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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婵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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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在一边赶紧配合的哭泣,抽抽搭搭非常委屈。

苏落嗤笑着,心说如果真有这好事你还不得做梦都乐醒,杨二郎年轻力壮样貌不俗,老牛吃嫩草你赚大了。她把目光转向谷梁鸿,等着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谷梁鸿听了半天,都是郑氏和徐娘的一面之词,唯独杨二郎默不作声,这让人费解,究竟他是默认?还是心里无私才大义凛然?谷梁鸿问:“杨二郎,你为何不辩解?”

杨二郎朝他跪倒在地,却只说出这样的一句:“有您在呢。”

多么朴实的一句话,饱含着对谷梁鸿无比的信任,苏落就想拍案叫绝,杨二郎和春好真是绝配,人淳朴说话都是同样淳朴,如此更不信他能做出有违德行的事来。

在看谷梁鸿,动动嘴角,抿出一丝冷笑,他阔大的袖子拂去挽起杨二郎,让他细说事情发展的经过。

郑氏暗里一踩徐娘的脚,老婢心神领会,立即道:“老爷,我来说。”

啪!谷梁鸿拍响桌子,吓的他身边的苏落差点蹦起,“我让你说你再说。”

徐娘急忙猫腰退到郑氏身后,剩下的一干人都噤若寒蝉。

谷梁鸿挥动蕙林兰皋的阔袖,示意杨二郎继续。

故事非常老套,苏落听后感觉完全没有自己看过的那些手抄本上的精彩,徐娘因为受郑氏恩宠,极少和家里的男佣女仆说话,除非是为了传达郑氏的命令,今日她一反常态的找到杨二郎,说他和春好定亲,同为谷梁世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准备送他一些东西为贺礼,杨二郎有些受宠若惊,徐娘虽是婢女,但地位就像妾侍,自然不能与他们这些人同日而语,他欢天喜地的跟徐娘去了她的房间,刚一进去徐娘就突然撕扯自己的衣服高喊救命,杨二郎大惊,所幸他是镖师,身上功夫了得,三两下挣脱开逃了出来,却被郑氏带人堵在门口,于是,他调戏徐娘的罪名就这样莫须有的成立。

这件事发生的非常简单,困难的是没有第三者在场,男女之间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就像后来的明宪宗朱见深宠爱年长他十九岁的万氏,你还不允许杨二郎有个恋母情结么,所以看似简单的案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勘破。

众人把目光齐聚在谷梁鸿身上,他一句话可决定杨二郎的生死,谁知谷梁鸿却道:“此事不可外传,这关系到我谷梁世家的声望,三日后,无论谁对谁错,我自有定论,都退下吧。”

如此轻描淡写,郑氏不甚满意,还想说什么,谷梁鸿一瞪眼,她就立即闭嘴带着人离开。

苏落也假模假式的随众人出去,于书房的院门口又假模假式的和众位夫人们告辞,看大家都消失之后她又重新折回,然后趴在房门的缝隙往里面看,见谷梁鸿在地上踱步,愁眉紧锁,懂得他是既想保住杨二郎又一时无计可施。

谷梁鸿忽而道:“进来吧,外面冷。”

她嘻嘻一笑推门而入,“大叔,我有妙计,可让徐娘不打自招。”

谷梁鸿侧目而问:“比如?”

她靠近些,踮起脚尖,想耳语,如兰的气息让谷梁鸿不能自已,挪开道:“大大方方的说。”

苏落道:“将计就计。”

谷梁鸿:“具体?”

苏落比比划划:“徐娘说杨二郎调戏她,索性就来个假戏真做,我们找个男人去再次试探徐娘,假如她反抗,那杨二郎就不是冤枉的,假如她不反抗,那杨二郎就是无辜的,徐娘的谎言不攻自破,这个案子也可以结了。”

随便找个男人去调戏徐娘,怎么确定徐娘不反抗呢?即便是头母猪也还有个喜欢和讨厌的公猪呢,谷梁鸿没有质疑,觉得苏落应该还有下文,问:“然后呢?”

苏落围着他绕来绕去,并嘀嘀咕咕,“我认识的男人有限,大师兄吧,他那样俊朗,让他去试探徐娘,徐娘只怕等了半辈子才等来的,还不得半推半就成其好事,师兄清誉不保,师父会打死我这个始作俑者。用那个妖男鱼仙姬,他好像跟徐娘不会有什么性别之分。用卓文,他还未成年。用卓然,家丑不可外扬……大叔,说来说去你是最佳人选。”

谷梁鸿突然哈哈大笑,苏落所谓的计策其实早已定下用他来为诱饵罢了,徐娘对自己的暗恋由来已久,只要不瞎不傻都能看出,自己去调戏徐娘,她一定不会反抗,如此苏落之目的达到,徐娘既然不反抗,就说明假如杨二郎真的调戏了她,她同样不会反抗,这虽然不够准确,不能保证徐娘喜欢自己也会喜欢杨二郎,但不妨碍苏落的计谋得逞,抓一当百,徐娘跳进黄河洗不清。

狡诈的丫头,谷梁鸿心里感叹,不置可否,却逗弄苏落道:“可是,去调戏徐娘,这种事情我着实不在行。”

苏落又是大包大揽的,“很简单,比如这样。”她往谷梁鸿面前凑了凑,调集情绪,继而眼神迷离并荡着淫邪,狞笑着,“你不是一直暗恋我吗,你不是非我不嫁吗,不是做梦都想和我比翼双飞吗,今个我就成全了你,你躲什么,你怕了,你在紧张……”

谷梁鸿看她越贴越近,把身子尽量往后仰,苏落突然也哈哈大笑,一拍他的肩膀,“成了,只等徐娘扑向你,我们就进去捉奸。”

谷梁鸿偷偷的长吁一口,刚刚差点入戏,苏落这个计谋有点铤而走险,首先两个人必须有个实际行动才能让人相信,也就是说,不宽衣不上床,徐娘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苏落推推他道:“来来,你试试,别事到临头忘记我教你的台词。”

谷梁鸿犹豫:“真的要试?”

苏落斩钉截铁:“必须得试。”然后自己站好,“你把我当徐娘。”

谷梁鸿迟疑下,慢慢走近她,她就慢慢往后退,演的非常逼真,谷梁鸿道:“你不是一直暗恋我吗,你不是非我不嫁吗,不是做梦都想和我比翼双飞吗,今个我就成全了你,你躲什么,你怕了,你在紧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近乎耳语,“其实我也在暗恋你,也想非你不娶,我做梦都想和你比翼双飞……”

篡改台词是他临场发挥还是另有目的?苏落真的紧张了,挪一步他跟进一步,身子挨着身子,衣服蹭着衣服,眼睛看着眼睛。

他还在继续,“看不见你因为担心而惶恐,看见你因为激动而更加惶恐,桃花飞彼岸,伊人隔云端,倘若不相偕,何必惹人怜……”

苏落已经躲到墙角,身体簌簌发抖,怎么看谷梁鸿都不是在演戏而是情之所至。

谷梁鸿道:“你紧张?”

她口不能言,咚的撞在墙上,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

谷梁鸿双手撑在墙壁,身体的弧形下是惊如小鹿般的苏落,他俯下去,两个人如此贴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空气凝固,时间静止,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他的呼吸游荡在整个房间,他眼光之下是苏落粉嫩嫩的嘴唇,再靠近些就可以吻上去,然后顾忌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尘埃落定,美梦成真,他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破胸而出,祖宗禁忌,父辈教导,世俗观念,此时统统抛诸脑后,他把自己的唇慢慢贴近苏落的唇,眼看就要吻上,苏落抬手摸摸他的面颊道:“大叔,你的脸怎么红了?”

他蓦然清醒过来,身子往后一躲,“哦,炭火太热。”

苏落扭头看看火盆,“还没点燃呢?”

 054章 演砸

据说这一晚谷梁鸿在祠堂于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言不语,没人知道他为何如此,苏落听后唯有一声叹息,了然于胸,却也无可奈何。

谷梁鸿最终没有采纳她的建议,用自己去色诱徐娘,这不说龌蹉也算不得光明磊落,倘若他肯这样做,那他就不是谷梁鸿,他差不多就是街头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是淹没在芸芸众生中的路人甲路人乙,他自有主张,偷偷喊了杨二郎面授机宜。

此事也终于被春好知道,她不敢去问任何人,唯有跑来找苏落,肥嘟嘟的脸上满是惊愕,鬓发凌乱,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把竹笤篱,鞋子上全是未融的雪。

“姑娘,杨二郎,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苏落正偎在床头蜷缩在被窝里,一夜雪降,一夜冰寒,床都懒得起,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随口道:“你为何这样相信他?”

她以为春好必能发表一通类如因为了解、所以相信,或者是因为深爱、所以相信,更或者是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相信这样的感言,不料想春好却道:“他爹就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理由新鲜,苏落忽然来了兴致,按此理,我对谷梁鸿的感情这么执著,我爹也应该是个重情之人,可为何在师父墨子虚的密室内看到娘亲的那幅画像,她眉眼间却萦绕着一股渺然的忧郁?换个角度,我的爹假如是个不重情的人,我遗传了他的滥交,现在对谷梁鸿岂不是仅停留在好色的层面上?好色就好色吧,谁让他长的那么好看,整日看着可以延年益寿。

胡思乱想一番披衣坐起,春好赶紧丢下笤篱服侍她起床洗漱,紫色的锦缎小棉袄,张初五新给她缝制的,月白的百褶长裙,张初五新给她剪裁的,甚至包耳朵用的兔毛帽都是出自张初五手中,两个人感情更上一层楼,在谷梁世家,除了谷梁鸿苏落依赖的唯有张初五和春好了。

早饭还没有送来,她拉着春好说杨二郎的事,“为何他爹不是这样的人,他就一定不是?你的意思是,爹是什么样子女一定像,那么我爹还是男人呢,为何我是女人?”

春好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冷不丁没有转过弯来,“对啊!”

苏落咯咯的笑,一敲她的脑袋,“对你个头,笨蛋,和你说笑呢。不过刚刚你说的也有道理,虎父无犬子,我也听说杨二郎的爹非常老实的一个人,现在我想的是,为何大叔那么的英武神勇,可是卓文就那么的懦弱蠢笨?”

春好又不假思索的惊呼:“哎呀姑娘,会不会卓文少爷不是老爷亲生的?”说完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东张西望,看房内只有她们两个才放心。

很多时候很多事需要深思熟虑,很多时候很多事越是这样不经大脑信口便说的才能道出真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落突然就喜上眉梢,完全有这个可能,纵使孩子像娘,也不会一点点都不像父亲的,可是谷梁卓文就没有一点地方像谷梁鸿,反倒是谷梁卓然像的更多些,他们之间有血缘没人怀疑,但谷梁卓文和谷梁鸿……此后,该是我这个跑龙套的谍女发挥特长了,一定要查探清楚谷梁卓文的事。

虽然一切都还没有确定,这一点端倪都让苏落兴奋不已,并且春好为了让她相信遗传的厉害性,证明杨老爹是个好人杨二郎一脉相承必定也是个好人,想引经据典,一时搜罗不出著名的故事,就想起小时候娘讲的一件事,一个地主家的少爷非常笨,完全不像他抠门精明的爹,某天一个贼去地主家偷盗,地主少爷在房间里背书,贼打算等地主少爷就寝后再下房顶行事,只是等了半天那地主少爷左右背诵不会爹给定下的文章,怕挨打就一直背一直背,到最后那贼实在受不了,下了屋顶进了房间,把地主少爷刚刚读诵的文章倒背如流,之后气呼呼的走了。

真是个好故事,改天我就用这个来提示一下谷梁鸿,苏落拉着春好左右的看,忽然发现今日的春好与众不同了,这傻丫头还是个内秀。

“春好,假如你真相信杨二郎,你就该当面告诉他,他现在被人指指点点,心情肯定低落,你去关心他让他知道你对他好。”

春好勾着手指,低头脑袋羞怯怯道:“可是姑娘,我还没有跟他说过话。”

苏落扳正她的身子,郑重道:“你们现在订婚了,是未婚夫妻,你去关心他光明正大,反倒你不去关心他,才让别人以为你也怀疑他,对他远离。”

“这样啊,”春好急忙道:“那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陪我去。”

苏落点头,“小菜一碟。”

早饭过后,苏落带着春好满府的找杨二郎,说来奇怪,平素这些马夫兼镖师没事,担负起护院的责任,白日里也会扫扫院子练练功什么的,问过多少人,都不知杨二郎在何处。

纵观府内,连谷梁鸿处都没有杨二郎的踪影,剩下的只有茅房和徐娘这两个地方没有找过,茅房的可能性不大,他拉肚子也不会蹲半日不出来,搜索范围缩小,仅剩下徐娘的住处,苏落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妙,假如杨二郎真的去了徐娘那里,他去干什么呢?低头认罪?赔礼道歉?任打任骂?那后生看着还有些骨气的模样,在谷梁鸿审问时都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他怎么能给徐娘认错。

思忖半晌,突然就笑了,该不会自己给谷梁鸿出谋划策之后他不好意思亲自做诱饵,便让杨二郎出场,也说不定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那老虔婆会春心荡漾,对杨二郎投怀送bao呢,一切结论都还早,看个热闹先。

这样想着就拉着春好往徐娘的房间去,终究是冷的不够彻底,昨夜的雪悉数融化,路就有些泥泞,踏着青砖上啪叽啪叽的声响,她们做贼似的七拐八拐,后宅的后宅才是婢女所住之处,徐娘也不例外,虽然她的房子要比别个婢女的宽敞明亮,而且还是一个单独的小院。

大门虚掩,苏落先朝春好嘘了声,嘱咐她,“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叫。”她意念中的场景是之前给谷梁鸿设计的那一幕,幻想杨二郎说着我其实一直在暗恋你如何如何的,她自己先笑出声来,更加好奇徐娘究竟是猛然一个饿虎扑食?还是骤然一个骑虎不下?接着大概就是儿童不宜。

春好顺从的点头,心里琢磨等下能看到什么呢?该不会是徐娘把杨二郎杀了!抬头看看,青天白日的,她应该不会这么大胆。

幸好院子里没有外人,两个人蹑手蹑脚的靠近房屋,苏落还学着手抄本上看来的桥段,逢着水缸、花坛、树木等等之物,就先躲避一下,探头探脑的看看安全再继续前进,万分小心的终于靠近房子,听里面有人说话,一个男声,她大喜,果真杨二郎就在这里,踮着脚尖,手指沾湿口水在窗户纸上捅个窟窿,春好依样,都把眼睛放在窟窿上往里面看。

里面的徐娘脸上荡着得意的笑,苏落确定她是得意而非淫荡的笑,不禁有些奇怪,而徐娘对佝偻着站在她眼前的杨二郎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呃?苏落惊,徐娘分明是话里有话,“如此”之意已经了然,就是杨二郎背负了一个淫贼的骂名,“当初”之意又是什么呢?

杨二郎极其恭敬谦卑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这一次,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夫人,比如老爷和少奶奶在西域的事……”

这正是谷梁鸿教授杨二郎的计谋——诈降,然后套出徐娘的真实目的,谷梁鸿会在屋顶偷听,直等徐娘滔滔不绝的说出她为何陷害杨二郎,谷梁鸿就从天而降,抓住徐娘,还杨二郎一个公道,他费心的教了杨二郎很久,就怕他实诚之人出错,只是杨二郎没出错,一步步按着他教授的走,春好突然大喊一声:“杨二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傻丫头使劲全身的力气一声断喝,颇有些穆桂英挂帅两军阵前威吓敌人的风姿,把苏落吓的往旁边窜去,暗叫坏了坏了,本来打算继续偷听下去,也许能发现惊天的秘密,春好已经发飙的闯入徐娘房内,手指杨二郎破口大骂,具体的词汇苏落已经听不清,只能说兔子急了也登鹰,狗急了也跳墙,老实人急了也疯狂。

杨二郎愣愣的被春好骂了半天,徐娘终于怒了,挥手来打春好,被杨二郎一把抓住手腕,两个人怒目而视,这样,刚刚的一场戏算是演砸。

然后,苏落和春好被谷梁鸿请去训斥,训的非常严厉,自己辛辛苦苦设下的计策就这样覆没。

春好无数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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