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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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当初办喜宴的时候，我可是去了的。”
“这确实是我们大伙儿一起看到的，可听说婚书上面和二王爷写在一起的根本不是尹清歌，而是燕凝歌？”
“燕凝歌，就是那个跟在二王爷身边的黑衣侍卫？”
“就是她，我表哥是司马家的，听他说，燕凝歌为了不嫁给司马家，已经毁容了。”
那厢先是一阵嘲笑，“那燕凝歌真是好手段，毁了容还能嫁给王爷。”
“可不是，真是好手段。原先她毁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不愿攀高枝儿，如今看来，倒是心里有了更好的主儿。”
“这般的女人，怎么比得上尹清歌那样的女子。”
“尹清歌清雅脱俗，又是太傅之女，如今又为的二王爷不再婚嫁，那二王爷也不知道是瞎了哪只眼睛。”
“尹清歌好又如何，燕凝歌好又如何？她们谁比谁更胜一筹重要吗？”那边弹琴的姑娘突然开了口，听琴声，已是一曲入了尾声。
“容越爱的是燕凝歌。”那姑娘弹完琴，抱琴就走，也不做多留。喜欢，就算配不上也行，不喜欢，就算配上都没用。

我们之后也出了茶楼，然后遇见了卖糖葫芦的人。
“你不买一串？”凤轲很明显是在揶揄我。
‘呵呵’我干笑两声，然后此时小包子醒了，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爹爹，我要吃糖葫芦。”
凤轲就买了三串糖葫芦，我们一家三口每人拿一串放在手里。这一家三口拿着糖葫芦逛集市，似乎有些——少见？怪异？
反正集市上面都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我那手肘碰了碰凤轲，小声说道“凤轲，我一向低调，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习惯。”
凤轲微微斜眼，凤眸流转出淡淡的笑意，对着四周人大声说道，“内人虽向来高调，但若是连吃个糖葫芦也这么被人看着，想来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恩公。”我本想回他几句，却听见有人叫他。
只见我们前方少祈和清音一家三口也吃着糖葫芦，边吃边逛集市，清音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见到我们便和我们打招呼。
“难道现在一家三口一块吃糖葫芦是潮流？”
“那我也买几串去。”
“你有孩子嘛你。”
“去去去，你连老婆都没有。”
四周传来容国百姓的议论声，议论声远去，卖糖葫芦的人身旁也沾满了人，清音他们站到了我们面前，我激动的有些发抖，抱着小包子的手差点没松开。
凤轲眼尖，立马把小包子抱了过去。
“哥。”我眼直直的看着少祈，我哥鸢年的转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凤轲，“这位是？”
“她仰慕你。”凤轲说完，自己也发现了不对，转而道，“他哥仰慕你。”
那不就是自己仰慕自己？我瞪了他一眼，‘你再乱说！’
“当年拜你一拜的那个就是他哥。”凤轲把自己谎圆回来后，在我耳边轻声道，“相认与否随你。”
我笑了笑，对着少祈说道，“我哥仰慕你，所以我见着你也有些激动。我哥他是个很好的人，一直很疼我。”
“我哥——”我自己听出了自己声音的苦涩，止而转道“我哥他前些年战死了，跟我说，要是我再见着你，一定要和你说句，‘珍重’。”
“少祈公子，珍重。”我说完，便拉着凤轲走了。
我不准备跟我哥相认，他现在过得很好，这样便行了。
“要是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凤轲和小包子两父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捏了捏小包子的脸摇头道，“怪不得当初你让我拜他。”
“那清音是？”现在应该说是嫂子了。
“清音就是当年跳了诛神台的小神，本是一个花神，鸢年曾救过她，没想到最后成就了今日的姻缘。”
接着我们去了倾·城，有见过一家三口逛花楼的吗？容国人都表示没见过，我于是决定让他们见识见识、
“凤轲，我感觉被人盯着很不舒服。”
“这就是容国人长见识后的正常反应。”凤轲把小包子放在腿上，小包子坐的有些不稳，险些摔下来。
我赶紧抱到自己这边，端端正正的让他坐在我腿上。“凤轲，你该增肥了，小包子都坐不稳了！”
“哦，是吗？”凤轲的眼睛在我腿上扫了几眼，“确实该增肥了，不然容国人又要长见识了。”我先是不懂，后来反应过来了，他在变相的说，我的腿比他的粗。
“小两口打情骂俏都打到花楼来了。”夜笙这个纨绔子弟出场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奇怪，反而他不出现，我会奇怪。
我挑了挑眉，道，“夜笙，你手上拿的扇子上面吊着的坠子是雷卿的族印吧？”
“我承认这是我从雷卿那里拿的，怎么？你想拿回去？”
“不是，你知道只要有乾坤剑加上凤凰羽可以毁了吧，若是我毁了它，大概雷卿会毁了你吧。”
“你可别告诉我，你有凤凰羽？”
凤轲在我耳边低语，“暹毓，你是有乾坤剑没错，请问你什么时候有凤凰羽了？”
“我没有凤凰羽。”我一把揽过凤轲，“可我有你啊，你可是全身都是凤凰羽啊。”
小包子抬头对着夜笙说，“叔叔，别看娘亲在爹爹轲面前很弱，但是除了爹爹之外，她可不会随便让人欺负。再说，爹爹也不会答应。〃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很认真的开口，“刚刚娘亲好像表示她想谋杀亲夫。”






、雷卿

没过几天，雷卿来找我。
他问我，师父可是死了？
我说是。
然后他说，两个男子，果然是没有好结局的。
他话语里面没有讽刺，只是微微感伤，眉间有些倦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他想我帮他救夜笙。

我思绪有些乱，珑尘冒出来，同我说，“我想你最好看看他的记忆再做决定，因为他——”顿了顿，“你自己看吧。”
之后，我看到的便是雷卿的记忆。
雷卿原本不叫雷卿，他是个遗腹子，又或是她是个遗腹子。她是雷族前族长雷骜和殊岚的孩子，她命很硬，她是在母亲死后在葬入父亲墓中之前出生，之后被好心的人发现，偷偷带出来。
她回到雷族其实是个意外，养她的人死了，她又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机缘巧合下，带着重伤回到了雷族的领地。她身上有雷环，雷族人的标志。
当时的族长雷云还算是个好人，雷族的其他人看着都觉得这么重的伤势怕是好不了，只有雷云看着她，全身浴在血水和汗水里面，眉头深皱，一脸的坚定不屈，像是悬空在悬崖中间，高不见首，深不见底，狠狠的抓着一株藤蔓，挣扎着想要活下去，雷云说了句，“这孩子可以救。”
那年雷云也不过是个少年，世袭父亲的席位，不少人都看着眼红，一个不曾上过战场的人，仅仅凭着上代的福祉，却可以封为族长。
长老听到族人的议论却是不以为然，只是说了一句，“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比他好，不妨领三万将领，也试试去敌方三十万大军里面把前族长的遗体带回来。”
没人知道雷卿是雷骜的孩子，也没人知道她是个女孩子，雷云认了她做女儿，她跟在雷云身边几千年直到雷云死去。雷云的儿子雷真不愿继承族长之位，长老也在族中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后将雷卿送来南柯接受修炼，等成神后，若族中还没有合适的继承族长之位的人选，就由雷卿继承。
而最后，雷卿继承了雷族族长之位。
这些就是雷卿的过去，我不知道当初雷云隐藏雷卿是个女子的原因是什么？可若是雷云算准了这后来的这一切，预先做了准备了呢？他照顾雷卿长大，难道雷卿就要为了雷族牺牲这么多？

然后我们就看到雷卿和夜笙的相遇，夜笙是来狩猎的，但是喝醉酒摔倒了，
雷卿侧身站在一株桃树前，手持一束桃枝。听见夜笙摔倒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那是雷卿第一次穿女装，也是她第一次来人界。人界是个好地方，有时候，神在这里比神界更自由。
有些事情，似乎就叫做宿命。夜笙缠上了雷卿，雷卿变回男装，厉声道，“我是男的！”
夜笙自然是不信的，六界的女人都被他看了个遍，他自然不会将男女认错的，事实证明他也是对的。
雷卿正处于恢复女装引蛇王出来的时期，夜笙就更不信了，直到后来我笃定的说，她是我的小师弟。夜笙最终信了。
但是他没有停止纠缠雷卿，大意是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夜笙结伴的缘故，雷卿押解的蛇王逃了，而且留了点媚毒下来，我一直以为媚毒这东西是狐族的，而且雌性专有，至于蛇王从哪里弄来的，改天我去问问。
夜笙带了雷卿去青楼，说要找个花姑娘给他解毒，雷卿一把推开他，脸色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甚至拿出剑指着夜笙，夜笙生气了就丢下她走了。
那个时候青楼里面有不少人是专门去嫖妓的，他们在夜笙走后找上了雷卿，他们和夜笙一样不相信雷卿是个男子，他们带走了雷卿。
夜笙当时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还在气头上面，自然没有去救雷卿，再加上，他认定了雷卿是男子，难不成会被男子强迫不成？至于这个方面，我只能说，夜笙，雷卿早该掐死你。

大概夜笙没想到，我也没想到，雷卿最后会真的被强迫，蛇王的毒使得她没了神力，夜笙到最后都没去救她，她被许多个她不认识的人强迫。
讽刺的是，最后媚毒解了。
夜笙去找雷卿的时候，她用了雷族秘术——焚雷将那些人一并杀死，粉身碎骨。
夜笙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杀红了眼，手上还沾着一些尸体的碎屑。
“他们只不过是人，你怎么用这么歹毒的法术。”夜笙一进来先是怪罪雷卿，然后反应过来，“你的毒解了，帮你解毒的姑娘呢？”
雷卿冷声道，“也杀了。”随后推开夜笙走了。
夜笙说雷卿歹毒，我却不这么觉得，但凡一个姑娘失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东西，她的愤怒是用什么都填补不了的。
雷卿继而找到蛇王的时候，选择了将他杀死。
那时天一直在下雨，雷卿采取的玉石俱焚的法子，连自己的命都没有顾忌，才能一人将蛇王杀死，她的怒气占了上峰，杀了蛇王以后，她没有好过。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我原本以为她不会哭。
可这世间有哪个女子是真的不会哭的。

夜笙扮作一个下人又追去了雷族，到最后他竟是要娶一个雷族的人，而且对象很让我不消化，就是当时擂台旁的那个女子，叫做何枫雪，真难为了她父母给她娶了这么不搭的名字。

微微花瓣飘落，雷卿亲手做了把天琴给夜笙做贺礼，满手都是血，我不能说她手上都是沾着血的琴屑，却只能说，她手上都是沾着琴屑的血。
雷卿扮作一个女子去参加夜笙的婚礼，“请问这位是哪位上神？”身后走上来一个小神向她行礼，“上神看上去这般难过，可是喜欢新郎？”
“喜欢。喜欢的紧。”我看见薄雾环绕的她的脸，嘴角弯弯。她目视前方，只听见仙乐传到殿外，想来大婚该是开始了。
“小神怕是迟到了。”那小神急急忙忙飞身赶到大殿。
殿内，夜笙穿着华服，和身侧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成婚，他们不用跪拜天地，只需走个仪式，在众人的见证下面，向六界宣布他们的关系。
突然，仙乐戛然而止，殿外薄雾然然，雷卿自雾中走出。
“我只是来送贺礼的。”她缓缓的开口，周身飘散开一朵朵比殿内装饰的大红绸缎还要动人醒目桃花花瓣，唯美却也凄美。
她开始弹琴，只听她边弹边说，“我没什么送你，你原先曾问我要过天琴，我将它送你”
她的琴声悠扬，却又越来越急促，琴声以指尖滑过琴弦的声音终止，回荡着缠绕的余音，消散开来。　
最后，她把琴交给他，“如此，你我恩断义绝。”
她转身不带留恋的离开，又自雾中走出。若不是夜笙手中的那把天琴，想必，众神都会以为她不曾来过。

夜笙追了出去，“雷卿，我——”
雷卿不答，只望着他，他叹了一口气，只道，“你为什么偏偏是个男子？”
雷卿仍就不答，夜笙终于开口道“我喜欢你。”
夜笙对雷卿，最开始的时候大概只是玩玩，后来以为她真的是男子，心中竟有些难过。直到那天，雷卿中毒，被几个人强迫。他最初以为她没有被强迫，直到他六神无主的下楼，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追雷卿。只是楼上老鸨跑下来，拉住他，老鸨看到了房间里头留下的血迹，以为那是姑娘第一次以后留下的，至于那到底是雷卿的血还是那些强迫她的人的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夜笙知道雷卿那天被人强迫了。
他去雷族完全是属于愧疚，只是他和雷卿待得越久，越觉得喜欢她。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断袖，所以竟然想随便娶个妻子。
依我看来，夜笙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后来，他成亲，雷卿来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和一个他不喜欢的人成亲，又追了出去，和她表白。
本来这事兴许有个不算美满但也不坏的结局，可惜何枫雪是个烈性女子，夜笙委实找错了对象，他当着全雷族的面给她难堪。所以何枫雪给他下了毒。
夜笙因此失忆了，何枫雪用夜笙的命要挟雷卿，所以当夜笙去找雷卿说，“下人说我失忆前是来找你的。”
“没错，你是来找我。”雷卿的语气很平静，“你来找我决斗。”
“为什么？”
“因为你恨我。”
“可我觉得我喜欢你。”
“我是个男的，你也是个男的。我为神，你为魔。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是吗？”夜笙说完似是走出房门，突然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对着雷卿说，“雷卿，我喜欢你。你就当时个笑话，听了，笑过，就忘了吧。”
最后他说，“我总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夜笙真够别扭，只有他失忆了，难不成才能只根据自己的感受，诚实的告诉雷卿，他喜欢他。




、雷卿之死

雷卿想让我帮夜笙解毒，我对她说这毒很歹毒。
“以命换命？”雷卿她太聪明，聪明的让人心疼。她问我，若是凤轲如今这样我会救吗？
换得了我两次点头。她还问我，“师姐，如果你爱一个人，会因为她——”
我没有听完，只说“凤轲若是个男子，我会嫁给他。凤轲若是个女子，我会娶她。”
我离开后，径直去找凤轲，他双手环胸靠在门按上面，看见我就低笑道，“胡说，不管我是男是女，娶的那个都是我。”
我将小包子交给凤轲照顾，跟她去了雷族。
一个月后，雷卿死了，夜笙醒了。
在雷卿最后的几天，我一直陪着她。
最后第二天的时候，雷卿变得比第一天还要清醒，只是浑身无力，我把她扶到海棠树下，听说这是夜笙替她造的，造花给女孩子这招一直是管用的。
最后第三天的时候，雷卿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似乎在睡梦中拧着眉，嘴里喃喃的说些什么。我怕她就此醒不过来，所以叫她，“雷卿，你说什么？”
“夜笙——”只有断断续续的这两个字从她口中传来。
我心里担心她是回光返照，一步都不敢离开她。
红绛色的火焰和火红色的花海一起展现在眼前，这副景象足以动人心魄。
她一个人倚在海棠树下，她面容安好，无喜无悲，像是睡着那般，海棠花满天飘落，飘在她四周的每一处，却是不曾飘落到她身上。

夜笙醒后，问我雷卿呢，我递上一碗药，淡淡道，“死了。”
他双眼发红，一把推开我递上的药，“死了？你怎么说的这般冷漠？！”
“冷漠？”我反问他，“雷卿说，你曾跟她说过你们不相干。”
我将药放在桌上，“夜笙，你现在倒是说说你们相干否？”

雷卿死后第三天，有个人回到了雷族，夜笙带着颤音，瞪大眼睛唤他，“雷卿。”
他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是雷卿，我是个她哥哥雷真。”他跟我们解释，他回去继承了雷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