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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蝶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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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已下意识地护上隆起的小腹。
片刻,调匀气息,淡淡地问道:“那么,他如何选择?”
龙目微眯一字一顿地沉声道:“以己之命周全你们母子平安。”
片刻的沉寂。
他慢慢地踱到她身后,忽然眸光如刀射向身边的背影:“不过,朕更希望按照你的意愿来处理。”
悠长的静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胡蝶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形,恬然一笑:“出嫁从夫,民妇愿遵从官人的意思,只是,求皇上恩准这个孩子不必子承父业。”——孩子,娘护不了你,只有为你争取一个好的将来,让你不要再经历爹娘今日的痛苦无奈。
锋利的眸中已是寒意盛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准。”
“多谢皇上隆恩。”她的唇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不是恐惧,不是哀伤,也不是欣喜……
倦怠地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
却忽然,胡蝶已盈盈跪倒在龙袍之侧。
“起来说话吧。”语声中带着一抹嫌恶。
“民妇的这个不情之请,只有跪着才敢向皇上呈禀。”偏身让过冯总管的搀扶,执拗地跪地不起。
“说吧。”已略有不耐地道。
“民妇想请皇上恩赐我夫妻二人见最后一面。”缓缓仰起的眸中满是恳求。
冷冷一笑,凑近看着她的哀戚,语带残忍地道:“朕会的,朕会将他的骨灰恩赐与你,让你们日日相见。”
再不看那眸中甫现的悲戚,霍然回身不容抗拒地道:“送她回去!”
没有再坚持,只是无言地叩首,默默起身,安静地走出御书房。
“你!”顾不得银九尚在侧旁,狂怒的龙指已经快点到他的鼻子上。
阿牛依然只是平静地恭身站立。
皇帝几近低吼地道:“这就是你不惜一切所要维护的人?!”
“正是。”声音平淡如古井不波。
怒笑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恩深似海?!”
“沧海不及。”语声平静,却带着无比的确定。
龙目中仿佛已要冒出火来:“朕狠不得挖出你的眼睛来看看那是什么做的?!”
“属下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
“心?”他忽然讥诮地道:“朕只看到一颗贪生怕死寡情薄意的心。”
阿牛的脸上忽然浮起与胡蝶刚才相似的奇异微笑,缓缓地道:“恕臣斗胆直言,那是因为皇上对她无心,所以只能看到寡情薄意,属下对她有心,所以才能看到她情深意重。”
帝王的眸光深邃:“你为她甘愿死,她为你又如何?”
“她为我甘愿活。”——生何欢,死何惧?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在这场爱情中,我才是那个负心薄幸落荒而逃的人。
喃喃地重复:“她为你甘愿活……”龙目中满是迷惑。
阿牛深深一笑:“总有一天,皇上会知道,她比我用心更痴。”
银九走进“有风水榭”的时候,胡蝶正在吃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桌子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看见他静静地走进来,坐到桌前,她没有一丝意外,仍旧是安详地一匙一匙不紧不慢地往口中送着燕窝。
直到最后一口细细地咽下,才放下手中汤匙,微笑着道:“外公说我体质太虚,孩子的个头偏小,所以要多吃一些滋补身体。”
银九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缓缓提起手中拎着的包裹,小心地放到胡蝶面前的桌子上。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乳白的瓷瓶,剔透如玉,瓶口的盖子已是用蜡封好。
“我把他带回来了。”声音微带涩哑。
胡蝶的目光定定地凝在瓷瓶上很久。
终于,低声道:“他走得还好么?”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
“好。”简短如刀的回答。
久久地寂静。
银九看着她的眸越来越冰冷。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话给我?”
“没有。”冰冷如铁的回答。
忽然,她轻轻一笑道:“这个瓶子好象小了。”
眸光如针,仿佛要钉进她的骨中,一字一顿地道:“他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愿意为他流吗?”
仍旧是恬淡的微笑:“外公说孕妇不能悲伤忧思,要多笑笑,这样才对孩子好。”
银九霍然站起身,眸光异常地陌生鄙夷,冷冽地一笑道:“幸好他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否则一定恨自己瞎了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怔怔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胡蝶蓦地嫣然一笑,喃喃自语道:“我要多吃点,孩子才会长得好,要多笑笑,孩子才会长得漂亮。”
拈起盘中的糕点,一块接一块地放入口中,努力地咽着。
终于,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块,嘴里的糕点却再也咽不下去。
眼泪,如决堤般奔涌——不,不能哭,这样对孩子不好,我要多笑笑,多笑笑……
大把地抓起糕点奋力塞入已是满满的口中,用力地堵住早已无法抑制的呜咽,任由泪水冲刷着脸颊。
腹中的胎儿陡然一阵抽搐,接着胃里猛烈翻腾,刚刚吃下的安胎药、燕窝和着口中的糕点喷了一地。
直到吐出酸苦的黄水,才无力地跌坐回桌前,苍白的脸缓缓地贴上冰凉的瓷瓶,轻轻摩挲着——不伤心,不难过,只是小别而已,阿牛,你等我,只要再有几个月就好,我一定让孩子健健康康地出生。
明日大结局,是悲还是喜呢?另外明日会奉上后记一则。
第三十五章 生死漠
从那一次之后,银九再也没有来过。
而胡蝶,却执意要将阿牛的骨灰转到另一个大大的瓷瓶里。
看着只及瓷瓶一半的骨灰,她满意地笑道:“这样才够宽敞。”
日子就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
每一日,胡蝶都认真地遵照外公的吩咐吃药、吃饭、散步。
甚至,常常会拨弄荒废已久的琴弦,只为她偶然地发现肚子里的小家伙对器乐之声似是极为敏感。
七月的一天清晨,难得早起的她忽然叫住正在扫着满地嫣红合欢的园丁老孙头:“不要把它们扫走,都堆在树下就好,无论盛衰生死,能在一处就好。”
老孙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从那一天起,老孙头每天清晨就会把满地的合欢扫堆在树下。
从那一天起,胡蝶每天的清晨总会默默地看着忙碌在树下的佝偻身影。
转眼间过了中秋又过了重阳。
十月。
胡蝶八个月的身子已沉重到极其不便,精神也是日见懒怠。
但是为了外公的一句:“多走动走动有利生产。”她仍旧坚持着每日的散步。
而小小的衣杉亦已从襁褓做到了五岁,满满地装了两个大箱子。
连随侍的丫鬟都笑她太心急了,她却只是淡淡地笑道:“小孩子很快就会长大的,这些衣服只怕到时候都不够穿。”
而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食物或者事情,再难吃再烦琐她也会毫无怨言地主动配合。
问她,她只是笑着道:“阿牛在的话也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晨曦微白,老孙头佝偻的身影蹒跚地出现在寒露微湿的石径上。
陡然看见树下伫立着的臃拙的人,仿佛微微一怔,随即又点头示意,持起扫帚认真地将一地残叶扫到合欢树下。
蓦地,胡蝶的手已扣上他的腕。
老孙头诧异地抬眸看去。
“再过两天,没有叶子了,你还扫什么?”眸中满是哀戚和幽怨。
静静地四眸相望。
已多久没有如此近地凝视?
想要撇开,却被她拼命地紧紧抓住:“求你,再想想办法,我真的不忍心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语声哽涩:“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可是……再去求求皇上,好不好?”
仅那一次的惊鸿一瞥,她就已发现了老孙头的秘密,她明白他在等她,不忍心她孤单地支持。
只是,孩子越是一天天长大,她却越是放心不下。一颗拳拳的慈母之心,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白天微笑,深夜哭醒。
她不怕死,只怕梦魇中稚弱而伤心的啼哭。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深深地阂上双眸——还能有什么办法令君王收回成命?
将手覆上她高高耸起的腹,那跃跃律动的生机刺穿了他的心。
嘴角勾起一丝甜蜜:孩子,为了你,一切都可以舍弃,不仅是生命,还有人格、原则和所有不可逾越的底线……我都愿去一一挑战。
丝丝密密的秋雨渐渐变得疾劲。
从微风爽朗的早晨到依旧闷炽的午后,从瑰丽如画的残阳到细雨凝霏的月夜。
只为守门内监的一句:“皇上不在。”
他淡淡地一笑:“我等他。”撩起衣角认真地双膝跪下。
这一跪,笔直的身躯足足静候了十个时辰。
御书房始终是静寂幽暗,没有灯光,更没有声响。
雨势悄悄地滂沱起来,风骤然而起,飞旋翻扯那混沌着天地的雨幕。
令人不由回忆起许久以前海边沙滩上那冲刷着绝望痛苦的一场大雨。
坚定的身影始终如磐石一般地挺拔在雨中。
皇上,请原谅我的自私,不能成就为无私无欲的千古大义,我只是想做一个父亲,一个可以尽情呵护自己的妻与子的男人。
皇上,请原谅我的自私,新朝未稳忧患频仍,我深知你的痛苦与无奈,但求谅解这惘顾一切的痴执,让你烦恼为难实在非我所愿。
皇上,请原谅我的自私,负你一片圣恩切盼,但求你念及曾经痛失所爱的悲苦,成全我卑微如萤的希冀,不要让凄浓的遗憾再度重演。
远远的廊下,安静地坐着一个臃拙的身形。
深深地凝望着雨幕中岿然的背影。
从开始到现在,仿佛亘古悠长的雕塑一般。
银九递过的汤药,她顺从地接过吃下。
银九递过的糕点,她顺从地接过吃下。
银九递过的茶水,她顺从地接过吃下。
只是,固执地不肯离开。
“雨大了,寒气会伤及胎儿,况且,深宫之内外眷不宜久留。”他伸过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肘。
努力地抓紧廊前的栏杆,不愿身体挪动半分,抬眸,她的目光中已尽是哀求:“我不能陪着他跪,这是我和孩子唯一能为他做的。”
“走吧,你也不希望他担心。”
执拗地摇头:“无论结果如何,我要孩子亲眼看着,爹和娘曾经如此深切地爱他,从来都没想过抛弃他。”
突然,御书房的门缓缓开启。
雨声滂沱中,一个晦涩的声音自幽暗中传出:“进来。”
“是。”雨中长跪的身影一丝不苟地叩首,然后,站起来,腰杆笔直地走进黢黑的阴影中。
砰然,雕砌精美的大门又已紧闭。
胡蝶起身疾步走到檐下,不顾廊前飞斜的雨水溅湿衣衫,双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飘摇在雨中的御书房大门。
银九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开口劝她退回来躲雨。
哗然的雨湮没了一切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不得下腹隐隐传来的阵痛,她只是全神地仿佛要看穿那厚重的房门。
骤然,一个细微到无的极度隐忍的闷哼从书房中飘来。
却似千钧巨锤砸落到忧急的心头。
“阿牛!”一声哭喊,已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疾风骤雨中的厚重的大门。
“你疯了!”银九飞身拽住她的胳膊,低吼道:“快回去!”
“不,求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一眼,他怎么了……”狂乱的挣扎哭喊,却蓦地被下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截断。
强大的痛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身躯。
银九努力地扶住她,却发现脚下的雨水已殷红了一片。
“该死!”他拧起眉头深忧地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书房大门,终于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抱起扭曲痛苦的身躯向宫外飞掠。
“放开我,我要去见他!”胡蝶挣扎着声音已微弱。
“如果你还在意他,就替他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不要让他的血白流!”
银九在她昏厥前留下了这样一句低吼。
痛,如滔天巨浪般一波一波肆虐袭来,每一次都似要将她撕裂、吞噬。
恍惚间,又在当初那波涛起伏的碧海蓝天下。
“小蝶,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又是那么希望能给予你幸福快乐。”
“没有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还能有幸福和快乐?”
另一波汹涌的疼痛席卷而来,清醒了她的神志。
舌尖满是人参的甘苦
恍惚间,外公慈爱的脸庞就在眼前。
“外公?”她微弱地低唤。
“孩子,”怜爱地抚着她的额:“勇敢一些,你会是个好母亲。”
“外公,我好痛。”
“孩子,任何的痛都会过去,只要你足够坚强。”
“外公,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孩子,人生有些事情必须要独自面对,没有人可以替代。”
“外公,可是我好想看到他。”
“孩子,只要你挚爱不悔,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你左右。”
“外公,他是不是恨我?在看到那个瓷瓶的时候没有为他流泪?”
“孩子,真心相契的人可以看见你心头的血泪。”
“外公,好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孩子,痛的话就叫出来吧,你不会死,也不能死,因为你要做一个好母亲。”
“不,我不能叫,”死死地咬住苍白失血的唇:“也许他就快要来了,听到我痛苦他会难过的。“
“我不能叫……不能……”
骤然,一声洪亮的啼哭穿透了寒凉的凄风苦雨。
娇艳的秋阳辉映着遍地残叶,一宿的疾风骤雨褪去得了无痕迹。
身畔,娇嫩如蕊的小生命正香甜地酣睡。
胡蝶痛绝地痴痴贪看着那似曾熟悉的轮廓。
一滴,苦涩的泪滑落到小小的唇上,梦中的小生命不禁蠕动了几下小小的嘴唇满足地再度沉沉睡去。
那稚弱的微笑却刻骨痛彻她的心扉——跟你爹爹一样的那么容易满足么?只要一滴冰凉的泪水,就能让你幸福至此。
怀中,绲金的墨色荷包里青丝纠连。
抬手,拔下至爱的蝴蝶木簪,任由一头乌云披散。
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如此奢侈的夙愿在皇权君威的森渺之下如何能够得偿?
泪眼迷蒙地伸手探到褥下,缓缓取出那小小的瓷瓶——从外公的药房中偷来的鹤顶红,本以为不会用到了,却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
踉跄地挣扎到桌前。
雪白的宣纸,咬破指尖,却是良久不曾写下一个字。
终于,千言万语,凝结成短短一句: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放下木簪,放下荷包,放下一切。
鲜红的药丸在失去血色的手掌中滚动。
带着静婉的微笑:“阿牛,你说‘生死无悔’,我亦如此。”
颤抖的手忽然变得平稳坚定,慢慢举向唇边……
结发绾同心,白首不相离。
不,不是百首不相离,而是生死不相离。
砰然一声门已被飞撞而开,一个迅捷的身影如风而至,抬手间已将送到唇边的药丸打飞。
那一点殷红滴溜溜滚落到墙角。
银九!
无声。
在外公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的虚弱身影已攫取了她的心魂。
“小蝶。”他看着那憔悴苍白的人儿,心已碎绝。
“阿牛!”自怔忪中霍然惊醒,下一刻,已飞扑入那熟悉的怀抱。
闷哼一声,他足足退了三步。
看见她忧心探询的眸光,苦苦一笑:“娘子,以后,为夫和孩子就都要靠你来周全了,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官人是个懦弱无用的人?”——武功尽失,要我如何兑现照顾你保护你的承诺?小蝶,原谅我对你的食言,好不好?
泪眼迷离地钻进他的怀抱,哽咽地道:“不会,不会的,你永远是我的英雄,永远……”
银九缓缓展开手中金黄夺目的锦帛,低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胡蝶身为朝廷重臣之后,不守妇德,未婚诞子,有辱门楣,更伤风化,着即发配北疆,永世不得还朝。钦此。”
没有山呼万岁。
没有谢主隆恩。
只有一对双双相锲的缱绻身影。
拼尽全力的赤诚相付,不需要感激任何人的恩泽,能够圆满,已是天地人寰的万幸!
后 记
故事构思于好几年前,真正起笔却是在两年以前,只不过堪堪写了楔子和前面的两章半,就因为工作而搁笔了。这一放就是将将的两年。直到两个月前,忽然痛下决心,竟然思潮滚滚一气呵成。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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