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点-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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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嫣冷笑道：“这绰号不假。”

兰飞赶忙拽了拽她，癫丐却并不生气，大笑道：“姑娘真性情，想说便说，在下佩服！其实在下本就不在乎叫法，你们喜欢的话，叫我阿猫阿狗也行。”

说话间，桌上便摆满了酒菜：酱排骨、油面筋、银鱼羹、灼白虾……都是些本地特产。还有些水果糕点之类，却是罗剑也未曾见过的。

癫丐见此便流着哈喇子道：“诸位，我没见过甚么大场面，就不客气了！”说完不待三人回答，便大肆清扫起食物来，速度比起李嫣犹有过之。兰飞等人没有动筷，一来癫丐吃东西时撒的到处都是，再加上他的卫生条件，恐怕只有同行才能接受。二来，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若是他乘机在里面下毒，后果不堪设想……

见他们不吃，癫丐自然落得开心，也不提帮忙之事，一门心思往肚里塞东西。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整整一桌菜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满意的抹抹嘴，意犹未尽的说道：“真是痛快，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兰飞起身道：“癫丐兄，我们还有些事情，他日有缘再会。”

癫丐忙不迭站起来嚷道：“等等！我不说要帮你们一个忙么！你们走了我可怎么办？岂不是平白用了别人的钱？我不做这种事情！”

“我们实在有急事……”

“不行！”他断然道，“一顿饭的功夫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

李嫣怒道：“这还由得了你？！我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乞丐也有乞丐的原则！”

眼看又要起冲突，兰飞赶忙打个圆场道：“算了算了，李嫣，我们留下来便是。癫丐兄，我知道不能随便说个事儿，那样对你不敬。”

“这话我爱听。”癫丐抠着脚丫子回问道，“你们可是在寻找甚么东西？”

、第十五回　虚虚实实人难鉴（二）

约莫又过六天，兰飞等人便回到北平。面对高约两丈的宏伟城门，三人唏嘘不已。

“快两年了……”罗剑闭上眼睛，深吸口京城的空气，顿时咳嗽不止。良久后方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儿时师父的严厉教导现在还历历在目，却其实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李嫣取笑道：“看来你儿时没少吃苦，肯定经常惹麻烦，然后罗师傅就一直惩罚你，所以至今心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罗剑语塞，他练厨的时候确是笨手笨脚，也没少挨打。再加上罗庚的严格训练，想不留下点深刻印象绝不可能。但那却不能说是阴影，而应该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能会心一笑。

“李嫣，你离家多时了，待会先回去拜见李尤前辈才是。”

李嫣颔首道：“那我便先行一步，告辞。”

“告辞。”

作别李嫣后，两人便往罗府而去。

他们的运气确是不错，若是早一刻恐怕还见不到罗庚。他也是刚回来没多久，连板凳都没坐热。行过礼后，罗剑先请师父帮忙借用一下真的九龙令，而后便将此次情况讲明。对于罗庚，他自然知无不言，如果连他都不相信，还能信谁？

听完罗剑的叙述，罗庚那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仿佛又平添几丝皱纹，愈发显得苍老。

“看来事情越来越难办了。”他紧皱眉头道，“如果谛听拍卖土龙令，势必引得各方都知晓九龙令的事情，到时候岂不要乱套！”

“罗长老，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兰飞道，“我们不但被谛听盯上了，还有一方神秘人物。我担心已经有势力渗透进了秘厨联，毕竟最开始几乎只有我们自己知晓九龙令的事情，而且行事如此低调的情况下，怎么会走漏风声？”

罗庚叹口气道：“让我想想，你们先去罢。”他说着摆了摆手，两人躬身施礼后便退去了。待他们离开，罗庚径直出了罗府，往秘厨联總部赶去。

半盏茶后，北平城西郊，秘厨联地下总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内，端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是罗庚，而另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长袍里，看不出真面目。

罗庚开口问道：“会长，怎么办？”原来那人竟是秘厨联会长。

他沉默良久，命令道：“老五，你先派人，不，就你自己罢，去跟谛听碰个面，就说只要他们肯直接卖给我们，多少钱都出！另外连同一切关于九龙令的情报，我们都要买断，切不可流入外界。”

“那内鬼的事情……”

会长打断他道：“这个我会另外派人解决。”

罗庚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当前形势紧张，并不是借用九龙令的好时机，说不定还会引人怀疑、徒添烦恼。

“那没事我便告辞了？”

“去罢。”

出得秘厨联，罗庚便径直奔向城门。他在城门旁四处找寻一番，捡起一块木炭，往城墙上画了一枚钱币，只是那钱币孔却被一只眼睛取代了。画完后，他叫过一个守城的卫兵，将华厨联长老令丢给他，并小声吩咐道：“今天之内不要让人弄花这个图案，一天后你处理掉。”

卫兵恭敬的递还令牌，随后便一步不动的守在图案前。那钱币图案是谛听用来联络的标记，同时也是外界找寻他们的唯一办法。一个好的情报组织自然不可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老巢在哪里，所以要找他们，便只能让他们来找自己。知晓这个图案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些舍得花钱的主儿才会被告知。

罗庚不再多作逗留，马不停蹄的赶回罗府。一回去便将兰飞二人带进内堂，而后便将门窗紧闭，走到一面墙壁前停下身。那面墙壁上挂满字画，虽然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倒也有点功底。他掀开一幅山水画，后面居然藏了一扇一尺见方的小门！看质地似乎是金属的，上面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想必是用来存放珍贵的东西。

罗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把金色钥匙，而后插进锁孔。却听哐当一声，小锁应声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布包袱，走到桌前招手让两人过去。

“长老，这是……”

罗庚叹口气道：“你刚才的分析很对，秘厨联极有可能混入了内鬼，所以不便借用九龙令。但我自己有一块，或许能帮上你们。”他说着解开黑布包袱，一块紫色令牌静静躺在那儿，看质地非金非玉，与复制品几乎没有区别。

“这是真的雷龙令？”

“是的。”

兰飞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锦囊。他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既希望夜明珠对雷龙令能够产生效果，因为这样便能有新线索；但又希望谛听的情报是错的，因为真的九龙令太难得手。怀揣着忐忑，他将夜明珠靠近了雷龙令。

淡淡的蓝绿色光芒照在令牌上，反射出炫目的色彩。但是，令牌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罗剑疑惑道，“为何也没有异变？”

兰飞摸着下巴，脑袋飞速思考着，而罗庚则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想来他早已知晓一些端倪，但为了看看小辈们是何想法，便故意沉默不语。

约莫半柱香后，兰飞分析道：“有三种可能：第一，谛听拿到的九龙令是假的，而所谓的夜明珠会引起异变自然也就做不得准；第二，罗庚长老的雷龙令被掉包了；第三，长老的九龙令是真的，谛听的也是真的，但夜明珠只对五行令起作用。”

啪啪啪……响起了罗庚的掌声。他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这个前浪只能死在沙滩上了！”

兰飞深施一礼道，“不知长老有何高见？”

“我可以帮你排除第二种可能，雷龙令所在的地方在此之前就我一个人知道，而那把锁是请名匠贺问打造，天下间仅此一把钥匙。”他晃了晃手中的金色钥匙，又道，“除去青龙子说的三点，我再补充一句。有没有可能是这样，除了夜明珠外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共同作用于令牌，但是谛听却没有察觉或者高度保密，所以导致我们现在的尝试没有反应？”

姜还是老的辣，分析起问题来就是比年轻人全面。兰飞再施一礼道：“长老高见。如此看来，除非是长老说的那种原因，其他的可能性暂时对我们寻找两极刀构不成阻碍。至于五行令，只能靠长老会自己研究了。”

“这点我已同会长说了，想必他会抓紧时间调查，虽然我不见得能帮你们拿到真的九龙令，但知道些研究进展还是没问题的。”

“说起这个……”兰飞迟疑道，“长老，我想请问一下，为何秘厨联在下发任务之时，没有连带自己的研究成果一起下发？绍兴沈园那个洞穴你们是否去过？”

罗庚捋捋胡须笑道：“确是去过。”

“那您当初怎么不一并说了？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白跑？不不不……”罗庚笑道，“之所以甚么都不告诉你们，一来长老会存在一些私心，不可能把多年来的研究成果拱手让人。二来，有些时候若是知道太多，反而会形成思维定势，不利于找寻。”

兰飞一怔，拱手道：“受教了。”

恰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鸟鸣，

、第十五回　虚虚实实人难鉴（三）

恰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鸟鸣，听上去很是怪异，有点像乌鸦，却比乌鸦尖锐许多。罗庚暗道一句“来的好快”，便挥手让两人先行退去。随后收拾好雷龙令，也学起了那种怪异的鸟叫。外面的“鸟儿”听到回应，迅速向这边赶来。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窗外，紧接着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罗庚更确定了来者身份，便对道：“有鸿雁自南来，不亦财乎？”

这两句正是谛听用来接头的暗号。来人听到罗庚的话，尚未等他邀请，便一个闪身从窗口进到屋内，顺便把窗户带上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看样子约莫二十五六。但是眼神却一点都不年轻，仿佛能轻易洞察一切。他身着一袭淡紫色深衣，虽然看上去有些华丽，倒也没那么张扬。整体而言，这个人算是很平常。

“老朽头一回看见穿着这么平淡的谛听，你们不是推崇神秘主义么？”罗庚笑道，“这么轻易就被我看到真面目，该不会杀我灭口罢？”

年轻人却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罗庚讨个没趣，便以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我有重要事情跟他商量。”在他想来，派来接应的必定不是大人物，自然也就不必给他甚么好脸色。

“跟我说即可。”年轻人的嗓音异常沙哑，听上去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许是他喉咙受过伤或者故意如此。

“你？”罗庚笑道，“你恐怕还不够资格，我要见你们老大！”

年轻人突然尖声大笑起来，比起先前沙哑的嗓音，现在的笑声更是难听。“你见过他么？”他笑罢问道。

“没有。”罗庚如实答道。

“那你就直接跟我说！”这次他的声音毋庸置疑，透露出特有的威严。

直觉告诉罗庚，眼前的年轻男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于是定了定神，徐徐说道：“跟你说也可以，但希望你能有主事的权利，否则又要废我一番唇舌。”

“但说无妨。”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罗庚道，“我们的活动绝对瞒不过谛听，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猜得到我是找你作甚的。”

年轻男子还是面无表情，他一字一句道：“你是华厨联三长老兼秘厨联五长老，秘厨联最近大张旗鼓找寻传奇厨具，莫非你是想雇佣谛听寻找九龙令？”

“阁下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入主题！这个任务我们是有考虑过，但除此之外，我知道你们已经得到一块，希望可以割爱！”

年轻男子笑道：“罗长老发话，绝对没问题。”

“痛快！开个价罢。”

“不急，谛听准备拍卖那块令牌，到时候由你们开价。”

砰！罗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他妈的耍我！”

年轻人笑道：“长老不必动气，你是知道九龙令价值的，我不太好开价。”

罗庚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刚开始的怒火一过便迅速冷静下来。他死死盯着年轻人，一字一顿道：“五万两白银！”

“长老，我是真不知道价值。”

“十万两！”罗庚再次加注。

年轻人收起笑脸道：“老实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少废话，五万两黄金！”其实对于并不是很庞大的秘厨联而言，这个数字基本已经接近极限。谛听方面之所以一直推脱，就是想要价更高，明知道这一点却又不得不往里钻，世事有时候就是那么讽刺。

年轻人叹口气，摇头道：“才一会会的功夫，您的数额就加了那么多，这让我很期待五月初一的拍卖会！到时候请秘厨联务必赏光，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罗庚大怒，冷冷道，“连秘厨联的面子都不给，谛听真是好样的，等着。”

“哈哈哈……”年轻人大笑道，“想不到长老那么大年纪也会说这种小孩子才说的话！我们谛听本就是唯利是图，面子甚么都是空的，只有钱才最实惠！至于说让我们‘等着’，您能找到我们的总部么？长老还真是童心未泯！”

砰！桌子化为齑粉，罗庚怒道：“不送！”

年轻人拱了拱手，一个闪身出了屋子。

听到里屋的动静，罗剑赶忙跑了过来，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师父，您没事罢？”然而并没有回应，他不由大急，刚要破门而入，罗庚的声音适时传来：

“让我静一静！”

声音虽然压抑过，但还是有很大火气，罗剑不敢多言，灰溜溜退回大厅。

“如何，里面没甚么事罢？”。

罗剑挠头道：“应该没事，师父好像很生气，我不敢进去，就退回来了。方才你说，又发现甚么线索？”

“我只是有些想法，还未验证。”兰飞取出锦囊，拿起光暗双龙令道，“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还记得当年我告诉你九龙令时怎么说的？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光明与黑暗交替出现，雷电主罚之力，王者之龙统帅八龙。这几句分别说了混沌极鲜锅、冰火两极刀、玉龙奔雷棍，但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我一直都忽略了最后一句话！”

“王者之龙统帅八龙，莫非……”

“诚然”兰飞点头道，“我一直以为王龙令就是作为王权的象征，并不参与甚么事情，因此也从没用到它。可有时候，或许皇帝老儿也要卖力！”他又从锦囊中取出那块透明的令牌，此时的它，看上去闪闪发光，还真有点王者气势。

兰飞将三块令牌交替叠好：暗龙令在最下，王龙令在中间，光龙令在最上。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在绍兴的时候，我曾尝试过叠加之后透光观察，但是模糊不清完全没用。现在，我加了一块王龙令在里面，再来看看有甚么变化。”他说着将三块令牌缓缓举起，正对向太阳。

刺眼的阳光透过三重过滤，已经变得柔和许多。与此同时，在最下面的暗龙令上透过前面的映射，竟浮现出几行小字，但罗剑却完全认不得。

“这是甚么？”他挠头道，“看来很是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兰飞道：“这是金文，属于商周时期的文字，京城一些地方就有这种碑刻。可能你就是因为这个觉得眼熟。”

“或许罢……”罗剑又问道，“你可认得这些文字？”

“不认得，我看不如先将其拓下来，稍后再请罗长老找人翻译。”

“找我翻译甚么？”内堂突然传来罗庚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两人面前。两人连忙躬身施礼，此时的罗庚看上去已然完全平静，仿佛先前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兰飞拱手道：“我们之前又发现一些线索，好像是几行金文，所以便想请长老帮下忙。”

罗庚笑道：“可是用光龙令暗龙令与王龙令交叠后形成？”

“莫非长老会早就