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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雪落悠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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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刀法使完，青绸问：“怎么样？”
凌湛空鼓掌道：“不错不错，青女侠刀法实在高明，在下自愧不如。”
青绸俏皮地一歪脑袋，道：“那你可还担心我，不让我随你去？”
凌湛空笑着看着她平时少有的顽皮模样，摇摇头：“不会了，关键时刻我还得靠武功盖世的青女侠出手相救呢。”
青绸在他肩头打了一拳，笑道：“少来这套，我可不喜欢戴高帽。”
凌湛空看着娇笑的青绸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你以前可练过其他的兵器？”
青绸看了一眼手中的依风刀，道：“不曾啊，我一直练这个。”
凌湛空：“那你可否能左手使刀？”
青绸略顿了一下，道：“练过，但不高明。”
凌湛空点点头，我要去小侯爷那里，你先回屋休息吧。
青绸点点头，转头回屋，如果这时凌湛空能看到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眼神中有一分不安三分警惕。
但如果青绸这时能够看到凌湛空的眼睛，也会发现他的眼里有一分怀疑三分困惑。
凌湛空走在侯府秋意萧瑟的园子里，心道：她手上的茧子左右手几乎一模一样，按理说应当是使用双手兵器或者常常练左手功夫，而且左右手水平相当，而她却否认了。还有，她的内力不强，但是刚才使刀的时候，那套刀法中有的招式若是使刀之人没有高深的内力很难使出，瞬间内力需求很多，按理说她内力达不到这个要求呀。
随即又想：这么猜疑总归不好，她难道还能欺骗我不成？也许男女有别，女人练功就是和男人不一样，或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未可知，毕竟她身世凄苦，背负着什么秘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了很多，接下来的时日也没有再把这事放在心上，就这么淡忘了。
于此同时青绸已经将依风刀收起，坐在桌边，回味着方才凌湛空的话：他为何好好问我是否使用其他兵器？又为何问我是否练习使用左手？唉，想必有什么地方出了破绽，真不应该练刀给他看，他也是个大行家，可是不这样他若不让我跟着去长安又怎么办？
她想着，不禁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忽然想到了什么，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般，急忙张开手掌，细细端详手心，心道：对了！着手上的茧子恐怕是纰漏所在，今后他若是再怀疑，我定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毕竟还不能将有些事情告诉他，先瞒着他吧，只可怜他对我一片真心。
几日后，凌湛空、青绸、寒雪微、寒霜渐、丹珍公主及一些丫鬟仆役侍卫等扮作商贾人家往长安去。
一天上午，一行人正路过一片树林，马蹄踩着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秋天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在大地上。
凌湛空突然道：“不好，有情况。”
寒雪微知道凌湛空因为练习天听术的缘故，即使没有运功，听力也比常人好很多，能发现他们没有察觉的变化，立刻吩咐众人，道：“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大家都能感觉到远处的树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而且越来越近，又过了一会，可以看见上方的枝杈中一道道黑影窜向他们，大概有十几道的样子，隐藏在路边的树上不动。
凌湛空下马，一拱手，道：“我家老爷外出做生意，路过贵地，无意冒犯，往各位放行，过路费好说。”
突然一颗树上跳下来一个人，身手矫健，待他站起身来，凌湛空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浓眉大眼高鼻梁，很传统的英俊，五官间还散发着一股介于江湖好汉豪情义气和倔强的孩子气之间的气息，年龄估计也就十七八岁，黝黑的皮肤给人健康踏实的感觉，身板结实硬朗却又不失灵巧，一看就是武功高手，身穿粗布衣裳，不修边幅，却隐隐带着一种贵气，腰间还别着一个酒葫芦，脚上穿着布靴，全身上下看不到任何一样兵器。
凌湛空猜测他是使暗器的，所以不带兵器，但是他的气质并不像使暗器之人，正疑惑着，眼前这位黝黑的小伙子开口了。
小伙子：“我也是讲理的人，咱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不会狮子大开口，但我手下怎么说也有几十号兄弟，若是不收一些过路费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呢？阁下刚才已经发话了，说是过路费好说，那我便收一些意思一下，而且之后包各位在这片树林里平安无事。”声音很干净悦耳。
凌湛空看了一眼寒雪微，寒雪微好像很欣赏这位黝黑的小伙子，朝着凌湛空微笑着点点头。
凌湛空拿给小伙子十两银子，小伙子把银子掂了掂，笑着说：“兄弟们又有酒喝了，真是多谢，你们出这片林子之前不会有人动你们，但是之后要小心了，如今多的是活不下去投身绿林的人，一路上难免有人为难你们这种商贾队伍。后会有期了。”说着就转身要离开。
“禁儿！”一声惊喜带着期待的呼唤。
黝黑的小伙子突然定住了，仿佛瞬间有万斤巨石压在他肩头一般，一步也挪不开。
丹珍公主双手颤抖着推开车门，跳下马车，一步一跌地走到黝黑小伙的身后，看着眼前的高大背影，颤抖的手缓缓放在他宽阔的肩上，泪水已经如珠链滑过她俏丽的面庞。
黝黑小伙也慢慢转身，终于正面端详着梨花带雨的丹珍公主。他的眼睛里也噙着泪，握住丹珍公主的手，道：“珍姐姐。”
丹珍公主呜咽着答应：“诶，禁儿。”
黝黑小伙用手替丹珍公主擦掉眼泪，道：“快别哭了。”
丹珍公主：“你、竟流落至此。”说着一阵心疼，又哭了起来。
黝黑小伙悄声道：“这样有什么不好，逍遥自在的，你瞧你还是金枝玉叶呢，真么多人在这儿呢，还哭的像个泪人一般。”
丹珍公主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马破涕为笑：“就是，有什么好哭的，你瞧姐姐都迷糊了。”
黝黑小伙抬头朝他埋伏在树上的兄弟们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大伙先休息去吧。”
之后就听见树上悉悉索索声远去。
黝黑小伙对丹珍公主道：“我现在叫叶林士，带着一帮弟兄在这林子里过活。”
凌湛空心下已经猜到这个小伙子是谁了，他曾听说过一段宫廷往事，当今皇上曾经非常宠爱一位嫔妃，叶妃。叶妃入宫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儿，是皇上的第三个女儿，也就是如今的碧箫侯夫人，丹珍公主。之后不知道叶妃犯了什么错，被打入冷宫，丹珍公主也被过继给皇后，不久之后，皇上听说冷宫中的叶妃有了身孕，又派人将她接出冷宫，但从此不再去探望她。这次叶妃生下了个皇子，母凭子贵，又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好景不长，待到小皇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宫中又有传言说这皇子根本不是皇上的龙种，而是叶妃当年为了逃出冷宫而和侍卫私通怀上的，之后欺骗皇上说是皇子，以博得皇上再次宠爱。皇上听信流言，龙庭大怒，但是皇太后和皇后都说叶妃品行端正，流言没有真凭实据不足为信，可皇上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宫里少一位妃子一位皇子算不了什么大事。念在皇太后和皇后的面子和自己与叶妃昔日夫妻之情的份上，皇上没有处死叶妃，而是将他们母子贬为庶民，将小皇子的名字从李晋改为李禁，丹珍公主仍然过继给皇后抚养。叶妃和儿子被赶出宫后，投靠娘家，可娘家叶家的人认为叶妃的作为有辱门风，不接纳他们，于是母子俩流落民间，不知踪迹。而刚才这位小伙子说自己叫做叶林士，叶是他母亲的姓，“林士”和“林示”同音，而“林示”刚好就是“禁”字。所以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就是当年的那位小皇子李晋，丹珍公主的亲弟弟。
叶林士安慰着姐姐，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怒凶凶地盯着碧箫侯，道：“你可是碧箫侯？”
寒雪微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不慌不忙，道：“正是本侯。”
叶林士：“你可是待我姐姐不好？”
寒雪微不语，双手放在身后，平静地看着叶林士。
丹珍公主皱眉道：“禁儿，你怎么和姐夫说话呢，你从哪里听说他对我不好了？”
叶林士不信她的话：“难道不是么？我早就想找他问话了，又怕别人知道我和你来往对你不利，才没有去。”
丹珍公主笑了，道：“你呀，还是小孩子样子，一点没变，你姐姐是何等人，他若对我不好，我怎会跟着他，老早出走找你去了。”
叶林士半信半疑，道：“真的？”
丹珍公主：“难道我们的娘被流言害的还不够吗？你居然还听信流言。”
叶林士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撇撇嘴道：“是，我不该信。”
丹珍公主道：“这才对，快见过你姐夫。”说着转头看向寒雪微，眼神意味深长，别人不能懂。
叶林士抱拳道：“见过姐夫。”
第二十八章 帝都长安
丹珍公主和叶林士又边走边聊了好久，得知叶林士和叶妃叶碧水远走他乡正走投无路之时，被恩人收留，带他母子俩到大漠之北，恩人与叶碧水情投意合结为夫妻，恩人也就是叶林士的继父教授叶林士武艺，一家三口远离尘世纷争，其乐融融。等到他十七岁的时候，武艺有所成，叶碧水也在那一年重病不治撒手人寰，继父不久也因伤心过度而跟着叶碧水去了。半年前他便孤身一人来到中原，结识了不少江湖好汉，一个月前才到这片林子。丹珍公主听到母亲已经病逝，又痛哭了一回。叶林士告诉她说母亲临终时说她一生最快乐是事情就是遇到他继父，和他度过了最幸福的六年。这是在宫里享受这那虚假的荣华富贵无法比拟的，那些在宫里一辈子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女人永远也别想得到这样的生活，自己实在替她们感到可悲。她这一生拥有真爱已经是毫无遗憾，不会再去嫉恨那个散布流言将她赶出皇宫的那个女人，真正值得可怜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女人。丹珍公主听到母亲临终之言，心里好过了许多，自己总是为母亲不平，但是事实上这样的经历反而成全了母亲幸福的生活，也便不再难过。
由于叶林士之前被勒令永世不得踏入长安城半步，不能再和他们一起走，日落时分叶林士就此告别丹珍公主，相约等丹珍公主回洛阳时再见。
凌湛空一行人晚上歇息在一家旅店中，晚饭后凌湛空正在桌前擦拭无言剑，寒雪微叩门进屋。
寒雪微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凌湛空，道：“你今晚去找叶林士，把这封信给他，保密，切记。”
凌湛空接过信：“放心。”。
夜深人静，凌湛空推开客房的窗户，跳入夜色中，和夜色融为一体向南疾驰而去。
客栈的另一扇窗子正半掩着，青绸明亮的美目正从窗里看着凌湛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然后她也跳出窗子，施展轻功向另一个方向飞驰。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绸没有想到的是，寒雪微此时正在窗后的黑暗里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
凌湛空在林中的小屋里找到叶林士，将信交给他。叶林士打开信，阅读起来，他读到一半，紧紧握着双拳，凌湛空可以感到他内心的愤怒。
叶林士看完信后就把信给烧了，平静了一会儿，恢复了平常神色，对凌湛空道：“你回去回复侯爷，我同意帮他，他交代的事情我也都明白。”
凌湛空点点头。
叶林士又道：“你等一下，我找个东西，你帮我带给姐姐。”说着转身去了里屋，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块丝质手绢。
凌湛空接过手绢，手绢在烛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线，是上等丝绸的料子，上面还用黑丝线绣着两行小字：碧水无悔，因风皱眉；青柏无忧，为叶白头。
只可惜凌湛空不知道叶妃的闺名叫做叶碧水，要不然定会从这两行字里发现端倪。
叶林士拍拍凌湛空的肩，道：“有劳了，等你回来，咱哥俩喝酒。”
凌湛空笑着点点头，刚要走，又道：“对了，你使用什么兵器？”
叶林士伸出两根手指，笑着道：“手指。”
凌湛空疑惑地看着他，道：“手指？”
叶林士：“对，但我也会使刀。”
几天后，凌湛空一行人到了长安城。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唐代的长安城不仅是唐王朝的首都，也是东方世界的中心，其繁华不可用言语形容。凌湛空本以为洛阳已经繁华到了极致，没想到和长安一比起来，洛阳显得非常低调而平静了。
寒雪微在长安城的府邸不如洛阳碧箫侯府那么气派，但位置很好，离皇城非常近，而且府邸的名字叫做丹珍公主府，是当年皇上赐给丹珍公主的陪嫁府邸。当天下午丹珍公主进宫见皇后，寒雪微和凌湛空两人应锦绣阁阁主顾红尘之邀到锦绣阁去。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锦绣阁就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青楼，锦绣阁里的姑娘最漂亮，锦绣阁里的服务最周到，价钱也自然最高，所以没钱是进不去的。但是对于少数人来说，锦绣阁是一个靠贩卖消息为业的江湖组织，他们的暗线布满大江南北，而且消息绝对可靠，因为锦绣阁的阁主顾红尘说过一句话：“锦绣阁只卖最精准的消息，而且一条消息只卖一次”，而顾红尘又是一个一诺千金的江湖女阁主，所以锦绣阁的消息哪怕一万两黄金一条也是有人买的。
凌湛空和寒雪微到了锦绣阁所在街道的拐角处，一个穿着华丽的纨绔子弟模样的人朝他们走来，凌湛空吃惊道：“飞星！”
来人正是飞星，小而好看的眼睛弯弯地笑着：“认不出来了吧，人靠衣装啊，尤其像我这么俊的人。”说着摆了个自以为英姿勃发的姿势。
凌湛空假装没看见：“你来做什么？”
飞星：“接你们啊，没有我这个线人，顾阁主见你们才怪。”
见凌湛空还是不明白的样子，飞星又道：“所有的门派都有一个线人专门负责和锦绣阁接洽，见不到这个线人的话，顾阁主是不会见任何人的，而我呢，就是洛阳碧箫侯府的线人。”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地眨眨眼睛。
寒雪微笑道：“你若是再这么逢人便招摇，我可要换人了。”
飞星忙摆手道：“不敢了不敢了，别换呐。”
锦绣阁不愧是长安第一青楼，门口姑娘站了一排，花红柳绿的，其中任何一个放在小城镇都能当花魁，见了人来，立马迎上来。
飞星这时英勇地站在凌湛空和寒雪微前面，挡着着些姑娘，道：“锦绣河山万年长。”
姑娘们都安静了，其中一个领班模样地姑娘上前一步道：“客官找哪位姑娘？”
飞星道：“锦绣阁里锦绣娘。”
领班姑娘道：“客官请跟我来。”
凌湛空三人跟着她进了锦绣阁。锦绣阁里当真是锦绣天地，装潢繁复华丽，极尽奢华之能事。什么贝壳、猫眼、红珊瑚，在锦绣阁里遍地都是，可以说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不敢炫耀自己的财富，因为他们都不确定锦绣阁主到底有多少财富。
三人随着领班一层层往上走，每一层都有不同色调，摆设装潢都很奢华，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姑娘都像花朵变得一般娇艳欲滴，锦衣华服，气质穿戴丝毫不输皇族贵妇、名门千金。终于到了第五层，这一层的色调是紫色，紫色的地毯，紫色的帘幕，紫色的墙纸，紫色的花瓶，紫色的花，丫鬟的衣服也是紫色的，甚至墙上的画中的花也是紫的，画中人的衣服也是紫的，整个环境给人以雍容而神秘的感觉。
带着他们的领班和一个丫鬟说了句什么，丫鬟进了里屋，领班给凌湛空三人行礼：“奴家先告退了，一会有人来鉴定您三位中是否有线人。”
飞星道：“多谢这位姐姐，有劳了，一会我在贵阁主面前定然提到姐姐有多敬业。”
领班抛给他一个妩媚的笑，转身下楼了。
飞星小声对凌湛空道：“一会儿会有个春姑出来鉴定线人，她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见过所有的线人，若是别人冒充线人，她就会禀报顾阁主，阁主就会拒不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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