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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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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正站在童昕的营帐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药箱,无奈得紧。刚刚随军医官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她,说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后换药的事就交给她了。

月罂本来还一再强调自己不会这些,毛毛躁躁的怕弄巧成拙,谁知医官根本不理会她的借口,以他们很忙为由,反倒忙活起其他的事来。而当月罂走后,这几个医官才齐齐出了口气,心道是终于将这个烂摊子交出去了,以后可不必再看副帅的臭脸了。谁不知道那一百军棍众人都瞧见了,这副帅丢了多大的面子,因此每次换药他才脸臭得很,稍有不慎就将这些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通,此时有人接了班,这些人不偷着乐才怪呢。

可月罂却不知道这些,只当是这些人偷懒才把这种琐碎的事交给她办,如今站在营帐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揭帘而入。

此时夜色降临,各处营地除了巡逻的人,多数都在营帐中休息。童昕一个人斜倚在地榻上,身穿一身墨色软袍,将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浓郁的色彩之中,看起来比往昔多了几分神秘。他头发散开,随意地拢在身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全部显露出来,使他俊美的五官更为深邃精致。

月罂呼吸一蹙,俨然是第一次瞧见他这幅模样,沉静的同时又带着点忧郁,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乱。

童昕听到了脚步声,视线瞟向帐门处,见是月罂,慵懒地问道,

“有事?”

月罂摸了摸鼻子,心想着自己怕是又掉入这无赖的陷阱中了,这欺骗世人的外表下,毕竟还装着那时常惹人发飙的灵魂。她提了提药箱,随后走了过来,

“医官让我给你换药。”

“不用,已经好了。”童昕脸色即刻阴沉下来,一想到身上的伤,便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日子,声音也没了开始那般温和。他翻了身,手撑着头阖上了双眼,不耐烦地催促道,

“没其他事就出去吧,我要睡了。”

月罂微微蹙眉,这讨厌鬼还像原来一样别扭,她不管不顾地也坐在地榻上,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药瓶之类的东西,边鼓捣边说道,

“好不好是医官说的算,你说的不算”

“你这小子”童昕猛然回头,正与月罂脸贴脸的对视,两人相距不到一寸,彼此的呼吸吹拂在对方的面颊上,带来丝丝暧昧的气息。

月罂停住了手上动作,心顿时漏了一拍,她直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双幽黑黯沉的眼睛,无数记忆的画面蓦地涌了出来,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童昕离她太近,本没在意什么,正想退开,可两人脸贴着脸,他只能看见月罂的眼睛,猛然间发现这双眼睛竟是这么的熟悉。他心口一阵疼痛,蓦地退开,又翻身躺下,呼吸却不经意地变得沉重。好讨厌,这种感觉好讨厌,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来,明明死了便是死了,时间长了就忘了,他见过无数次死亡,也忘掉了许许多多的人,可为什么对她想忘也忘不掉,简直……烦死了……

“出去”童昕突然吼了一句,月罂吓得一哆嗦。不过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何况还是对着这么个认识许久的人。她此时也没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而是像以前在园子里的时候一样,倔脾气噌地就窜了上来。

见童昕背对着自己躺着,她直接去解他的腰带,蹙眉说道,

“换了药我自会出去,用不着你赶”说完三下两下就将他的衣带扯了下来,又去扯他的衣裳。

童昕一阵气结,这小子疯了吗正愣神间,衣裳已经被她扯下大半。他只穿着一件衣裳,此时赤着上身,露出紧实的肌肉,麦色的肌肤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耀眼。

月罂缓缓地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做得好像有些过分了,呃了一声之后,忙放开手,略微偏开头,眼神乱飘。不得不说,童昕身材极好,单凭这毫不张扬却充满男人味的肌肉来说,就足以吸引大多数女人。她本就对他心存喜欢,只是一直压抑着这种不认同的情感,可无论如何,大脑也无法管住心,如今看着他完美的上身,不心慌意乱才怪呢。

而奇怪的是,童昕并没有再次发飙,愣了片刻之后,竟乖乖地趴在地榻上,闷声说了句,

“那就快点”

月罂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透了口气,小心地将他身上衣裳解开,看着他赤。裸的后背,霎时心中一紧。只见他腰背上大大小小满是伤痕,有深有浅,并不仅是前次被军棍打伤的。她虽不太懂医,却也发现了其中几处像是是被刀剑所伤,留下的疤痕极为可怖。

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抚过那些早已结疤的伤痕,心中一阵酸楚与心疼,没想到在她眼中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的坏小子,竟然要承受这些。究竟为什么要来上战场,为何要偏偏来风鳌国,她十分不解。

童昕感觉身后的人始终未动,疑惑地偏过头,看着她目光迷茫,又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只得又问,

“吓着了?”

月罂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这次见到他,时不时就会走神。

童昕刚刚还堵在胸口的郁闷倒是散去了不少,又趴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

“在战场上哪有几个不受伤的,见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月罂暗自一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回忆两人的过往。取过药膏一点点为他敷上,顺势问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当兵?”

“风玄那小子,呃,应该叫陛下,他对我有恩,我自然要助他开辟疆土。”

月罂倒是听说了他们二人有生死之交,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她此时对自己没有透漏身份有些庆幸,虽说先前她与童昕关系也是极好,却完全不知道他的这些秘密。而此时自己只身为一个小小的下属,竟然能从他口中得知这些,想想倒也不错。

“陛下救过你?”

“嗯,我们一起逃命,一起躲避要杀我们的人,若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

“你小时候……过得很惨?”

“三岁以前还是挺好的……”童昕略微沉吟,回想起记忆中零碎的画面:大火、血光、宫人们的哭喊、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以及母后最后那不甘的目光,一切都让他心中沉重。不过,好在哥哥已经为父皇母后报了仇,又收复了北冥国的河山,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三岁那年,家中发生了些变动,我和哥哥被仇家追杀,后来过得就不太好了。”童昕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正身份,就连风玄都不知道他是北冥国的二皇子。而他自从进了园子便认出了慕离,知道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北宫铭,只是两人并没有相认。

在北冥国还未易主的时候,他曾带着自己的手下一次次侵犯北冥国的边境,暗中帮了哥哥许多次。只是他的身份太过复杂,一面是一国的皇子,一面又是另一国的副帅,若公开了,对两面都没法交代。为此,他才舍弃了皇子的身份,只为报答风玄,跟随他一次次出生入死。

(竟然100万字了,真不容易…自己给自己撒个花吧~~今晚尽量三更,不过应该会晚~~》_《)

第381章我们见过吗

收费章节(12点)

第381章我们见过吗

月罂尽量放轻了手上动作,可面对他后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仍是有些不忍。暗叹了口气,忍不住又问,

“后来就一直留在军营中吗?”

童昕默了一阵,随后轻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月罂已经明白了,他不仅想要隐瞒皇子的身份,同时也不想提起在金竹园的生活,想必他进园子也有许多理由或是不得已的苦衷吧。想到这也不再多问,而是尽量为他擦好药,随后收拾起药箱,向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要离开。

“等等……”童昕忽然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月罂,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漾起一抹复杂,他想了想才问道,

“我们以前见过吗?”

月罂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却没回答,他是不是太敏感了?也难怪,还记得以前他只要听到些声响就会从睡梦中惊醒,并迅速作出反击,若不是因为太过敏感,想必早就会被人害了。但即便他怀疑什么,她也不会说出实情,于是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发觉童昕眼中的色彩一下子变得黯淡,那抹复杂也变成了沉重。童昕随意地一挥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帐门,也不知是不是真想睡了。

月罂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揉了一团麻,烦躁得厉害。她揭帘而出,深深地吸了口外面的凉气,似乎能将整颗心浸得冰凉,看来,冬天就要到了啊。

如果说起初她还是因为这张脸无法与童昕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此时却从心底不想说了。她隐约的觉得,那次他违反军规就是因为自己,时间上完全吻合。从他刚刚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样也好,毕竟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如果她再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会接受他吗?

她的心已经死了,不仅死在那份扑朔迷离的亲情中,也随着那个深爱的男人一同入了土。虽然她承认自己心里还有旁人,可她却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下接受他们,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她本就对他心存愧疚,既然无法接受他,那此时就不该再继续招惹他。只要自己得知了想要的消息,就会尽快离开这里,此次来风鳌国,还能知道他活得好好的,这样就够了。

月罂站在营帐前,看着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眸子里起起伏伏的漾起无数情绪,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由于她整日跟随着童昕,并没有像先前一样与几个大男人挤一个帐篷,而是与童昕住在了一起。虽说同样都是男人,可毕竟这个是自己熟悉的,以前也一同住过,此时倒是没太在意。

当她返回帐篷的时候,童昕已经睡下,灯却并未熄灭。柔柔的烛火洒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使他看起来温和了许多。月罂轻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榻前,抱着膝盖坐在上面,静静地看着那个熟睡的男子,眼眸深处浮出一丝柔软。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竟然有了这么个人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刚好在买一个劣质小屏风,他当时扔给那小贩一个铜板,就将东西抢了去。她起初还恼他这么做,可后来才知道真相。

又回忆起他说书的样子,得意洋洋,讲得眉飞色舞。那时的他,朝气蓬勃,十足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后来她进了园子,与他常常相见,不过见面就吵,甚至大打出手,可能在那时两颗心就相撞了吧?

一步步走来,他们一同经历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可以回想一整晚。不过她记得最清楚的唯有两幅画面,一个就是她去参加少皇庆典的那一天,他突然跃到轿子上,揭开轻纱将她看着,眸子里是她永远也无法猜透的情绪。他当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而那个背影也永远刻在了她的心底。

另一幅画面便是他消失的前一天,她对他说了许多狠话,他将她扔在马上,却没有与她同行,她回头张望,发现他就那么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离去,官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空荡荡的使人心疼。

多少个夜晚,她都会梦见这个看似顽劣却心思单纯的男子,就那么站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

月罂躺在榻上,却并未合眼,而是一直注视着对面榻上的男子,觉得心里满满的。虽然不能与他相认,可只要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此时安好,她便觉得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月罂还在幽会周公,就感觉有人在踢她。懊恼地揉了揉眼睛,却见童昕已经穿戴整齐,脸上黑沉,估计在他眉间画个月牙,绝对就是包公转世了。

从逃难开始,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会梦到杂七杂八的事,或是逃亡,或是追杀,或是熊熊烈火,或是那个冷清的皇陵。唯独昨晚,她什么也没梦到,睡得很沉、很踏实。月罂一脸呆像地坐在榻上,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熟悉的男人,无意识地问道,

“你怎么穿着铠甲?COSPLAY吗?”

她过去也常常爆出个前世的词,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都当她胡言乱语罢了,如今她只当还在园子里一样,这才脱口而出,完全没想到后果。

她不说还好,话音刚落,童昕脸又黑了几分,略微弯下腰,与她脸对着脸,看着那张呆滞的睡脸,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阴森森地说道,

“我一点也不累,看来你很累的样子……”

月罂缓缓地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呵欠,觉得身子却是乏累得很。

童昕气得火冒三丈,亏他昨天还将这小子抢了来,谁知是这么个懒蛋。想到这掐着她的脖子直接丢到了地上,低吼道,

“给我出去跑一个时辰跑不完不许吃早饭”这叫怎么回事

月罂坐在地上直发懵,仰头看着童昕那张近乎扭曲的黑脸,这才慢慢清醒,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猛然间意识到此时的情况,缓缓地眨了眨眼,坏了……

想到这噌地跳了起来,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蹬上靴子之后麻溜地跑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快,简直和快进的速度一样。

这回反倒是童昕愣住了,看着一溜烟跑走的家伙,诧异地呼了口气,这小子真奇怪啊,刚才那是说梦话么?他今早要去点兵,也没多想,带着长剑就出了营帐,然他刚揭开帘子就停住了脚步,那小子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现在想想并不像是在问自己累不累呢……

月罂来到这营地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何谓魔鬼训练。与这里相比,她前几日住的大营简直快乐得如同天堂,与这些士兵相比,自己先前被童昕训练只是小菜一碟罢了。怪不得“北苍鹰”这个名字让敌人闻风丧胆,原来平日里竟是这么训练的。

这里的每个士兵都是精锐,每个人都是层层选拔才会被挑选进来,月罂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就凭自己那点能耐,竟然阴错阳差地进了这个营地,实在侥幸。

可以说,童昕训练人的时候面冷心冷,并没有半点平时的随和。一个动作不到位,那就拉出来单练一个时辰,再不过关,那就再练两个时辰。这一整天她也不知道单独吃了多少顿小灶,最后整个练兵场就她一个在夕阳下练习。

她仰头望了望天边的残霞,忽然诗兴大发,叹息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现今最苦穿越人呐……”

正在她感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清朗的声音,

“怕苦就别来当兵,回家娶个媳妇抱孩子不就好了”

月罂咧了咧嘴,上辈子绝对和他是冤家,怎么总被他逮住。讪讪地回头看去,果然是童昕那张黑脸,于是尴尬地笑道,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并不觉得苦……”

童昕浓眉微挑,斜睨着她假惺惺的模样,忽然想起有个人也常常这么没心没肺的讨好自己,不由得嘴角轻勾,竟然起了捉弄之心,

“当真不苦?”

“不苦不苦。”月罂连连摆手,生怕他将她赶回大营,那就更不好混出头了。

“那好,俯卧撑五百个,做完再吃晚饭”

月罂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目光如刀”,这样她就可以在这可恶男人身上戳一百个窟窿了不行,坚决要戳一千个她练了大半天,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都消化完了,此时饿得前心贴后背,竟然还要再做五百个俯卧撑

她真想跳起来揍他一顿,可是打不过;她真想指着鼻子骂他魔鬼,可是她不敢……于是,累得灰头土脸的她只能默默地趴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做了起来。

童昕闷笑了一声,看着这小子吃瘪心情竟然极度愉快,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明明是个新兵,干嘛要这么虐待呢?不过后一想,虐待他是为了他的成长,嗯,自己是为了他好

月罂本还惦记着偷工减料,可一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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