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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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杉宇来说，追踪紫渔的行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在紫渔刚逃到离客栈不远的山道上时就被杉宇追上了。紫渔慌不择路，一直往前跑，一个不小心没顾及到前方是悬崖，便一头栽了下去，杉宇想拉回她却被她反拉下山崖。原本以杉宇的功夫想要自救不是什么难事，无奈手上抱着个姑娘，且山崖太高，两人已经坠下很长的距离，杉宇只能用功力将紫渔托起，并运用功力将自己保护起来以至于跌倒山下后不会受伤太重。
仿佛过了很久，两人重重摔在山脚下，东碰西撞地停了下来，但两人都晕了过去。
很久很久，一阵水声将紫渔唤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杉宇抱在怀里，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而杉宇脸上手上都有树枝刮伤的痕迹。如果不是此人的身份，恐怕紫渔要感动地痛哭流涕。她挣扎着从杉宇的怀抱里出来，这一阵仗把杉宇吵醒了。杉宇看着身上无数的划痕，冲着紫渔脱口而出：“你个笨……”可下一眼看到紫渔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再也骂不出口，只好自己吞了。反正在这山谷里，紫渔也跑不掉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逃出这里。杉宇顾不上自己身上七七八八有碍他英俊相貌的伤痕，便四处找起出口。
这个山谷仿佛特别冷，山谷里有个山洞，他们正好掉在洞口处。洞口长着一堆很高很厚的杂草帮他们挡住了部分的风。一旦走出山洞，外头的风夹杂了大雪呼呼地扫着，紫渔要不是拉着杉宇，恐怕都要被风吹走了去。没多久，紫渔的脸色渐渐发白，手脚都冰凉起来。杉宇眼见不对，便拉着她回到了山洞内。山洞内也不是很暖和，只是没有了风雪。洞内很多地方都结了冰，恐怕也是大风雪所致。杉宇再次冒着风雪捡了一点点柴火回来点着，算是暖和了些。
紫渔一言不发，看着跳跃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杉宇开了口：“你知道我刚才去捡柴火的时候找到了什么吗？”
紫渔没有回答，仿佛当杉宇是透明的。
“我找到很多副骸骨。大部分都是成对成对的，都被埋在雪下。看来很多人死在这里。”
紫渔还是没有作声，一直盯着火焰处于走神的状态。
“你害怕吗？”杉宇往火里添着为数不多的柴火，这些顶多能再支撑几个时辰，他得再出去找点柴火回来。不过外头风雪实在太大，这么点柴火都花了他好半天的工夫，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这里没有粮食又环境恶劣，两人再待下去恐怕也没命了。
正想着，紫渔突然开了口：“害怕？有什么好怕的。我能不能回去都无所谓了，我的哥哥能不顾我的生死，我的家人至今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有什么意义。”说着说着突然眼眶就湿润了，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划出，虽然紫渔快速地抹掉了，但杉宇还是看见了这纯洁透明的泪水，心瞬间软了下来。
“说什么话呢？陆蓝潇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但他还是不希望你出事的，不然以他的医术躲过众人的眼睛置你于死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他只是推迟了你痊愈的进度，他还是保护着你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这里一定有别的出路。等你离开这里后你可以亲自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要杀我吗？难道出去后你肯放过我？”紫渔看到杉宇站起来找出口，也跟着站起来。
“要杀你的话我早就杀你了，还能等到现在？”杉宇走到山洞的一面冰壁前，这里敲敲那里敲敲，觉得有蹊跷。这个手法，有点熟悉……正想到关口时，眼前出现了紫渔放大了的脸孔，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回忆的边缘，脑海里有些画面呼之欲出却总也模糊不清，他无奈地按着脑袋跌坐在一旁。
“怎么了？”紫渔本想问他怎么不杀自己，没想到杉宇又出现了第一次见自己时的痛苦。
“这就是我不杀你的原因。近距离看着你的时候我总是头痛得要命，好像要想起些什么事情。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被我遗忘了。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跟师父在一起，我对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也不清楚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之前你确定为陆家人的时候，我正好接受任务离开了这里，一回来就发现你居然成了虹相宫的代官。我想可能我的身世和你有关，所以留着你的命。”杉宇稍微冷静了下来，头也不疼了，只是离紫渔稍微远了些。
“可是，我也才刚刚知道我自己的身世，恐怕我也帮不上你。”紫渔也自知之明地离杉宇远了些。
杉宇再次站在冰壁之前，说：“先不说那些了。我总觉得，这面壁有问题。它不像是真的。”
紫渔也走上前去抚着冰壁，上面是冻了很久的冰纹，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杉宇在两指间燃起一焰蓝色的火苗，示意紫渔走开后，将两指顶在冰壁上，蓝色的火焰触及之地冰块渐渐融化。待溶出一个小洞，冰壁的另一面有明媚的光线透入山洞，显然这块冰壁就是出口。紫渔欣喜之余却没留意到杉宇面色凝重。杉宇继续用火苗将冰壁溶出一个大洞，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这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眼前是一片开得正旺的桃花林，地上铺满了桃花瓣，鸟儿在林间穿梭，叫声阵阵，轻快无比。桃花林的西面有一潭活泉，一条瀑布如珠帘般从天而降，烟雾袅袅，跟洞口处的寒风呼啸死气沉沉是完全不一样的气氛。紫渔惊叹得迈不出腿，倒是被杉宇拉了出去。走出山洞后，杉宇转身，在双手手掌上起了雾，并将双手扶在刚才冰融化的地方，瞬间筑起了冰块，将冰壁填满。
紫渔看得目瞪口呆，只听杉宇沉重地说道：“果然，就如同我想的那样。”杉宇拉着紫渔，小心翼翼地走在桃花林里，兜兜转转地两人走到桃花林的出口。出口处是一圈围起来的栅栏，里头有一间小木屋，屋前有一块菜地，有鸡鸭在一旁吃食，一副普通农家的景象。此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农夫打扮，肩上背着弓弩，好像正要出去狩猎。此人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们，在看清此人的面貌时，紫渔可以感受到杉宇握着她的手收得很紧，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般。而眼前的男人看到他们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并一个箭步冲到他们面前，按着杉宇的肩膀，欣喜若狂地叫道：“杉宇？你是杉宇？！”
　

作者有话要说：




13

13、师徒相认　。。。　
　
　
紫渔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坐在一个小木屋里看到眼前两人热情相拥的场景。她从刚才两人的介绍知道，此人是杉宇的师父，也是暗翼的弟子，叫如冰。此时的如冰已然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师父，当时我奉命到了渺星国，一回去就听说你被主人赐死了。可如今怎么在这儿呢？”杉宇抿了口茶水，盛喜之后就是浓浓的好奇之心，他按耐不住，迫切地问道。
“这个山谷叫缘情谷，得不到祝福的恋人会从山顶跳下，寻求一生一世在一起。山顶上有一个村子，世代以务农为生，自给自足。主人派我到村里暗杀一个人，这个人以前是日照国的富商，卖药为生。暗翼的药材一直由他供应。有一次暗翼需要的药材是一种很生僻的不怎么有人用过的药材，此人觉得不对，便不予我们。之后就为了躲开我们来到这个村庄。这个村庄位于寒雨国和冷月国的交界处，地方偏僻，人也少，比较隐蔽。但最终还是被主人查到了他的所在。于是主人派我刺杀他。我到村庄之时天色已晚，我由于之前执行任务受了伤，这里寒气重触发了我的旧伤，我有些恍惚，差点掉落悬崖，是一名女子救了我，看我有伤在身便带回家中休养。此人就是你的师母，也是那名药商的女儿。后来我没有完成任务，并在主人派如雨来刺杀时保护了整个村庄。主人一气之下把我推进黑水，是如雨把我救了出来。如雨可以灵活掌握水的形态，所幸我在进入黑水前将自己罩在结界里，且进入黑水时候不久，如雨还可以救出我来。然后她将我送到这里。如雨担心主人可以感应到我还活着，我们三人便跳下缘情谷，发现此处别有洞天。如雨在洞口做了结界和风雪的幻象保护我们，我在洞口的另一边做冰雪结界，以如雨的结界为外层，以保护我们的家。”如冰给紫渔和杉宇又沏了壶茶，然后走到门边四处张望。
“怎么了？”杉宇见如冰脸色不好，急急问道。
“我前两天外出狩猎时不小心被猎物抓伤了，你师母今儿出去采草药了。现在天色渐晚了，我有点担心她。”如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担忧之情一目了然。
“要不我们去找找吧。”杉宇提起剑，正准备出门寻找，不远处便传来脚步声，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玉俏，你可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如冰早已迫不及待迎上前去接过女子手中的药篮。
“有一株草药很难找，找了很久才找到。用它来医外伤是最好不过的了。”女子拨了拨掉落在眼前的鬓发，一脸的满足。走进院子，玉俏发现两个陌生人，便问：“这是？”
“先进屋去，我慢慢跟你说。”如冰拉起妻子走进屋子。
经过一段长长的故事，无非就是杉宇如何跟着他长大学武，如冰算是跟妻子解释完杉宇的身份。玉俏微微笑了笑，说：“那我去准备点吃的。你看，这天都晚了，你们都饿了吧。今儿有前两日你师父打的野味，我去炖点给你们尝尝。”虽然一席话说得妥帖又稳当，如冰还是察觉出玉俏的不对劲。
一语话毕，玉俏向外走去打算做顿晚餐，如冰也随后而至。他看着玉俏站在炉火前发呆，就知道玉俏在担心。他走上前去，给炉底添了点柴火，说：“怎么了？怎么傻站着发呆呢？”
玉俏一脸担心地拉着他，慌张问道：“他们会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到时候暗翼的人找上门怎么办呢？”
“别担心。杉宇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什么品性我很清楚。”如冰轻轻地拍着妻子的手，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担心。要不让他们赶紧走吧。”玉俏眉间担忧之情未减。
“那……好吧。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总得等到明天再说。你就别太担心了。”看来要让玉俏定下心来，也只能有这个办法了。门外的杉宇由于察觉到不对的气氛也尾随而至，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下一紧。
第二天，杉宇找到如冰，打算有些话问清楚来。“师父，我记得你当时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躺在一处池边，当时漫天风雪。所以我才往寒雨国的方向过来。可是您还记得，究竟是在哪个池边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如冰正考虑着怎么跟杉宇说离开的事情，杉宇却突然提起了他的身世。
“没什么，一时好奇罢了。可以告诉我吗？”杉宇假装无所谓。
“是寒雨国最有名的流池。虽是小池子，但一掉进去池里的水就会起漩涡把人卷到水底，再也出不来。”如冰想起了那么一个风大雪大的夜晚，他执行任务经过流池，发现奄奄一息的杉宇浑身跟结冰了一样的躺在池边。他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救了回去。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过让杉宇加入暗翼，教他习武只是希望强身健体。他那晚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寒冻，体内一直留有寒气未消。杉宇很有习武天分，短短几年时间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且相貌也日益英俊，多了些时光雕刻的痕迹，没了初见时的稚嫩。一日西展来找他，发现了杉宇，便向主人推荐了，杉宇说自己反正无依无靠也想闯闯江湖，便加入了暗翼。
“好的，那师父，你和师母在这里好好的，一定要守到白头。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那我们就不多待了，即刻启程。”说着杉宇牵起了紫渔的手，紫渔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可此刻杉宇手的微颤，还有这悲伤的道别气氛，她不知如何甩开？
如冰如释重负般拍着杉宇的肩膀，笑着说：“好好对待人家，紫渔是很好的姑娘。紫渔姑娘，杉宇从小就倔强，经常扭着一股脾气，有时候还没个正经，麻烦你多包容他，好好照顾他。这样，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嗯，我会的。您放心吧，您和师母好好的生活。”紫渔只好顺着如冰的话讲。
没有多余的话，杉宇定定地看着如冰，好像要把他印在记忆里。在气氛急转直下悲伤得要滴出水来的时候，杉宇潇洒一个转身，拉着紫渔往桃花林走去。
桃花林仿佛很远，杉宇用尽了力气。突然，紫渔定在原地，不愿前行。杉宇正欲发火，紫渔却转过身去，好像很不在意地用自得的语气说道：“哇，好累啊！原来我们已经走这么远了啊，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吧。”说完便自顾自地蹲坐在一棵壮硕的桃树下。
杉宇像是漏了气一样，也跌坐了下来。气氛就此凝固。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紫渔很想回头看看杉宇还在不在的时候，杉宇开了口，把紫渔吓了一跳。
“师父对我很好。他发现我的时候很年轻，没有子女。他知道自己的双手布满了鲜血，所以不希望我加入暗翼，便处处保护着我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那天西展突然过来，我正和师父在练剑，他看到了一切，便暴露了我的行踪。师父一直说，最不应该的，就是让我跟他一样，总也洗不干净自己的双手。不过，现在我已经在师父身上看不到半点杀戮了。我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般看待，当时听说他被主人赐死的时候我整整一年都不知所以如行尸走肉。现在我看到他生活安逸，幸福快乐，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茅草屋等师父回家的情景。我真想把师父带走。还好，我忍住了。不然我以后一定会后悔得把自己给杀了。”
紫渔还是回头了，她从杉宇有些哽咽的话语中已经能料想到他此刻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惊。她从未想过一个手刃无数人的冷血杀手，会在她的眼前泪如雨下完全不能自已。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紫渔干了一件她日后羞愧得想要一头撞死的事，就是抱住了痛哭中的杉宇，并和他一起伤心流泪。
一直快到天黑，两人吃了如冰塞给他们的干粮后，走到了冰壁前。
杉宇扔了一件棉冬衣给紫渔，说：“这是我问师母要来的，你先穿上。你身上病还没好，小心又着凉了。”
看着杉宇开始在指间燃起火焰，紫渔慌张按住他的手，说：“那你呢？”
“我没事，我又没受伤。你走开。”紫渔听了只好悻悻然放开了手，套上了冬衣。
蓝色的火焰开始在指间跳跃，是很漂亮的荧光。如果是在别的情景之下，紫渔会爱上这蓝色的光。可是这火焰却包含着太多的邪恶，它是属于暗翼的。杉宇用火焰破坏了冰墙后带着紫渔进入山洞，并用寒气又将冰墙封住。
果然一进到山洞里，气温陡然下降。虽有棉衣保暖着，紫渔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拾些柴火。我警告你，不要到处跑，冻死了不要怪我。”语气之差可以媲美洞内的温度。紫渔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杉宇丢下话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山洞。一出山洞杉宇就气冲冲地一拳砸在石头上，他只要一想起自己在紫渔面前哭得停不下来的时候，他就有特别想杀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14

14、发现伤痕　。。。　
　
　
紫渔看到洞口有很多很高的杂草，便走到洞口，用力拔了一堆铺在地上，坐在上面等杉宇回来。
过了一阵子，杉宇抱着好多柴火回来，不留情地扔在地上，挑出一些稍微干点的柴，点起了火。一时间火光跳跃，紫渔感到了一些温暖。人暖起来了，手也开始痛了。紫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都是杂草的刮痕，原来是刚才拔草的时候被刮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