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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内助-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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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日,陆参就挑选出十余名工匠来,叫人在益阳府偏僻处弄出一个大院子,将工匠们全都召集到那边,立下不将织机改造好,就不许人出去的规矩。
直到石漠风将古暮月安置好,重又领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出关的时候,织机依旧未造好。
因事关丝绸布匹,楚律听说这事也关心的很,跟石清妍、贺兰辞、何必问合计一番,众人都觉得此事非要请了王钰回来处置不可,于是便又赶紧地去请王钰回益阳府来。
因亘州府诸事已经处置妥当,王钰便拖家带口地从亘州府向益阳府赶,一路兼程,半路在驿站停歇的时候,夜半听到有人轻声说了一句“夜凉更甚,老爷早些歇着吧”,因觉那声音熟悉又陌生的很,便细细去听,许久想起来是甘棠那柔弱又斯文的声音,不由地一笑,也不问驿站内下人另一户在驿站里歇息的是谁,第二日又带了妻小向益阳府来。
等进了益阳府,先不回家,便领着妻小进了锦王府,果然锦王府里头,楚律、贺兰辞、何必问等人都在等着他,陆参领着两三个工匠,也拿了图纸等着他指点。
楚律看了眼王钰妻小的轿子,对暮烟吩咐道:“将王夫人她们领到蒲荣院吧。”
暮烟忙答应了,便领着王钰之妻孙氏,还有王钰的一对儿女向蒲荣院去。
“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是你先儿女双全。”贺兰辞颇为羡慕地说道,闻天歌跟石清妍一样生了一胎之后就再无动静,饶是他这素来不急不躁的人都有些着急,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何必问,等着何必问给个说法。
何必问嗤了一声,心说一个个都把他当妇科圣手了,于是不急不躁地说道:“急个什么?你若是当真急,就依着早先王妃定下的侍寝表行事。”
这一句话说出,楚律有些醍醐灌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久那第四个闺女还没来,眼睛眨了一下,恍然发现自己早忘了还有那么一个闺女,暗道没了就没了,三个儿子还顾不得,再要一个女儿哪里能养的过来,于是便没事人一样地说道:“贺兰,孩子不在多,关键看怎么养。”
贺兰辞心道楚律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急,贺兰淳两口子早着急了,“……看来王妃是十分知道法子的,回头叫天歌跟王妃请教请教。”说着,与楚律、王钰三个默契地一同在书房外蹲下,此时已经进了深秋,天气凉爽的很,晴空万里无云。
何必问姿态翩然地斜倚着柱子站着,眯眼看着蹲下的三个,又见陆参几个有些无所适从地也在台阶下蹲着,顿时觉得自己果然不是楚律他们一路人。
“多少年没一起蹲着了。”楚律感慨道。
何必问一怔,扭头见王钰、贺兰辞都是一副十分感慨的模样,心道这三个要不要叫人送了厕纸过来?摇了摇头,对陆参等人说道:“只怕今儿个他们没心思说正事了,咱们先走吧。”说完,便跟着陆参等人去了。
果然楚律、贺兰辞、王钰也不拦着何必问,等何必问一走,王钰就红了眼睛,感慨道:“虽如今跟当初咱们想的不一样了,但也算是咱们都大展宏图了。王爷抽空去亘州府看一看,属下将亘州府打理得很好。”
“本王知道你有那能耐。”楚律又喟叹一声,谁能想到他们三个会有今日。
贺兰辞眯着眼睛,抱着手臂仰着头,“世上再没有满腔豪情能够施展更叫人痛快的了。”
翠墨见这三人感慨个不休,忙上了茶水过来,便赶紧退了下去。
“在上书房的时候,大哥、二哥跟老四嘀嘀咕咕诋毁本王身世的时候,就你们二人还有老五站在本王这边,如今回想,若是老五能在这边,就好了。”回忆往昔,楚律总是感慨颇多,“那会子老四不停地拉拢你们两个,本王日夜都担心你们舍我而去。若那时你们当真舍我而去,本王定然早早地垮了。那时本王就发誓,若你们不气我而去,本王今生定不会为了其他人委屈了你们。”
王钰颇有些郑重地说道:“属下说过了,属下心中,王爷、贺兰两个永远比其他人重要。”
贺兰说道:“我心中也是。”
三个男人彼此表明了心意,互相碰了碰肩膀,个个都动情红了眼眶,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地看了又看,恰一群孩子疯跑进楚律书房拿了什么东西又一阵风地跑走,于是这三个便尴尬起来。
王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那一群去拿什么呢?”
楚律回道:“随他们拿什么去,反正不是要紧的东西。”
王钰又问道:“听说瑞王爷一路将东北那边的地都征下来了?”
楚律点头道:“是,皇帝听说了,想分一杯羹,还劝本王跟他一起要老五分一点给我们。我没搭理他。”楚徊平白少了两块藩地,自然心里气恼的很,见楚恒又多了一大块地,心里自然气不过,可惜他再气不过,也只能忍着。
“你不知道瑞王府热闹着呢,钟侧妃、水王妃,还有一群侧妃、庶妃们,听说瑞王爷又得了一块地,又听说瑞王爷想把地给了楚飒枫、楚飒杨,便你方唱罢我登场地一起闹呢。”贺兰辞嗤笑道,心里万分庆幸楚律听了石清妍的将侍妾们都放了出去,如今锦王府里头多安静,多省心。
王钰笑了一笑,然后问楚律:“一直想问王爷,广陵候夫人的拐杖里藏着什么呢?往日被她宝贝成那样。”
贺兰辞也看向楚律,心里也想知道这被他惦记了多年的事。
楚律深深地叹了一声,然后皱着眉头道:“父王糊涂,弄了个叫本王赡养姨妈的密旨给姨妈。”
“……先帝当真糊涂。”王钰、贺兰辞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说道。
“王爷,王妃叫人给你们布置了酒席,你们去酒席上坐着吧。”暮烟送了孙氏等人去了蒲荣院,又回来回话道。
楚律点了点头,便领着王钰、贺兰辞过去,足足吃到一更天,才放了王钰、贺兰辞出去,随后醉醺醺地被人扶到石清妍屋子里,便坐在榻上呆呆地掉眼泪。
石清妍也不知道他怎地了,就拿了热帕子给他擦脸,然后扶着他去床上躺着去。
到了床上,楚律也不言语,掉一滴眼泪便擦去一滴,半响一叹,就翻身睡了。
等到第二日,石清妍问道:“你昨日怎哭得那么凶?”
楚律摇了摇头,躺在床上说道:“许久不见王钰,跟王钰、贺兰两个说了一些早年的事,一时感慨颇多。”
“什么事不能说给我听听?”石清妍斜倚在床边笑道。
“许多事都不能说给你听,想当初,本王可没有现在这么伟岸,说出来定会被你小瞧了。”楚律笑道。
“听说昨儿个你们三个在书房外都说另外两个最重要?”石清妍笑眯眯地问道。
楚律圆滑地说道:“我没说,贺兰也没说,就王钰那老实人说了。”
“难怪。”石清妍笑道,“你赶紧起来吧,多少事还等着你去办呢。”
楚律点了点头,就起床穿衣,旁的事先不做,先去了王钰家,随后跟王钰他们一起去看织机去。
虽说众人都对王钰寄予厚望,但王钰早先摆弄的东西跟这个大不相同,许多事都要从头开始摸索,于是乎,这事远不似早先石清妍、何必问以为的王钰几日就能弄清楚,半年后,王钰依旧一无所获,等到众人都想要放弃了,忽地王钰又跟陆参合计出解决的法子来,于是终于捯饬出了第一台极为省事的织机。
那时,恰随着石漠风出去的商队回来了第一支,商队回来后,便满城地采购丝绸锦缎。见果然外头人想要益阳府的这些东西,王钰、陆参便赶紧地领着人再将织机造多造出来。
等到亲眼瞧见过那织机的能耐后,司徒灵也不禁佩服自己能够灵光一闪想出那么个念头,这么一来,自信又多了许多,心知自己的长处就在于想他人之不能想,于是虽对那些机括机关一窍不通,却越发胆大地给楚静乔、王钰他们提意见,今儿个说若是用骡马带动大抵能省了许多力气,明儿又说换了烧火的风箱试试,虽说她的意见不一定能用上,但王钰、陆参俱是实在人,听她说了,便要试一试看看成效才能放弃,如此这么一来二去,王钰、陆参二人终于合力地弄出了一台不需人操纵梭子的织布机。
如此,王钰、陆参等人对司徒灵赞不绝口,一个两个都纳闷司徒灵怎地会嫁不出去。
楚律白日里见识过那织机,晚上回来,便对石清妍感慨道:“司徒姑娘那般的好人竟然嫁不出去,若是她年纪小一些,多少人家想娶她。”
石清妍心思一转,笑道:“王爷不如给她个官当当?司徒姑娘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为人又要强上进,据说跟了静乔这么些时日,许多事不用静乔交代她都会自己去做了;她上回子在我们这吃了亏,回去了就去研究机括机关,这等女子,若是好好栽培,未必不能成个女相。”最有缘分的,就是司徒灵竟然也是先弄了一本《鲁班书》去看。
“胡闹!静乔乃是公主,司徒姑娘跟着她办事已经了不得,那官职哪里是轻易能给她的?”楚律蹙眉说道,司徒灵为人好强,又心思敏捷、心志坚定,委实是个人才,但若叫她当官,又实在过了。
“先给她一个虚职呗,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王爷就给司徒姑娘一个官职,然后昭告天下咱们锦王府不按身份,只论功行赏。”石清妍又继续教唆道,见楚律不答应,便拉了楚律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臣妾肚子里大抵是有了。”
楚律一愣,这么些日子了,因一心要好好教养贤淑兄弟三个,就没想过再要孩子,此时听到这消息,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当真有了?”
“是,贤淑三个都大了,想来也不会跟妹妹争宠了。”石清妍含笑道。
“你怎知道是女儿?”楚律脱口问道,随即摇头笑道:“你是想叫本王给司徒姑娘封官才这么说?”
石清妍搂着楚律的手臂,笑道:“凤崎公主只能有一个,可是咱们的女儿注定是要有王爷的智慧,臣妾的美貌的人,这样不平凡的人,该叫她有个奔头才是。若是生下来就想着叫她长大了如何取悦男人……”
“取悦男人?”楚律将这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同是男人,可是岳父跟女婿是不同的,他很是赞同石清妍来取悦他,但是叫自家女儿取悦旁人,他心里却又不肯。
握着石清妍的手,楚律待要给石清妍肚子里的孩子取个名字,又不敢先将名字说出口,毕竟贤淑三个因为名字可是被人嘲笑了不少次,思量再三,暗道司徒灵还不知道会不会江郎才尽,毕竟她可没受过什么好教育,兴许不到两年就会泯然众人;眼下且答应着石清妍,免得石清妍心里成日惦记这事,于是说道:“就叫司徒姑娘在工部挂个八品的虚名。”
石清妍看出楚律的算计,心想自己替司徒灵争取个正经的官,虽不是实缺,但也算是一个台阶了,不知司徒灵有了这么个台阶后,会有什么作为。
楚律言出必行封了司徒灵一个八品的虚职,虽是虚职,却在益阳府里掀起轩然大波,起先众人都是不服,八品看着虽小,但多少读书人读一辈子书,也弄不回来一个八品,于是上折子劝说楚律的人众多;随后王钰听了石清妍的话叫人将织布机抬到锦王府门前当场织布,那自动穿梭的梭子令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于是原本怀疑的人便住了嘴。
司徒灵对王钰是感激,因自觉跟王钰没什么交情,于是当场落泪感激道:“多谢王将军,这些都是将军跟陆先生的功劳,如今功劳全叫我捞去了。”
王钰爽朗地笑道:“司徒姑娘莫妄自菲薄,有道是运筹帷幄之中,制胜千里之外,将军也有不上沙场的,得了胜,功劳自然是将军领了大头。我这镇国大将军就是这么得来了。”
司徒灵闻言越发感激王钰,笑道:“将军的恩情我心领了。听闻朝廷那边土地荒芜许多,乃至于连累的益阳府稻米价钱也涨了不少。既然种地的人少了,自然要将种地工具改进一些。我想去庄稼地里瞧一瞧,待看过之后,再来请教王将军,还请王将军不吝赐教。”
王钰蹙眉道:“乡下地方,若是去了,风吹日晒,司徒姑娘只怕……”
司徒灵大方地一笑,“我早已放弃嫁人了,这副皮囊如何,我也不甚在意了。多谢王爷看重给我一个官当当,虽是虚的,却不能辜负了王爷、王妃的大恩大德,当有所作为,才对得起王爷、王妃的厚爱。”
王钰笑道:“司徒姑娘若是身为男儿就好了。”若是男儿,何必问比司徒灵年纪大得多,却还是有许多家有二八年华少女的人家想将女儿嫁给他。
司徒灵言出必行,拿到做官的文书,便二话不说去了乡下,司徒尚心疼妹子,愧疚因自己一再拖累的司徒灵不能出嫁,于是三番两次叫人来接了她去南疆嫁人,奈何司徒灵一坚持宁缺毋滥,二不肯半途而废,于是便并未按着司徒尚的意思去南疆。
如此过了大半年,司徒灵终于从乡下回来,又寻了陆参等人请教,最后打出一个新式犁车送到楚律面前,然后领了楚律的命令,先在益阳府乡下试了试,然后就作为益阳府的使者去京城将犁车献给楚徊。
楚徊头回子见益阳府来的官员是个女人,只觉得楚律当真疯了,听说司徒灵是司徒尚的妹子,就心说果然楚律看重司徒灵是在给司徒尚面子,令工部的人随着司徒灵去地里试了试那犁车,不过几日,就见原本轻视司徒灵的人,尤其是王锵的父亲工部尚书转而对司徒灵赞不绝口,于是楚徊也终于正视了司徒灵,请她进御书房说了几回话,不禁存了留下司徒灵的心思,于是拿出了许久不曾再用的死相,企图诱惑着司徒灵留在京城给他做妃嫔——毕竟司徒灵岁数这么大了,再没有留下做妃嫔更好的出路了。
司徒灵早不是不懂人事的少女了,见楚徊这般作为,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指着自己的脸问:“王爷看臣像是以色事人的人吗?”
此时的司徒灵黑瘦了许多,眼角有了些许细微,虽五官依旧姣好,但称不上什么绝色了。
“司徒姑娘是有才之人,以色事人四字自然跟姑娘沾不上边。”楚徊对着司徒灵,万万称呼不出什么爱卿,只依旧称呼她为姑娘,心说司徒灵脾气实在不好,就算是以色事人,也没几个人有心思承受。
“自然不是,陛下当知道,饶是你媚眼抛尽,臣也不能上了龙床。”司徒灵拱手弯腰道。
楚徊一噎,从司徒灵身上看出了两个女人的影子,一个是石清妍、一个是姜桑榆,摆了摆手,暗道自己果然记吃不记打,这么快就忘了楚律很会拉拢下属,益阳府的人不是轻易好拉拢的,“司徒大人改进了犁车,功在千秋,朕不能不重重赏你。不若朕封你为安国夫人吧。”
司徒灵蹙起眉头,心知楚徊是有意的,忙又躬身道:“陛下,臣不曾成亲,也不愿成亲,若做了安国夫人,旁人定会以为有个男的是安国大人。臣恳请陛下再给臣一个封号。”
楚徊原本要给司徒灵封号不过是个顺水人情,此时见司徒灵难缠的很,竟是不肯要了那夫人、娘子一类的称呼,于是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哥哥是藩候,那你便也做安国伯吧。”反正自己只给称呼,其他的食邑只字不提,但看楚律平白得了个女伯爵,如何安置她,这般想了,又觉如此未免显得自己太小气,民以为食为天,司徒灵看土地荒芜无数,便呕心沥血地去改进犁车,其心可表,其行可嘉,如今自己该大方一些,于是咬牙说道:“食邑及其他赏赐,待朝堂上朕的圣旨颁出时再提。”
司徒灵敏感地听到楚律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道楚徊不舍得就不要封嘛,这般就似她来割肉一样地说话,委实叫人不忍心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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