定陛下已无大碍,不日便可醒来。”
我惊喜道:“陈太医确定?”
他捋一捋胡须,笑道:“老臣确定,娘娘不信可去瞧瞧,陛下的面色是否正常。”
我欣喜点头,急忙来到炕前,将手覆上迪古乃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心下微微松气,情不自禁地俯身抱住他,哽咽着叹道:“完颜亮啊完颜亮,这辈子你注定是我颜歌宛的克星。”
秀娥又哭又笑地说:“娘娘,您就留下来吧。”
我默然不语,泪珠一滴滴落下,浸湿了迪古乃的衣襟。心狠狠揪成一团,窒息的感觉如海浪汹涌拍上胸口,不愿再想,不愿再纠结矛盾,只想紧紧地依偎着他。
这一刻,就让我和他好好相处吧。
第二更晚上六点三十五
第420章 南下寻访
两日后,云梦山下,我依依不舍地抱着耀灵。
他将随玄真东去高丽,具体何日归来尚不可知。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我虽千般不舍,但马上我也要南下汴京,与其将耀灵独自留在京城,不如就放心地交给玄真。游历大山名川,见识异国风情,对他病情的恢复定然大有裨益。
耀灵甚是懂事,小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泪意,安抚道:“阿母不哭…灵儿会想着阿母的”我哽噎点头,转首望着玄真,语气酸涩地说:“道长,麻烦您好好照顾耀灵。”
玄真颔首道:“娘娘请放心,贫道必不负娘娘所托。此次带三殿下东去高丽,也是想遍访高丽名医,为三殿下医病。贫道相信,待三殿下与娘娘再见之时,三殿下一定会带给娘娘莫大的惊喜。”
我含泪道:“其实,能不能完全康复,我并不在乎。我只盼耀灵平平安安,只盼耀灵此次能快快乐乐地出游,如此就足够了。”
玄真动容道:“贫道明白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山林尽头,一道道车辙印延伸向远方,提醒着我耀灵已经离开了我。秀娥擦一擦泪,扶住我笑道:“娘娘,车子走远了,咱们回去吧。”
我未动,轻轻地问了句:“宫里可有什么消息?郎主醒了吗?”
秀娥道:“宸妃娘娘打发人来说,郎主凌晨时醒了一次,不过很快又闭上了眼。据说要完全清醒,还要等到后日或大后日。”
我怅然地点点头,低低道:“咱们也该出发了,不知皇后娘娘为我准备的仪仗到哪儿了。”
话说完,只见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正是护送我南下的仪仗队伍。
芹香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神色却并不兴奋,颇为阴晴不定。我纳闷地唤她,问道:“芹香,咱们就要出发了,你为何依旧心事重重?”
她秀脸略显苍白,低眉道:“娘娘这样重情重义,芹香一时有些羞愧。毕竟娘娘身为宠妃,实在不必为了爷如此。”说完,她郑重地跪下。连连叩首,眼角流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微微含笑,也不多说。转身握着秀娥的手,毋庸置疑道:“姑姑,此次南下,我不想带上姑姑。路途遥远,姑姑身体不好。就留在云梦山好好休养,等我回来吧。”
秀娥神色惊异,摇头道:“不行,姑姑放心不下。”
茗儿上前劝道:“哎呀,姑姑大可放心,娘娘有我有芹香娘子照顾。汴京宫殿里还有一千名宫女,难道都不如姑姑会照顾人?”
秀娥嗔她一眼,轻轻叹息。说道:“好好好,我老了,不如你们年轻,随娘娘南下也帮不上忙,没准儿又出点什么大小毛病。给娘娘添乱。”
我嘟哝道:“姑姑可别这样说,人家也是心疼姑姑嘛。”她开怀一笑。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番,亲自将行囊搬上马车,送了十里路后才下车返回。
此次南下是为寻人,并非要直接去汴京,故而须走几条弯路,扩大寻找的范围。芹香和羊蹄是在保州分开的,我决定先去保州,停留几日后再往济南去。接着西下潞州,经由卫州、郑州抵达汴京。届时在汴京皇宫安定下来,再以微服出游之名东下徐州,沿着河道一路向扬州去。进了宋国境内,便可请当地牙郎来帮忙打听,效率高且省事,比我们要专业的多。
如此一来,几乎花了三个月的时日,仪仗队伍方抵达汴京。可苦了护送我的卫队,不停地跟着我东奔西跑。见了汴京城门,一个个卯足最后的力气,向宫城疾驰而去。
汴京宫殿群尚未全部完工,负责管理宫殿的官员将我安排在南薰殿,靠山临水,花木葱茏,倒是个极清静雅致的所在。入住后不久,陆续有城内贵族太太小姐进宫向我请安,勉强应付了五六日,方才闲下来。
用完早膳,我摊开地图,准备详细地计划一下路线。茗儿欢欢喜喜地从外头进来,手中高举着一个锦盒,叫道:“娘娘,陛下派人送了礼物来!”
我忙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却是一月白色的绢帛。
茗儿催促道:“娘娘快拿出来瞧瞧。”我抿一抿唇,小心翼翼地摊开,只见绢帛左下角绣着几朵茶花,上面为迪古乃亲笔所书:
朕将南下与卿相会,静候。
我心大震,痴痴地盯着手中的绢帛,不知该如何是好。茗儿大为惊喜,欢呼道:“陛下要来汴京了!娘娘,大喜啊,大喜啊!”
大喜…
我手微颤,心头涌上一丝苦涩,久久挥之不去。然余光中,却瞧见宝镜中的自己,竟双眸明亮,笑靥生花,情意绵绵宛转,犹如娇羞的少女,流露出最单纯的喜悦和憧憬。
芹香踏门而入,见我与茗儿双双含笑,不由纳闷道:“娘娘,是不是爷有下落了?”我微微一惊,忙不动声色地合上锦盒,怕她多心。
目光回到地图上,我将计划好的路线指给她看,问道:“依你之见,咱们是从西面经襄阳去扬州、还是直接沿着河道下扬州呢?”
芹香思索半会,表情煞是认真,回道:“咱们应多去几座城镇,而襄阳那条路线又太远了,不如经颍州去泸州,先安顿下来,雇牙郎去扬州打听,若无音讯,便直接去临安,可节约路程。”
我想了想,表示赞同,当即就吩咐茗儿去准备衣裳、干粮。又唤来管事的官员蒲察里,告知他我想微服出游,请他打点打点。
蒲察里犹豫道:“娘娘千金贵体,万一有什么闪失,臣等可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我无奈笑道:“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化装成商人出游,只要不主动惹事,能有什么闪失呢。我又不去深山老林,哪里会有危险,再说路上有护卫跟随,肯定不会有事的。春日风景秀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若是郎主在此,早就跑出去玩了,大人就放心吧。”
说着,我故作生气,板着脸道:“大人莫不是怕麻烦吧。”蒲察里急忙否认道:“臣不敢,臣不敢,娘娘千万别误会,臣这就下去安排。”
待一切打理妥当,终于在暮春时得以离开汴京。我化装成了绸缎庄的老板娘,茗儿和芹香是丫头,小福子是伙计,剩下四名护卫是车夫。四名护卫奉命保护我,但也限制了我的活动,这不即将抵达金宋边境时,他们集体拦住了我。
为首之人肃然道:“娘娘,您当初只说游河南路,这宋国可万万不能去。”我懵懂地问:“江南可好玩了,我难得出来,你们竟然不许我下江南?再说了,我现在是寻常妇人,为何不能去宋国呢?即便我以娘娘的身份去,宋国莫非还敢为难我?金宋两国和平多年,又没打仗又没交恶,怎就不能去呢?”
他们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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